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噩夢1
林墨已經看過了分班表，知道蘇晨詩和馬悅也分在了14班，可是一直到開學典禮結束，回到班裏，她都沒有看到這兩個人的身影。
于是，她有了新同桌——認識只有幾個小時的張小魚。
事情發生得很快，林墨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
五分鐘前，林墨回到教室，駕輕就熟地背着帆布包搶占了最後一排的角落。
“林墨，你也喜歡坐後排啊？”
“是，是啊。”
林墨直起腰，眼睜睜看着張小魚大咧咧地把書包扔到了她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朝她伸出了手。
“坐個同桌呗？我覺得你挺不招人煩的。”
林墨幾乎沒有遲疑，立刻笑着回握住那雙纖細的手，鄭重道：“我覺得你也不錯。”
班主任遲遲沒現身，教室裏照舊熙熙攘攘，沒人注意到最後排角落裏，兩個女孩子笑得燦爛真誠。
過了一會兒，林墨才想到了什麽似的，斂去了眼底的笑意，失神地望向窗外。
這一眼，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道陰沉寒冷的視線中，教室外一個倚着欄杆面朝教室的男孩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身上的校服整潔如新，發型打理地一絲不茍，整個人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幹淨清爽，可林墨只覺得他看過來的時候，陰風陣陣，眼神裏有毫不掩飾的戾氣和乖張。
林墨不清楚，他是針對自己還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神情，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探究地對上那陰郁的雙眸。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微挑，似乎嘲弄地笑了一下，然後胳膊肘撐住身後的欄杆，準備起身。
林墨有一剎那，直覺他要朝自己走過來了，然後清塵如風一般出現在了窗邊，隔絕了林墨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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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大口喘着粗氣，劫後餘生般地看着窗外的清塵。
清塵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朝她揮了揮手裏的飲料，見對方沒反應，便直接繞到後門走進了教室。
清塵将飲料放到林墨的書桌上，不由得擔憂地觀察起她慘白的臉色來，本就冷白的皮膚，此刻更是毫無血色，清塵焦急地按住她的肩頭，使勁搖了搖。
“小墨，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沒什麽。”林墨終于回神，窗外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可能是有點中暑，沒事的。”
“吓我一跳，幸虧沒事。”
清塵依然雙手抓着林墨的肩頭，自顧自說着，絲毫沒注意到周圍已經安靜下來，無數道目光聚集到了他們身上。
尤其是張小魚，挂着一副了然于心的猥瑣笑容，甚至還貼心地把自己的座位朝後挪了挪，給清塵留足了空間。
林墨立馬反應過來，她匆匆起身，拉着清塵的手腕，飛快地跑出了教室。
清塵望着緊緊抓住自己的纖細手指，唇角不自覺地勾起，眼底氤氲出柔和的笑意，好像這麽多天的陰霾終于一掃而空，世界又恢複了往日的晴空萬裏。
到了樓下拐角，林墨才後知後覺地放開了清塵的手腕，咬了下嘴唇，悻悻開口：“清塵，謝謝你。”
清塵随手拍了下發燙的臉頰，竭力從自己烏七八糟的思想中清醒過來。
“謝我做什麽？”清塵不好意思地輕笑了一聲。
“呃……飲料！謝謝你幫我帶飲料。”
林墨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剛才在害怕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同學吧，這聽起來太沒有道理。
雖然，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小墨，你剛才在害怕什麽？”
僞裝一秒被拆穿，林墨緊繃的神經，再次收緊。
她低垂着頭，努力回想，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種微妙的感覺。
“小墨，把你看到的告訴我。”
林墨擡起頭，眼神無辜而迷惑，“一個男孩子，清塵，他使我想到那個噩夢。”
“關于……關于林叔叔遇害？”
清塵一字一句，說得艱難痛苦。
林墨點了點頭，同時朝清塵走近了一點，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塵，我說了，那件事和你沒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要不是我非要去那個超市買文具，林叔叔也不會……”
林墨兩手緊緊握住少年的胳膊，換上一副少見的嚴肅表情，正色道，“可我不怪你，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清塵錯愕了僅僅一秒，內心就被深深的溫暖塞滿，從多年以前，他就知道她會是這樣的态度。
