第1章 (1)
《禦街行》作者:休屠城
內容介紹
如果花盡一生力氣去愛的人,到頭來卻發現愛錯了,該如何是好?
這無涯的生,有幸遇見一場絢爛,是死死的抓在手裏,還是牢牢的禁锢在身邊?
小公主和大宦官之間的故事。
作品標籤:甜文 虐心
偏到鴛鴦兩字冰
當了十五年的公主,實在是膩味的緊。
嬷嬷和冬葵幾個人,神色惶恐的提着裙角在後頭追喊:“公主,小心啊。”
我淩空一鞭子抽下去,身下溫順的果下馬受了驚,發出一聲嘶鳴,撒開四蹄在禦苑裏奔跑起來。
撞翻了花匠費盡心血培育的紫牡丹,打碎了南越進貢的烏持舍利塔,驚起池塘裏一群嬌生慣養的天鵝。
我心愛的馬兒沖出天苑,橫穿過兩儀殿,撒腿奔行在肅穆的宮殿間,不遠處是重兵把守的西華門,門的那邊就是我渴慕的,自由和光明。
禦街上清掃的小黃門一個個驚慌失措,左右為難的望着我,天子唯一的最喜歡的女兒,最嬌縱的主子,誰敢攔。
一個內侍從前方站出來,一席白花緋衣袍,銀簪獬豸冠,微佝偻着背,垂首低頭擋在道上,恭敬的道:“給公主請安了。”
他頭垂的太低,那兩塊清減的肩胛骨浮在袍子上,着實讓我生厭。
我噓的勒住馬,纏着我的鞭子,叱聲道:“讓開。”
他身形巋然不動,頭垂的更低了:“皇後娘娘念叨公主好久了,今日小人忝顏得此榮幸,領公主去跟娘娘請安可好。”
我怒火上湧,只冷冷道:“讓開。”
他沉默着,不做言語,我心裏氣的發狂,抖着鞭子甩在他身上,清淩淩啪一聲抽在他背上,挑眉道:“別讓我再說一遍,讓開。”
空氣凝固如冰,周圍一大群的人都低垂着頭,不敢言語。他仍是那副臭樣子,我幾乎要哭出來,腦子裏一團亂,鞭子霍霍的抽在他身上,卻好像都疼在我心上。
抽了七八下,他擡起臉,那鞭子啪一聲抽在臉上,他卻眉眼淡然,無一絲苦痛,卷住我鞭子,默聲道:“小人僭越,請公主息怒。”
我鼻子一酸,甩下鞭子,跳下馬,大步往回走。
在房裏坐了片刻,我換了身衣裳,父皇尚在書房批奏章,我挑了塊順眼點的地方,往下一跪,等父皇出來。
母妃聞訊先趕來,指着我咬牙切齒的戳我腦門,等內侍開門,父皇出來,也啪的一聲跪在地上,凄凄切切的哭:“皇上,臣妾教子無方,請皇上責罰。”
父皇瞪眼板臉,沖我道:“禦園搗亂也就罷了,還在禦街縱馬,抽了如意一頓鞭子,你讓皇後的臉往哪兒擱。”
我皺着眉,吶吶的道:“是女兒不對,求父皇責罰。”
除了皇後那賠罪,還得了三個月的禁足,罰抄女誡百遍。
母妃押着我去皇後那賠罪,皇後照舊一張慈眉善目的臉,笑眯眯的留我們用膳,再塞給我一堆賞賜。
告辭出來,嘆了一口氣,又打聽着如意休值時辰,在那奴仆屋裏百般道歉,豐厚賞賜,又命我親手奉上藥膏,陳懇道歉。
我看見他臉上那鞭子,抽去了一層油皮,青紫紅腫一條,由此可想,那身上的傷痕該是有多痛人。
他笑的溫柔:“是小人以下犯上,再不能怪公主,傷也是誤打誤撞,養幾日便好,不礙事。”
我木着臉,把那青玉小膏放在他桌上,兀自走出門去。
夜裏輾轉半晌,我換了一身宮女裝束,從草木虛掩的洞裏鑽了出去,小心翼翼繞過一片寂靜的假山,輕輕叩聲一間黑暗的屋門。
在我躊躇着想要溜走的時候,門輕聲開了,如意淡然站在門口,他眉眼生的又冷又輕,唇又薄,不十分好看的樣子,此時在夜色下,竟顯出一種鬼魅颠倒衆生的凜冽。
我鞋子在地上蹭蹭,遞出一只膏藥給他:“喏,最好的化瘀傷藥膏。”
他抿着唇,搖搖頭,輕聲道:“進來吧。”
我本是想給他藥膏就走的,卻鬼使神差的踏進了門,屋裏黑黢黢的沒點燈,他抹黑進卧房,點亮一盞幽幽的小燈,攏在屏風後,轉身問我:“公主還惦記着小人的傷?”
