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見到整天梨渦淺淺,笑意盈盈的郡主哭

得其樂悠哉得很。

怕她無聊,不說各種玩意,就連泳池舅舅都給精心挖了一個,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跟那些姑娘談首飾打扮,連句作詩她才覺得無趣的。

丹桂飄香已過,滿山紅葉輕霜下卻越見明媚鮮妍。

舅母的身體終于大安,若棠又開始自由散漫起來。

午飯的時辰還早,有點餓的她正在書房窗前羅漢踏上盤腿啃着菱粉糕,亂翻些大舅不允許看所謂會移了性情的書,眼睛嘴裏都是津津有味。

忽的被門外回話的丫頭打斷了興致。“郡主,表小姐來了。”

嘉慧姐?

“快請。”

粉白的牆面上幾幅字畫,深柚色的高大書架,同色系的桌椅。

牆角高幾上插着滿滿的菊花球。矮幾上半米高寬的玻璃魚缸裏,十來條鮮豔的小魚穿梭在碧綠水草間。

這是張嘉慧第一次到若棠的小書房裏來,沒想到竟布置的如此明快大氣,半點脂粉氣,奢華味道都沒有。

她被請到羅漢榻上坐,若棠也親熱的坐過來,兩個表姐妹看起來很親熱的隔着榻幾說話。

最近姨母忙碌着布置新府邸,王妃不舒服少見外人,她兩見面的次數也就少多了。

不知道這位端莊的寶姐姐表姐沒打招呼貿然上門到底有什麽事?

本來若棠就不擅與人無物的閑談,跟她又不是推心置腹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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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幾句後正擔心詞窮尴尬,看她的目光在幾幅字畫上打轉,挑了個最适宜的話題。

“表姐,看那副蘭花,是我先生酒醉後的得意之作。花葉相間,亂中有序,看起來是不是清新秀雅,生動妩媚。”

順着她的話張嘉慧目光專注到那副春蘭上,看了又看贊道:“的确筆法飄逸傳神,動韻有致,周先生不愧書畫蘭的名家。”

......

話題随着書畫展開,漸漸到穿衣,小食,在若棠喝完一杯梨汁後,嘉慧終于說到了正題。

“聽說你後天要和舅父,舅母去西郊別莊,不知道方不方便帶我一起?母親最近忙着新家的事,又挂心舅母的身體。我就想着在身邊服侍孝敬一二。也算是為長輩分憂。”

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過她不是剛從正院來的,直接問舅母多好?

怎麽問到了自己跟前?

☆、第 26 章

這回去溫泉別莊除了自己,還有十四、十五兩位哥哥。

之前沒請嘉慧表姐,也是擔心她幫姨母忙碌新家不想出來。

既然她自己如今有意,姨母也同意,當然可以。

見若棠愉快的答應下來,張嘉慧暗暗松了口氣,笑容不由少了一分局促多了幾分随意,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她才起身告辭。

郡主院子中的定海神針,人老成精的孫嬷嬷聽了小丫頭學話,再一次給若棠提醒。

“這位表小姐可不一般,別看時刻都是溫柔淺笑與人為善的模樣,誰也挑剔不出半分不對來。可要交往,還不如行事大大咧咧,喜怒都在臉上的蘇大小姐。”

自有看法的若棠揉了揉太陽穴,并不完全認同。

表姐怎麽能跟蘇美琪比!就是自己也比不了蘇大小姐的好命。

嘉慧的父親荒唐好色,家裏姨娘庶出弟妹一大堆。

她又要幫着只會端莊規矩不得寵的母親,又要護着有些憨傻的哥哥。不厲害些,有些心機手段,怎麽能行。

誰不願意生下來千嬌萬寵,做蘇美琪那樣嬌蠻的大小姐。

不管闖出什麽禍事都有父母護着擔着,可也要有那樣的好運道才行!

若棠當然也清楚,表姐這樣委屈求全小心試探,也不過是為了讓外人看起來跟舅舅更親近,能讓那些見風使舵的人高看自家一眼,包括将來能有門好親事。

可那又能如何?

