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咬着唇道:“年節一過,你又要忙起來,十天半月也難得和你說一句話。”
“宮裏諸事繁瑣,小人也是身不由己。”他似乎對那碗苦藥十分習慣,一口一口抿入腹中。
我牽着他的袖口,皺着鼻忍受着那苦味,央求道:“上元節,你抽空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含笑看着我,一口飲盡:“好。”
我開懷雀躍,從荷包裏掏出一粒糖塞入他唇中:“這麽苦的藥湯,你是怎麽受了這許久。”
他擁我入懷,含着糖含糊道:“良藥苦口,喝了這藥,夜裏也能安睡許多。”
他日日繁忙,又要在我這分心,睡的又極少又淺眠。我一時無語,只是望着他溫柔的臉。
臨近上元節,宮裏又忙碌起來,內苑燈山如海數萬盞,玻璃燈玲珑剔透,白玉燈溫潤如雪,無骨燈巧奪天工,動物燈栩栩如生。火樹銀花不夜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樂音喧雜十餘裏,絲竹搖擺笙簫醉人。處處俱是燈謎燈喻,宮人俱是盛裝豔服,父皇在禦樓與臣子飲宴,後宮嫔妃們就自個在禦園裏調笑取樂。
我牽着銘瑜,癡癡的看母妃梳妝打扮。
母妃妖嬈,一匹青絲如水,上頭綴着玉梅簪雪柳冠,挽着飄逸的墜馬髻,眉眼如畫笑靥如花,一身銀白的織錦荼蘼貂蟬裙,輕盈腰上鵝黃,裹着白腋裘,笑盈盈挽手我們去禦園猜燈謎。
皇後照例是一身端莊的鳳袍,笑意清淡的坐在禦園角亭裏,對着一群莺莺燕燕颔首輕語,如意離的寸許,微萎着身子站在柱後,把自己藏身在陰影裏。
母妃帶着我跟銘瑜上前請安完畢,我假裝看着亭裏的彩燈,一聲不響的站在如意身邊。
皇後領着衆人一路賞玩,母妃牽着銘瑜,我手從寬大的錦袖裏伸出來,偷偷的勾住了如意一角衣袖。
他低着頭,在人群中好似很近,卻跟每個人都離得那麽遠,讓我忍不住,再夠着他近一些。
如意板着臉無甚表情,我卻笑的開心,我勾住他,他不能離我太遠,又不許離我太近,只能随着我的步伐而行。
一邊是我的母妃和弟弟,一邊是我喜歡的人,熱熱鬧鬧的圍着我,我很高興。
花燈看的七七八八,父皇從宴席上退下,來禦園裏與我們同樂, 一大群的嫔妃擁着父皇,我拉着如意的衣角,從人堆裏溜了出來。
我極開心,把他拉倒園子裏犄角旮旯裏,趴在他胸前看着他笑。
他無甚的表情在我咯咯的笑意下,漸漸從唇角泛出一絲漣漪,而後如化冰的湖水蔓延整個臉龐,眉眼舒展如柳葉,涼薄的唇勾出一個攝魂奪魄的淺笑,捧着我的臉幽然道:“無憂公主好大的膽子。”
花燈流光溢彩的斑斓投射在地上,遮去我們纏綿的身影,如意把我攬在懷中,一點一點吻着我頭頂的鬓發。
我舒适的好似星河苑的胭脂貓兒,又懶又軟的癱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把我手中的帕子塞入他懷中:“喏,給你。”
那是一方青灰色的素帕,帕角繡着一對小小的鴛鴦交頸相栖,我費了不少功夫,做壞了十幾條帕子,才弄出這一個像樣的帕子。
如意的笑意從胸膛震到我心間:“真是個傻公主。”
他捧住我的臉,貼着我的唇道:“做了多久,傷着手了沒?”
