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神發威
地府會議室，一片肅靜。
衆小鬼拿着筆記本，孟無憂端着電腦，随時準備記錄神君大人的指令。蔣慕向來對待工作一板一眼，眼裏不揉沙子，沒有哪個敢在他面前嘚瑟。
可是，神君大人今天似乎心情很不好。神色一貫清冷，薄唇緊抿，眼神看着前方，微微有些愣神。
衆鬼差打了個哆嗦。上回主君大人這般，衆鬼差被罰拖地。十八層啊，每層拿牙簽一點點的摳，用牙刷一點點的刷。要知道，五百年沒大掃除過了。
還有上上回，衆鬼差被罰薪水。整整五十年啊，五十年！窮得連根辣條都買不起，襪子上的洞比蜂窩還多。
還有上上上回…說起來都是淚。衆鬼差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顫抖。
可是，蔣慕想的有些不太一樣。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關系到他往後N萬年的生活質量。那個符咒真好吃，味道好香，下回怎麽吃呢？
蘸醬？糖醋？拌酸辣粉？
唇角似乎有什麽淌下來，濕濕的，似乎是傳說中的流口水。
衆目睽睽之下，蔣慕掏出白色的絲巾帕子，折成漂亮的四邊形，斯文的擦了擦嘴角，吐出兩個字：“散會。”
衆鬼差瞪大眼珠子，這也太反常了，老大今天病的不輕。
地府精英工作群，黑無常：“老大今天咋地了，獎勵一根辣條求真相。”
馬面：“兩根！”
黑無常默默抽出嘴裏的辣條，放回袋子：“說出你的故事。”
馬面：“牛頭親眼所見，老大被一個女人給KO了。”
白無常：“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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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無常：“我擦！萬年寒冰法力無邊的神君大人被KO？騙鬼呢。”
馬面：“牛頭親眼所見，老大心甘情願被一個女人那個了，都沒還手。”
一群上班水群的不正經，孟無憂迅速上線，“牛頭還說，老大雖然被KO，但是換回一張珍貴的轉世投胎符。”
白無常：“符？”
馬面：“牛頭說，老大把符吃了。”
牛頭上完廁所回來，一進門發現大夥都看着他，納悶兒道：“咋咋咋了，不不不就是上廁所沒帶紙，行行…行啥注目禮…”
衆鬼差驚嘆，神君大人是精英中的戰鬥機啊，不光能吞妖魔鬼怪，連神婆的符咒都能吞，也不怕食物中毒。話說回來，神君大人心情不好，大概就是這事了。
那女人得是多麽逆天的運氣，才能在人群裏多看了神君大人一眼，貼了一張不該帖的符。這事不能就這麽拉倒，地府鬼差決定替神君大人出這口惡氣。先去查查，那神婆是不是無證貼符。
蔣慕坐在桌前，指尖把玩着一支蛇形紅鉛筆，旁邊是尚未合上的檔案，半神兩個字閃着淡淡光芒，在幽暗的屋內格外顯眼。
原來，她的名字叫姬魚，是半神。
太稀有了，天地間唯一的存在。成神還能一半一半的來，這真是活久見。一半有了功德，那另一半是幹多了缺德事？
而且，這是第一百世，若不能成神，那就被開出神格，接受天雷酷刑。除此外，檔案一片空白。蔣慕試了好多方法，也無法探究其中的奧妙。這都不是事兒！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世間的味道。
手執紅色鉛筆，蔣慕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又将魚字來回描，畫成一條魚的模樣。魚，據說是很好吃的物種。