這人世間,誰不都是在努力讓自己日子過的好一點。自己不也是一樣。

嘉慧,從将軍家的嫡小姐淪落到寄人籬下,和寄居王府的自己又有什麽大區別,易地而處自己也會如此吧!

如今,對于同命相連的表姐,又有姨母當初的援手之恩,她能幫一把當然會伸手了。

王妃自然不會介意多帶個孩子去玩,作為舅父的蘇元正也喜歡孩子多熱鬧,一行人高高興興去往西郊別莊。

西郊大營前來迎接王爺的葉衡坐在馬上,莫名得心裏焦躁。

當他看見騎在馬上,守在車邊的瑛姑時,一顆心擂鼓般狂跳。

眼睛好不容易從那架馬車上移開後,又下意識的正了正頭盔,才在副将提醒下翻身下馬。

六感敏銳的瑛姑早就感覺到了他灼熱的視線,又見一向持重沉穩的他稍顯慌亂的整裝動作,疑惑好一會。

看着郡主從馬車下來對葉衡淺淺一笑,腦子裏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一場秋雨一場涼,石階下的草葉枝條上泛起白霜。東邊天際銀白消散,碧藍如洗的天幕上紅日早已東升。

王妃的大丫頭玉冬親自帶着兩個丫頭拎了食盒過來,正在窗口打絡子的碧螺腳步輕輕迎了出去。

“郡主還沒醒嗎?”

接過食盒碧螺笑道:“沒那,王妃已經起了。”

“嗯。不過喝點粥又養神歇乏去了。連着趕了2天路真是累壞了。王妃特意囑咐郡主好好歇着,晚飯在過去一起吃。”

早就醒了,正享受賴床幸福的若棠翻了個身,伸出腳淘氣的踢了踢鹦哥綠軟羅紗帳。

縫隙裏看到坐在不遠打坐的瑛姑閃電般睜開狹長鳳眼,目光灼灼望過來。

被抓個正着的她呵呵一笑,說了句,“我在夢游。”又翻了個身縮進被裏。

丹楓山的溫泉別院,若棠是常跟舅母來的。

這裏雖然沒有王府莊嚴氣派,可盛在景致天然。又沒有那麽多規矩,很讓自由懶散的她喜歡。

這一次,她只帶了瑛姑和幾個丫頭跟來。孫嬷嬷和碧雲姑姑兩個唠叨的不在,她就更能随心所欲了。

又過了一刻鐘,懶蟲爬起。

只穿着家常的細棉布袍,乖乖喝了舅母送來的牛乳燕窩。

就在桌子上寫着這幾天的度假安排。在瑛姑有如實質的目光,咔咔作響的關節脆響中。

練字,登山,泡湯,跑馬,垂釣......紙張的最後終于加上了兩個字練功。

兵營裏,葉衡看見安将軍擡來的幾筐精挑細選野味山珍,聽說是要送去王府,眸中星光飛快閃了閃,交代副将訓練兵卒,拿了本兵書去了十五爺所在的王爺大帳。

秋末暖陽,明亮卻不刺眼。

帶着水汽的風輕輕吹過,鼻端很快萦繞了花木的馨香。

若棠拿着管笛子,惬意的閉着眼,悠悠吹着牧童小調。光裸的小腿在溫泉裏蕩來晃去。

來送野味的葉衡,靜立在長廊盡頭,幾乎屏息靜氣的聽着遠處傳來的熟悉笛聲無端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親随狠咳了兩聲,他才留意到過來的瑛姑。

“怎麽是你親自送過來,軍營裏不忙嗎?”

“我恰好在王爺跟前,今天也沒什麽事務。”

本來是去叫郡主練功的瑛姑,不知想到了什麽,面上微微泛起了笑意問道。

“小将軍,你今天既然有空,正好郡主一會要爬山賞楓,又不耐煩丫頭們慢吞吞,辛苦你跟我護衛如何?”

