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熱天的火鍋,還有美人軟語溫香。這頓飯吃的實在痛快。
蕭策有些撐着的靠在迎枕上。笑眯眯看着窗外烏雲密布的夜色,心情依然好極了。
目光璀璨的看着正插花的若棠笑道。
“若若,你今晚讓丫頭們收拾行李。後天我讓人悄悄送你回去蓮恩寺。”
“好。”
雖然有些意外蕭策突然給她轉移陣地,作為金絲雀的若棠還是從善如流應了。
不驚訝也不問為什麽,柔順乖巧的過分。
知道她還有心結,還不能體味自己的真心,蕭策心頭微沉,眼光有些幽深。
為什麽沒了那個人,她還是不能敞開心扉接受自己,為什麽沒人在能來跟他争,把若棠搶走,自己心裏還是患得患失。
默念了兩句經文,靜了靜心硬把眉目間焦慮散去,說話的口氣更溫和。
“若若,你在蓮恩寺裏除了我親臨,不許跟任何人出去。
就算是蘇家的人去接也不行。
聽到什麽消息也不要信。只安心等着我。
我會風風光光讓你從寺裏出來的。你信我。”
這幾句話倒是讓若棠有些意外,指尖在薔薇花瓣上停留了片刻。
暗自思忖大舅回了益州祭祖,蘇家還有誰要去寺裏接自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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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沒有追問依然乖順的答應下來。
燭影搖曳,美人持花亭亭。
想到就要分開好些天,酒意微醺的蕭策目光凝在她微翹櫻唇上留戀難離。
他正是精血旺盛,陽氣過足的年紀。
面對日思夜想心愛的人,一年多以禮相待卻夜不寐,輾轉反側的日子,都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如今就要心願達成,光明正大于天下,難免自制力有些懈怠,腹內一直被壓制的小獸觸底反彈樣蠢蠢欲動。
不知是不是酒上了頭,面上似乎在發燒,嗓子也火燒火燎得幹啞了。
若棠見他面色發紅,如有實質的目光幾乎定在自己臉上,尴尬着糾結好一會,端了杯湃過的蜜果茶過去。
“皇上,喝點蜜水解解酒吧!”
翠玉杯上,蔥白的手指更加鮮豔。蕭策在握與不握天人交戰間一口氣喝了涼茶,心火才消了一點。
偏偏目光低轉間正對着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因兩人靠的近,女子獨有的淡淡幽香又撲鼻而來。
蕭策渾身的血頓時滾滾熱的往腿間積聚。
隐秘的渴望再也控制不住,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掐住那婀娜腰肢,将渴慕已久的人一把拉進自己懷中貼在了胸口。
......
沉沉的烏雲沒有落下雨來,反而被夏日清風吹散。半明不晦的月亮終于探出頭來彎彎挂在樹梢。
薄被裏的若棠躺在床上把自己裹的象一只蠶蛹。
剛剛離去的蕭策并沒有對她做些什麽輕狂的舉動。
只緊緊摟着她,聲音暗啞的傾訴了滿腔心愛相思,最後在她額頭上落下了個輕輕綿長的吻。
意味着守護憐惜的額頭吻。
他的薄唇滾燙卻很柔軟,穩穩輾轉在額角上,和葉衡輕顫又青澀的吻完全不同。
不過那唇間的渴求,虔誠與小心翼翼卻是完全相同的。
當他亮黑眸子深深注視過來,若棠竟然有種愧疚抱歉的感覺。
她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個好皇後了。
賢良淑德容易,可蕭策想要的,是否就是自己能給予的。
當初她怎麽就鬼迷心竅答應了大舅入宮,可就算不答應,最後的結果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吧!
呆呆望着床頭昏暗燈光的若棠,聽微風拂過園子裏花木的沙沙聲心口憑添了幾分凄涼傍徨,失神好久後重重嘆了口氣。
睡在她外間的瑛姑聽那寂寥的嘆氣聲,愁的眉頭打了結。
想到曾經拙嘴笨腮傻乎乎,卻總能逗郡主開懷大笑的葉衡。
想到此刻住在水閣那邊,對郡主志在必得的蕭策。
想到将來郡主要管理後宮三千,讓無數莺莺燕燕和睦,讓那些庶出的公主皇子平安康健長大的日子,真想沖進裏間帶着郡主雲游四海去。
可她不能,她不是一個人,她有師門,有師傅,師兄妹。
就像郡主一樣,她還有舅舅,蘇家,還有子侄們需要顧及。
她們都是身不由己。
望着水閣另一頭半夜還沒熄的燈火,大丫頭璎珞問隔床的珊瑚。
“你說皇上對郡主這個勁,就算不能封郡主做娘娘。也能長長久久養在別宮裏吧。這回離開是不是能很快在回來?”
床上橫躺的珊瑚沒動,帶着幾分憤懑甕聲甕氣的不滿。
“你就知道皇上對郡主怎麽樣了。
每次皇上來吃飯說話,郡主也不讓我們在跟前伺候。倒杯茶都自己動手,防賊一樣,真是小家子氣。”
“珊瑚,你說什麽呢?郡主可是我們的主子。”
心氣不順的丫頭冷哼兩聲,反唇相譏。
“你拿人當主子,人家當你是自己的奴才了嗎?名字都沒給你改呢?
