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速之客
樂曲重新響起時,正中間的座上變成了周明隽。
田允然和沈複并立在靠近門口的那一側,孟雲娴則是被拎着坐在他的右手側。
領舞的舞娘早已經将身上穿的整整齊齊,舞姿變得中規中矩,什麽萬種風情什麽媚眼如絲統統消失,連田允然都不知道這群舞娘們也能端莊成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氣氛太冷太僵,首領舞娘在一個轉圈動作時直接摔倒在地,衆姐妹見有情況,紛紛臨時變換舞姿給她遮擋。
孟雲娴都心疼起這些盡職盡責的小姐姐們了,明明剛才跳的那麽好的。
都是因為他——
她轉過腦袋,不滿的盯着那個罪魁禍首。
幾乎是同時,周明隽冰冷的眼神已經殺過來了,然後是死亡三連:“孟小姐看什麽?我能比這曼妙的舞姿還好看?是不是現在跳的不合孟小姐心意?”
話是對着孟雲娴說的,卻把那個剛剛站起來的舞娘又吓摔了。這些舞娘都知道周明隽的身份,此刻領舞姐姐頻頻出狀況,她們都擔心起來——會不會被拉去殺頭呀。
孟雲娴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悅,趕緊道:“沒有!很、很好看……”
周明隽漠然的收回目光:“那就繼續看吧。”
就這樣,座上四個人,默默地看完了一段非常規矩又僵硬的舞蹈。
一曲舞罷,舞娘們默默地站在那裏等着五殿下的吩咐。
房間裏面安靜的針落可聞,氣氛十分緊張。
田允然沒忍住,輕咳一聲:“五殿下,您看的還滿意嗎?”
周明隽:“方才田公子不是說今日是為了給令妹尋一個老師嗎,本殿下只是純粹的喜好歌舞,是不是打擾到你們教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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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當然沒有!”田允然矢口否認。
沈複見狀覺得實在不妙,幫忙解釋:“五殿下其實誤解了,事情并非是像田兄說的那樣,孟二小姐要學舞不假,可又怎會與市井的歌姬舞娘學呢?今日……”沈複一咬牙:“今日分明是田兄自己想要一飽眼福,結果被五點西撞到了這樣的場景,實在是羞愧不已。”
沈複一向是個正經人,換做平常人家的公子到了這個年紀,通房侍妾早就安排起來,就連田允然也有自己中意的通房丫頭,但因為父親沈尚書是一個家風極嚴之人,一生又最恨纨绔子弟玩物喪志流連風月,沈夫人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不願自己的兒子被那些烏七八糟的女人壞了身子,所以在沈複的言辭中不乏能聽出對這些風流韻事的厭惡,即便不是他做的,被人撞見,他也是羞愧的感覺更多。
可是這話在孟雲娴聽來,又不是滋味了。
這些小姐姐雖然……奔放了些,但她們剛才都是正經在跳給她看,一開始的确有些刺激,可看的久了,孟雲娴才明白表哥為何有這樣的安排。
女孩子的身體實在是太美了,尤其是這些長得好又練得好的小姐姐。
沒有了衣物的幹擾,更能看清楚一個動作扭動時是哪一處在發力,就這小半刻的功夫,她已然覺得受益良多,比自己笨手笨腳的比劃起舞要有用得多!
真要論舞技,是她不夠格讓這些姐姐們教才是。
周明隽輕笑一聲,望向孟雲娴:“是這樣嗎?”
在沈複的眼神示意下,田允然也知道如果讓外人知道雲娴讓青樓歌姬來教跳舞名聲不好,摸着鼻子連聲道“誤會”。
“五殿下,其實……今日是我自己想看,所以拉了自家表妹做幌子,實在不該,實在不該,還請五殿下憐惜我家小表妹的名聲,莫要誤會,對了,我正好在旁邊訂了個酒席,五殿下若是不嫌棄,不如一起?”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捎帶上本縣主,如何呀?”
聽到這個聲音,在座的各位忽然就腦殼仁疼。
周明隽除外。
昇陽縣主一改平日裏的高貴冷豔,在看到孟雲娴的那一瞬間竟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娴兒妹妹,這麽巧啊!”
孟雲娴一看到昇陽就想到那十幾匹遮影紗,緊接着就想到自己練習無果可能要涼的結果,現在頂着昇陽的這份親切,只覺得受之有愧,低着頭恭恭敬敬行禮。
昇陽直接親自來扶,吓得孟雲娴差點沒站穩。
“妹妹怎麽這樣的臉色啊,莫不是……”她一掃在座的男人:“這裏哪位哥哥欺負了你?你只管說出來,這個主本縣主還是做得成的,怎能讓你吓成這樣,怪可憐的。”
孟雲娴:“縣主言重,怎麽會呢……”
昇陽縣主笑了笑,話題一轉:“不是說吃酒席嗎?我正好餓了,走吧。”
這到底誰才是請客的主人……
田允然現在騎虎難下,只能強撐請兩位不能惹的主入座,然後趁機遣散那些舞娘。
沈複神色複雜的與田允然一同邀請,今日他也算是知情者,應當幫雲娴妹妹度過這一關,這次他不可退縮。
昇陽縣主笑容意味深長,對孟雲娴招招手:“走啊娴兒。”
孟雲娴低着頭小碎步跟上,路過周哥哥面前時,她似乎聽到周哥哥發出的一聲冷笑。
聲音很低,溫度……也很低。
田允然趕緊又請了一回五殿下,對着孟雲娴擠眉弄眼:有點眼力勁兒,怎麽能讓殿下走在你的後頭呢!
事實上周明隽也不客氣,在昇陽親切的牽起孟雲娴之前,他已經擠到了兩人中間,昇陽在前,孟雲娴在後。
昇陽盯了他一眼,周明隽淡淡道:“昇陽縣主是請不動,求才求的動嗎?”
昇陽收回手,轉過身往前走。
周明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冷冷道:“你給我等着。”說完扭頭就走。
孟雲娴呆呆的站在原地。
沈複看到她,好心催了一句:“雲娴妹妹,走吧。”
孟雲娴指着周明隽:“五、五殿下讓我等着。”
忽的,昇陽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一些困擾她多時的問題,此刻已經有了一個全面的答案。
周明隽已經氣到沒脾氣了,他帶着一個詭異的笑道:“孟二小姐是不是聽錯了,我并未說什麽。”
什麽嘛,神神鬼鬼的。
孟雲娴有點生氣,一腳一腳邁着重重的步子追上去了。
……
舞娘們紛紛收拾包袱打道回府,剛一上馬車,今日跌了兩次失了狀态的領舞舞娘忽然抱着自己的行頭包袱失聲痛哭。
姐妹們紛紛安慰,只聽舞娘凄厲控訴:“就是他——我将他當恩客,他卻當我畜生都不如!讓我跳了一天一夜,兩支舞各五十遍,每節動作又是五十遍,畜生還要吃飯睡覺呢!方才我真怕他又要我們跳一遍……吓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