我皺着眉道:“好幾個月了,手都戳了好多個洞,現在還疼着。”
他抓着我的手,溫柔的哄道:“小人給公主吹吹,就不疼了。”
他把我的指放入了唇間,溫熱的舌撫慰着我的手,綿綿的熱意從舌尖一直傳到心底。
我有無數的話想要講給他聽,大至每天的煩惱,小到今天早上的吃食,恨不得一切都能與他分享,而真等到相處的這一刻,我只想靜靜的倚在他身邊,跟他看這繁華的燈燭千萬。
偷的這時光一二點,我在他胸前摩挲,不舍的離開,追上遠遠的人群,把煩惱和快樂,都暫且抛在腦後。
由來只聞新人笑
寒食節後,眨眼桃柳新葉黯黯成陰,淺翠嬌紅籠煙惹雨。銘瑜不知怎的惹了些涼意,夜裏又受了悶雷驚吓,連日的高燒不斷。
母妃吓破心肝,銘瑜是她捧若至寶的命根子,容不得有半點閃失。日日在銘瑜床前衣不解帶,送湯喂藥,足足數十天不曾踏出自己宮苑。
可恨又是選秀時節,蘇浙一帶進奉了許多江南美貌少女,父皇本應下母妃不再封妃嫔,卻不知怎麽在皇後宮裏看上一個叫蕊寶的小宮女,連日寵幸,賜下無數奇珍異,封為桃花夫人。
父皇金屋藏嬌,整個禁內都在私語桃花夫人是如何受寵,如何美豔動人,母後的潇湘苑近日來卻是冷落異常。
母妃見父皇貪圖新歡,心有怨怼,又銘瑜生病以來,本日日來探望,漸漸拖至兩三日才來坐一坐,着人去請父皇來看銘瑜,丫鬟卻回道:“皇上說不得閑,等空閑時一定來。”又悄悄去打聽,才知父皇在荔枝閣看桃花妃子銀盤起舞,飲酒作樂。
我鮮少看見母妃此種神情,滿眼皆是冷光,幽幽的淬着毒,嘴角卻挑着一抹笑,眺望着窗外許久,回緩過來卻把父皇送她的一枚極珍貴的祖母綠纏絲手镯在地上摔的粉碎。
宮人們都唬了一跳,我吶吶的搖着她的衣袖:“母妃。”
她把我抱在懷中,卻拍着我的背淡聲道:“吓着你了?”
她恨父皇的薄情寡義,又無可奈何,因為他是天下的君王,天子雷霆,伏屍百萬,天子展顏,百花恭放,我們只能順從,不敢違背。
母妃咬牙對着鳳儀宮的方向道:“賤人。”
皇後一直不得父皇厚愛,見母妃受寵多年,便年年裏選入許多宮女嫔妃入內,環肥燕瘦,企圖分去母妃寵愛。
母妃一直都很忙,忙着費心思伺候父皇,忙着照顧我們,忙着跟皇後鬥。
我卻想着如意,既然桃花夫人是皇後安排的,如意一定知曉,為何卻從未與我提及。他明明答應過我不幫着皇後讓母妃心堵,現在卻又鬧出這麽一出。卻聽的母妃挑眉道:“哼,受不了雨露,便找那下三濫的東西來伺候自己。”
我不解,看向她:“母妃,你說什麽?”
她知自己失言,搖搖頭:“沒什麽。”又拍着我嘆道:“無憂,以後母妃為你找個對你一心一意的夫君。”
我陷入了沉默,再過陣子我就要滿十六了,這意味着我要很快面對婚娶之事。
母妃去銘瑜屋裏喂藥,我呆了半刻,打定主意,往桃花妃子住的荔枝閣裏行去。
荔枝閣是原先舊閣子翻新出來的,修築的甚是迤逦奇巧,又取唐明皇時楊貴妃喜荔枝典故,說明這桃花妃子多博父皇喜愛。
荔枝閣翠疊錦繞,春深花明,滿院春色半苑桃花,處處是馥馥香氣,時時有啼鳥婉轉。我轉過層層春意,迎面幾個小內侍,圍站在廊下談笑,正中一個,卻是如意身邊的小黃門,喚小九兒的。
幾個人見我來,吃了一驚,垂首收斂笑意,恭敬行禮道:“公主。”
我點點頭,道:“我來找皇上。”就往廊前行去,卻只青天白日裏閣門緊閉,簾幔低垂.