“好。”那邊餘音未落,這邊脫口而出。

外院站了很久,見也是一身利落打扮的郡主出來,眼底泛起歡快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深秋山中的景致帶着股蒼涼,配上漫山層染的楓林如火,更是別有韻味的美。

幾個人痛快玩了大半天,野花野果不算,還逮了只自投羅網的活山雞。準備等王爺看過加菜。

洗漱過後,看着桌前用紅葉做書簽的郡主,瑛姑提起個話頭。

一句玩笑似的閑話,瞬間把若棠滿心滿身的歡欣愉悅全打散了。

“郡主,你要是真有心招婿的話,我看葉衡就很好。你想想,要是覺得合适可以跟漢王說說!”

出身草莽的瑛姑可不管什麽父母之命,門當戶對,她只是想随着若棠的心意。

葉衡?

看着靠在榻上呆呆半響的人,瑛姑給自己語出驚人的話有理有據的解釋一番。

“郡主,葉衡和你一起長大,也算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他的人才、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年紀輕輕已經靠戰功升到了将軍。

又和你談的來,處的默契。

除了出身複雜些。我見過的少年裏他算是最合适的了。

而且我冷言瞧着他緊張喜歡着你的很呢!

将來你們要是真在一塊,就算沒有王爺壓着,他也不會有什麽妾室、通房給你添堵。十之八九還能身不二色。”

他喜歡自己的緊,是啊。

她不是真正豆蔻年紀,懵懂少女。

她比瑛姑這些人更懂得男女動心動情是什麽樣子。

葉衡對自己心意如何,不經意間眼神裏的情意她早就是清清楚楚的。

而且他身世坎坷等于孤兒,深受王府大恩,兩人又和得來。将來成婚一定會琴瑟和鳴,幸福美滿。

可不知為什麽,她就是不想自己跟舅舅提。

不想用原本計劃好對未來夫婿的辦法,用恩,義,權勢壓着他娶了自己。一輩子守着自己,只敢,只能對自己好。

雖然相處多年,清楚知道葉衡的性情多內斂正經,對自己又敬重非常。

也許礙于身份,尊嚴,他一輩子都不會開口說出對自己的心意,去跟舅舅求娶自己。這段模糊的心動也許會就此成了記憶裏酸酸甜甜的回味。

可若棠就是不想自己說,甚至也不肯暗示下身邊人跟舅舅提,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別扭心思。

對于瑛姑的提議她眉目不動,淡淡一笑不需要答的輕問:“是嗎?”

瑛姑一向知道她對人對事自有主意,對待葉衡跟李楠他們一樣的風清朗月,就算多說笑些,談的話題也從來無關私意,也就不再多說。

夫妻相伴一生自然要和她心意才好。要是流水無意,落花再清美再芬芳也不是好的。

看似如常的若棠捏着手裏的紅葉,想到葉衡今天楓樹上小心專注的挑選,遞給自己時黑眸裏清暖和軟的目光。

眼前這紅楓色澤如夢如幻的脈絡裏,仿佛生出了絲絲縷縷的糾纏情愫,無端端的纏綿惱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管看文的小天使多虐我,評論區多冷,布丁也要堅持更新,啦啦啦!

☆、第 27 章

若棠這裏情結千千,卻不知她不遠的小院裏,有人幾乎摸到了她的心思。

小丫頭正拿了美人捶,給側躺在錦榻上的張嘉慧垂着腿。

嘉慧生在将軍府,卻完全按淑女養起來,只會簡單騎騎馬,體力不行。

兩天馬車下來又時刻留心舅舅、舅媽,包括若棠的舉動,更是身心俱疲。

早上執意去請安,回來累的散架子一樣動也不想動了。

體力全無的她婉拒了若棠登山的邀請,卻沒想到她會是跟葉衡一起去登山。

想到那次王府花亭下看到的情景,心頭略過些不可置信的猜測。

揮了揮手等小丫頭退下去。靠在迎枕上好似閑聊的問大丫頭綠春。

“表妹體力真好還能登山,可大舅都帶着兩個哥哥去了軍營,葉将軍怎麽有空來府呢?”

