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謂命運

高考結束以後,林墨幾乎和所有的老同學斷了聯系,所以當她看到火鍋店門口和宋揚之比肩而立的子晴時,有剎那間的恍惚。

依舊無憂無慮的模樣,她身邊站着的,是那個曾在綠茵場上不動聲色地注視她的俊朗少年。

林墨發現,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代替時光,承擔了見證者的角色。

幸福具有正外部性,所以旁觀者不由自主地溢出笑容。

“在傻笑什麽?”清塵疑惑的聲音從身側傳過來。

“沒什麽。”林墨神秘地搖頭。

這是個秘密,她心想。

“好吧,”清塵也不再問,長臂一揮,朝遠處的宋揚之招了招手,“我們過去吧。”

方子晴已經順着宋揚之的視線朝這邊望了過來,在看到林墨的瞬間,雀躍地跳了起來,卻在下一秒,被宋揚之一把按在了身邊。

林墨忍不住笑起來,咧開的嘴還沒來得及閉上,就看到了從火鍋店走出來,那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出現的人。

柯夢。

不可控制地轉頭看清塵,林墨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

“都是舊識,別擔心。”

他以為自己在害羞嗎?

林墨無奈地笑了笑,硬着頭皮跟上清塵的腳步。

形象氣質都很出挑的女孩子,無論是在郁郁蔥蔥的校園裏,還是煙火氣十足的商場裏,柯夢始終是人群中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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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女娲在造人的時候,是有偏心的吧。

林墨的視線落在那張青春俏麗的面龐上,發自內心地笑了。

他們之中,總有人躲過了這場名叫青春的浩劫,兀自美麗地綻放着。

“小墨!我想死你了,上大學之後怎麽都不和我們聯系?”

突如其來的擁抱。子晴雙臂緊緊地摟住林墨,她幾乎要喘不上氣來,對面的宋揚之和柯夢無奈地相視一笑。

林墨的餘光從柯夢輕輕勾起的嘴角邊,看到了時間隐秘而偉大的力量。

所有的銳利與驕縱不複存在,她淺笑着,淡然而溫和。

“林墨,好久不見。”

林墨愣了一下,轉而笑道:“好久不見,柯夢。”

“都別在門口站着了,進來吧,我們訂好了包間。”宋揚之摟住清塵的肩,笑着催促幾位女孩子。

待到子晴和柯夢引着林墨進去,宋揚之才湊到了清塵耳邊:“執迷不悟啊周清塵,我倒要看看這林墨是有什麽本事,能讓你守身如玉這麽多年。”

清塵無奈地笑着,視線始終追随着那個纖細的背影,揮拳朝自己哥們的胸口來了一拳,“別欺負她。”

執迷不悟嗎?

或許是的。

從很小的時候,那個大部分女孩子天真爛漫,不谙世事的年紀,林墨就披上了淡薄疏離的面具。

她似乎在通過這樣的方式自保,不動聲色地倔強,在漫長的時間流逝裏,塑造堅硬的外殼。

她有她的驕傲。

似乎只有清塵知道,一切只是她的保護色。

一個生活拮據,勤工儉學四年的大學生,仍然堅持每年給山區兒童捐款,這樣的一個人,她又能絕情到哪裏去?

清塵理所應當地将一切歸咎于命運,關于她所有的放手和逃離,無論是文理分科,還是高考後的千裏之隔。

命運最愛捉弄人,尤其是無能為力的年輕人,無論是十二歲那年手足無措的男孩子,還是十年之後矜貴的年輕人,他們都沒能逃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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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前幾天跟老師去雲南寫生了,所以今天沒能來。”

柯夢坐在林墨的對面,向她解釋道。

對上林墨錯愕的神情,她才意識到什麽,諷刺地笑了笑,“你應該不清楚,歐陽已經從美院畢業,成為了一名畫家。”

林墨感到慚愧,對于好友的近況,竟一無所知。

“歐陽沒有怪你,他只是很擔心,”柯夢有些悲憫地開口,“我們都知道你遠走高飛的苦衷,自然也包括清塵。”

