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唐鳶周六起了個大早。

今天不用軍訓,她去超市買了點兒狗糧,準備去看看餃子。

之前他就發過微信說餃子想她了,可那時候她有點兒莫名其妙的想躲着他,所以一直忍着沒去。

但現在……

唐鳶想起那天晚上他眼裏的星輝,咬着下唇裏的小肉扯了扯。現在她也要學着,想做什麽就去做。

而且,一想到能見到他……唐鳶摸了摸自己又開始不聽話的小心髒,眨着眼,咬了咬唇。

拿出手機,點開他的頭像,上次的對話還停留在他讓她注意身體,随身帶糖的那天。

唐鳶不自覺的抿唇笑了笑,然後小心翼翼的打出一行字:【那個,你今天在家嗎?我想去看看餃子。】

唐鳶盯着手機等了十幾秒,那邊沒有任何回音。

她又敲了一個“?”過去,依舊石沉大海。

……所以,他不在家嗎?還是沒看到消息。

唐鳶有點兒小失落,看了看手裏的狗糧,突然想起來,他上次把家裏的鑰匙給她了!

但這樣進別人的家會不會不太好?

唐鳶糾結在三,還是決定去看看。

因為他說過,她想去了,随時可以去的……

早上,天氣放晴。

被大雨洗刷過得的天又高又藍,空氣中夾雜着清新的泥土氣,整個H大像是大掃除後的玻璃,幹淨又明亮。

唐鳶想起了昨晚的暴雨。

她半夜還被雷聲吓醒了一次。那種渾身發抖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心有餘悸。

她最怕打雷了,從六歲開始。

想到這兒,不禁抱着肩膀,小小的抖了抖。

還是喜歡不下雨的日子,這樣,她一個人也不會害怕。

唐鳶一路踩着濕淋淋的落葉站到了他家門外。

小心的擡手敲了敲門,然後趴在門板上,聽裏面的動靜。

沒有任何聲響。

她又敲了敲,這次隐約聽到了餃子的叫聲。

不是那種撒嬌似的叫,好像有點暴躁,有點兒焦慮。然後門板上傳來狗爪子撓門的聲音。

唐鳶皺着眉頭,隐隐覺得有點兒奇怪。

趕緊拿着鑰匙開了門,一只奶白的肉團就撞上了她的腿,還咬着她的褲腳想把她往裏面拖。

“餃子,你怎麽了?”唐鳶蹲下身想抱起看起來有點兒暴躁的小東西,結果以前一見到她就往她懷裏紮死命撒嬌的小狗忽然翻臉不認人了。

不僅掙紮着不讓她抱,還一個不妨,撒腿就往裏面的房間跑。跑到門口的時候又一個剎車停住了,然後轉過頭可憐巴巴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她。

……

唐鳶皺着眉頭站起身,跟着走了過去。

房間門半掩着,她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一雙大長腿懸在床尾……

……原來他在家呀!所以是還在睡嗎?

唐鳶往前走的腳步忽然一頓,不敢上前了。可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

他腳上的鞋沒脫,也沒換睡衣,腿上還穿着黑色牛仔褲。甚至懸在床邊的腳下地板上還有一攤沒幹的水漬……

唐鳶快走兩步,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床上面色通紅的人。

皮衣、牛仔褲、靴子,一件沒脫,而且全都透着潮氣。

他看起來似乎很不舒服,眉頭緊鎖,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卻幹的發白。

唐鳶有一瞬間看到他眼皮動了動,但并沒完全睜開,只是嘴裏似乎在呢喃着什麽,聽不清楚。

這是昨晚幹什麽去了淋成這樣,還就這麽躺了一晚上?!

唐鳶趕緊上前坐到床邊,推了推他:“喂,你怎麽了?”

床上的人只痛苦的偏了偏頭,難受的哼了一聲,聲音又沉又啞。

……

唐鳶用手心碰了碰他的額頭,有點熱,但她手心本來就是溫的,有點拿不準。

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她生病發燒了,家裏又沒有溫度計,奶奶都會用嘴唇貼着她的額頭試溫度。奶奶說,這樣比較準。

唐鳶抿着唇盯着他看了兩秒,但實在是擔心壓過了一切奇奇怪怪的想法,她沒什麽猶豫的微嘟着唇貼了上去。

微涼的唇貼上他的額頭,一驚,沒想到這麽燙。

擡起頭,看着他臉上痛苦的神色,嘴邊還低聲呢喃着什麽,唐鳶小心的湊過去,推了推他的肩膀,“……楚雲佼,你怎麽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幹裂的谷底發出的,沙啞破碎,又像是一聲嘆息。

“小鳥兒,我沒有家了……”

“……”

唐鳶呆呆的看着他的臉,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他叫着她的名字,說自己沒有家了……

他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即使在昏迷掙脫不開的夢裏,整個人都好像籠罩着巨大的悲傷和痛苦?

心裏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細細密密的心疼湧了上來。

她擔憂的晃了晃他的隔壁,加大了一點兒音量:“楚雲佼,你醒一醒!我們去醫院吧!喂!”