“聽說是奉王爺令給府裏送東西的。”

“哦,他不是領兵的将軍嗎,怎麽做這些事?”

見小姐想聊天,綠春放下手裏的繡繃道:“自然是王爺不把他當外人了。葉将軍從小在府裏長大,王爺子侄一樣看待呢!”

“是嗎?”

見小姐有興趣聽,到了年紀的綠春津津有味把她知道關于葉衡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越聽腦子裏那條線越清楚的嘉慧,嘴角的淺笑漸漸消失。

好一會低喃一句:“難道他也有高攀之心?若棠也有意嗎?”

說到興頭的綠春沒有聽清,問了句:“小姐你說什麽。

若有所思的嘉慧搖搖頭,覺得腦子裏的想法完全不可思議,俯身到迎枕上眯上了眼。

說是陪妻子孩子游玩放松,十天裏蘇元正八天都在西郊大營巡視。

只中間帶着葉衡幾個親近的小将,陪着若棠她們到山中跑了跑馬,打了回獵就要返程。

騎在馬上的他,看了眼正小心扶着王妃上車的外甥女張嘉慧。想到管家說她這些天幾乎沒有盡興游玩,一直恭謹侍奉在王妃身邊。

想到妻子其實是超平常随意的人,一點貴人端着的習慣沒有。

又性子軟嘴拙,不好拒絕小輩的好意。就清楚了妻子這幾天被無微不至孝順的也拘束不夠自在。

壞心眼的無聲淺笑兩下後,心裏暗暗思索起正事。

當初張老将軍戰死,益州為朝廷意思顧全大局沒有出兵去救,張家從此在交州失勢。

妹妹聰慧的長子又夭折,日子也艱難起來。他心裏很有些愧疚。這些年也多方照拂。

但既然給妹妹帶了回來,他就不會扔下不管。

對于外甥的前程,外甥女的婚事自然都有考量,可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

為了讓妹妹一家安心,他回來就給外甥安派個位置能頂門立戶好了。

舒爽宜人的秋天過的特別快,好像一眨眼,飛雪就代替了秋菊。

今年寒冬來的特別早,也更冷。雪花早早随着北風飄落,漫漫揚揚。

隔着層層幔帳,柔暖馨香被褥間,滿腹心事的張嘉慧俯身看着幾個丫頭給她熏衣備水。

丫頭綠春看看時間還是輕聲提醒:“小姐,該起床了!”

想了想今天的要事,嘉慧掀開被子利索坐了起來,洗漱。

安平伯府前幾日下了帖子,邀請王府的夫人,公子,小姐去府上參加長子婚宴。

屬臣家的婚事王爺、王妃是不會出面的,不過是賞下些東西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

安平伯家三小姐跟她處的不錯,特意下了張帖子給她。

身份所限,母親自然也不好上門,好在九嫂答應帶着她出去。

見母親長舒樂口氣的樣子,她心中酸楚又慶幸。

酸楚身世的無奈,慶幸自己當初夠用心努力,如今德容言功不俗,不至于母親過于費心為難。

眼下哥哥被舅舅安排到下面做了個佥事,是個容易升遷的好職位,相看好的姑娘,聽意思年前就能定下來。

而她的婚事幾家夫人都透話過來,母親在寧将軍三子和安家二公子中有些猶豫,想着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想在多看看。

