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鎮北侯府
“孽女, 你都做了什麽?”田橫還沒進門,聲音先傳進來了。
田依容原本被丫頭伺候着喝粥,聽見這聲音, 推開了丫頭的手,自己坐起來。侍候的丫頭極有眼色, 見侯爺進來了,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還貼心的把門帶上。
看到守在門兩邊的侍衛, 加快腳步小跑着離開了。
田依容從窗戶那看到那穿着碧綠衣裳的丫頭,拐了個彎,不見了,心裏不由地冷笑一聲。養不熟的東西,不管她給多少好處,對她多好, 侯府真正的主子一來, 她田依容就什麽都不是。瞧她跑得多快!
田橫進來瞧見她臉上嘲諷的表情, 以為她是在嘲諷自己,當下, 五分火, 燒到了十分。他上來就逼問, “你還嫌我這裏不夠亂嗎?你你做了什麽,快如實說來。”
田依容的臉色也不見得有多好,裹着被子半坐在床上,“我什麽都沒做。”
戚叡派的人真的是快馬加鞭的把她送了回來, 她像貨物一樣被放在馬上帶回來,這一路颠得厲害,加上她行動受限,也算是吃盡了苦頭。
回到自己親生父親,沒有噓寒問暖,反而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質問。她有些心寒,也惱恨戚叡有眼不識明珠。
“啪”一聲脆響。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有餘!去找戚叡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事情辦砸了,你還有臉在這裏跟我理直氣壯的。”田橫氣得一巴掌扇過去,他這邊真的已經到火燒眉毛的地步了,偏偏這女兒還給他找事情,“你沒做什麽?你沒做什麽,能被招搖過市送回來?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丢盡了。”
田依容的身子被扇倒在床上,散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也遮住了她眼裏一閃而逝的陰冷。再擡頭,她就斂了自己的戾氣,“女兒提出找叡王爺,也是想為父親分憂。”
田橫和她是一路人,他們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什麽獨女,什麽獨寵,也不過是在安然無事的時候才會有,若有事,田橫第一個推她出來抵罪。目下,她不能和他對着幹。
“分憂?只怕分憂不成,反給我找了個敵人。”田橫一甩袖子,滿身冷氣,“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不是交代你小心形事,萬萬不能觸了那位的逆鱗嗎?”
“我沒做什麽,不過是戚叡看我不順眼,又瞧不起鎮北侯,随便找個理由懲治我,落您鎮北侯的面子罷了。”田依容終究是個女子,這時候全無決定下藥時候的果決,在身生父親面前,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自己動用焚情散,還失敗的話。
“妄議國事,污蔑皇室兄弟不和,妄圖下藥加害于叡王爺,阻撓叡王爺給聖上辦事的進程。這是你什麽都不做的結果?”田橫聲調一路拔高,“這重重罪名,若是屬實,随便一條下來,都能叫我腦袋不保,你還不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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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叡他還是有了解的,形事乖張,但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一定是他這沒帶腦袋出去的蠢女兒做了什麽,惹到他了。田依容真什麽也沒做,他可不信。
“和你沒關系。”田依容長得不賴,又是鎮北侯的獨女,及笄以來,求娶的人有不少,但她一個沒看上。她喜歡戚叡那樣的大英雄,多少年等待,終于有機會将自己送上門去,人家卻不要,這就讓她難以接受了。
更讓她難堪的是,戚叡拒絕她的時候,有另一個女人在場,而且還是他的女人。這些讓她難堪的情形,驕傲如她,說不出口。
“孽女,和我沒關系?”田橫氣極,卻沒再對她動手,而是揮手拍碎了一張桌子。“和我沒關系,你會被送回我這裏?單是一條教女不嚴的罪名,就夠我喝一壺的。”
不怪鎮北侯這麽焦躁,他現在的處境實在不樂觀。鎮北侯的位置不是他自己掙來的,而是他田家的先祖傳位下來的。田氏子嗣興旺,到他這一代,有了幾十個可繼承的兒子。
他明理暗裏害了許多兄弟,才得來的這位置。
他的幾十個兄弟也不全是廢物,能輕易被他除去。有好幾個兄弟,逃脫他的黑手活下來的,那幾個都是有本事的。有幾分本事的人都不安分,誰也不想屈居他人之下。
許多年過去,眼見他年歲漸高,卻始始終只有一個女兒。他那幾個幸存下來的兄弟心思就活起來了,先是想過繼一個孩子給他,被他拒絕掉。當他田橫是蠢的嗎?兄弟家的孩子一過繼過來,那些人還能容下他?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
他不接受過繼,于是他的兄弟們聯合起來,明裏暗裏的給他下絆子,攪黃了他好幾樁差事,叫他在皇上那裏失了信任。最近又有幾樁陳年舊事被翻出來,若是傳到皇帝耳朵裏,他這侯位不保,腦袋都懸。
“爹。”田依容擡頭,一字一句的道,“我們已經徹底得罪了叡王爺,那麽就投靠靜安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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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辰國對戚叡的到訪很重視,國王親自到皇城門口接人。
叡王爺一路坐馬車到城門口,聽到動靜了,才整了整衣服下馬車,韓雅緊跟在他身後下來。
兩人堪堪一露面,邬鎮的百姓欣喜歡呼,熱烈表達了對戚叡一行人的的歡迎。這架勢,看着,叡王不像是敵國王爺,反而像是本王人氣超級高的公子。
戚叡很鎮定,目不斜視,俊朗挺拔的模樣看得小姑娘小媳婦臉紅心跳的,又是一陣歡呼聲。韓雅跟在他身後,乖巧得很。
韓玉有些飄飄然,這待遇,他在紫荊山莊都沒遇到過,算是沾了戚叡的光。
大辰國的國王尹昌邁站在人群面前,遠遠的迎上來,“五年不見,叡王爺別來無恙?”
