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對于大臣們對于若棠的攻擊,蕭策的态度同其他貴女挨罵時是一樣的。
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漠不關心。
看着皇帝并不為曾經的心上人辯解,大臣們膽子壯了。
朝堂上越發把若棠數落了個狗血淋頭,而此刻在湖上賞花吊魚的她還帶着瑛姑玩的正惬意悠閑。
蕭策登基大典前,已派人把她和那幾個丫頭接到了大明宮不遠,號稱華美瑰麗象仙宮的興慶宮裏居住。
在那裏,若棠見到了很久不見的舅舅。
摸了摸她只長出幾寸頭發,毛茸茸的腦袋,蘇元正真是百感交集。
可心疼、心酸、心難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若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不管如何傷心難過的事,時間久了都會淡了散了。
葉衡多心疼你,他要是在天有靈,又怎麽忍心你這樣自苦。
皇上這些年對你如何,舅舅看的很明白。
要是皇上能正大光明将你迎娶為正宮皇後,你就嫁了吧!
舅舅知道委屈你了。你就算為了舅舅,算舅舅求你,就答應吧!”
不用任何人說若棠也知道自己是必要還俗的。
不管別人如何,也不管自己如何打算,就是舅舅在,也不能讓她年紀輕輕就青燈古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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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個開口叫自己嫁蕭策的會是舅舅。也不知道蕭策做了什麽讓大舅果斷站在了他那邊。
不用思考猶豫她也清楚,大舅完全為自己的好意。
也好,嫁給誰不是一樣的過日子呢?
還是天下女人都稱羨的那個位置。位高權重,錦衣玉食一輩子也算痛快,不白活了。
還能還了蘇家,大舅一點養育的恩德!
反正那個答應跟自己縱馬江湖,游遍四海的人已經不在了。
就像大舅說的,太陽每天都會正常升起,生活總是要繼續。
初戀在刻骨銘心,可無情的時間總會淡化一切。
當初既然沒有生死相随,那麽自己總要好好活下去的。
哪怕是為這些至親至愛的人。
想到此,心口一點難言的糾結不自在就被狠狠的抛到腦後,擡眼笑盈盈的對蘇元正道。
“大舅,我不委屈。若棠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好。
如果蕭策真能排除萬難,堂堂正正娶我為後,我就嫁,然後做一個賢良淑德最模範的皇後!”
那之後蕭策就借口修繕封了興慶宮,她帶着瑛姑和幾個丫頭住在了別宮中。
過上了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的日子。
那時候王妃舅母,幾個嫂子都沒有進京。
為了不引人注意,舅舅也很少過來看她。
到是蕭策幾乎十天裏能過來七八天。只随身跟着幾個高手,晚飯後更是時常留宿。若棠對此很疑惑。
大明,興慶兩宮雖然相距不遠,可本身都闊大非常。
從蕭策居住的宮殿那到自己現在住的玉泉宮,騎馬往返也要小半個時辰。
他初登帝位熟悉政務不也要忙亂一陣子嗎?怎麽一點不見煩惱勞神的樣子。
偶爾到是聽舅舅說他在朝堂舉重若輕的。把各項政務處理的好極了。
那些文臣稱頌他英明神武的話都能肉麻死自個。自以為有資歷的老臣見他如此也再不敢多話
難道這人真是天生做皇帝的材料?不管是民治武功都天賦異禀。
還真是好命啊!
若棠羨慕妒忌恨升級中。
從蕭策登基以來,她就在園子裏過上了被圈養在米缸中米蟲的日子,任外面狂風暴雨她也是悠悠哉的不知春秋。
所有聽來的消息都是經過蕭策過濾準許她知道的。
自然不知道朝堂上文武百官如今已經為她吵翻了天。
天幕一片陰沉,成團的黑雲漫天翻滾。
京郊大營外已升為侍衛首領的延平看了看馬上一身黑衣軟甲的主子,張了張嘴到底不敢去勸。
一行人飛馬進了興慶宮,到了玉泉宮前,早有內侍迎上前來。
“主子萬安,郡主在湖邊暖閣正要晚飯。”
“哦,怎麽這麽晚還沒吃飯,知道朕今天能回來晚飯所以等着朕?”
今天去京郊校場閱兵的蕭策一邊大步流星往前走,一邊難得打趣的笑着問話。
偏偏今天當值的小太監是個實誠人,沒有一點聽話逢迎的本事。
直言道:“郡主并不知道陛下今晚會來。是瑛姑下午教給廚房做了魚丸,蝦泥什麽的新鮮菜,說是郡主突然想吃鍋子才晚了。”
這個直不楞登的傻子,做奴才的聽音接話都不會,真是掃興。
就不能随口應一句是,讓皇上高興高興。跟在蕭策身後的幾個人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同時為他點蠟。
心裏很不愉,臉色一沉的蕭策居高臨下的瞄了他一眼。
“你到知道的清楚,那你說說郡主今天都做了什麽?”