這兩家無論門第,名聲,權勢在益州都是數的着的。

兩位公子雖不是嫡長,但人才就連三舅也是多有稱贊,篤定說将來前途不可限量。

她在幾次宴會上見過,心理也滿意的很。

以她父親的作為,名聲,跟益州敵對的立場,這樣的男兒已經算是極好的了。看來大舅是真為她費心了。

家裏最近是事事順遂,所以哪怕幾天後就要搬出王府回自己家住,她的心情也沒低落一分。只是有些舍不得。

冬日太陽晚,時辰過了天還沒透亮,張夫人把女兒給王妃細細做了好久的昭君套裝好,又小心叮囑兩句,親自送了女兒出門。

室外天寒地凍北風刺骨,捧着手爐的張嘉慧哈了一口白氣,趕緊把下巴往鬥篷裏埋了埋。

随着幾個打着燈籠小心的引路丫頭婆子,加快了腳步往王妃的正院走去。

快步行走的嘉慧遠遠就見正院燈火通明,屋檐下挂着的玻璃宮燈熏黃溫暖。

見她過來有機靈的小丫頭飛快去回禀。剛進到外間,王妃的大丫頭玉冬忙上來,曲膝行了禮笑着迎了她進去。

很意外,內室裏軟榻上的王妃已經穿戴整齊。

她身前盤膝團坐的顏若棠卻披散頭發,抱着大迎枕,散着褲腳。

見了她進門,若棠本來怏怏的眼睛都亮了幾度,喊了聲嘉慧姐快進來陪舅母坐。

自己迅速起身,飛快挽起還沒被折磨的清爽長發,招呼一聲丫頭跟上,跑到隔間換衣。

手還握着梳子的王妃哭笑不得,看着她野兔逃竄般的背影,想來今天是沒時間弄了。幹脆放下手裏的東西,吩咐小丫鬟收了起來。

嘉慧打量了下榻邊梨花幾上帶着藥味的香油,花膏,牛角梳,白綢巾,思忖片刻了然。

面上雖然還在微笑,心理卻冷嘲連連。

說什麽都是一樣的愛護,外甥女安心住着。

說什麽王妃良善對孩子們一視同仁。還不是有厚有薄,看大舅的眼色行事。

她到王府也快一年了,在正院留便飯都是有數的。

顏若棠不過是小小風寒一場,就被接到主院裏,百般調養。公主之尊,還給她親自養護頭發。

哼!虛僞。

難得,王妃留了她一起吃簡單的早飯。

丫頭們剛端上甜醬甘露,八寶菜幾個小碟,玉冬滿面喜色的進來。

“王妃,郡主,表小姐,王爺回來了!”

蘇元正上月前去了東江大營巡防,沒想到會大清早回到王府。

這個點自然要用飯的。不等主子多吩咐,早有妥帖的大丫頭去了後面廚房安排。

簡單換了常服,蘇元正坐下跟妻女一同用飯。

看出來他心情很好,不管食不言的規矩,同王妃說了兩句出門的事,又跟兩個外甥女和顏悅色問了些家常。

很少跟大舅這樣吃飯的嘉慧有些緊張,回答的恭敬卻失于自然親近。

見狀,知道她不自在的蘇元正笑着給她親自夾了筷子菜,不在多問。

到是若棠眉眼含笑,把這些日子家常趣事妙語連珠一一道來,逗得他滿眼笑意,高興的很。

見此,心口不知為何無名火翻騰的嘉慧喝了一口百合甜粥,卻只覺的嘴裏發苦。

聽了舅父今天不辦公,若棠眼睛一亮,聲音歡快道。

“舅舅,今天不去前院,那就是有一天空閑了?”

“是,你這個鬼丫頭又要鬧什麽?”

嘟着嘴的她假意委屈:“哪有鬧什麽啊。我是心疼舅舅辛苦,想讓您散散心,真是曲解了我的一片孝心。好難過。”

閉眼睛都能猜到她心思的蘇元正,拿着眼睛睃了一眼她問:“孝心,就說你又要做什麽吧。”

“前些天在後山遠香塢我畫了副寒梅,舅母提了詞。下午您休息好了,陪我們去看看畫的有沒有幾分神|韻啊!”

“後山,你的身體好了?”