那幾個小內侍見我要走,急急的圍上來把我纏住, 急聲道:“回禀公主,皇上不在此處。”
我笑:“父皇不在,可我在閣子門口看見了禦前儀仗,難不成父皇把儀仗堵在荔枝閣門前,卻往別處去了?”
幾個內侍面面相觑,低頭吶吶,小九兒與我熟悉的,此刻俯身道:“公主,皇上此刻實在不得閑,公主不若,下次再來吧....”
我覺得好笑:“小九兒,你什麽時候調來荔枝閣當差的?”
小九兒疊聲道:“不敢,小人不敢...”
我指着閣門道:“既然父皇不在,聽聞新晉的桃花妃子美豔動人,我特來拜見娘娘。”提起裙子就要往上行去。
內侍們不敢攔我,也不敢讓我往上走,只在周身虛攏着我擋着我的路:“公主,公主,莫難為小人罷...的确裏頭吩咐下來,不見人,把小人們都趕下來了...”
我一挑眉,叱聲道:“我說要進去,誰又敢攔我。”
內侍們戰戰兢兢的圍着擋着道兒,連聲疊疊的說不敢,卻又不肯挪動半分 ,我怒火上升,用力推開一個內侍跌倒在地,觑準一個空檔,急沖沖的朝荔枝閣跑去。
右邊抱廊裏轉出兩個身影,一個佝偻着背,是父皇身邊的禀筆侍人張田,我一直喚他做張翁翁,另一個模樣清冷,不是如意又是誰。
如意見我微乎其微的皺了皺眉,攔住我,躬身道:”公主。”張翁翁也趕着上來攔門:“使不得,使不得,公主留步。”
由來只聞新人笑
我怒火上升,這禁內都是我家,我來見自己的爹爹,卻遭三番四次的阻擾。我揮開如意的手,板着臉不看如意,對張翁翁道:“翁翁,我來找父皇。”
“這個...這個....公主啊,皇上現在委實不得閑....”
“不得閑,可我好像聽見屋裏的絲竹管弦之音,難道這聽曲賞樂,也是不得閑。”
張翁翁擺着手,臉色無比尴尬,一臉難言之隐:“公主.....”
我笑:“既然父皇沒空,那我索性不見了,不過聽說新來的妃子姐姐長得美,我特來瞧一瞧。”又歪歪頭問:“還是我區區一公主,來之前也得遞帖子才行?”
張翁翁看了眼如意,眼神閃爍 :“這....”
如意攔在我身前,柔聲道:“桃花妃子尚不懂禮數,必是妃子遞帖給公主來拜詣才對。”
我對如意笑道:“我記得內都司好像是鳳儀宮內的,也調來荔枝閣當差了?”
如意微乎其微的皺皺眉:“臣只是奉皇後之令,來荔枝閣辦事。”
我心下惱怒,哼了一聲。如意微微一笑,“南越近來新進了許多珍奇貢品,小人正要送去公主苑裏,有幾枚極好的千巧連環,不知公主現在有沒有空,去內務司處取一趟。”
我不動聲色,白日裏門窗緊閉,張翁翁跟內侍們都攔着門不讓進,其中必有古怪。如意笑的柔婉,淡褐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盯着我。
我掉頭就走,如意跟張翁翁告辭,細聲說了幾句話,在我身後不急不緩行着,我回頭狠狠跟他道:“別跟着我。”
“那公主跟小人去一趟內務司可好?還是小人把貢品送去星河苑讓公主挑選?”
我腳步躊躇,到底跟着他去了內務司。
他的院子清幽,只餘我們兩人的時候,我問道:“為何不許我進荔枝閣見父皇?”