子晴在桌下輕輕扯着柯夢的衣角,幾不可聞地朝她搖了搖頭,被對方選擇性地無視。

林墨将一切看在眼裏,她朝子晴笑了笑:“子晴,讓柯夢把話說完。”

“林墨,清塵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他那副樣子。”

那是大一下學期的五一假期,清塵突然告訴自己要去南方一趟,柯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此行意味着什麽。

然而三天以後,他回來了,卻好像病倒了一般,一蹶不振。

柯夢有過很多猜測,卻一直不敢向清塵求證,她只是默默地陪着他,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

她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回頭看到自己。漂亮,聰明,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不離不棄地待在清塵身邊,她以為時間就是砝碼,命運的天平一定會一步步偏向自己,那個狠心而一無所有的女孩子,如何能和自己抗衡。

她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直到那一天,他們并肩走在P大校園裏,第無數次被錯認為情侶的時候,清塵第一次平靜地予以否認:“這是柯夢,我的好朋友,我有女朋友,她在遠方。”

待那人錯愕地離開,他轉過身,聲音低沉而暗啞:“柯夢,我想我盡力了,可是我忘不了她。”

柯夢在他艱澀的聲音裏,讀懂了絕望和希望并存的窒息感。

從回憶裏回神,她對上女孩子清涼淡漠的眼眸,“總之,既然你回來了,別再丢下他一個人了好嗎?”

林墨直覺有些重要的細節被柯夢一筆帶過了,在她滿腹疑問,想要開口的時刻,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後。

“在聊些什麽?”清塵落座在她身邊。

柯夢機智地信口開河:“沒什麽,就女孩子愛聊的一些話題,包包衣服口紅什麽的。”

林墨笑着回望她,輕點着頭:“再也不會了。”

柯夢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林墨的答案。

兩個人舉起手裏的果汁,隔空碰杯,旁邊的宋揚之和方子晴在津津有味地研究着菜單,只留下清塵一個人挑着眉,疑惑地看着兩個人。

一頓飯吃的愉快,林墨破天荒地要酒來喝,清塵從沒見過這樣的林墨,發展到最後,甚至和宋揚之對瓶吹起來。

清塵在她臉色泛紅,身體搖搖欲墜之際,及時奪下了她手裏的啤酒瓶。

飯後和大家道別,清塵扶着她不受控制的身體,低聲詢問:“和柯夢聊什麽了?”

“沒……沒什麽。”意識開始混沌,眼前的俊顏開始出現重影。

林墨殘存的意識提醒自己,酒壯慫人膽,趁着沒暈倒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林墨,這不就是你喝醉的真正目的嗎?

“清塵……我有話和你說……”

“嗯,說。”他低笑着,把滑到地上的人拉上來,攬在懷裏。

“清塵你用的什麽香水,好好聞。”說着就胡攪蠻纏地往他的懷裏鑽。

清塵無奈地搖頭,制止住那雙正在作惡的小手,“就想和我說這個?”

“不是,”她使勁掙脫清塵的大手,兩手繼續按在他毛衣的領口,“我讓清塵傷心了是不是?你說這裏很亂很亂……”

調皮的手指在他的胸口輕輕點了點。

清塵呼吸猛然一滞,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她的手指,輕嘆了一口氣:“是啊,很亂。”

香玉滿懷,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越來越亂,手已經不知不覺地覆上那張清秀的小臉。

光滑的觸感和林墨醉酒後的乖順,給了清塵放肆的契機,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然後蠱惑似地開口:“小墨,我可以……”

對話戛然而止,清塵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并不均勻的呼吸在看到近在咫尺,顫動的長長睫毛時,徹底喪失了節奏。

感受到她的急切和患得患失,清塵雙手控到她的耳後,化被動為主動,一步步加深纏綿。

直到最後,林墨像徹底失去力氣般,松軟地挂在清塵身上,清塵低頭看懷裏的人,微張着嘴巴,唇色嫣紅,正在大口喘着粗氣。

清塵努力壓抑下心中湧起的欲望,仰頭閉了閉眼睛,平複剛才的混亂和驚喜。

周清塵,你一定是瘋了,任憑一個醉酒的人胡鬧,甚至甘之如饴。

“小墨……”清塵扶住林墨的肩頭,強迫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你看清楚我是誰?”

