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數星星給你聽
朱德公司露營點在山上,那裏專門有露營點。
偌大的營地就亮着兩盞白織燈,朱德他們點了篝火,圍着篝火搭帳篷。
朱德和李安娜還有一個帶女兒的女同事分到了三人帳,但現在搭帳篷的只有兩個人,因為朱德和季歸浙先離開了餐廳之後,到現在沒有來露營點。
那女同事和李安娜說朱德肯定和季歸浙晚上不回來都會住在酒店了。
李安娜其實也這麽認為,他們是男女朋友的事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朱德和季歸浙的确是在季歸浙的房間裏,朱德坐在沙發上,她懷裏抱着睡袋,看着季歸浙在接電話。
是一個國際電話,是Eric打來的,他們在說德語,但朱德反複聽到他們提起公司財務總監的名字。朱德便多少猜到了什麽事。
他們從餐廳離開之後就回了這個房間,一進房間朱德還沒來得及問季歸浙怎麽樣,後者就把她抱住不停地吻她。季歸浙吻的朱德心理防線都差點崩潰,因為她感覺的到他很愛她憐惜她。
後來季歸浙忽然停止了親吻,他緊緊抱着朱德,唇貼着她的耳朵許久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呼吸,那重重的呼吸聽的朱德莫名有些心酸。
黑暗裏,朱德出聲問道:“學長,你的手疼不疼?”
“嗯。”季歸浙應了一聲,擡手将房卡□□了取電器。
房間微微亮堂起來,朱德看到了季歸浙的臉,他的面容英俊,眼神溫柔,讓人覺得心安。朱德反手抱住季歸浙,問道:“我們打人是不是不對?”
“我們是對的,不管什麽情況下,在什麽利益之下,仗勢欺人都是不對的。有我在,你沒必要和現實妥協。”季歸浙說道。
“嗯。”朱德應了聲,臉上有很深的笑意。
電話來的時候,朱德和季歸浙正拿了睡袋準備去露營地,團建是不能缺席的。季歸浙說先接個電話,朱德便抱着睡袋坐在一邊等他。
季歸浙說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電話,挂了電話之後,他的神色顯得很冷漠,眼神裏還有些微芒,朱德問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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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歸浙對她是微微一笑說道:“沒事,我們走吧,睡袋給我拿。”
朱德應聲站起身,出了房間門她一把挽住季歸浙的手,好像生怕走丢。
從酒店走到山上,兩人一路吹着山風,朱德說好冷。
季歸浙說道:“晚上也會冷。”
“我帶了暖寶寶,可以貼着暖寶寶睡覺。”朱德覺得自己很聰明,笑說道。
季歸浙看了她一眼,朱德又說道:“我也給你備了一點。”
季歸浙沒搭理她繼續走着。
快走到的時候,營地有人遠遠看到他們,很模糊,那人就在問:“你們是誰?酒店員工嗎?我們這裏需要熱水瓶!”
朱德認出是黃亮的聲音剛要回答,卻聽到季歸浙淡淡回答了一句:“我們是暖寶寶。”
黃亮沒聽清,說道:“什麽?我們自己去拿嗎?”