他神色怪異的悶笑了幾聲,我被他笑的不知怎麽一絲怒氣也沒有了,反倒羞紅了臉。他拉我入懷,摩挲着我的唇就要吻下來,吻落在我的嘴角,我躲開,藏在他的胸膛間。
他虧了個空,緊貼着我,又去吻我的耳,貼着我的耳珠,無奈的道:“小人和公主這般的時候,也都是門窗緊閉,讓下人守着的。”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像炸毛的貓似得從他懷中跳出來,滿臉又氣又羞,指着他道:“你,你..你....”
青天白日,父皇和桃花夫人居然....我為母妃生氣,母妃為銘瑜耗神費力的時候,父皇卻在別的女人那裏胡天胡地,這桃花夫人,真不要臉,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父皇。
我又羞,既不齒父皇的行為,可光天化日之下,我跟如意也尋機偷偷幽會,随着我年歲長身條長了些,以前如意只是擁着我偷吻,現下常伸手進我衣內四處揉捏,常弄的彼此氣喘籲籲,結束的場面讓人臉紅不已。
發現自己跟不齒的人并沒有什麽區別,這個感受并不好。
我的心情低落起來:“銘瑜生了那許久的病,一直也不見好,我和母妃擔心死了。”
他安慰道:“小人以前有個弟弟,也跟二皇子一般體弱多病的,家裏的老人說,小孩兒小時候生的病多些,長大了才能安康。”
我悶道:“這什麽道理,我從小就身強體壯,難道以後就要多病多災了?”
“大概老人覺得,人的苦痛都是天注定的,小時候把那些病痛都過掉了,以後能平平安安過一生了。”
我鮮少聽他提及他小時候的事情,追問道:“那你的弟弟,現在怎麽樣了?”
他仰頭答道:“大概,現在過的很好吧。”
“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吧。”我望着他,他陪我長大,對我的熟知比母妃更甚,可除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其他的一切我一無所知。
“ 小人不記得了。”他的嗓音輕飄。
我那時畢竟年少,見過的男人不算多,日常見的多半是些英武明亮風流倜傥的皇家子弟,要麽就是翰林院那群神情憂郁吟詩作賦的士子,如意太複雜,像一口蕩着波光粼粼陽光的幽暗古井,讓我神魂颠倒。
他抱我面對面坐在他腿上,這是我年幼的時候跟他嬉戲養成的習慣,長大以後我依舊喜歡這樣對着他,我坐在他懷中,兩人貼的很近,我能看到他的一切,他淡然的眉眼,秀挺的鼻骨,涼薄的唇,糅合着陰郁與溫柔的神色。
我眼神滿是懇求的望着他,他動動唇,揉着我的肩膀敗下陣來,喟然道:“桃花夫人是皇後物色的人,可她擋不了貴妃的路。”
“為什麽?”我抓着他的袖口。
世事棋盤人為子
“她內裏不行的,只能承歡,誕不下子嗣。”如意笑道:“與其讓朝臣之女充盈後宮誕下子嗣,不如找一些身份低微又容易控制的女子受寵,永無後患。”
我心口一緊,問道:“那又如何确保她們不會生孩子?”
如意笑而不語,撫着我的發道:“自有法子的。”
我心急,啄啄他的唇:“你告訴我罷。”
如意纏着我的唇逗弄了一會,回道:“有一種秘藥,在女子葵水初來時按月服用,喂養三年,能養顏美膚嬌嫩容顏,卻終身不孕。若與男子雲雨過後,須按月再服,嬌豔芬芳異常,否者容顏瞬間枯老灰敗。民間勾欄院裏有用這法子喂養花魁,日進千金不在話下。”
我吶吶無聲心頭冰冷,這法子,剝奪了女子生子的權利,又借以控制身心,甚是狠毒:“你們......”
如意捧着我的臉,眼神阒黑聲音平淡:“凡事都有代價,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惠,也不缺險中求富貴的人。公主,你明白嗎?”