我不由自主的朝那光明走去,小小一團火只照着他的臉,尖尖的下颌,他冷淡的身影和身體都融入那黑暗中,讓我禁不住要抓緊消融的他。“對不起。”
我捏捏裙子:“讓我,看看你後背的傷。”
他唔了一聲,把燈遞給我,解下薄衫搭在屏風上,轉身背對我。
我端着燈細看,那麽漂亮的肩胛骨間,遍布着一道道的鞭痕,橫七豎八,青青紫紫腫脹一片。
我就那麽端着燈流下淚來,悶聲哭的滿面淚痕,心裏又痛又恨,像有一堆蟲子啃咬着我的心,咬的千瘡百孔,奄奄一息。
他覺察得不對勁,轉過身來,看我在哭,臉色變的極其溫柔起來,柔身道:“莫哭了。”
我止不住這淚水,他環抱住我,清冽的氣息灌滿我鼻端,輕拍着我的後背:“無憂莫哭,莫哭。”
偏到鴛鴦兩字冰
燈火跌在地上,我們又陷入一片黑暗。我咬着唇埋頭在他懷中啜泣,他輕輕嘆一聲,冰涼的手指擡起我的臉。
我擰着脖子不肯順從,卻被牢牢的箍住,涼薄的唇從我濕漉漉眼細細密密開始吻起,一點點含去滿臉的淚水,又吮住我的唇,撬入我嘴裏銜住我的舌,把我無聲的嗚咽止住。
好像哄小孩的蜜入腹,心突然就不疼了,甜滋滋的舒暢起來。黑暗裏他的呼吸又輕又柔,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他扶坐在椅上,把我抱在他腿上,摟着我的腰,吻住我的唇,深深的掠奪起來。
一點一點舔舐着我的唇,逗弄着我的舌糾纏吮吸,把我勾入他的唇間,在他的舌的挑逗下追逐嬉戲,分享着他的唾液,我被吻得暈暈陶陶的,勾着他的腰,幾要癱成一汪春天。
突然又想起他的壞,咬着他的唇舌,推着他的吻要離開他的懷抱,卻又被他逗弄回去,吻得纏綿悱恻,好似一對熱戀中的情人。
不成的,我的一切感知,領悟,技巧都從他處學來,我始終敵不過他。
他餍足了,離了我的唇,低聲輕笑一聲:“公主長大了。”
我埋頭抵住他的胸,悶聲道:“她們說你找了個宮女做對食夫妻。”
他舌鑽入我的耳間,逗的我渾身顫抖:“如意心裏只有公主。”
我又忍不住酸楚,我年紀還小,對着老狐貍似的他,永遠分不清他話裏的虛虛實實:“別那樣對我,如意。”
縱使我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在愛情面前,也如卑微的奴。而他是睥睨的帝王,随心所欲掌控着我。
禁足的那三個月,如意來的頗為勤快,我的星河苑于他而言,是一處來去自如的自家府邸,自從他坐上皇後身邊內都司的位置,對我的照顧愈發細致起來。
那日他的對食來我宮苑送食,是禦膳房做點心的丫鬟,叫幽蘭,端着一碗羊奶酥,惶恐的不敢擡頭。
晚間他握着我的手,溫柔的笑:“是小人的一個同鄉舊識,一起進宮當差的交情,因她在廚下被欺侮的多了,小人才擡舉她一把。”