“清塵啊。”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沒錯,雖然很恍惚,但她怎麽會認錯。

“好,”清塵有些痛苦地開口,“你……你大學時候的男朋友呢?”

“什麽男朋友?”林墨迷迷糊糊地摟住清塵的肩頭。

“你來P大以後,已經分手了對嗎?”清塵絕望道,“還是說并沒有?”

林墨勉強直起身子,直到對上清塵微紅的眼眶,許多昏沉的意識開始蘇醒,“清塵……我沒有交過男朋友,你到底在說什麽?”

她使勁按住疼到炸裂的腦袋,迷茫地看着同樣迷茫的清塵,似乎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

“大一下學期,我去廣州找你,在你宿舍樓下,我看到一個男生騎車載着你……”

林墨使勁眨了眨眼睛,感覺酒醒了一大半,遙遠而模糊的記憶甚嚣塵上,她似乎想了起來:“清塵,你好像誤會了,那是和我一起勤工儉學的師兄。”

清塵好像不相信似地,痛楚地搖了搖頭:“我親眼看到他背你上樓。”

胃裏似海浪翻滾,林墨忍住想吐的沖動,輕輕扯住清塵的衣袖:“我摔傷了腳,他只是好心送我到電梯口。”

清塵眉頭微皺,盯着她看了許久,真摯,坦然,毫不遲疑的表情,清塵甚至發現她在強忍笑意。

原來,竟是他搞錯了。

他走近,一把将人扯過,雙手扣在她纖瘦的腰身上,垂眸低語:“很好笑?小墨可知道,這件事讓我平白痛苦了有多久。”

直覺有危險的因子靠近,林墨下意識地想要逃脫,卻沒有任何的力氣,雙手無力地懸在兩人的胸膛之間,她只能低下頭去。

“我怎麽會喜歡上別人呢?清塵你也有這麽笨的時候嗎?”她埋怨似地低語。

下一秒,下巴被人輕輕勾起,熾熱而強勢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呀呀呀呀,終于冰釋前嫌了!

性感地瓜,在線日六,今天還有一更

☆、Chapter 46

柯夢番外 韶華傾負

坐上出租車,和車窗外挺拔俊朗的人告別,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他一手攬着的纖瘦身影上。

低垂着腦袋,嘴裏念念有詞,仿佛醉得很嚴重。

“清塵,快送她回去吧,免得着涼。”我聽見自己說。

“到學校以後別忘了給我電話報平安。”清塵溫柔地笑着,他随後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師傅,麻煩送她到M大,謝謝您。”

我收回視線,拉上車窗,命令自己不許回頭張望,卻在出租車開到拐角的瞬間,抑制不住回頭的沖動。

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透過後車窗,我只能看到一高一矮兩個剪影,在明明滅滅的路燈下,親密地糾纏着。

她在鬧,他在笑。

我其實早已看不見清塵的表情,但我就是知道的。

他的寵溺,永遠自私地為一個人保留着,誰也分不到一星半點,即使是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我。

五年級那年的暑假,爸爸告訴我,市裏新調任一位副市長,他們家有一個和我同歲的男孩子,叫做周清塵。

自然而然的,我們成為鄰居。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清塵,黑色短褲,白色T恤,限量版的運動鞋,比同齡人稍高一點的個頭,皮膚白淨,他的手指細長,就那樣明晃晃地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叫周清塵,你呢?”