他眼神望着我,好似一個漆黑的漩渦,讓我迷茫,稍有不甚就可能跌下高高的懸崖。
我身子發涼,我很早就明白後宮的生存法則,嫔妃相鬥人命草芥,誰都躲不開,母妃借以父皇的恩寵安身立命,榮恩母舅。再為銘瑜掙得幾分天命勝算,人人心思明确直奔目标,謀一條康莊大道。
我,我的命和銘瑜母妃緊緊的捆在一起。
我沉重的點點頭,又禁不住可憐父皇,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算計,但最後,全都是要算計在他身上去。
如意趁我迷茫的空檔,銜住我的唇,深深淺淺的吮吸着我,我被按在他身上,承受着他起伏的呼吸,他手探入我衣內,沿着我的腰肢蜿蜒而上,包住我小小一團揉捏着,逗弄得我難受顫抖。
我氣惱的咬他一口,他呼吸熾熱,含着我的唇,喑啞道:“多揉揉才能長大些,小人喜歡的緊。”
我羞得渾身發抖,又不舍得把他推開,只得貼在他懷中,臀下熱熱的一塊,不安的扭動幾下。
他松開我,托高我的臀墊坐在他手間,眼裏熊熊的燃起一把火,好似要把我們兩都燃燒起來。
銘瑜的病在精心照料下漸漸好起來,能蹦能跳能吃能睡,母妃這才松了一口氣,對鏡描眉貼花裝扮起來。
桃花夫人一連月餘侍夜,進位昭儀,名位蕊昭儀。宮中情景今時不如往日。人人都奔荔枝閣,只道待蕊昭儀一懷上龍胎,便可位貴妃。宮外蕊昭儀的母家一夜身貴,升官晉爵,聖恩浩蕩如斯。
母妃帶我去給皇後請安,一位纖纖弱柳的美人站在皇後身邊,黛眉含煙粉靥櫻唇,一雙眼睛水潤潤的好似澗水脈脈含情,膚色晶瑩透亮如冰雪,果真生的比枝頭桃李還要美。
她羞怯的朝母妃一拜,彎下那盈盈一握的纖腰,裣衽道:“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公主。”
母妃含笑着捧着她的手,笑意滿滿的道:“果然是人間少見的絕色,宮內多了一位好妹妹做伴,我甚是歡心。”
又向皇後道:“妾身近日照料着銘瑜,也沒空來娘娘處請安,聽聞娘娘近日來身子勞慮,雖然後宮事煩,也切不可勞累了身子。”
皇後含笑道:“是了,你那邊照料着無憂銘瑜,總不得閑,家事都堆在我這,如今少不得讓蕊昭儀分擔分擔。”
蕊昭儀惶恐道:“妾身愚鈍,一切聽從皇後娘娘教誨。”
三個女人一桌,圍坐着一塊喝茶談笑,其樂融融。我在外間逗弄皇後的玳瑁貓兒,如意從外面進來,看見我捧着貓兒在玩耍,知道裏面嫔妃都在,也不往內走,站在門口對我行禮。
又對宮女道:“去給公主拿點吃食喂貓。”
宮女諾諾的退下,我乜斜着眼笑他,搖搖貓兒的手跟他打招呼:“乖乖,內都司對你真好,還惦着給你東西吃。”
乖乖好似極怕他,頭藏在我懷中喵嗚的叫,抓着我的衫子在懷中撲騰。我揉着乖乖的頸子順毛,站的離如意遠些:”乖乖怕你。”
他含笑看着我:“它爪子長,仔細讓它抓傷了。”
我笑嘻嘻的問:“難道內都司被乖乖抓傷過,怪不得它這般怕你。”
如意看看貓兒,又看看我,搖搖頭,極輕聲的道:“倒是不曾被它抓過,前幾日倒是被另一只貓兒抓着劃破了後背。”
我漲紅了臉,前兩日他吻我吻的急了些,指甲不小心在他背上劃下一道。
宮人進來,進上幾碟小魚幹,我抓起一條,忿忿的咬了口。
似此星辰非昨夜
深夜裏我趴在閣子上倦倦的等如意,星子亮如洗,月色皎似銀,他一色天青色宮袍寂聲而來,我聞得細碎的的衣袂摩挲聲,雀躍起來,撲向他懷中。
他被撞的一聲輕響,柔聲笑道:“也不知點盞燈,就這樣跌跌撞撞的,萬一摔倒了怎麽辦。”
我懶洋洋趴在他懷中,全身挂在他身上:“反正月色這麽亮,都看的清,索性就不點了。”
他托住我的臀托高起我與他平視:“公主如今越發大了,臣都快抱不動了。”
我咯咯的笑:“那可不行,你要抱我一輩子的,現在就懶怠了,以後可怎麽辦。”
他無奈的喟嘆:“只能辛苦小人操勞一輩子了。唉....”