我恹恹俯在欄杆上,将信将疑,他把我抱入懷中,熱切的親吻我。
我的心一直在冰冷的湖水裏沉浮,從那年他把我從湖水裏抱出來的那一刻,已經把我的心永遠的沉入湖底。
我是公主,他是宦官,我們永遠不能走到一起。
我那麽讨厭幽蘭,無非是因為,她占據我以來最渴慕,也最不敢踏進的位置。
中秋宮宴,我終于能踏出星河苑,父皇興致很好,把席面擺到了禦園的絢然苑裏,皇後微笑着挨着父親比肩而坐,我望着母妃,她掩飾的很好,一直貼心的照顧我和銘瑜,說些喜慶的熱鬧話,卻偶爾掠過皇後,閃現出一絲微茫的恨意。
最上方跟父皇比肩而坐的,本該是我的母妃。
我越過遙遙的酒席,看見站在皇後身邊伺候的如意,低着頭,溫柔的對着皇後笑。
我使出性子,向父親讨着喝了兩杯果酒,哄他哈哈大笑,把他的目光牽絆到母妃身邊。果不其然,父皇散席後在母妃的攙扶下回了母妃的宮苑,皇後娘娘笑着恭送父皇走的時候,眼裏都是幽怨和怨怼。
喝了酒,我不好去鬧母妃,陪銘瑜嬉戲了一回,百無聊賴坐在繡閣子逗貓兒。
如意掀簾進來,茴香等人見他來,心知肚明的上了壺茶,悄悄退下。
他已沐浴過,換一身半舊的袍子站在圓圓的月下,那袍子還是當年在我這宮裏當差的時候我讓人給他做的。
我眯着眼對他笑:“伺候完鬧脾氣的皇後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初一十五本是帝後共寝的日子,被你這麽一攪合,又壞了規矩。”
我朝他吐吐舌頭:“我就是不願意看見那假惺惺的女人,搶了我的爹爹。”
他笑。
他身後是清淩淩的月,眼裏滿是燈火的碎影,也不回我話,就站在我面前,溫柔的望着我。
我得意了,背着手貼着滾燙的臉頰不說話,偏着頭甩着手中的孔雀羽,引着貓兒立起身子,攀在我膝頭抓輕羽。
半響,他微微彎着身子,身姿攏我在他陰影裏,他聲音壓在嗓間,曲起手指在我臉上輕輕掠過:“小孩子喝什麽酒,是不是暈了。”
手指冰涼,像初雪掠過,冰冰涼涼的讓人貪婪。
我心裏貓兒撓似得,擡頭吐着舌誘他:“這酒真香,你想不想嘗嘗。”
天長地久有時盡
我望着他瞳裏笑眼彎彎的自己,鬼使神差的舔着唇,又道了一遍:“如意,你想不想嘗嘗,好香啊。”
如意緩慢的眨着眼,長長的睫在眼底投下一抹濃厚陰影,眼神黢黑,點光如炬,慢慢傾下身子追逐着我的唇。
我身子一擰躲開,矯身傾倒在榻上,袖子蒙在臉上,咯咯的笑。
他虧了空,撐手俯身在我上方,撥開我的袖子,看着笑的歡暢的我,臉上糅合着溫柔與無奈的神色,忍俊不禁的道:“小狐貍。”
我垂睫繞着他的袖袍,折枝花紋已經漸漸洗得淺清,在月下柔柔泛出細白的色。我咬着唇睇他,止住笑:“這衣裳都穿了這麽多年了,身邊伺候的人也不知道好好打理,做幾身新的....”
