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大早,操場上已經慢慢聚集了不少踩着朝露前來軍訓的人,大家三三兩兩,或站或坐,有的嘴裏還啃着包子,等待着新的一□□曬。
西北角這一塊,尤其熱鬧。
經歷了昨天刺激又狗血的換教官事件,大家還都處在興奮之中。隐約可以聽到各種“牛逼”、“厲害”、“大佬”的議論聲。
“我去,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化妝!不至于吧?”秦衣漫環視了一圈周圍比昨天都精致了不少的姑娘們,發出感嘆。
唐鳶打了個秀氣的哈欠,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
看了看四周的同學,化沒化妝她有點兒看不太出來,但有好幾個同學看着比以前白了還是很明顯的,“為什麽化妝?”
“還用說嗎?當然是為了吸引某人的注意了。不過話說,那家夥的騷操作是多啊?就昨天那又吊又炸的炫技,确實能騙過不少姑娘。”
說到這兒,秦衣漫看了一眼面前還有點兒沒睡醒的人,“湯圓,你覺得昨天他帥不帥?”
“嗯?誰啊?”唐鳶又張着嘴打了個哈欠,她昨天早早就爬到床上了,可是輾轉反側的一直睡不踏實,腦子裏光怪陸離的閃着很多奇異的片段,導致到現在還有點不清醒。
“還有誰?就昨天中午坐你旁白吃飯的帥哥,貼吧男主角!吶,人在那邊呢。”秦衣漫晃了晃唐鳶的手臂,她可記得昨天那人的眼睛都快粘到她室友身上了!
偏偏這姑娘還跟沒開竅似的。
唐鳶順着目光偏頭,就看到了昨天晚上擾了她一晚上清夢的人正靠在不遠處的足球架上,旁邊站着那個銀發少年。
像是有所感應般,她剛看過去,隔着朝陽和晨露,那邊黑發長腿的人擡了擡眼。
!
唐鳶輕吸一口氣,猛地轉過頭,差點兒扭到脖子。
楚雲僥看着轉瞬即逝的小姑娘的臉,眼間藏着清風:早安,小鳥兒。
“我靠,哈哈哈哈……”
突然,旁邊響起非常不和諧的一陣笑意,楚雲僥皺着眉看向從昨天下午開始,腦袋就像長在手機上的人。
蔣離捧着個手機,手指翻飛的不停往上刷着什麽,不時笑的猥瑣又小心,反複揣着什麽驚天大秘密。
楚雲僥腳尖點地,撐起身子的重量,湊過去看了一眼,被上面正播放的視頻弄得一愣,“這是什麽?”
正刷手機嗨的飛起的蔣離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個碎着冰渣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擡頭就看到視頻男主角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沒、沒什麽!我就看個小視頻!那種視頻,你懂的。”蔣離穩住表情不崩,把手機扣在身前,裝出一副看片兒的樣子。
……
“我什麽時候拍了那種片子,我怎麽不知道呢?”楚雲僥活動了一下手指,看着蔣離的眼神已經不是看“人”的了。
“……爸爸——,佼爺!我錯了!就是你昨天做俯卧撐的視頻,我把臉打了馬賽克的!”蔣離看着他開始活動手指,終于知道怕了,往後退了兩步的求饒。
“手機拿過來。”
“別了吧,沒什麽好看的……”
“嗯?”
蔣離一個激靈,雙手捧着手機,乖乖上交。
楚雲僥點亮屏幕,就看到一個頭上一團馬賽克的人正撐在地上均勻的做着俯卧撐,上面還飄滿了彈幕。
“小哥哥好猛!這持久度,腿軟!”
“這身材頂級了!是H大的新生?這屆新生有點兒優秀啊!”
“媽呀,我們學校的!小哥哥哪個學院的?求偶遇!”