我多喜歡一輩子啊,從現在到老死,他都是我的,日日夜夜這麽陪着我寵着我。
他把我置于榻上,皎潔的月色洩灑進來,我與他的神色都看的清清楚楚,又帶着一絲婉轉的意味。他的眉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席濃密的陰影蓋住了眼神,鼻骨如刀唇弓溫柔,小小的唇珠不知怎麽的泛出一種濕潤紅豔的光澤。
他撲到我,那誘人的唇便吻下來,我甘之如饴,醉倒在他懷中,任由他吮吸着我的唇舌,互相交纏勾引。
吻得彼此氣息不穩,他來剝我衣裳,鵝黃的腰帶扔在地上,月白褶裙胡亂的扔在團作一團,那馨香的裹胸勾在他指尖,我羞得不行,窗外月色正亮,一切都照的清淩淩的。
“不要再脫了,如意。”我扯着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料求道。
他眼神流光溢彩,低聲道:“讓小人再看看....上回....還沒看夠....”
我憶起上回的掀天情潮,惶恐的搖搖頭。
如意喉間鼓動,眼神炙熱的盯着我,掐着我的臀,哧的一聲撕開我的內裙。又利落的把我身子翻轉過去,扯開我系在腰上的肚兜結,把我身子撸了個幹幹淨淨。
我趴在榻上,吃痛一聲,看不見如意的神情,只覺得身後俯了只吃人的野獸,如意的手摩挲着我的背脊,又在我臀上輕拍幾下,逗的我渾身發顫,才把我翻轉過來。
我羞的要哭起來,全身的皮肉在月色下白的耀眼,如意的目光好似刀子似得一點點在我肌膚上滑動,深深的停留在胸膛上。
他俯下身子,撥開我遮掩的手,盯着那顫顫巍巍的一團肉,白盈盈的團子,在他的注視下,頂端那點嫣紅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在如水的月色下泛出羞人的色澤。
我心跳的那樣快,頂着左邊的一團起伏不已,如意看的癡迷,籠上一只手,緊緊的攢着它,雪白的肉從他指縫中溢出來。
我受不住他這樣的目光,嗚咽一聲:“如意。”
他好像從夢中驚醒,目光又逡巡往下,灼灼的釘在我的腿間。
我只覺體內的花,在他目光的灌溉下,瑟瑟的開了。
我緊緊的閉上眼,他流連許久,最後撫摸上腿心,摩挲着我羞人的地帶,手指牽帶起滑膩的水聲,喟然道:“濕了啊.....”