他凝視着我,面龐落低下來,喃喃的道:“是當年公主賞下的,小人舍不得丢了。”
他沁涼的鼻尖在我面上輕滑,一路從額頭游至臉頰,蜻蜓點水的觸着我滾燙的臉,又游離至我鼻尖,輕輕的摩挲。
我的眼裏只有他,溫柔的如意,冰涼的唇和熾熱的吻,清淡的氣息和濃烈的愛意。他的眼裏也全是我,從懵懂孩童起就依賴着他的我。
我攬着他的頸子,羞赧的啄着他的唇,回應着他小心翼翼的吻。
他溫柔的銜住我的唇,深深的吻着我,似乎要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月色如水,我有醉意,熏陶陶的與他纏綿,只願天長地久都是今夜,年年歲歲都是這樣的月。
深秋時節,宮裏的一位老太妃薨了,母妃領我去法門寺吊唁,順帶為銘瑜求一副安康符,銘瑜體弱,一入冬極易生病,母妃為此甚是擔心。
老太妃在皇祖父時期寵冠一時,還誕下龍子。只可惜我這位皇叔在幼年早夭,老太妃瘋癫了一陣,又年老色衰恩寵盡失,從此便凄涼的生活在這千紅萬紫的後宮。
上完香我牽着母妃起身,她緊緊的掐着我的手。我寬慰道:“還有銘瑜和我呢。”
如若有一天,父皇不再寵愛母妃,銘瑜,還有我,就是她後半生的依靠。
回宮的時候正巧遇見烏邪椮,他是北宛國的質子,略比我長兩歲,從小在一處長大,甚是會哄母妃歡心。
我朝他使使眼色,對母妃撒嬌道:“聽說烏邪哥哥近日在北街置了一所大宅子,精巧绮麗,女兒想去瞧瞧。”
母妃知我在宮裏呆不住的,拍着烏邪椮的手道:“落鎖前可要把無憂送回來,不許帶她到處貪玩。”
烏邪椮谄笑着:“貴妃娘娘放心,臣守着她,一定把她送回宮。”
烏邪椮他我去了一處一處極熱鬧的地方,絲竹歌舞呼盧說書彈唱無一不全,各色吃食玩意目不暇接,往來人流中穿梭着無數花蝴蝶似得美麗女子,穿着輕薄的紗衣羅裙,端着酒盞迎來送往。
“那是賣酒娘子,一杯酒一文錢。”烏邪椮看着我垂涎的目光,拉着我走:“走吧,你年紀小,可不能喝,我不能讓貴妃剝了我的皮。”
我只得作罷,只撿那些果脯酥糖喂肚子,味道未必比宮裏的好,可是混在三教九流的人群中玩樂的感覺,卻是無比輕松。
一直拖到暮色四合,我才姍姍回宮,行至半路一隊禁衛軍撒蹄過來,我才知道母妃派人來尋我,匆匆辭別了烏邪椮,我忐忑不已,在喪葬期內吃喝玩樂,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肯定要一頓責罵。
禁內就要落鎖,我心急,提着裙子狂奔,跟在我身後的枇杷和桔梗提着包裹走不快,氣喘籲籲的在我身後趕,眼看那門就要合上,我大喊一聲“等等。”
兩扇半開半合的亮光中,如意伫立在夕陽中,衣裳飄飄,見我回來,微微蹙了蹙眉,朝我彎腰:“無憂公主。”
他身後站着一群的黃門中侍,是了,禁中落鎖,都由他監管下鎖好門,收回所有的鑰匙。
我倒有些忸怩起來,從中秋那夜後,我躲着他,兩人有好幾個月沒再說過一句話。
我端着架子朝他點了點頭,回頭示意丫鬟跟我走,抱着包袱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如意閃了閃身影,拎過我懷中的東西,道:“公主,凡宮外之物入禁中都要經內侍察看,小人多有得罪了。”
那包袱裏放的是我白日裏在集市裏買的幾樣新奇玩意,和幾本私版的戲本子傳奇,此刻在大庭廣衆下翻出來,多少有點不好看。
我只得板着臉道:”只是北宛國皇子送本宮的番邦精奇首飾,若是翻弄壞了,誰人賠得起。”
天長地久有時盡
如意也不知是何意思,沉默半響,一躬身:“小人惶恐,即使如此,那就免了,若是小人弄壞公主首飾,那就罪該萬死。”
丫鬟正要接過他手中的包袱,如意又躬身:“公主可是要回星河苑?小人正要去內務司,如此正好給公主捧個包袱。”
我不好說什麽,掀裙便走,他走在我身側,神色平靜,側臉如迷霧中的遠山青巒。
在星河苑門前,他告辭,那一席青色衣袍翩然消失在轉角廊下,我心下百轉千回的流連,轉身對丫鬟道:“你們先進去,我有事忘記跟內都司說。”
我往他消失的方向奔去,早已是靜悄悄無一人影,在躊躇間,一股猛力拉着我拖入假山後。
清越的笑聲在耳邊彌漫:“公主可是在追小人?”