“當然,小小風寒能奈我何,都是嬷嬷們太小心,小題大做的。現在我可是吃嘛嘛香,不信問舅母。”

為了證明自己的健壯,她還掐了下自己粉撲撲還帶着點嬰兒肥的臉,以示肉多。

“你這丫頭。去後山行,不過畫的不好我可要罰的。”

看她作怪,蘇元正哭笑不得答應。心裏也十分願意跟丈夫踏雪賞梅的王妃掩嘴而笑,一屋子丫頭低頭抿嘴。

明亮溫暖的正房裏氣氛溫馨又歡快。

......

作者有話要說: 賣萌求評論。求收藏!

☆、第 28 章

如坐針氈的張嘉慧不知道怎麽熬過了一頓早飯。

出正院時,見大丫頭玉冬親自帶人去後山花塢布置,腳步不由加重,披風上的金絲蝙蝠團花翻卷開來帶起層層冷雪。

等在正屋的張氏看女兒面無表情的回來,笑意勉強福身行禮回了內室。不解的問了跟去的綠春,細細聽了一遍請安經過。

跟王爺王妃一起用早飯,王爺還主動跟姑娘說了話。

王妃很喜歡姑娘做的東西,誇了又誇還賞了東西,怎麽不高興呢?

向來心細的綠春一路上猜到了幾分姑娘的心思,含含糊糊的提了兩句。

沒有想到女兒會如此的張夫人愣了愣,眼神随之一暗,趕緊去了女兒房裏。

沒有收拾一會要出門的行裝,張嘉慧正一針針紮下去,把朵弱質芊芊的柔蘭繡出了鋒利。

心疼女兒的張氏拿過繡針,吩咐丫頭們都下去,摟了女兒在懷裏溫聲勸教。

“人心都是偏的,就是一母同胞也不能一碗水端平。就像你和你哥都是我的骨肉,娘還不是更疼你幾分。

你表妹怎麽說也是在王妃跟前長大。聽婆子們說小時候喂飯、洗澡親自動手也是常事。十幾年的感情,跟初來乍到的咱們自然不同。

王府裏又全是兒子,只有這麽一個小姑娘自然人人都會偏愛些。她又沒了生母,身世可憐,長輩們自然多幾分憐惜。

你跟她是兩姨姐妹,又都父親緣淺,兄弟不多,将來互相扶持的地方多着呢!

你是姐姐就大度,大量點。

再說舅父舅母對你還不是很疼愛,別說飲食,衣物。知道你從南來怕冷,特意選了這朝陽院又多修了兩道火牆。

怕你火氣重,又三不五時讓丫頭們送花草鮮果的,你看那盆早開的白茶還不是只給了你。”

不想母親多操心的嘉慧面上點了點頭道:“女兒沒不滿的心思,不過是覺得自己嘴笨,沒能讓舅舅喜歡。”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憤憤。