我曲起身子,顫聲道:“不許像上次那樣對我。”
他倚在榻上,把我團入懷中,親吻着我的額頭,半響道:“公主不是對男女之事好奇麽?小人來教教公主。”
他的手滑入我腿間摩挲着,沾帶起一手水意:“因諸愛染,發起妄情。情積不休,能生愛水。就像餓了看珍馐要流口水,想念故人要流眼淚一樣,男女動情,這身子底下,就自然就流出水來。”
他攪動着我那處,摩挲牽扯着軟肉,我渾身發顫,攀着他的肩膀躲閃。
“公主莫羞,小人心下不知有多喜歡,恨不得淹死在公主流出的水中才好。” 他啄着我的唇,把我的嗚咽封在喉間。
我光裸着身子,他卻衣襟緊合,我伸手去剝他的衣裳,被他嚴嚴按住。
“真不乖...”他嘆道,“一直這麽不讨人喜歡。”
“如意,你放我下去。”我顫抖着身子抵抗他的手。
他撥弄了兩下,咻然伸出一指,順着水意探入我體內。
我弓着身子受痛,捶着他的背:“如意,你混蛋。”
他繼續他的講授:“動情流水了,男人就伸出腿間的那根物事,就如你上回看的,像這樣,鑽着這個小洞口,進入公主體內。”
他的手在我體內來回進出着,我有點疼,又有種莫名的感覺,挺着腰躲着他的手,卻被他牢牢按住。
似此星辰非昨夜
“第一次鑽進去的時候,公主會流血,可能會有點疼,別怕,很快就好了,接下來,就是雲雨暢美魚水之歡。”
他輕輕嗤笑,我嘤咛着躲開他的淩虐,迷迷糊糊看見他臉上的苦澀:“小人輕些,把公主的處血留給未來的驸馬。第二天起床,驸馬看見床上的血,定會很得意。”
他的手指在我體內抽插着,泛起水意綿綿,忍受了那點不适,我身子不自覺随着他的手指擺動,對體內酥麻空虛的感覺我又恐懼又緊張,緊緊的縮着身子纏着如意。
“如意,你把我放開,我要生氣了。”我抓着他的手,他的力道卻猛然加大,生生的在我體內又插入一根指頭。
我被這漲痛感折了腰,軟在他懷中,他的手鑽在我體內,又揉又按進進出出,我求饒不成,反倒折騰出了一身汗,難耐的扭動着身子,忍受着他的淩虐。
“如意,你放肆。”我的手指掐在他皮肉裏,嗚嗚的哭着求饒,“我疼。”
他的唇在我耳間脖頸處游走,泛起一陣陣酥癢:“疼過後,公主就是女人了,就是驸馬的妻,日日夜夜都睡在一處,舉案齊眉,生兒育女。”
“無憂裏面熱燙燙的,勾人的緊。”他粗喘着氣貼着我的耳道:“小人又忍不住想,誰若敢像我這般占了無憂的身子,我一定剮了他皮肉,将他剁成肉泥喂狗。”
我真恨死了他。
他按着我體內的一點揉着,手又在腿心裏搗亂,我不由自主的出聲呻吟,摩挲着他的臉,無力的對抗着他的手。
一波一波的浪潮朝我湧來,好似要溺亡的人,我緊緊的抓着如意懇求一絲生機,他的手抽動數下,終于逗弄來我身內的痙攣。
“啊....不成了....你出去...”我推開如意的手,卻被他箍在懷中,他含咬着我胸前的微痛,手指搓揉着腿心裏小小的蓓蕾,敏感連連的身體因為他手指的存在顯得無比脆弱,在無邊快樂中夾帶着一絲絲疼痛。
待我歇過來,如意從我體內退出,他滿臉不正常的潮紅,舔舐着手指上的濕滑。啞着嗓子道:“男女交合後,男人将元陽注入女人腹中,陰陽交融,由此受孕。”
我蒙着臉哭出來,如意捧着我的臉陰郁道:“公主會喜歡的,喜歡別的男人這麽做。”
“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我哭道。
“如意再愛公主,也當不得公主的男人,宮中只有一個男人,那就是皇上。”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我捂住耳朵,知道他想說些什麽,我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對的那些。
“宮裏的其他男人,叫閹人。”他緩緩的松開腰帶,解下長袍:“我們年幼的時候,身子還未長成,就被割去了根,從此變得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不能行房,也不能讓女子受孕。”
“公主可知在六尚局的東北角,有間院子叫蠶室,常年燒炭點燈,但凡宮裏的內侍,都要去那兒走一遭。”
“那兒一張油膩膩的躺椅,男人灌一口烈酒躺上去,縛住手足,一群人圍着壓着身子,燒紅的細刀子,帶着彎鈎,貼着腹肚一刀撩開,掏出兩個精卵,撲上石灰,在暗室裏靜養幾個月。”
“活下來的,都在這宮裏頭,伺候着三宮六院的女人和天下獨尊的男人,灑掃雜活跑腿賣命。”
他的聲音還是少年人的樣子,皮膚細膩潔白猶如女人,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呀。
他的骨肉勻稱胸膛緊實,皮肉下骨架在腰間彙成窄窄一條,如一柄淬火的劍,沐浴在月光下不似凡人,“公主知道這些麽?”