他籠住我,把我環在懷中,藏在小小的一塊陰影裏,正是往日我們偷偷私會藏身的小山洞。
我漲紅了臉:“你.....”
他含住我的唇,在我舌尖呢喃道:“最近委實太忙,沒空來向公主問安,也不見公主來尋小人,小人還以為公主不要小人了呢?”
他的氣息太好聞,好到我甚至不喜歡用任何的熏香,生怕掩蓋住任何一絲清冷的氣息。
我沉醉,沉醉,不知歸路,索性迷失在他的唇舌間,癱軟在他懷中,牢牢摟住他的頸子,他抱住我,在我身上揉捏,似乎要把我揉入他身體中。
我驀然想起戲本子裏的那句話,何緣交頸為鴛鴦。
他放開我,手指摩挲過我火燙燙的唇,柔聲道:“小人送公主回去,晚些....再來。”
我心裏有了期盼,晚上窩在榻上看白天買的戲本子,也不知是何人所書,講的是一個深閨寂寞的相國小姐,七夕夜裏在後花園乞巧遇見一個餓鬼,便偷偷喂給他許多香火燭油,惡鬼受了恩惠便在府裏呆了下來,小姐喂的久了,兩人日久生情便做了一對陰陽夫妻夫妻,相國小姐矢志終身不嫁,每夜裏等他出來。
許多年後相國小姐病逝了要入輪回,鬼卻無法一起過奈何橋。在橋邊那鬼握着她手道,其實第一晚,我本是要吃了你的。相國小姐笑着說,我知道啊,鬼最愛活人精氣,我看你初見到我便露了獠牙,但又改主意不吃我,所以好奇了,你到底要多久才肯來吃我,所以才不斷喂你那許多日。
惡鬼苦笑着望着相國小姐。
那小姐又道,下一世輪回,再來尋我可好?
鬼笑着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推着相國小姐進了輪回,自己在奈何橋邊站了許久許久。
夜深了他還不來,我有些困了,索性趴在桌子上玩一只竹葉編的蝈蝈。
也不知道多久以後,迷迷糊糊好似他站在我面前,輕輕的抱起我安置在床間。
我聞到那股清爽的氣息,抓住他的袖子,掙紮道:“陪我躺一躺。”
他起身的動作停下來,柔情似水的看着我,而後側卧在我身邊,搖着我的手道:“公主小的時候不肯睡覺,都是小的抱在懷中哄睡了才放下的。”
我挪到他懷中,埋首在他胸前,悶聲道:”那你今日也哄我睡。”
他輕拍着我的背,給我哼着不成調的搖籃曲,一切都像我小時候那樣。我嘟囔道:“如意,我嫁給你好不好。”
他的身子繃緊了,輕柔的拍打停了下來。我睡的迷迷蒙蒙,到底也不知道他的答案。
冬天下了不大不小幾場雪,年節将近,宮裏都忙碌起來,白日裏,我尋了個借口,領着丫鬟去找如意。
他正跟身邊的小太監說話,一手攪着調羹喝着一碗味道奇怪的肉湯。見我來,含笑着道:“公主作何而來。”
我瞟了眼他吃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如意身邊的小太監漲紅了臉,瞪着如意動了動嘴皮子,如意慢悠悠的喝完湯:“湯。”
我不在意,問他:“今年入冬,好像各處的炭火冬衣分的不太均等。”
他搖搖頭笑道:“星河苑的用度從來也沒少過。”
我欲言又止,揮退身邊的人,在他身邊坐下:”我宮裏有個小丫鬟的姐姐在彩雲閣那邊當差,因為閣裏炭火短缺的事,被主子杖責了。”
他抱我入懷,搓着我微冷的手指,道:“北邊又在打仗,供應都緊着軍隊裏,皇後體恤,把宮裏的開支都節省了下來,又何止炭火冬衣呢。”
我咬咬下唇,悶悶道:“皇後倒是會做人。”
領軍的将領都是皇後趙家人,近些年趙家在朝中人才輩出,各部司都有趙家門人建樹。父皇二十餘年都尚未立儲,眼下只有銘瑜跟皇後出的銘珈哥哥兩位皇子.....