清雅出塵,是謂清塵。

就連聲音都是幹淨純粹的。

媽媽說周叔叔是被破格提拔的,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在林城必然大有作為。

過了這麽多年,我依稀記得,當時媽媽摟着我的肩,輕飄飄說的幾句悄悄話:“夢夢喜歡清塵嗎?要是我們兩家聯姻,那以後可真是不得了了。”

我只記得自己紅着臉跑開了,大聲喊着不要,腳步卻是歡快而輕盈的。

因了媽媽的默許,我可以無所顧忌,三天兩頭地去找清塵玩耍。其實五六年級的女孩子,對喜歡這個詞已經有了基本的懵懂。

我想我是喜歡上周清塵了

清塵大部分的時間裏,和隔壁的揚之一樣,打球,玩游戲,看動漫,用很少的時間學習,并且保持學年前幾名的戰績。

他們都很聰明。

只有一點,讓清塵與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們區別開來。他偶爾會坐在院子裏的石階上,一坐坐很久,兩手托着腮,就那麽出神地看着遠方,好像滿腹心事,好像欲言又止,又好像在記挂着某個人。

當然,等我知道他那些苦澀的緣由,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

我有一次好奇地問他:“清塵,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他深沉地簡直不像話:“柯夢,我覺得我們太幼稚了,要盡快成熟才好。”

那時候,我不懂他簡單話語裏暗含的深情和執着,只是想當然地以為清塵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只要我喜歡他,他也一定會喜歡我。

我是柯夢啊,政府大院裏人見人愛的小公主,公主喜歡誰,不需要理由,而凡人愛上公主,也不需要思考。

就算對方是清塵,我依然抱有充分的信心和熱情。

直到高一開學,我見到了林墨,那個毫不起眼的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那個始終淡雅溫和,使我後來的所作所為看起來像跳梁小醜的女孩子。

同時,也是清塵緊閉的心門中,所有患得患失和小心翼翼的起源。

那時候,我已經發育地很好,也學會了化淡妝。在很多女孩子視膨脹起來的胸部為洪水猛獸的時候,我早就欣然接納并善于展示自己的美。

有男孩子的目光開始長久地停留在我身上,我開始持續不斷地收到情書,被男生寝室偷偷地評為班花,我甚至努力和班裏庸俗的女孩子們打成一片。終于我成為了學習好,人緣好,長得漂亮,樂觀爽朗的女孩子。