他的手向下,緩緩的褪去長褲。
我再受不住了,撲向他,在他懷中嚎啕大哭:“不要了,不要了,你是什麽樣的我都要。”
他擁住我,渴求道:“真的?無論小人多麽醜陋不堪,下賤無能,公主都肯要?”
我點點頭,淚眼婆娑,無論他是怎麽樣的,我都認定,絕不後悔。“我這輩子只和如意在一起。”
“公主無法懷孕,生不了孩子,做不了母親,這樣也行?”
我點點頭:“只要你就夠了。”
他輕松的嘆一口氣,拭去我的眼淚道:“傻無憂,你怎麽這麽傻。”
我的眼蒙在他手間,吸吸鼻子扯下他的帕子望他:“我只喜歡如意。”
似此星辰非昨夜
他半響無語,而後褪下自己長褲,捂着那處,頗有些羞赧:“公主還是看看吧,小人這處....”
他松開手,我只望了一眼,大驚失色。
相對于芝蘭玉樹般的如意,這一處,着實的,醜陋不堪。
我手足無措,又目瞪口呆,不知要說些什麽。
如意瞥我一眼,淡淡道:“閹人受刑分兩種,年歲大些的,盡去其勢,存點不留。若是弱小幼童,只割其腎囊,玉莖無法長大,成年後也如蠶蟲大小。”
我驚懼,如意腿間,明明有一根紫紅的器物。
他抓過我的手,低聲道:“無憂且摸摸。”
在那稀疏的草叢間,熱燙燙的灼着我的手心,一手能圈握住,倒是滑膩膩的手感甚好。
“你...不是....”我漲紅了臉。
“我是...”他指引着我的手來到根處,根底卧着一堆皮肉,裏頭包着柔柔的一團,上頭一道猙獰的疤痕,大片的黑痂瘢痕覆蓋着,一直蔓延到腿根。
“給我去勢的是個生手,做的不甚幹淨,這兒....”他神色痛苦,眉頭虬結:“我在蠶房整整躺了半年。這兒沒弄幹淨,起先都爛透了,灌了滿滿的一包膿血。”
他喘口氣:“後來膿血灌的我腿都腫了,爛透了,全身都是惡臭,整日裏蚊蟲圍着叮咬。宮裏的人索性把我扔雜草堆裏等死,也不給吃食,也不給水喝。我實在受不了,就啃食野草,後來,不知怎麽膿血流盡了,我爬出去,給路過的一個老太醫看見撿了回來,仔細調養了許久,又撿回了一條命,送進宮裏當差了。”
我眼眶發紅,心裏又苦又澀,我這麽喜歡的人,在宮裏的那個角落裏,默默的忍受了這麽大的痛苦。
如意松了一口氣,抹抹我的眼淚,語氣輕松起來:“後來這處慢慢的好了,長身體的時候,不知怎麽又發癢起來,漸漸的長大了些,我不敢找人看,一直藏着。”
他捏着我的手笑:“那時已在公主身邊當差,慶幸公主黏我黏的緊,宮裏三五年修驗的時候都躲過去了,後來私下裏找人看過,可能是當年去的不夠幹淨,又長好了些。”
我緊緊抱着他,嗚咽道:“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