母妃心急,母舅家本就官位不高,這些年扶扶帶帶,再怎麽也比不了皇後的手段。
雲雨巫山枉斷腸
如意看我沮喪,安慰道:“聖上仍是盛年,貴妃何須心急,左右慢慢來便是。”
我擺開他的手:“左右你是皇後身邊的人。”
他在我唇上咬一口,纏着我笑道:“小人一顆心可都在公主身上。”
我貼在他身上,嘟囔道:“如果...或許有一日,銘瑜.......”
他的唇流連在我頸項上,又撥開襦衣下滑,在那伏起的山巒頂峰隔着小衣輕輕咬一口,我渾身一顫,羞紅了臉。
年節裏,父皇帶着皇後妃子去西郊泡溫泉,如意留守在宮中,我也撒了個謊留了下來。
如意趁着無事,在我房中搜尋了一陣,翻出許多本傳奇本子,一本本撕開扔在爐裏,嘆氣道:“都是誤人子弟的糟粕,公主不該沉迷此道。”
我撲過去搶下他手中的一本抱在懷中:“這本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不能燒。”
他無奈的擺擺手,又去翻其他的,我猶自抱着手裏的書,想找個妥善的地方藏一藏。如意皺眉盯着手中的書,對我揚揚手:“公主,這是什麽?”
俗豔的半裸美人,封面上四個大字:深宮秘史。
我瞬間驚出一聲冷汗來,撲騰過去:“快燒了燒了。”
如意攔住我,仔細翻閱了幾回,陰森森的笑着道:“公主就如此好奇?”
這本書,咳咳,乃是坊間一本粗濫的宮闱春史,也不知道是何處的作者,把這禁中之事編排一通博世人眼球,寫的又假又爛,什麽禁衛首領跟冷宮的妃子情事二三,宮女與內侍對食嬉戲,卻賣的極火,翻印了若幹回。
如意鐵青着臉,道:“若是被別有居心的人翻檢出來,公主可知有何後果?”
我吶吶道:“只是随便看看....”
他把我的書一股腦全扔進火爐中,撲騰起一陣煙氣混着油墨的味道。又氣惱的道:“公主果真長大了。”
我豁出去了,大聲道:“年後就十六了,就是想知道,男女之事是如何成的。”
他皺眉看我半響,而後從荷包裏掏出一粒香丸,投在白瓷茶碗裏,倒上清水,放在我面前。
那烏漆漆的香丸,瞬間便成瑩白色,裏頭又漸漸泛出一點別的色彩,過了不久,水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春宮圖。
一個眉目如畫的豐腴婦人倚在枕上,衣裳半褪纖足高擡,年輕的風流公子擡着她的兩只蓮足,裸着身子跪在她腿心,兩人交合之處露出一點黑粗事物,黑色的發叢中兩個巨大的囊袋拍打在女子雪臀上,那女子神情似乎極為痛苦,又似歡愉。
我懵懂的知男女之間的魚水之歡,卻不知是這般的直白,頓時羞紅了臉。
“你怎麽會随身帶着這東西?”我問他。
他坐在椅子上喝茶:“春宮本就是辟邪之物。”
我捂着臉,半響,一股作氣問他:“.你和他有何不同.....”