早知道這樣我就留在寧王府不來了,或者直接求人進大明宮當個管事的大丫頭。
當初曹嬷嬷說給皇上挑人伺候我才過來的。”
看着懊惱的珊瑚拉過紅绫被子蓋上頭,腳還猛踢幾下帳子。
白了臉的璎珞心驚又後怕。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她剛剛聽收拾行李,給她們發金餅子的碧螺姐姐說了,郡主要離開園子了,至于去哪,什麽時候回來卻是一點口風都沒透。
她們這些伺候的丫頭,除了郡主帶來的幾個自己人,都是打小服侍皇上,現在還管着京都原寧王府的曹嬷嬷派了來的。
當時各個在府中也都是拔尖有本事的。
進來被宮中大姑姑又教導規矩一個月才到玉泉宮當差。
也是那時候她們才知道原來這麽大折騰一通要伺候的主子是郡主。
一年半園子裏的朝夕相處,讓她對這個和氣寬厚,幾乎不管事的新主子很喜歡。
可若是郡主一去不回,皇上也想不起她們。
她可不想就此在園子裏空度年華,将來出宮連銀子也攢不下幾兩。還是要想想門路才是。
摸了摸枕邊一直不舍得帶的琉璃耳環,咬了咬唇,出了房間。
永平二年七月初六,壓了幾天的黑雲随着橫貫天際的爆雷化作暴雨傾洩而下。
驚天炸雷劈倒了未央宮中十幾米高百年的梧桐。
第二天一早有宮人、侍衛發現梧桐樹幹中有金光閃閃,耀眼非常的薄片,不敢妄動飛快禀告。
當時皇帝正下朝,遂帶驚異的群臣前來。
那被天雷劈出的金光薄片非金非銀,非布非紙。更讓人驚訝的是上面的赤金小字。
:花朝顏棠,貞靜柔嘉,敏慧端良,德配天下。乃應順承乾坤,還俗為天下母。
這天啓的意思也未免太簡單了點,文武百官驚詫莫名後心中各有思量,并沒有人先開口表态。
到是身為皇帝的蕭策立時喜形于色,鄭重的命人把那晶亮薄片給衆人傳看。
有膽小的文官是跪在地上捧着看得天啓。
也有大膽機敏的,用手使勁揉搓幾下,可怎麽也辨認不出這東西的質地來歷。
劉一,林宗鴻這些一直跟随皇帝打天下的人率先跪地,齊聲懇請陛下順應天意,立顏氏為後。
看皇帝拿着天意,志在必得的架勢,眼見得大勢已去的群臣紛紛跪地。
懇請陛下順應天意,命顏氏還俗,執掌未央,母儀天下。
雨後的天空碧藍如洗,蕭策站在巨大卧倒的梧桐前,傲然而笑。
永平帝蕭策當天即發聖旨,宣長寧郡主還俗。
郡主以為天下祈福之重任不可推為由幾次堅拒,不肯出庵堂。
蕭策為王時所領北軍将領,及益州衆臣長跪于慈恩寺外求還。
把一顆顆粒大飽滿、肉厚瑩潤的夏蓮子扔進嘴裏。
瑛姑從三樓佛塔窗縫裏,眺望外面跪了一地的朝臣咋舌。
“真不愧是皇帝,可真有法子。這一下子把你捧得九天仙女下凡一樣,以後誰也不敢說一句壞話了。
不然就是跟老天做對。後宮裏有再多的佳麗宮妃也越不過你去了。”
正在修理頭發的若棠沒接話,只在心裏感慨。
本是天下至尊,不管陰謀陽謀手段心計都如此了得,自己将來在他手下讨生活,想輕松自如恐怕也不容易了。
想到之後宮中的日子,眼前蕭策特意讓人給她送來清香可口,細膩甜爽的槐花糕,也沒了滋味。
“郡主,既然你就要還俗幹嘛還要把頭發剪了,本來就不長。”
齊耳的短發又被剃光,若棠抹抹光光的頭皮笑了笑。
既然要入宮謹言慎行就是第一步,不管事對未來的夫君皇上還是朝臣,後宮。
她可不想将來色衰愛弛後,連立身之本也失了。
桃花野史傳聞,朝臣跪了兩天後,永平帝蕭策親至蓮恩寺,郡主依舊閉門不應。
着女尼傳出一張紙條。
永平帝看後哈哈大笑。聲震雲霄,左右近臣莫名。
之後他止住笑,回了一張紙條進去。郡主步出庵門,和永平帝同歸。
野史名書的桃花們尋訪到當時尼姑庵裏的小尼,探知郡主送出的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
雕蟲小技。
永平帝哈哈大笑後回複的也是四個字。
管用就行。
根據後世的論斷,這兩句話應該是說天雷劈開古樹,所謂天啓郡主為後的事情。
是永平帝為了郡主順利為後,天下人信服,所騙過太後、朝臣,使用的瞞天過海之計。
作者有話要說: 噠噠噠,蕭策說到做到,用最高貴的禮遇迎了若若做皇後,可以給以前的錯稍稍減一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