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還副館長大人?

喬司無奈地伸手撲棱她腦袋, “你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

“嘿嘿!”淩照夕一矮身, 将自己的腦袋從喬大少掌下解救出來,笑着道:“那是你不知道我對國宮博物館有多麽崇拜!”

“好, 我不鬧你了,趕緊坐回來吃飯。”喬司把盤子裏剩下的幾片五香牛肉都夾到了淩照夕的碗裏,“我沒細問, 不過聽爺爺提了兩句,好像是修複文物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失誤, 所以提前過來找老爺子幫忙。”

現今的文物修複,一般分為博物館的保護性修複和民間的商業性修複。博物館修複不對民間開放,而民間的商業修複機構一般規模都不大, 大多隐身于各大一線城市,仍處于“江湖”狀态,只有像恒元、嘉瑞德這種國內外數得上名號的藝術品拍賣公司才有能力招徕并培養一批比較正規的民間文物修複團隊, 其中不乏民間高手。

譬如淩照夕的師父陳副總監, 他能在恒元拍賣地位穩固,除了深受喬老信任, 更重要的是,他在書畫修複領域的造詣, 恒元拍賣中至今無能可并肩, 更不要說被取代。

文物修複人才在哪個時代都處于嚴重匮乏狀态, 人才中的高手更是難得。能讓副館長伸出求救之手,可見恒元拍賣的人才實力。

“怎麽,想去看熱鬧?”喬司見她眼神溜溜轉, 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麽,“你不是要幫我修複那套鼻煙壺嗎,我已經和周延打過招呼了,你周一去找他,他會幫你協調出一間工作間,不過只能在下班後和周末時使用。”

“真的嗎?!”淩照夕喜出望外,可轉而一想,又有些猶豫,“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被其他同事知道了估計又要在背後說周總監的閑話了。”

“沒關系,他的特長就是做空降部隊,閑話什麽的從來沒少聽過,不差你這幾句。”

莫名心疼周總監。

“那......那就多謝周總監了。”淩照夕察言觀色,立刻補充:“當然,首先還得感謝你!最感謝你!”

喬大少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用那個工作間沒問題,但是盡量在周末的時候去,如果下班用的話記得提前告訴我,到時候我送你回家。”

“不用這麽麻煩吧......”淩照夕可是親眼見識過喬副總的工作量,“我搭地鐵回家很方便。”

“要麽只在周末用,要麽我送你回家,你自己選。”

淩照夕毫不猶豫地妥協:“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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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飯。”

盡管淩照夕在心裏面對麻煩喬大少還有那麽一丢丢的過意不去,但可以使用公司實驗室工作間的喜悅很快将這點過意不去給覆蓋了。

飯後洗完碗,淩照夕立刻給朋友打電話取消了之前預租的工作室,一出飯廳就看到喬大少蹲在樹下對着地上的一堆細竹竿和鐵線作沉思狀。

“你這是要幹嘛?”淩照夕見他都快蹲成一尊穿着衣服的思考者了,忍不住湊上近前問道。

“這幾株新品種的鐵線蓮要在花盆上搭個高一點的架子,老板順便給我配了材料,我正在研究要怎麽搭。”喬大少說着點開手機相冊。

淩照夕湊過去看了一下,忍不住想吐槽:就這麽個簡單的架子,用得着想這麽久嗎?有發呆的時間早搭完了好嗎?!

“我來試試吧。”淩照夕把喬大少栽好的大花盆端過來一個,先在花盆裏側邊緣貼着盆壁等距離插了四根細竹竿,然後從竹竿底部開始,用鐵線貼着外側螺旋上纏,逐漸收攏,形成一個倒扣的錐體形狀,最後将鐵線與竹竿的交點位置用尼龍紮帶固定好。

整個過程,五分鐘不到。

喬司看得驚訝不已,“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淩照夕無語,歘歘歘把剩下的幾個花盆一口氣解決掉了。

萬萬沒想到,賺錢能力堪比人體印鈔機的喬大少,動手能力竟然弱到如此地步,淩照夕平生第一次在他面前找到了一絲優越感。

喬大少難得在這小院子裏偷得浮生半日閑,扯了條水管給花花草草除草、澆水,趿拉着之前住在這裏時留下的拖鞋,襯衫袖口和褲腳都挽着,面色霁朗,眉眼如畫。

淩照夕坐在香樟樹下的石桌旁給新近淘來的幾只銅擺件清塵除鏽,偶爾一擡頭,就跟看畫報似的。

養眼啊!

