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負責到底
宿醉，頭痛欲裂，林墨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
寝室裏一片漆黑，窗簾拉的死死的。
掙紮着坐起來，使勁按着太陽穴，林墨努力拼湊昨天晚上碎片化的記憶。
和揚之拼酒，誰也不服誰，越喝越多，再然後就是散場，清塵近在咫尺的胸口，深邃的眉眼，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香水味……
然後就是那個吻，她主動湊上去的吻！
“咚”地一聲，林墨栽倒在硬床板上，胡亂地将被子扯到臉上，耳後不自覺地紅了一大片。
林墨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她在心裏将自己痛罵了好幾遍。
又躺了半個小時，才翻身下床，林墨這才發現身上是一身睡衣，應該是回來之後衛林林給自己換的。
林墨深感以自己這樣的酒量，以後還是再也不要喝酒的好，既給自己惹麻煩，也讓身邊的人操心受累。
手機放在書桌上，林墨穿上拖鞋，探手将手機摸過來。
意料之外的，沒有任何消息進來，下意識地，有些失落。
她以為，昨晚話都說到那個份上，清塵應該會有所表示才對。
畢竟，昨晚他是清醒的，所以自己的胡攪蠻纏，他是允許的。
而且……而且自己清楚地記得，在那之後，清塵熾熱的回吻，唇齒之間，不加掩飾的渴望和占用欲，是那樣的真實。
定了定心神，端過桌子上的白開水灌下去大半杯，林墨走到陽臺上，一把将暗黃色的窗簾拉到一邊。
刺眼的陽光瞬間鋪灑進來，瞳孔微縮，纖瘦的身體卻站在原地沒動，若有所思地盯着樓下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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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有上課歸來的同學，三三兩兩地走着，林墨出神地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群，驀地想起昨晚和柯夢的談話。
自己那樣信誓旦旦地告訴柯夢，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離開清塵了。
所以林墨，勇敢一次吧，她使勁握了握自己的手。
劃開手機，點通訊錄，找到清塵的號碼，在撥出的前一秒，手機響起提示音。
“醒了嗎？”
簡潔到令人發指的三個字，林墨卻讀出了內含的溫柔缱绻，她盯着發件人那一欄淺笑。
還沒來得及回複，下一條消息已經進來。
“小墨，不許再跑了，你要負責。”
林墨反應了好幾秒，終于意識到他在說什麽。
那一年，兩個人第一次約會，她奪走了他的初吻，夾雜着粗重的喘息聲，羞憤的少年用暗啞的聲音警告她：“小墨，奪走了我的初吻，是要負責到底的。”
這個人，真的記憶力超好。
“如果你逃了，我恨你一輩子。”
林墨看着手機裏的新消息，心下一緊，上一秒還被他孩子氣的話語逗得發笑，現在心裏卻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酸澀的感覺席卷全身。
那樣直白的要求，孩子氣的命令，無一不透露着清塵的患得患失，林墨你究竟是做了什麽，讓他這樣地缺乏安全感。
“再也不離開你，無論遇到什麽困難。”她鄭重地敲下這幾個字。
林墨不知道，這天的低維凝聚态物理課上，全專業的同學都看到他們的助教在講臺邊紅了眼眶。
“清塵，我好想你。”她繼續敲。
另一端，下課鈴聲同時響起，清塵将手機鎖屏，走到第一排。
“清塵啊，今天是不是不在狀态？”
清塵的導師，學術界權威孟教授慈愛地拍了拍得意門生厚實的肩頭。
“對不起，老師，确實有些私事。”清塵坦言。
“沒關系，是女朋友吧？我們清塵可從來沒在講課的時候看過手機。”
“還不止一次。”老教授補刀。
清塵沉默，低頭笑，不否認也不承認，跟着導師走出階梯教室。
“清塵啊，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直博考慮一下？”
清塵仔細聽着教誨，淡定地目送垂暮的老人離開，越發覺得自己的導師有當年馬老師的風骨。
再次打開手機，清塵自己都無奈地搖頭，真的像着了魔一樣，自己是怎麽在看到她那條消息的時候，失控般地眼角泛紅起來。
直接撥打早已默背如流的十一位號碼。
鈴聲響了一秒鐘之後，通話被接起。
文弱的聲音，帶着些許醉酒後的暗啞，她說：“清塵，我真的好想你。”
清塵嘴角微動，似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輕輕地上揚了下嘴角，沉默地聽着彼此的呼吸。
冬日暖陽下，帶着濃烈燦爛的笑意，俊朗的年輕人招惹了太多往來的注視，有膽子大的小姑娘，目光直接在清塵的身上流轉，清塵察覺，擡腿邁出去，向着研究生宿舍樓的方向。