……
楚雲僥黑着臉退出視頻,就看到上面一個微博號:H大新晉野生校草。頭像是貼吧上他的那張背影照。
只有一條微博,放的是昨天讓這二百五錄的視頻,沒頭沒尾,就一個頭頂馬賽克的人做了十幾分鐘的俯卧撐。
點贊數卻已經到達幾千,點開下面的評論。
一樓:這是有多大臉,自己冠名校草?
二樓:別管臉大不大,目測那兒挺大的(奸笑)
三樓:樓上是怎麽擁有這樣一雙慧眼的?我也想要……
四樓:來自昨天目擊者的親證,真的帥到能當校草!可是看着大佬不像是會自己發微博秀操作的自戀狂啊……
五樓:真的嗎?真的嗎?我也是H大的!樓上五毛錢,賣不賣坐标?
……
臉大、那兒大、帥到能當校草的自戀狂擡起頭平靜的看向面前瑟瑟發抖的某人:說實話,蔣離。”
“什麽……”蔣離腳尖慢慢往後挪,偷偷觀察着最佳逃生通道。
“你是不是真的,嫌活的有點兒久?”
“……”
唐鳶剛剛一個對視,瞌睡醒了大半,正惴惴不安的盯着草地上一顆晶瑩的露珠發呆,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嚎叫。
然後就看到一個銀發在風中飛舞的少年一瘸一拐的朝她撲過來:“小嫂子,救命啊——”
聲音凄慘,聲淚俱下。
唐鳶聽着耳熟的“小嫂子”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小叔子”的衣領,拎雞崽兒一樣的将人拖了回去,還遞給她一個抱歉的眼神。
……
這是兄弟反目成仇了?
唐鳶看着被拖走的少年屁股上又挨了一腳,然後雙手合在身前打着轉兒的求饒。
唐鳶抿了抿嘴唇,輕輕一笑:他們感情真好。
還剩一口氣的蔣離:小嫂子,真誠建議您去檢查一下眼睛啊!
最終,為了生存,蔣離慘兮兮的抖着手指相當不舍的把視頻給删了,這可是他僅剩的快樂源泉了!
爺,您這麽優秀,為什麽就老不讓人發現呢?
愁哇……
憂愁郁悶的蔣離看着他家帥到不自知的大佬慢慢走到正在集合的隊伍的前面,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就知道談戀愛!
唐鳶看着站到她旁邊幾步遠的人,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昨天睡得好嗎?”楚雲僥相當自然的站在了他們方陣的排頭,側着頭問。
“……”你還敢問呢!昨天要不是這人最後離開時問的那個問題,她至于一晚上都沒睡好嗎?
“不太好……”唐鳶嘟了嘟嘴唇,實話實說。
“怎麽?太累了?”楚雲僥正了正臉色。
“……不是。”唐鳶低着頭,腳尖蹭了蹭草地,半晌,擡起頭看向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楚雲僥仔細辨認着她的臉色,白嫩的臉頰帶點兒早起的緋紅,嘴唇也紅紅的,看着精神頭還好,于是放下一半心。
“就是……”唐鳶咬了咬唇角,擡眼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你那個粉色的頭盔是給誰的呀?”
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麽像是根羽毛,一直在腦子裏飄啊飄,唐鳶沒多想就問了,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是不是帶着點兒別的含義。
小姑娘坦誠的像一張白紙。
“……”楚雲僥用哪根神經都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心裏像是被貓撓了一下,一點兒奇特的感覺慢慢滋生,但又飄渺的讓人抓不住。
“你覺得呢?”楚雲僥盯着她問。
沒想到問出去的問題又被丢了回來,唐鳶吸了吸鼻翼,看着草尖上的一顆露珠慢慢滾落,聲音輕軟,“我怎麽知道?”
楚雲僥一笑:“你以後會知道的。”
……什麽嘛,說了跟沒說一樣!唐鳶臉頰鼓了鼓。
兩個方陣的排頭就這麽自然的聊着天,全然沒注意到,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慢慢安靜了下來。
吃瓜群衆對眼前超級和諧的景象驚呆了。
其實剛剛蔣離那聲“小嫂子”就引起了不少注意,不少人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此時眼中都懷着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看着前面的兩人。
唐鳶後知後覺的看了周圍一圈,兩個排的同學已經差不多集合好了,所以……
“你怎麽還站在這裏呀?”