那個坐在馬路邊，和流浪狗共享一份早餐的林墨，那個初中三年特立獨行的女孩子，其實一如既往地善良着，不曾改變過。
清塵決定得寸進尺了。
“那你怎麽能區別對待我呢？”
林墨竟然從這位，剛才還在主席臺上慷慨激昂的優秀學子身上，看到了一絲委屈，額頭青筋不由得暴跳。
“嗯？我什麽時候區別對待你了？”
“暑假和歐陽一起打球，他還說你們經常聯系。”
歐陽這個叛徒！他明明是每天來騷擾她，教他追女生技巧的。
“這個……”林墨有些淩亂，“清塵，其實你還是比較适合走那種高貴冷豔的路線……”
清塵：……
“真心的！”林墨舉雙手贊同自己。
清塵：“……知道了。”
清塵作勢來揉她的頭發，林墨從他眸色開始閃爍時，就猜到了。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躲開。
“小墨，是我去找你時，站在門外的那個男生？”
“嗯。”
“你們班的？”
“現在還不知道，但應該是。”
“嗯。”清塵了然地點了點頭，他擡腕看了下表，“要不要我再陪你上去看看？”
“好。”
兩人一前一後又開始往樓上爬，剛到二樓拐角，走在前面的清塵就猛然頓在了原地。
“馬老師好。”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林墨便看到他對面一身運動服，一個面容慈祥的老頭，正滿臉笑容地背着手站在那兒。
舉手投足間，竟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林墨打量片刻，也鞠躬示意。
“老師好。”
“哎，好好好，清塵你這是要去做什麽啊？”
“啊，沒什麽，找同學借了點東西。”語罷，把身後的林墨輕輕拉到了面前來。
林墨努力憋笑，心想這人謊話真是說來就來。
馬老師将面前的纖細秀氣的姑娘打量一番，頗為贊賞地拍了拍清塵的肩膀。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
林墨：？？？這老頭，不是，這老師是幾個意思呢？
“馬老師今年帶我們這一級嗎？”
“是啊，十四班，這不正準備上去開個小班會。”
林墨聞言差點從樓梯拐角摔下去，這敢情，是自己的班主任？
清塵扭過頭來，露出一個十分神秘的笑容，似乎在等着看熱鬧。
“那個……老師你們先聊，我先回班了，清塵再見啊。”
林墨丢下一串語速極快的話，飛奔上樓，全然不顧這一老一小有沒有聽清楚。
恍惚之間，身後似乎還傳來清塵的輕笑聲，林墨腳步更快了。
“清塵，學習感情要兩手抓啊，不能顧此失彼。”
馬老還在耳提面命，清塵的眼光卻已經追随着那個瘦削的背影往上飛走了。
”是，您說得對。”清塵及時收回了視線，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清塵和馬老師也算是淵源頗深，清塵上六年級那年，馬老還在附中教初中語文，那時候清塵在馬老師的要求下，參加了不少的征文比賽，也獲得了大大小小的各類獎項。
沒想到，升入林夏中學以後，馬老也調到了這裏工作。
“清塵，要我說啊，你學文科也一樣能有出息，就這寫文章的能力，這幾年我還沒發現能超過你的學生。”馬老師思忖了下，又來了句，“大部分老師也比不上你。”
清塵面對如此贊賞，謙虛地低下了頭，“馬老師您擡愛了。”
等馬老氣喘籲籲地爬到四樓，走進十四班，坐到講臺旁提前備好的椅子上，視線和坐在最後排的女孩子短兵相接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清塵那小子口口聲聲的“馬老師，多擔待”是什麽意思。
這臭小子，挖牆腳挖到自己班來了。
不過，挖就挖吧，馬老佛系地想，這草是極好的草，兔子也是極好的兔子，他又何必去做那惹人嫌的老鷹呢？
可講臺下的林墨在看到這仙風道骨的老頭進班時，卻是一陣尴尬。
不過這件事有什麽尴尬的呢，高一的老同學有些來往不是很正常嗎？還是林墨你自己就先入為主地曲解了今天關系破冰的現場？
林墨晃了晃腦袋，不敢再去追溯自己的腦回路，張小魚在旁邊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低下頭繼續自己偉大的指甲油工作。
“林墨，你春心蕩漾啦？剛才那帥哥是不是早上演講的那位學生代表？”
林墨：……
這麽明顯的嗎，林墨匆匆低下頭去。
眼睛的餘光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墨垂到一半的腦袋，緩緩擡了起來。
在正對着他們的另一側，坐得筆直，正一絲不茍聽馬老師講注意事項的男生，正是他。
林墨預想的不錯，他果然和自己一個班。
感覺下一秒就會被發現，林墨不着痕跡地收回了視線。
一秒，兩秒，三秒……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轉過頭來，低聲問自己的同桌，“小魚，咱們這一排最右側的男生，你認識嗎？”
張小魚擡眼瞥了一眼，旋即又收回了視線。
“姚遠，我倆原來一個班的，雖然長得挺帥，但是悶葫蘆一個，我倆就沒說過話，噢不過學習還挺好的。”
姚遠……林墨在心裏默念了兩遍，卻沒什麽印象，應該是個不認識的人才對。
“打聽他做什麽？他可比剛才那個帥哥差遠了。”
張小魚濃烈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林墨頭痛地扶住額角。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
☆、Chapter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