朱德哭笑不得,說道:“不是酒店員工啦,黃亮!是我們啦。”
黃亮聞言走近了幾步也笑了,同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往山下跑,他說去提兩個熱水瓶。
朱德來到營地知道了是李安娜想喝熱水,而她們的帳篷,黃亮已經幫着搭好了。
朱德陪季歸浙去搭他的帳篷。季歸浙是單人帳,搭建的點離朱德的帳篷不遠。
搭着帳篷的時候,朱德其實沒有幫上多大的忙,她就是陪着聊天說話。有一會站在營地,朱德看看認真的季歸浙再擡頭看看滿天繁星,她忽然有種渺小又莊重的人生感嘆:平凡與不平凡都是銀河的榮耀,屬于每一個在銀河裏的人,那些她渴望的光芒此刻都在季歸浙的指尖,他撐搭好了一個帳篷,她就覺得他好帥,何其幸福的簡單感受。
朱德是在這個片刻徹底忘了晚上的不愉快的,她蹲在地上托着腮望着季歸浙說道:“學長,我數星星給你聽。”
季歸浙聞言笑了聲,他也蹲下身給帳篷固定防風釘,他說道:“你數啊,我在聽,沒數完別走。”
朱德笑湊近季歸浙,伸手指尖在他臉上戳,數的是他臉上的兩三顆小痣:“一顆,兩顆,三顆。學長,他們說眉毛裏藏痣的人很聰明的,你有哎。”
“鼻子上有痣的人很驕傲,你是嗎?”季歸浙看了眼朱德笑問道。
“我是。”朱德露齒笑道,“換你數我了。”
“傻瓜。”季歸浙說了句,靠過去親了親朱德的唇。
朱德微微紅了臉,腼腆笑着。
季歸浙搭完帳篷,和朱德一起坐到篝火邊,和其他人一起說笑或者聽他們逗趣。
黃亮給李安娜倒熱水,噓寒問暖;趙姐和家裏的小孩手機連線讓她的孩子看看這山上的一切;David在打電話,在問楊安城公司經理楊安城被打後的情況;那個帶着她女兒的女同事正在教育她女兒不要那麽靠近火堆;還有其他人他們或者走動或者坐立,都和這個集體有關也同時都有他們自己的人生。
有人站起來第一個說了這次團建的目标,明天他們要做戶外拓展,他說起去年如何今年要如何。
朱德笑聽着,她側頭看到季歸浙也在認真聽着,火光映在他臉上顯得特別專注,David這時過來和季歸浙附耳說楊安城沒什麽大礙。
季歸浙不冷不熱地應了聲,David有些自讨沒趣,不過季歸浙又對他說道:“你做事很全面。”
David一笑,說道:“季總,這架以後不能打了,Julie都被你吓壞了。”
朱德笑了聲,季歸浙沒什麽表情不動聲色,David就走開了,然後季歸浙側過頭來看着朱德說道:“朱德,如果有一天這個公司散了,你會覺得可惜嗎?”
朱德對于這個問題很意外,她一時答不出來,以前她只覺得這是她的一份工作,她拿了工資要全力做好;季歸浙來了之後,這份工作對她又有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此刻季歸浙忽然問她這個問題,她才意識到,她對這個公司有了真正的歸屬感了。
“會吧,會覺得可惜。”朱德徐徐說道,“仔細一想,找到了一個不錯健康的公司,大家都是開心的吧,畢竟工作是生活很重要的一個部分,大家也都希望這個部分是穩定健康的。公司雖然是盈利的機構,但也是人認識自己另一面成長的地方,久了都會有感情的。”
季歸浙笑點頭。
朱德望着他問道:“學長,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不是困難,是一個抉擇而已。”季歸浙握了握朱德的手說道。
“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會支持你的,學長,還有理解。”朱德說道。
“朱德,你有多相信我?”季歸浙笑問朱德。
“很相信。”朱德認真說道。
季歸浙笑意漸微,眼神是越發認真,是感動。他知道朱德的相信是真的相信,才會在那麽多年之後,她能那麽義無反顧地和他在一起。
“明天戶外拓展,我們都要在一組好不好?”季歸浙對朱德說道。
“我會拖後腿哎,學長,他們都不喜歡和我一組,我總有很多突發狀況,你知道的。”朱德說道。
“所以,你不和我一組,你還想和誰一組?”季歸浙笑反問道。
朱德想想也是,不由笑出聲。
“你落後的分數總需要人追回來吧。”季歸浙說道。
朱德覺得和季歸浙重逢在一起,就是她開始在追人生落後的分數了。
這一年轉眼結束,朱德公司人員有了大變動,人事調動在放假前都下來了。財務總監走了,李安娜也要走了,還有三兩個同事也都被開除了,季歸浙這把只看數據說話決定人員去留的火,燒的大家都有點怵他。黃亮私底下和朱德說他們都在說季歸浙不比蘭伯特有人情味。大家都在議論說以前說德國人板正,做事方圓不變通,不想這說法在他們公司是相反的,蘭伯特在的時候員工走的很少,老員工走的更是沒有,充滿了人情味;季歸浙卻一來把大家都打散了。