鑒于副館長大人遠道而來,喬大少作為晚輩,晚飯是必定要作陪的。但一直磨蹭到下午五點多,淩照夕才終于把這尊大佛給送走。

淩照夕看了眼貼在鐵線蓮花架上的便簽紙,認命地摘下來拿回工作室,在日歷上圈出了下個澆水的日期,并将便簽紙上備注的澆水頻率謄抄了一遍。

不過不得不承認,自從院子裏多折騰出這些花草之後,的确看着清爽雅致了許多。

晚上洗漱後,淩照夕破天荒早早爬上床,一邊看着每周必追的綜藝,一邊點開手機相冊翻着下午偷拍的照片,看着看着一時興起,撿了張只看得見一點點側臉的照片稍作編輯就發到了朋友圈,配字:養在深閨的園丁小哥哥。

不到一分鐘,下面的評論區秒炸。

不會爬樹的妖猴:舞草,二師弟,你還記得高老莊的翠蘭嗎?!

一碗雞蛋羹:屏幕已舔裂/嗷嗚/嗷嗚

靈感已死:友情提示,“丁”不要随便和“小”做鄰居,哥哥會不高興【邪惡臉】

......

看着一貫黃-暴無比的評論風格,淩照夕抱着手機哈哈笑。這時候,蘇染的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靠,淩照夕,這什麽情況?”蘇染好不容易有一天不用睡得比狗晚,結果剛刷進來就被秀了一臉,“清高如天人的喬大少竟然被你給染指了,天吶,這世界可真的是nothing is impossible!”

淩照夕在襁褓時期就開始适應這個世界,別的都還好說,唯有這番邦語言讓她吃盡了苦頭。人家用羅馬音标注日韓文讀音,她是用漢字标注英文讀音,“破鐵桶(potato)”的名號至今仍被母校的外語老師們孜孜不倦地普及給一屆屆師弟師妹們。

番邦語言在淩照夕心裏投射下的陰影,可想而知。

“甭和我說鳥語,聽不懂!”淩照夕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忿忿不平:“說了讓你好好學習母語,看看吧,贻笑大方了吧。什麽叫喬大少被我染指了?染指能這麽用嗎?我們明明就是純潔的報恩和被報恩的關系。”

“得了吧!”蘇染無情揭露她,“見了兩次面就把人領家去一起住,純潔,呵!”

淩照夕撲棱一下從床上蹦坐起來,怒目:“我那是有苦衷的好嗎?”

“呵!”蘇染翻了翻白眼,“那麽拙劣的威脅,甭說人家沒指望你信,你拍拍良心,你信了嗎?說到底,你就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色!”

“美色?”淩照夕仿佛聽到了不得了的笑話,“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就他那時候的臉,腫得跟豬頭有得一拼,還美色?浴火涅槃之後是美味還差不多!”

“啧啧啧,小夕夕,你的嘴巴可真毒!”蘇染深感惋惜,“真該把你這段錄下來發給喬大少聽聽。”

作為黑歷史總被重翻的人,淩照夕頓時湧起濃濃的物傷其類的愧疚感,“我錯了。”

在數不清的第N次語言交鋒中,淩照夕再次以落敗告終。好在她早就習慣了。

“不瞎侃了,你和喬大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覺着他的狀态像是要下凡啊......”

“噗!”淩照夕笑噴,“咱們換個詞嗎?”

“嘿,我真沒跟你開玩笑。打小我最怵的就是他,幹啥啥都行,做啥啥出色,別人有的他都有,別人沒有的他還都有,一路讓人仰望着,你說不是天仙兒是什麽?最最神奇的是,三十歲的人了,竟然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哦,不,是一個緋聞女友都沒有過,多超凡脫俗啊!”蘇染感嘆,“這麽多年,我知道的能在私人時間裏見到他的非親屬異性,還真的數你次數最多。你說,讓我如何不猜測他動了凡心?”

“呵呵,喬大少明年才三十歲,謝謝!”當初知道救的人是他,淩照夕可是查過他的百度百科的,“而且,他哪裏什麽都有了,明明很多東西別人有他卻沒有。”

“你看,正因為你看到的喬大少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所以才有問題!”蘇染差點忘了,自己這個死黨也是一張戀愛白紙。

淩照夕想了想,“那我就先帶着這點問題繼續觀察觀察,你覺得怎麽樣?”

蘇染第一反應是:不怎麽樣!單純從朋友的角度出發,蘇染覺得喬家的水太深,喬司的身份和地位對淩照夕來說也太高,真心不是一個合适的戀愛對象。況且,淩照夕這人忒實誠,在一起了八成就是奔着一輩子的,喬司就更不适合了。

可是,蘇染自己也是經歷過戀愛的人,太明白喜歡這種事是不能單從客觀的外在條件去衡量,更何況,她還是個局外人,更沒有去妄加判斷的權力。

“我怎麽覺得不重要啊,你想繼續就繼續呗,喬大少貌美腿長廚藝好,怎樣你都不吃虧。”蘇染輕笑,“萬一他就是想下凡吸兩口霧霾,轉頭又飛回去了,不還有吾等凡夫俗子陪着你嘛,日子還能照舊過!”

朋友的道義,不在教導,而在陪伴。

挂了電話,淩照夕躺在床上反複回味蘇染的話,感動着感動着,猛然才驚覺:什麽叫想下凡吸兩口霧霾?感情她對喬大少來說是等同于霧霾嗎?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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