他盯着我,眼神裏滿是陰鸷的戾氣,站起來逼近我:“公主覺得呢?有什麽不同?”
“我....我不知道.....”
他貼近我,緩緩的道:“公主要不要自己動手摸摸看。看看有哪處不同。”
我搖搖頭,嗫嚅道:“如意....”
他慣是喜怒無常的,攥着我的胳膊把我掼到他身上,我撞在他胸膛上,額頭一陣發疼。
“如意!”我心裏莫名有些委屈。
如意封住我的唇,緊鎖着眉吻我,激烈又莽撞,撞開我的唇,挑逗起我的舌。我被他扣在懷中,努力的躲開他激烈的親吻。
“如意.....”
他喘息,下巴擱在我頭頂,低沉的道:“我受過宮刑,是不能與女子成婚生子的,只能終身在宮中當奴仆伺奉皇家。”
我抱着他窄窄的一條腰,悶悶的道:“我不介意,我一輩子不嫁人,就在宮裏守着你。”
他撫摸着我的發,輕聲道:”等公主再大些,就知曉那些道理,我和公主,終比不得正常夫妻。”
我挂在他身上,悶聲道:“宮裏佳麗三千,總不見得人人都得聖寵,嫔妃們能這麽過一輩子,我也能。”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抱住我的臀,把我放倒在床上,欺身吻上來。
我深愛他的親吻和擁抱,每一次都忍不住溺死在他的氣息裏。
他擡起眼深深的凝視着我,從我發心吻至唇角,又游離在我耳畔頸項,一路向下。
我嘤咛一聲,蜷着身子摟住他,啞着嗓子道:“如意,我愛你。
雲雨巫山枉斷腸
極小的時候,母妃教我,等父皇來了,你撲在父皇懷裏對父皇說,爹爹我愛你。我不解,問母妃,什麽是愛。
母妃嘆口氣,皺着細眉說,愛就是,你想要他不斷的給你糖吃,又願意把你所有的糖送給他。
我那時嘴饞,沉思半響,很中肯的說,母妃我愛你。
母妃哭紅了鼻子。我則記住了愛這個詞。
等我五六歲對如意說愛的時候,他那時是我身邊的近侍,只溫柔的對我笑。九十歲他要離開星河苑去皇後身邊伺候,我對他說愛,我願意把我所有的糖給他讓他留下來,他只跪下來磕了一個頭。等我懵懂知情事說愛的時候,他只說,小人惶恐,配不上公主的愛。
這一回,他沒有任何回答,只幽幽盯着我,深深的吻住了我。
他往日清涼的唇舌似火,我被他含吮得嘴唇發麻,舌尖泛苦,他吮吸着我嘴中的唾液,像要把我的氣息都吞入腹中,又在我快窒息的時候把我舌尖逗弄在他嘴中,在他的氣息下偷一縷空氣,我被吻的暈乎乎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好似一團冰雪已經在他懷裏化成粼粼春水。
他的手蔓延而下,揉住了我的胸前,那兒不甚大,只在他手心裏小小的一團,怯怯的如風中嬌花在風雨中瑟瑟發抖。他撥弄着花蕊,逗引我一陣酥麻,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唇。
他呼痛一聲,終于有所回應,拍了拍我的臀,輕笑道:“小丫頭。”
“我及笄了。”我抖着嗓子。
他循着我頸子流連,抽開我的衣服,一口含住了我的胸前的起伏,輕輕的嘬了下。
那酥麻難耐的感覺,從舌尖蔓延至我的心底,讓我忍不住繃緊了身體,一聲呻吟從喉裏逃逸而出,纏綿且妖嬈,像初春夜裏的鳥啼,我竟不知自己的聲音還能如此婉轉折疊。
他的舌繞着頂峰的蓓蕾,不斷厮磨,又大口的吸入唇舌間舔咬。我推着他的肩,難耐的低泣:“如意,別呀。”
他乜斜我一眼,拉直我的乳,“啵”的一聲從他嘴裏彈出,水淋淋濕漉漉的鮮紅印着雪盈盈軟融融的白,淫靡的在空中兀自抖動了兩下。
我又羞又癢,瞬間漲紅了臉。