然而床上的人眉頭皺得更深,頭埋在被子裏,往她這邊藏了藏。

……

好吧,看來是叫不醒的了。

唐鳶站起身,準備在屋子裏找一找有沒有溫度計或者感冒藥之類的東西。

然而,等她快速探索了一遍這間房子之後,默默無語的拿起鑰匙準備出門。

原來男孩子一個人住的屋子是這樣的……

沙發上随意的丢着換下來的外套、T恤,桌上是東倒西歪的空酒罐和過夜的泡面,冰箱裏只有礦泉水和啤酒,到處都彌漫着随性、粗糙又冷清的感覺。

他真的很不會照顧自己!

唐鳶小跑着去藥店買了溫度計、酒精和一大堆感冒藥,路過超市的時候又進去買了小米和白砂糖。

等她氣喘籲籲的回到房子,才過了十幾分鐘。

将溫度計放進他的嘴裏,測了一下,38.9度。

還好還好,要是到了40度,她可能就得叫救護車了。

唐鳶出門時就燒了一壺水,燒開自動斷電。

她趕緊兌了一杯溫開水,然後按出兩粒感冒藥,準備喂他。

可他這麽躺着,光是往嘴裏喂水都是件困難的事情。

唐鳶想了兩秒,然後脫了鞋子,爬上床,兩手托着他的肩膀想将人扶着坐起來。

結果,沒有什麽意識的人身體沉得像鐵塊,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将躺着的人上身扶了起來,背後已經出了一層汗。

唐鳶坐在楚雲佼身後,一手環着他防止往後倒,一手拿起旁邊的藥喂進他嘴裏。

偏偏這家夥生病了還不老實,像是有知覺似的一直死咬着牙關就是不吃藥……

唐鳶被磨得沒了脾氣,只能小聲哄着他:“你乖乖吃藥吧,吃完藥就不難受了,好嗎?來,張嘴……”

靠在她懷裏的人像是聽懂了一樣,死咬的牙齒竟然松開了。

……唐鳶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在裝睡了!

總算折騰着喂完藥,唐鳶累的嘆了一口氣。

正想将他放回床上,手摸到了他身上潮濕的皮衣,仔細擰的話,似乎還能擰出水來。

……

唐鳶愣了幾秒,在脫與不脫之間選擇了前者。

這麽穿着肯定不舒服的吧?而且還是濕透的衣服,不然那藥不就白吃了嗎?

唐鳶兩手握着他皮衣的領子,慢慢往後扒開,然後抽出兩只手,脫的還算容易。

輪到裏面的T恤的時候,犯了難。

唐鳶卷着他衣角的下擺往上扯,然後小聲的在他耳邊輕哄着:“楚雲佼……你擡擡手呀,我不好脫了……”

然後靠在她懷裏的人就真的配合着擡了擡雙手……

唐鳶幫他脫了T恤,上身光溜溜的人一下子往後靠在她懷裏,頭還擱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緊縮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了,像是終于舒服了一點。

唐鳶被他火熱的上身燙的一縮,兩只小手托着他的肩膀想将人撐起來一點,結果接觸到他光滑又緊實的皮膚,像是觸到火般的縮了手,然後兩人的上身就隔着唐鳶薄薄的T恤緊緊貼在了一起,呼吸相聞。

……

唐鳶徹底傻在了床上。

他裸着上身躺在她的懷裏,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側,細密的睫毛就在眼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幹燥的嘴唇。從上往下看過去,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一格一格的腹肌和精瘦的腰身……

他在發燒,身體溫度偏高,就這麽貼在一起,唐鳶趕緊自己懷裏像靠着個火球,直燒的她頭暈眼花、呼吸急促。

一擡頭,就看到床邊蹲着從剛剛開始一直追着她轉的餃子,此時正搖着尾巴,張着圓溜溜的大眼看着床上的他們兩個。

……

“那個……餃子,你別誤會!爸爸媽媽沒幹壞事……”唐鳶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心虛的解釋這麽一句,但越解釋心越亂!

從自己嘴裏說出“爸爸媽媽”這樣的話簡直就像是火上澆油,一股奇異的酥麻竄上背脊,唐鳶覺得自己要燒着了……

趕緊将人斜放在旁邊幹的床單上,唐鳶火燒屁股的跳下了床。

回頭一看,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半裸着躺在灰色的床中,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直直的打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身上每一個線條都像刀刻般的流暢,平坦緊實的小腹下是黑色牛仔褲的邊緣,兩條筆直的長腿随性的搭在床邊……

唐鳶看了一眼,就撇開了頭,捂着自己發燙的臉,趕緊過去扯着被子的一角蓋住了無邊的春色。

撇到還沒脫的牛仔褲,唐鳶眼睛一眨,機械的轉過頭看向腳邊乖乖坐在地上的小狗。

“……餃子。你能幫你爸爸脫褲子嗎?”

餃子歪了歪頭,嘴裏哈着氣,又圓又亮的眼睛很單純無辜的看着她。

……

行吧,她只能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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