火牆,若棠的院子卻是水地龍,整個王府就王妃和她有這待遇。

不過就是偏心她也無所謂,女人的将來,榮耀全在夫家,子嗣。她就不信自己比不過誰。

那個一心頭腦簡單想要低嫁的顏若棠等大舅不在,看她能把日子過程什麽樣。

清楚女兒多要強的張氏,見她乖巧點頭心裏微酸。

當初父親是王爺的時候,內院可沒這麽多定下條條框框的規矩。

孩子們都是跟着各自的母親。大家族裏孩子們本來就是各有各的院子丫頭奶娘,交往不多。

蘇元正是男兒,比她大上不少,又有嫡親的妹子疼愛非常,怎麽會到姨娘院裏去陪伴,關照她。感情自然說不上親厚。

如今,也不過是為着血脈親情,尊重禮待。要說什麽兄妹情誼卻無從談起。

更何況若棠是他一手養大,女兒又怎麽能攀比得了,只能委屈了她大度謙讓了。

母女兩都藏着心事,面上卻都是歡喜。

看看天色,張氏開始給要出門的女兒打扮。

銀紅底纏枝花的窄袖夾襖,蔥綠蘭花百褶裙,冰裂紋織錦的鬥篷下擺,盡是連綿金蕊的粉芙蓉。

亭亭少女白嫩的臉,被耳垂上紅寶石的絞絲燈籠耳墜映襯的更顯嬌豔明豔。

所謂美女三分長相七分打扮,何況嘉慧本身就是七分人才。

張氏拿過早上王妃給的一條七彩寶石華勝給女兒額前帶好,越端詳越滿意。

旁邊幾個圍前圍後,遞衣服,首飾的丫頭也驚豔的啧啧贊個不停。

看着鏡子裏年輕嬌美的自己,張嘉慧深呼口氣,鳳眼亮閃閃的眨了眨,跟九嫂出了門。

這些年南地的風氣也越來越開化,雖然還比不上江北,幾個世交子弟,閨秀們帶着丫頭小厮一起賞花游園也是平常。

婚禮開始前,安平伯家的少爺小姐就帶了一群人去家裏的暖棚賞花。張嘉慧和蘇美琪姐妹兩,自然是衆星捧月中的貴客。

花圃裏水仙,蟹蘭到是不稀罕。

只一株木栅欄圍起來不算,還有專人看着,株形優美将開未開的童子面讓衆人啧啧稱嘆。

都是少年人,免不了借花連句、作詩。

又打賭,誰奪冠就幹脆搬走這茶花做彩頭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前面的長輩聽聞把衆人的詩詞要了去品評。對于自己的才學張嘉慧還是很有信心的,果然她的詩作排在前面。

很快就有幾個夫人把她從容貌誇到性情,寧将軍的夫人更拉了她的手滿臉歡喜。

明白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早有準備的嘉慧也一直淺笑着配合。

那邊長興侯夫人卻借着詩詞問九嫂。

“聽說郡主書畫不俗,又愛花。我家老爺一次在王爺那裏看了她畫的貓戲牡丹回來直誇,讓小二羨慕到不行。”

“嗯,妹妹對于書畫還算有些天賦,也是先生教的好。”九嫂到是沒有多謙虛,露出與有榮焉的淺笑。

“哦,就是那位少年榜眼,江南花鳥七聖的周先生嗎?不知道能不能讓二郎去求教一二,那孩子對于書畫也喜愛的緊呢!”

......

“長興侯夫人真是會打蛇随棍上,他們家可就兩個兒子,又是嫡子,真舍得入贅郡主府啊!”

“什麽入贅,又沒說将來孩子改姓換宗,不過是小夫妻另過,王爺珍寶一樣的養大,想着在身邊住着也是人之常情!”

“呦,聽你的意思怎麽也動心了?”

“怎麽不行,我們家老三也酷愛書畫。也想跟周先生請教。”

......

悄悄聽着裏面那些貴婦人一個個想塞兒子給若棠的話。

看看幾個夫人剛才熱情套在自己手上,佩在腰間的見面禮,張嘉慧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

只忽然間更明白了權勢,地位的好處!

“這就是有權有勢的好處啊!

不過蕭策這麽大手筆,要這東西做什麽?除了賞玩一點實用的地方也沒有。”

若棠摸着溫潤暖手的玉棋子頗為感慨的問。

早飯後,大舅跟舅母私下說了會話後,舅母就讓人把這副絕世珍品找了出來。準備送人。

威震北疆,獨掌并州,轄制一方軍政的戰神,鎮北侯蕭策。

遣使來西南送節禮時,提出願意以千匹戰馬,兩艘東江新式戰船為謝禮。換取這副武帝給皇後的紀情物。

并州戰馬雖不高大卻強壯,耐力好,沖勁足。

每年進貢朝廷軍隊都是有數的。更何況兩艘新式戰船,對剛取得交州可以海戰的西南說,更是作用重大。

家國功業第一的蘇元正,跟妻子商量征得同意後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到底是年少,對這些稀奇傳說中的東西總是好奇的。”

老師周傳芳珍視的摸了摸棋子,算是回答了若棠剛才的問題。

寶貝圍棋在當天午後就被離開西南回返并州的使臣帶走了。

再一次摸過那副詭異棋子的若棠,午間小睡時也再一次從睡夢中驚醒。

不過這一次不是駭人心驚的噩夢,而是濃情蜜意的打情罵俏。

“哎呀,又輸了,若若你說該怎麽罰我好?”