一條晶瑩的銀絲挂在他鮮紅的唇角,似乎是餍足的模樣,眼神卻像一潭莫測深水,陰沉的可怖,又幽幽的冒着火光。
我身子發抖,他的唇舌極熱,燙的我渾身發軟,我才推開他,卻被他蠻狠的壓住半邊身子。一只手揉搓着我另一半的渾圓,再揉捏往下,撩過我的小腹,滑入我的腿間。
所行之處,帶來一陣陣陌生的酥麻,我顫抖着,一邊抵抗着胸前的難耐,一邊感受着他帶着魔力的手指,撩開裙子撫摸着我羞澀顫抖的禁地。
我這才知道怕了,猛然夾住腿,壓住他的手,嗓子發癢:“我不要了,你走開。”
他不肯罷休,手在我腿心撥弄起來,我怕的要死,嗚咽哭起來,他按壓搓揉着我的一處地方,用力厮磨起來,呼吸沉重氣促:“公主知道什麽是長大麽?”
我掐着他的手,蜷着腿抵禦那陌生的情潮。他的手用力的摩挲的那處又癢又疼,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流溢出來。
我求饒:“如意,我錯了,你放了我吧。”
他咬牙道:“公主總是這樣,小小年紀不學好,色厲內荏又任性妄為。”他下手的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來回摩挲牽帶起一聲聲水意。“偏偏挑逗了臣又看不起臣。”
他哼一聲:“還不是嫌棄臣是個不男不女,沒有根的下賤東西。”
我已無心回話,意識陷入泥潭,死死的咬住嘴唇抵抗身體的反應,手指深深的掐在如意手臂上,體內的熱潮如火,酥麻一波一波從他手裏湧向骨血。
他指腹一遍遍摩挲,按着那一小點來回掐捏,最後一個長長重重的揉搓,好似身體被抛入了白茫茫的空中,似紙鳶在暴風雨中飄搖,身體開始劇烈的痙攣抽動,體內一股股熱流往外流淌,我忍不住這感受尖叫一聲,被他死死的封在喉間。
我像條被扔上岸的魚一樣奄奄一息,自暴自棄的埋頭在軟枕裏哭。 他平息下呼吸,從我腿心離開,為我整整衣裳,嘆一口氣,又來哄我:“公主若惱怒了,一劍把臣殺了解個痛快就是了,若哭的眼腫了,可給別人看笑話了。。”
我啞聲道:“你去拿劍來,我要殺了你。”
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沉甸甸的匕首放入我手心:“劍一時難尋,臣這有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一脖子抹下去便解了公主心頭之恨。”
手心裏冰冷的觸感平息着我的熱潮,把頭埋得更深,悶聲道:“你這個混賬。”
雲雨巫山枉斷腸
他點了燈,招呼着外頭送一盆熱水進來。柔聲道:“流了那許多汗,臣伺候公主擦擦。”
我身上無一處不黏熱,腿心更是濕濕滑滑。他把我托抱起來,安置在腿上,伸進衣裳裏擦拭。我臉埋在胸前躲開他的動作,他寵溺的笑:“從小就這麽伺候的,現在倒知道害羞了。”
最後他把帕子伸進我雙腿間,輕輕拭去腿心的滑膩,我顫抖。他斂着眉輕聲道:“臣是不行的,等公主長大點,臣給公主找個天下無雙的好夫婿,送公主風風光光出降可好
情到濃時,我時時刻刻想要纏着如意,他只許對我一個人笑,對我一個人奉承,對我一個人顯露他的好。 他偶爾閑了,我偷偷的去他院子,兩人相對而坐,我抿嘴一笑,他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漫山遍野都是春天。
父皇母妃從溫泉回來那日,我沮喪的坐在他桌前,看他慢條斯理喝一碗黑乎乎苦兮兮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