前面說了,大辰國每年要給景奢國進貢。國王每年會往進貢的隊列裏添一兩位皇子或者是世家公子,為增長見識,也為學習景奢國的文化技術。五年前,大辰國現在的國王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皇子,跟着使團了景奢國,參加過景奢國的中秋晚宴。正巧,戚叡回京訴職,得皇太後挽留,參加了中秋晚宴。
兩人在後花園見了一面,攀談過幾句。
“無恙,辰王進來可好?”戚叡的寒暄言簡意赅。但他積威已久,身上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沒人覺得他的話冷落了大辰國國王。
大辰國這一方天地,是尹家的地盤。但大辰國是景奢國的附屬國,在景文帝面前,大辰國國王要自稱為臣,在戚叡面前也只是一個同階位的王爺。兩人不互相用尊稱也是正常的。
“托聖上的福,一切安好,叡王爺過來這一路還順利吧?”國王其人,嗯,和戚叡說得一樣,是個胖子,白白胖胖的那種。他說話的時候,腮幫子那的肉一動一動的,瞧着很有喜感。
和戚叡寒暄的态度倒是不卑不亢的,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笑,就會有喜感,他不怎麽笑,臉上很是沉着。和戚叡站一起,除去顏值,氣勢卻一點沒輸。
“順利,孟将軍的安排很周全。”戚叡說話還算平和,他甚至還誇了誇一路護送他們到邬鎮的小将軍。胖子人是胖了些,但能耐不小,上位不過兩年,就解決了許多民生問題。
“這就好,叡王一路舟車勞頓,孤備好了宴席,就等叡王爺到了,請王爺随孤移步。”站在群衆的包圍圈中說話,總歸不方便,随意攀談了兩句,尹昌邁就引戚叡回皇宮。
“請。”
宮宴不是談話的地方,第一次接觸,尹昌邁也摸不清楚戚叡的性子如何。探子傳來的消息,只能做參考,不能完全按照那個指定策略。便只中規中矩的帶着自己的妃子兒女,還有一幹大臣和戚叡他們用了一頓晚餐,完了,傳了舞姬跳了舞助興。就算是結束晚宴了,之後就是安排他們出宮睡覺。
晚宴上的菜沒幾樣,但上菜的工序繁瑣,加上那舞姬跳的舞蹈時間出奇的長,晚宴結束,時間已經過去了許多。
出宮的時候,韓雅擡頭看看天,漫天的星星。
上了馬車,她腦袋一歪,自發自覺的把腦袋枕到戚叡的肩膀上,,打算趁在路上的這段時間打個盹兒。
“無聊嗎?”戚叡卻不讓她睡,執起她的手,放在手上捏着玩。
“還行。”韓雅毫無形象的吸了吸鼻子,想來是困得很了。
“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本王說嗎?”戚叡似乎聽不出她說話時的鼻音。
“沒有。”
“晚宴上沒看到什麽熟人?”
韓雅想了想,給了肯定回答,“有,看到一個。”
“哦?什麽人?”戚叡問了話,又意味不明的感慨了一句,“側妃認識的人不少啊。”
韓雅聽不得他說話陰陽怪氣的,掐了他一下,“不是什麽熟人。”
她剛說完,韓玉打馬到馬車旁邊,低聲道,“牙牙,還記得王逸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