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芳草萋萋
寒假過得冗長，期間清塵曾經約溫洛出去過一次，兩人竟然喝了個酩酊大醉，而且默契十足地，對他們談心的內容秘而不宣。
林墨對此并無興趣，但她總覺得清塵送溫洛回家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神情，多了一份難以言說的情愫。
然後，春天來了。
溫洛坐上了北上的飛機，這一次，機場再也沒有一個哭花了臉的女孩子默默為他送行。
他站在登機口朝林墨和清塵揮手，灑脫地笑，林墨從沒見過溫洛露出那種笑容。
純良無害，十分好看。
和第一次送他的時候一樣，她再次大喊：“哥，一路順風。”
他依舊拉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風吹着他的大衣下擺，像帶了背景音樂。
“清塵，你看我哥多會耍帥。”林墨嫌棄地搖頭。
清塵淺笑，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下站的位置，擋在風口。
本來今天溫叔叔和媽媽打算來送溫洛，只是媽媽突然頭痛，溫叔叔帶媽媽去了醫院。
林墨記起年前那次，媽媽也曾頭痛難耐，過年期間一忙，就把體檢這件事抛在了腦後，莫名地，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在她的心底若隐若現。
清塵看林墨緊皺的眉頭，知道她內心的擔憂。
“小墨，我陪你去醫院看看阿姨怎麽樣？”
“嗯。”她機械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手被人從背後拉住，握緊，低沉的聲音響起，“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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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回頭朝他笑了笑，兩人手牽手走出機場。
匆匆趕到醫院，已經接近11點，媽媽正靠着溫叔叔的肩頭休息。
林墨急匆匆地跑過去，氣喘籲籲地問道：“怎麽樣了，溫叔叔？”
溫兆海看了看陷入淺眠的妻子，壓低了聲音：“剛做完檢查，等你媽休息一會兒，咱們就回家。”
“溫叔叔，媽媽她沒事兒吧？”
林墨眼眶一酸，硬生生将淚水憋了回去，旁邊的清塵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下周才能出結果，你也別太擔心了。”溫叔叔臉上寫滿了擔憂，還是盡量來安慰這個失了魂一樣的孩子。
餘麗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她撐着溫兆海的胳膊，直起腰來，努力睜開眼睛：“我說你們倆，這悄悄話我可全都聽見了。”
林墨立馬蹲到媽媽面前，擡頭看着她：“媽，感覺怎麽樣？頭還痛嗎？”
“好多了，媽媽沒事兒，”她揉着林墨的頭發，才看見女兒身後高大的男孩子，“這是清塵吧？”
“是的，阿姨。”周清塵颔首。
“謝謝你，送小墨來醫院。”
“阿姨，不用客氣。”
溫兆海見餘麗舒服了一些，才抽出空來打量這個男孩子，卻是越看越眼熟。
“小夥子，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我和洛哥以前經常一起打球，可能見過叔叔。”
話雖如此，但清塵清楚地記得自己和這位溫叔叔未曾謀過面。
溫兆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他好幾眼，才沉聲道：“嗯，倒是也有可能。”
“老溫，聽說清塵學習很好，可是年級第一呢。”
餘麗一臉贊賞地注視着清塵，又巧妙地把目光移到了林墨身上，林墨對上媽媽八卦的視線，松了一口氣。
還有心情來捉弄她，看來身體是沒那麽難受了。
“是嗎？”溫叔叔恍然大悟般，“你是叫周清塵吧？”
“是的，溫叔叔。”
“我說怎麽覺得面熟呢，上周有幸和周副市長交談一番，還和陳秘書聊起兩個孩子呢。”
“說什麽了？”餘麗和林墨異口同聲地問。
清塵笑着垂眸看依舊蹲在地上的人，她正和媽媽相視一笑。
一聽陳秘書這三個字，清塵瞬間就明白了。
果然，溫叔叔戲谑的聲音響起：“哈哈哈這陳秘書說周副市長的孩子成績很好，年年第一名，我這一問，也在讀高二，我說不能夠啊，我記得我們家小墨年前剛考了第一名。”
清塵無奈地搖了搖頭，陳秘書這個人，總是拿自己在爸爸面前拍馬屁，關鍵是他爸壓根就不吃這一套，要不是他确實業務能力突出，早就調下去了。
溫兆海笑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倆還都納悶了好久，現在想來，是把文理分科這事兒忘了。”
林墨站到清塵身邊，也無奈地笑着，溫兆海知曉了這一層關系，再來看這周清塵，可不就是和周邦林市長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清塵，你父親是個好領導，為林城做了不少實事兒。”