蔣慕唇角勾起，他要去會會那個給他味覺的半神，他有太多想嘗的味道。
姬魚七拐八拐終于找回了德克士。大概是重生後遺症，記性不好使，重症路癡加臉盲。毛毛的模樣都差點不認識，但姬魚記得他上衣有只□□熊。
毛毛見姬魚回來頓時精神抖擻，神秘兮兮的說：“姐，我剛才看見個人，之前在屎殼郎那裏見過他一眼，可能是同夥。”
姬魚發誓，她不喜歡打架，但這不妨礙姬大姑娘有顆維護世界和平的心。于是小毛蛋領路，一大一小去行俠仗義。
毛毛是個機靈鬼，剛才隔着玻璃牆一直留意那人的行蹤。今天趕集，路上車多人多，那人一臉絡腮胡子，長得兇神惡煞，手裏拎着幾個黑色塑料袋，在人群裏晃蕩。東西買的差不多了，這才拐到一條狹窄小巷，七彎八繞，進入一樁獨立的三層老房子。
這裏位置偏僻，很少行人路過。這些壞蛋可真會挑地方。老房子裏隐隐傳來孩子的哭聲，還不止一個。伴随着男人兇狠的打罵聲，孩子們哀嚎的更加凄慘。
是人販子窩點沒錯了。姬魚挽挽袖子，擡手理了理栗棕色的大波浪卷，眸子裏滿是憤怒的火焰。強大逼人的氣勢讓毛毛以為要暴力破門的時候，卻見姬魚輕輕叩門，柔聲問：“有人嗎？”
毛毛目瞪口呆，這畫風拐的出人意料。
裏面的男人爆喝一聲，門框子都跟着顫動，“找哪個？”
大概是姬魚的聲音太過甜美，男人放松了警惕，門拉開一條小縫，剛才的絡腮胡子探出頭來，“你，找誰？”
姬魚妩媚一笑，甜甜道：“找你啊。”
男人一怔，打開門，頓時漫天金光撲面而來。
後來，就沒什麽後來了。
幾塊破磚爛瓦，殺傷力加起來還不如一塊青銅，姬魚收拾的很輕松。隔壁屋上了鎖，裏面有五六個孩子，大的七八歲，小的只有一兩歲。
見姬魚打開門，孩子們一個個驚恐的睜大眼睛，瑟縮着身子發抖。安撫小朋友這件事，毛毛拍拍小胸脯，自告奮勇。
人販子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姬魚抹除了他們剛剛打鬥的記憶，随後打通派出所電話，簡單說明情況。不一會兒，院子門口來了三輛警車。警察叔叔封鎖現場，向姬魚表示了感謝，還請她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負責為姬魚做筆錄的警察是個年輕小夥子，姓李，态度十分溫和。姬魚說，她路過那處老宅子，聽到裏面有男人的打架聲和孩子哭聲，大概是幾個男人互毆的忒狠，這才都趴下了。她也是偶然發現裏面竟然那麽多小孩，覺得這事不尋常，所以報了警。
這姑娘膽子真大，小李替她後怕。裏面都是些不要命的匪徒，聽出警回來的同事說，四個青年壯漢，身上多處粉碎性骨折。自己同夥都下這麽重的手，萬一哪個沒趴下，眼前這位嬌滴滴的美女就有危險了。
“你貿然進去很危險，萬一遇到打架鬥毆，你一個女孩子容易吃虧，下次直接報警就可以。”
姬魚笑着點點頭。
真是個文靜淑女啊！小李臉上有點熱，問了姬魚的姓名，住址，年齡，籍貫，是否有男友。聽聞姬魚要在霞山開農家樂，小李還問是否需要幫忙。
瞧瞧，小夥子覺悟真高，世上還是好人多。姬魚邀請小李，等農家樂開張了，去山莊裏吃飯。小李答應的很爽快，還主動要求送姬魚和小毛蛋回家。
怕人販子打擊報複她們？
姬魚十分感動，果然是警民一家親，考慮的真周到。
不過姬魚還是拒絕了，她還有好幾箱子貨在五金店。店主已經答應送貨，那條坑窪泥濘的小路更适合小貨車。
小李很熱情，執意将姬魚送到五金店，這才返回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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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五金店老板的農用車回到老宅，已經是傍晚。