那種我以為,清塵必然會喜歡的女孩子。

可是一切都亂套了,就因為那個叫林墨的女孩子。

清塵竟然無所顧忌地坐最後一排,清塵帶手機來上課,清塵在上課期間幫那個蠢笨的女孩子講物理題,清塵不再和我們一起回家,清塵的目光永遠落在那個落寞的身影上……

像一個石破天驚的意外,打破了我粉飾了許久的太平。

謠言四起,可輿論的旋渦中心再也不是柯夢和周清塵,而且他和那個叫林墨的女孩子。

理所當然地怨恨起她來,可是包裝了許久的形象,像帶久了的面具,再也撕不下來。

我努力維持着優雅和驕傲,使勁仰着下巴,裝作并不在乎的樣子,哪怕眼角在瞥見教室角落裏湊到一起的兩個人時,有灼燒般的刺痛。

終于到了那一天,我在飯桌上聽到林正峰的名字,我知道了所謂的真相。

我告訴自己,清塵是因為同情林墨,才對她好,一切都只是善意和愧疚,無關感情和心動。

即使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我還是去找林墨攤牌了。

她混亂而驚慌地看着我的時候,我心裏産生了類似變态殺手得逞後的快感。

殺人誅心,莫過如此。

終于,林墨轉去文科班了,我和清塵繼續在一個班,在我想當然地以為掃清了所有障礙的時候,清塵不理我了。

是啊,清塵是多麽聰敏的男孩子,他怎麽會猜不出來是我做的。

他們應該是有過争吵或者不快的,可是沒過多久,就再次恢複了常态,清塵常常一下課就不見了蹤影,我知道他是去文科班了。

那些隐隐約約的愧疚感,就這麽消失了,因為我悲哀地發現,自己的挑撥其實作用有限,他們的關系似乎已經超脫了那個年紀的我所能想象的程度。

所謂心有靈犀嗎?我不想讀懂。

清塵在用沉默警告我,如果我再次冒犯他心疼的女孩子,他将永遠都不再理我。

我也用沉默回擊他,我不稀罕你的青眼相待。

關系就這麽冷淡了下來。

高三那一年,過得很緊張,說來也奇怪,不再以清塵為目标,我的成績竟然提升了許多,一度穩定在了理科班的前十名。

偶然也去關注文科的大榜,不知何時,林墨已經跌出了前20。

也就是那個時候,歐陽告訴了我,林墨母親重病的消息。

肺癌,晚期。

基本上等于被提前宣判了死刑。

不知道是不是同情心作祟,還是經歷了高考,人變得相對豁達,我發現自己對林墨沒有那麽大的敵意了。

甚至,我開始嘗試說服自己,接納她,以清塵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

那是當年18歲的我,為自己曾經的莽撞和給別人帶來的痛苦,所做的最大讓步。

但是她走了。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女孩子為什麽值得清塵摯愛多年。

她堅強,獨立,人生信條明确,她選擇一個人走那條最艱辛的道路,甚至連歐陽這樣的好友都斷了聯系,我覺得我其實了解她的想法,她只是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不論是繼父,朋友,還是清塵,她一直渴求對等。

就像這麽多年我對清塵的感情。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們都不是委曲求全之人。

再到後來,我們來北京讀大學,就徹底沒有了林墨的消息。

如果清塵沒有在那年的夏天去廣州,如果他從廣州回來,不再是那樣沉悶的一張臉,也就沒有了所有的後來。

他變得更加消沉,曾經的溫潤少年變得越發冰冷,我幾乎已經要不認識他了。

“清塵,忘了她吧,你試一試好嗎?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

我曾這樣絕望地勸慰他。

那天,我去P大借閱一本老教授的書,路上碰到他們社團的小幹事,對方八卦的眼神始終在我的身上流轉,他不敢直視清塵冷若冰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我:“美女,你是周社長的女朋友吧?”

在那個瞬間,我承認我的內心曾經燃起希冀。

“她是柯夢,我的好朋友,我有女朋友,她在遠方。”

清塵的一句話将我打入谷底,他說:“柯夢,我盡力了,可是我忘不了她。”

如果這樣還不能讓我認輸,那我可能真的愚蠢過頭了。

“你這樣的愛,她怎麽就不能回頭看一看呢?”

我萬般無奈地看着清塵冷峻的側臉。

他不再說什麽,眸底一片平靜,一絲不茍地盯着浩渺的星空。

那一刻,我仿佛讀不懂清塵,也讀不懂了他那份視若珍寶的感情。

一個人的堅守,未免太荒涼,意義又在哪裏?

可我卻對自己的執念徹底釋懷了。清塵用他年複一年的堅持擊敗了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永遠也耗不過他。

之後再去P大,遇到相似的情況,我也開始會心地替他解釋:“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女朋友在很遠的地方……”

雖然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回來……

直到前幾天,揚之突然狂轟亂炸我的手機。

“柯夢!我剛把清塵灌醉了!他終于說了實話,林墨那家夥考研到P大了,似乎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特別詭異的是,我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竟然笑着流下了眼淚。

她終于,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縱使暌違了四年之久。

縱使早已物是人非。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

我摸黑進了小公寓,找到燈的開關,啪嗒一聲,狹小的空間洋溢出柔軟的光澤。

打開手機,一條條消息應景地鑽了出來。

“見到小墨了嗎?”

“你別喝酒。”

“回家注意安全。”

“柯夢!給我回個消息會死嗎?”

隔着手機,都能感覺到這位年輕畫家的氣急敗壞。

我飛速地編輯消息,然後點擊發送。

“我在公寓等你回來,歐陽大畫家。”

大家都會幸福的吧,我望着遠方喧嚣的城市夜空,十二萬分真心地祈禱。

一定,都會幸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柯夢的番外放在這裏比較合适~

總之,看文愉快~

☆、Chapter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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