黃亮可能是很不希望李安娜走,他和朱德說道:“上一次,季總為你打架那一會,很多小姑娘在說季總好,轉眼都覺得季總有點可怕。”
朱德沒說什麽,她就笑了笑。
“季總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不會喜怒不定,根據自己喜好以後也動不動讓我們走吧?”黃亮小心問道,他們之前的財務總監向來工作認真,聽財務部的人說人沒有犯過什麽大錯,都是兢兢業業的,自身職業素質又好,每一年都會去德國總部學習彙報,回來教底下的人也都是很用心。黃亮想不出讓他走的理由。
“他不是那樣的人呢。”朱德說道,“他的人事調動肯定都是有原因的。”朱德以前就聽孔小玲誇過季歸浙,甚至現在孔小玲還會和朱德說希望季歸浙能回總部,他不在總部,總部日子不好過,朱德相信季歸浙在工作方面是有他自己的規劃和眼界的。
新的一年年初,季歸浙向總公司提交了一個提案規劃,他是申請買工廠,建公司在中國的第一家生産工廠,沒得到批複,總公司是不贊成季歸浙的做法。
對此,季歸浙在被駁回後便沒有再提。這件事之後,趙姐作為季歸浙的秘書第一個發現季歸浙的工作風格變了,他新來的幾個月可以說是激進大刀闊斧的,這兩個月忽然就保守了,也因此顯得有點消沉。他的決策都很保守中立,因此年初第一個月,朱德公司的銷售額下滑了。
朱德做為小職員其實她對公司整體效益的反應和靈敏度還不是很快,她覺得公司沒有什麽大變動,只是偶爾會聽到財務部的人在說季歸浙,他們說季歸浙太保守了,很多項目都不批,資金摳壓的很死,有些往年正常輸出的項目,到了季歸浙那也都被壓下來了。他們不是很懂為什麽。
關于這件事,David也有念起過,他說廣告投入少了,他說沒錢宣傳不給平臺銷售很難做,他預言今年目标大資金少,會是一個辛苦年。于是,總的來說,季歸浙上臺之後,底下是叫苦的比叫好的多。
對于這些,朱德認為只是一個過渡期,她還和季歸浙開玩笑說道:“學長,大家現在都覺得你是一個壞人。”當時他們吃過晚飯把車子開到了湖畔公園,兩個人坐在車上開了天窗看星星。
季歸浙對此笑了笑,說道:“他們靠什麽判斷我的好壞?”
這一問倒讓朱德啞口無言了,她笑說道:“他們就是覺得你不好相處,沒讓他們知道你的喜好。”
“我不可能對着每一個人都數星星,解釋我的行為。”季歸浙說這話的時候放倒了椅背安靜躺了下去,顯得特別安逸。
朱德見狀也學着他的樣子放倒了椅背躺了下來,說道:“那你對我數嘛。”
“你就是我的星星,我每天都數你。”季歸浙說道。
“肉麻。”朱德笑說了一句,伸手握住了季歸浙的手。
“那年你在這個公園拒絕我的時候,我覺得特別難受,感覺人生被分了階段,在這個之前我所有的期待和努力多多少少都會實現的;之後,我感覺自己就不能算是一個幸運的人。”季歸浙反握朱德手徐徐和她說道。
“我沒拒絕你,因為你也沒有說你喜歡我,只是說了些輕浮的話。”朱德不讓他扭曲事實,一字一頓糾正道。
“輕浮?你見過像我這麽輕浮的人嗎?自己的女朋友都沒有好好抱過。”季歸浙說道,他最近會常提起他和朱德之間那條關于性的線。兩人有時候的親密也會在那條線之間來回。
朱德聽着紅了臉,帶着笑,說到這件事情,她最近真是又怕季歸浙又期待他,可他們總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
“朱德,我在德國決定放棄網球的那段時間我經常在想,世界其實很小,真的很小,每一個地方都已經被人知曉翻閱了,在沒有什麽未知是值得人去期待的了,那時候很悲觀。”季歸浙和朱德說道。
朱德心疼季歸浙說的話,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只有你,真的只有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有未知很難到達的地方,所以我想換種方式變得更好,要去改變自己。”季歸浙側過臉看着朱德說道。
朱德也側過臉望着季歸浙,她的眼睛清亮,帶着溫柔明朗的笑意。
季歸浙長長舒了一口氣,拿過朱德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他說道:“有你在,我不會悲觀氣餒的,朱德。”
朱德發出很輕柔的笑聲,她說道:“我相信你啊,學長。”她也不會悲觀氣餒,她此刻想起自己的人生也不會覺得自己是那麽的暗淡無光了。
兩人握着手就那麽安靜躺着,頭頂的星空是一動不動的,好像人們說的磐石無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