小毛蛋站在宅子前，一臉的喜滋滋。宅子修建的很有田園風，院子超大，裏面是一塊一塊的菜地。牆角圍了一圈籬笆，散養着雞鴨鵝。
宅子後面是樹林繁茂的大山，清澈的泉水汩汩冒出，與溪水順流而下。和與熙熙攘攘的小鎮相比，這裏安靜随性，靈氣濃郁，像世外桃源。
屋頂煙囪汩汩冒煙，一股子竹筒米飯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
小毛蛋咽了口唾沫，咧嘴一笑：“好香啊，誰在做飯？”
姬魚拍拍他的小腦袋，“姚姥姥和姚姥爺，他們見到你會很高興。”
話音剛落，只見一位慈祥的老太太走出來，見到小毛蛋顯然一愣，朝姬魚笑道：“這回趕集趕得好，帶個小朋友回來。”
小毛蛋很禮貌的喊了聲姥姥。老太太很高興，攬着小毛蛋的肩膀進屋，“走，看看你姥爺去。”
老太太名叫姚桂花，是桂花樹。老頭起名姚樹高，是銀杏樹。數百年前，他倆能夠化為人形，還是得了姬魚相助。桂花精和銀杏精更喜歡山間靈氣，得知姬魚打算定居鄉下，于是欣然同往。
晚飯很豐盛，姚姥爺專門炖了一鍋排骨給毛毛補身子。房間有很多，前院開農家樂，後院是農宿。姬魚找了一間朝陽的卧室，換上新床單，這間屋子以後就是毛毛的了。
小毛蛋歷經坎坷，這要是在昨天，還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今天他竟然有了一個溫馨的家。小毛蛋樂的蹦來蹦去，他大概是拯救過銀河系，所以這麽有福氣。
吃住好解決，毛毛還要有個身份，有了身份才好入學。姬魚盤算着，得先把身份這事解決掉。
姬魚重生過N回，辦身份這事自有她的門道。
第二天一大早，姬魚接到了派出所小李的電話，說案情有新的進展。昨天連夜審問四個人販子，确定他們是同夥作案，而且背後勢力十分強大。沒有破案之前，派出所出于保護，向外隐瞞了報案人的身份信息。
小李囑咐姬魚多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及時給派出所打電話。
挂上電話，姬魚一琢磨，這事背後有蹊跷。當初抓住小毛蛋的兩個妖怪，有兩三百年的修行，如果把小毛蛋一口吞入腹中，那可是比十全大補丸管用多了。可是兩個妖怪并沒有吃了他，反而把毛毛關在了地窖。
可想而知，兩個妖怪是要獻寶。如果屎殼郎精與這群匪徒效忠的是同一股勢力，背後黑手極有可能是只千年大妖，甚至數只大妖。
那麽…問題來了。
她連着兩次壞人家的好事，還收留小毛蛋，只怕這事不能善了了。
清晨的陽光照進窗子，屋裏一片柔和。窗臺上的一盆仙人球，長的青翠可愛。姬魚捏了個訣，仙人掌化作一只刺猬，在花盆裏打個滾兒，順着窗子跳了出去。
毛毛得需要個身份，這事不能耽誤。姬魚打了幾個電話，事情有了眉目，這才披上風衣出門。
入了夜，山間刮來一陣陰風。
姬魚沒有料錯，大妖找上門了。陰風裏帶着一股子血腥氣，隐隐聽見山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響，瘆得渾身發麻。
來者是個道行高深的大妖，還是稀奇的物種。修煉成精怪的物種越是稀奇，出其不意的手法就越多。一個不小心，很容易萬劫不複。
空氣裏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大妖就在不遠處。
濃重的血腥氣令人作嘔，裏面夾雜着一股子少有的土腥。姬魚瞬間辨識出是什麽東西，不由得沉下臉色，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