飄忽進夢的若棠愣了下,男人已隔着棋盤抓住她的手湊在頰邊賴嬌似的揉蹭。

定了定神,她認出來這人正式之前把自己吓入地獄的秦武帝。

只是此時他沒有蒼老的病入膏肓。還是年輕英俊青年人的模樣。

刀削的臉,挺直的鼻子,雖然失之于硬朗。

可一雙斜飛劍眉下的狹長鳳眼實在是漂亮。

微微一挑,清亮黑柔的眸子裏已潋滟生波,被凝神注視得人不由自主沉淪其中。

“若若怎麽不說話,是不是還生我的氣。昨兒晚真是母後不舒服,我才留宿長樂宮的。至于表妹,我都給她挑好了夫婿人選,若若還吃什麽無名飛醋啊!”

武帝看着愣神的若棠,憐愛的親了親掌中白嫩柔荑。用親昵小夫妻口吻調情打趣。

“再說我有了你,還能在把別人看入眼嗎?既然許了此生只你一個,大丈夫又怎麽會失言。”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被這電視連續夢吓到的若棠,看着眼前熟悉的暖玉圍棋,癡情愛慕模樣的千年武帝,真是心慌慌汗毛豎豎。

下意識的往回用力抽出了手。

看着落空的手,表情茫然閃躲的人兒,武帝眼梢微微挑起,帶着點委屈的賭氣舉起手在頭頂。

“若若不信我?那朕起誓,若有負于你,就讓我在地獄千年不見人間。”

好毒的誓言。

卻讓明知是夢,明知他認錯人的若棠覺得十分不詳,心也又驚又痛。

忍不住開口阻止:“你別胡說,誓不能亂起的,快呸,說不作數。”

......

......

“郡主郡主,怎麽了,夢靥了嗎?”

守在外間的瑛姑聽見動靜把人叫醒扶起,摩挲她的肩追問。

心有所惑的若棠搖搖頭,想到今天被蕭策取走的那副棋,驚疑難安。

作者有話要說: 天使們,

布丁已經失去活力了。奄奄一息中!

暫時決定隔日更了,放心,文文草稿接近完結,決不會坑的!

ps。謝謝還一直看文的親,尤其是冰激淩,謝謝你一直來的鼓勵!

☆、第 29 章

聚會到一半聽人誇講到郡主表妹,好勝的蘇美琪又口無遮攔了,跟幾個閨蜜嘟囔。

“顏若棠書畫怎麽樣我不知道。不過連句,做詩一點都不行。

打油詩都胡謅不上來。我大伯親口說過她朽木不可雕,沒有一點詩韻靈氣。”

裏面有人不信問道:“真的假的,打油詩都不會?”

“我還騙你們怎麽的,等她出來你們聚幾次就清楚了。”

“哦,郡主能出門會宴了?”

十幾歲的丫頭們于人情世故上已是人精,紛紛套話打探。

自從蘇元正把外甥女帶回王府,不僅按男兒撫養,更不讓出門到各家參加紅白喜事,宴飲游樂。

說是有和尚批命要避星宿。王府婚喪嫁娶,她也只跟在舅父、舅母身邊少見外人。

什麽避星宿,應該是怕克到別人吧!

想到聽母親說過關于若棠的出生披卦,一旁飲茶的張嘉慧惡意腹诽了兩句。

回程的馬車上,她看着用厚氈圍到嚴嚴實實擡上馬車的茶花撇嘴一笑。送給大舅的,怪不得寶貝似的不讓人摸。

幾天後她又去請安,卻在舅母平時休息的臨窗軟榻前,看到了銀紅色的美人平盤子裏,錯落有致鋪了幾只雍容圓大的茶花。

光澤濃綠的翠葉中,皎潔如玉的花瓣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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