溫兆海并非谄媚之人，就拿他做的建材生意來說，要不是周市長建議出臺了嚴格的環保鑒定程序，指不定有多少制造商投機倒把，粗制濫造，用有害物質代替新型材料。
清塵依舊謙遜：“謝謝溫叔叔，我相信我爸知道您的評價後會很開心。”
他怎麽有一種奇怪的，見家長的緊張情緒？清塵覺得自己以後還得鍛煉一下心理素質。
在醫院一番閑聊，餘麗的臉色漸漸恢複，不再那麽蒼白，走出醫院，林墨扶着媽媽，坐上後座，才注意到立在車旁，紋絲不動的清塵。
“清塵，你不坐我們的車一起走嗎？”
“你看那兒。”修長的手指指向斜對過的一棟建築。
林墨有些疑問：“怎麽了？”
“我家住在那裏。”
原來如此，林墨收回視線。
“那明天開學再見。”
“明天見。”
在林墨轉身的瞬間，他還是一把拉住了她，雙手招呼在了她的發旋上，使勁揉了揉。
“喂，周清塵！”她低聲表示不滿，溫叔叔和媽媽都看着呢。
“這下是不是再也說不清了？”清塵調皮地收了手，雙手插兜，低頭看她。
林墨拉開車門坐進去，将頭扭向媽媽那一邊，不敢去看外面的人。
清塵得逞，笑得更加燦爛，他退後兩步，彎腰朝駕駛室揮了揮手，車子緩緩地駛離醫院門口。
最近越來越愛捉弄她了，清塵反思，下次要收斂一點。
等綠燈的間隙，溫叔叔不忘來調侃林墨：“清塵這孩子，溫文爾雅，又懂禮數，小墨說是不是啊？”
“溫叔叔，你怎麽也和媽媽一樣了。”
林墨無奈地扭頭看窗外。
“小墨，開玩笑歸開玩笑，學習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餘麗在倒戈之際及時把控住了母親的威嚴。
“媽媽，我心裏有數，”林墨點頭，“倒是你，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太勞累了。”
“好多了，真的。”
餘麗勉強地笑了笑，林墨還是看到她泛白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心裏不安，可她不敢表現出來，她大咧咧地笑，使勁摟住了越發瘦弱的媽媽。
恰巧車子路過清塵所指的那片區域，林墨從車窗裏望出去，看見了門口低調而醒目的四個字。
原來這裏就是政府大院。
車速緩慢，林墨恍惚之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挂着耳機，高馬尾，一身運動套裝，正從大院門口走出來。
她擡頭的瞬間，和車子擦肩而過，一張精致而靈動的臉，林墨看的格外清楚。
是柯夢。
林墨記起，他們是住在一個大院的，原來就是這裏嗎？
她收回視線，不想去理會心裏突如其來的別扭，也不敢回頭，看他們是否會偶遇。
林墨對自己的小心眼十分嫌棄，可她控制不住。
或者這種感覺就是吃醋？林墨一邊鄙夷自己的豁達全是裝出來的，一邊有些好笑地接受了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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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以後，各學科進入收尾階段，各種必修知識點基本學完，選修課本都從角落裏翻了出來，學習任務越發繁重。
媽媽不再去溫叔叔的公司幫忙，在家靜養，體檢結果已經出來，溫叔叔告訴林墨，沒什麽大問題，只是勞累所致。
他請之前照顧溫洛的王媽回來照顧起居，自己也減少了很多工作在家陪媽媽。
林墨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溫叔叔仿佛在一夜間變得滄桑，以前那麽愛笑的人經常一個人坐在書房裏愣神，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有預感，關于媽媽的病情，可是不敢去觸碰那最脆弱的一根線，好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林墨下意識地不去砸破砂鍋問到底。
期中考試，林墨考了文科班第二名，以10分之差，排在了姚遠後面。
她的不在狀态，還是産生了不可逆轉的影響。
看完成績單，她才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姚遠，他眉頭緊鎖，別扭地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林墨，你打起精神來，這第一我先替你保管。”
強打起精神，她朝他釋然地笑了笑：“恭喜你，我會好好調整的。”
馬躍，張小魚和小胖圍住她，把各種零食，糖果堆在她的桌子上，無言地安慰她。
林墨對此感激不盡。
倒是清塵，隔三差五地跑上樓來看她，早餐熱水，無微不至。
馬躍笑稱，周大班長這是做了14班的上門女婿。
日子過得惶恐，惴惴不安中，林墨升入了高三。
這一年的夏天，餘麗終于住進了醫院，事情再也瞞不住了，尤其他們的女兒又過分敏銳。
餘麗開始接受化療。
☆、Chapter 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