楚雲僥目視前方,語氣淡定:“他和我換了位子。”
“哦。”唐鳶自然的以為是那個同學不想再站在這麽明顯的地方,成為教官的重點觀察對象,“你人真好。”
楚雲僥一咳,差點被這第三頂“好人”帽子嗆到,“大家都是同學嘛。”
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莫名背鍋的眼鏡男同學站在最後面,踮起腳尖看了眼前面“相談甚歡”的兩人,突然後背一涼,覺得自己貌似好像仿佛發現了大佬的一個秘密……
比鄰近的男生高出一個多頭的人就這麽不要臉的站在了第一排的排頭,全然沒管身後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的背。
大佬這又是個什麽操作喲?
難道又有大事發生?
在大家翹首以盼中,兩列步伐整齊的隊伍小跑着進了操場。
在主席臺前面訓完話後,才各自解散,朝着自己帶的方陣四散開來。
二排和三排的同學們就看到兩個相談甚歡的人朝他們走過來。
其中一個是虎牙陳教官,另一個年紀看着更輕,有點娃娃臉,此時正和陳教官有說有笑的走過來。
……
卧槽,真的有新的教官!
新教官看着好年輕,好和氣,一點兒都不變态!
起義成功!大佬威武!
楚雲僥的背影又一次被灼灼的目光差點盯穿。
只見娃娃臉走近之後,收起笑容,正了正臉色,然後朝着方陣敬了個禮,“大家好,我叫周浩,是你們新的教官。接下來的訓練希望大家積極配合,我們共同進步!”
整排的人愣了一秒,然後扯着嗓子不太整齊的喊道:“教—官—好!”
楚雲僥看着眼前的娃娃臉,沒什麽感覺,餘光瞟到旁邊的小姑娘又直挺挺的站成了棵小白松,超級乖巧的聽着教官訓話。
“你叫楚雲僥?”還在偷看人家,眼前突然站過來一個人。
新的教官個子很高,楚雲僥看着眼前幾乎跟自己并肩的人,淡道:“報告教官,是的。”
周浩想着來的路上聽陳教官給他交的底,再看看眼前雖然冷淡,卻身姿筆挺、姿勢标準,完全挑不出什麽毛病的人,覺得這也不像是個愛挑事兒的刺頭,再看了看他站的位置,頓了一秒,沒再說什麽。
夏末的早晨,從太陽慢慢升起開始,涼意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整個操場都飄蕩着洪亮、短促的“一”、“二”、“一”,看來是統一的教學任務,今天要學踢正步了。
“一!出右腳左手,腳尖繃直,在一條水平線,大拇指放在食指第二指關節。現在一排一排開始訓練。”看着和藹可親毫不變态的新教官,一訓練起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嚴苛程度幾乎要超過孫黑臉。
只是他不體罰也不辱罵,只會一遍遍的糾正動作,直到整齊标準為止。
原本以為有好日子過的三排同學們美夢徹底泡湯,只能打起精神訓練。
而站在第一排的人內心更加苦逼。
試問跟大佬一排是什麽體驗?
就是完全不敢偷懶,時刻腳尖繃到跟大佬齊平,不然做錯一次就要重來,光是大佬隐約飄過來的一個眼神都夠人把皮再拉緊三圈了。
你敢讓會過肩摔教官、俯卧撐能做十幾分鐘的大佬陪你一遍一遍重來嗎?
不敢。
所以半天訓練下來,第一排的成果喜人!
幾乎已經達到能彙報演出的程度了……
唐鳶餘光瞟到他所在的第一排被教官拉出來做示範,每個指令,他的動作都标準到極致,繃緊修長的腿、挺闊打直的肩膀,陽光下的身影英姿飒爽,帶着破風的淩厲和正氣。
唐鳶看呆了……
他似乎什麽都能做的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