電話沒有挂斷，林墨也沒有再說話，彼此的呼吸在默契地交錯，清塵終于開口：“嗯，我知道，穿好衣服下樓來。”
林墨挂掉電話，慌亂地洗臉刷牙換衣服，沖出宿舍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高大清冷的身影，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側臉泛出好看的光澤，他聽到聲響，側過身來回望，清亮的眸色閃過片刻的欣喜。
那樣明顯的情緒流露，被林墨輕易地捕捉。
林墨仿佛忘了呼吸，沒有人知道，這個她夢寐以求的場景，在腦海中曾經預演過多少遍。
“傻了？”
清塵走到她面前，大手覆上柔軟的發旋處，手心裏帶着林墨所熟悉的溫度。
“清塵……我昨天……”
……林墨發現自己十分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天怎麽了？”他的手滑下來，扣到林墨的手上。
“不好意思啊，我喝醉了就沒正形。”
“嗯，是沒正形。”十指相扣，攥得死死的。
“你別放心上。”
“放心上了，怎麽辦？”已經将緊握的手塞進自己口袋。
“喂，清塵。”林墨後知後覺地盯着他的口袋，感覺自己的手背被他的大拇指使勁按了下。
林墨無奈地任由他牽着朝前走，側過臉去看他挺直的鼻梁。
其實清塵是很英氣的長相，情緒隐藏，不茍言笑的時候，是會給人冷峻的感覺。
只是這麽多年，他在自己面前，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盛滿笑意，溫柔有加的，所以自己才忽略了他這樣的一面。
“看夠了沒有？”清塵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林墨猛然收回視線，低下頭去用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低語：“沒有，看不夠。”
下一秒，下巴猛然被人捏住，紅唇被狠狠地按住，林墨感覺到清塵溫熱的舌若有似無地拂過自己的唇瓣。
沒有停留太久，他側了下臉，唇齒來到了她的耳畔：“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看，現在去吃飯。”
耳垂沒出息地紅了，林墨伸手推了推清塵的肩頭，示意他起來，右手卻再次落到了他的手裏，被拉着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這麽多年沒見，不正經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到家了，林墨紅着臉自愧不如。
“石鍋拌飯嗎？”
并肩站在食堂裏，清塵笑着問身邊人。
“好啊。”林墨确實想吃。
走到窗口，林墨點了兩份一樣的，清塵利落地刷了卡，在老板娘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中，林墨終于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
“清塵，我記得第一次遇見你那天，就是這裏。”
“沒錯。”
“老板娘說那時候你連着在這裏吃了一星期了？”
清塵斜睨了她一眼，遲疑兩秒，說：“對，沒錯。”
“所以你是在等我？”
林墨為自己缜密的推理所嘆服，他一定是見過自己在這裏用餐，才在那之後，連續七天都等在這裏，希望再次偶遇。
林墨期待地對上清塵的眼睛，使勁眨了眨，清塵看着那雙靈動的眼睛，眼底的笑意更濃。
“那小墨覺得，我為什麽不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和你打招呼呢？”
“這……”她還真沒想過。
所以，原來一切都只是偶然嗎？林墨洩了氣，無奈地攏了攏額前的碎發。
清塵有些好笑地看着身邊人，她正有些氣惱地盯着自己的足尖，淡淡地煩憂着。
憶起高中時候，他偶爾也會這麽捉弄她，清塵惡作劇地噤了聲，誰讓她來了P大也不聯系自己，甚至串通溫洛，一起瞞着自己。
那天，他和宿舍裏一群哥們，一起來學四食堂吃飯，吵吵鬧鬧的幾個人，清塵淡定地跟在後面，無聊地朝座椅區一瞥，就看到了一個背影。
敏銳如清塵，幾乎立刻認出了那是林墨，還沒來得及追出去，纖瘦的背影已經起身，端着餐具走到了食堂門口。
腳步頓在原地，室友們也發覺他神色異常，回頭來把他圍住。
待到那一抹身影徹底消失，清塵才嘲弄地勾了下嘴角，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她？尚存的理智将他扯回現實，清塵告訴自己那只是幻覺，思念過重，就是會這樣的不是嗎？
話雖如此，他還是沒忍住擡頭看了一眼，剛才她坐的位子旁，是一家火爆的石鍋拌飯。
鬼神神差，在那之後的每一天，他都來學四食堂，直到室友們都吃膩了，再不和他一塊。
直到自己也要吃膩了。
直到那天，他再次遇見她。
☆、Chapter 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