聽這口氣憨厚小太監也知道自己沒讨了主子高興,身子躬的更低道。
“小的負責在外頭守門,不進內院,不知道具體的。
不過今天下午給內院送魚竿時聽正撈魚的瑛姑說‘這個時候正該吃槐花的,清蒸,做湯,烙餅滋味好着呢。
可惜別宮裏白花槐樹不多,花也不夠清甜。’
郡主聽了笑着說,‘瑛姑你人生的目标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嗎,怎麽如今堕落到吃貨了。現在一天除了吃,你還能想起來別的不?’
瑛姑說‘我除了武功,就愛新鮮吃食,在沒其他追求。’
郡主嘆口氣後笑着道:‘還是你看得明白,這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這話倒是有意思。
蕭策聽了微微點頭。看了眼學話惟妙惟肖的小太監誇了句道:“你做的很好。延平,過些天大明宮挑人安排他進去。”
“謝主子隆恩。”還不算傻透的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地叩首。
燭光明亮的臨湖暖閣裏,丫頭們正陪着若棠說話。
紫霜正說到兩年前,她剛到郡主身邊都不敢吃飽,怕自己飯量吓着她。
又用手比量了下她在訓營中用的飯盆大的多誇張。
聽得若棠在內幾個人,捂着肚子止不住的笑。
歡聲笑語中看着突然出現的皇帝,大夥紛紛起身行禮。
不等若棠大禮拜下去龍行虎步進來的蕭策已把她托起。
看她粉盈盈的臉色,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不是說過免了你的禮。以後見我不許這樣跪來跪去了?”
“陛下說笑了。禮不可廢。”
并不跟她争執一句話,看了眼高幾上還沒擺好的碗碟,蕭策聲音輕快的笑道。
“趕巧了,我也沒用晚膳。正好在你這嘗嘗鮮,把東西都挪到方幾上。”
丫頭們搬東西時,若棠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下他。
一身黑衣長袍,只系了條同色腰帶,是最不顯眼簡單的打扮。
發絲有些微亂,是騎馬風吹得吧。
這些天他一直在京郊大營親閱,還每天騎馬到這邊來很辛苦吧!
可,既然辛苦,為什麽還要來呢!
看了眼瞧自己微微有些失神的人,蕭策輕輕挑着眉梢,滿眼笑意的換下軟甲,簡單洗漱。
自然随意的脫了靴子,坐到寬大矮榻中的大方幾前。
丫頭們有條不紊的忙着溫酒,擺小菜,瑛姑指揮着兩個大力內侍擡了銅火鍋在幾上小心放好。
奶白濃湯裏翻滾着薄嫩的肉片,雪白的魚丸,粉嫩的蝦球,翠綠的蔬菜,蕭策吃的滿頭大汗。
若棠也跟着吃了很多。
沒辦法,蕭策特別愛給她夾菜,人家是皇帝,她不好拒絕,只能努力吞下去。
好在蕭策還挺會下筷子的,夾的菜都是對她口味的。
不過這樣吃下來也有好處。一年多來她胃口終于正常。
臉頰漸漸豐潤,唇上血色充足,曲線也恢複了玲珑。
再加上蕭策三不五時硬帶着她到興慶宮山林中踏青,射獵,騎馬,太液池裏劃船,釣魚.....
如今的若棠與寺裏剛回來時面頰瘦凹,顴骨凸起,風一吹就要跑的單薄幹枯稻草人是大不一樣。
喝了口湯,額頭見汗的蕭策松開了領口的幾顆扣子。
他來這吃飯,從來不讓丫頭們在裏間伺候,若棠見此從旁邊籮筐裏拿了條帕子遞過去。
“陛下,擦擦汗。”
蕭策看着她漆黑柔軟的眸光帶着點熱氣熏染的水光,心中一動,眼中閃過狡黠的光,翹起一邊唇略帶了點孩子氣道。
“我肩膀疼,若若給我擦。”
自從她住進別宮後,蕭策一改往日流氓作風。對自己守禮尊重的很。
別說擁抱,動手動腳也斷絕了。
但體貼溫柔的種種,更令人發指了。
如今聽了這話,若棠微微一愣。
想到他肩膀還是當年為救自己,舍身撲過來被刺客穿透的舊傷,有些愧疚的心立時便軟了一分下來。
順從的傾身過去,把帕子輕柔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臨窗一排琉璃燈盞,亮黃柔和的燈光把方幾左右照的清楚又和暖。
映得翡翠杯裏梨花白色清如水晶,倒映着蕭策此時比璀璨星光還亮的眸子。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嘟,明天封天下人嘴的封後旨意就下來了,有我們的小車在,一切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