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淩照夕神情一震, “出了什麽事?”
“昨天一天, 他在貴賓室輸了将近兩個億,其中有一億五千萬的籌碼是透支的賭場信用額度。”
淩照夕:“......和賀望城有關?”
“根據容向宇交代的情況, 馮斌他們順着線索追查,發現喬景邦和其中的兩個人有接觸。看來,這應該是賀望城在兌現承諾。”
“動手夠快的!”淩照夕有些意外。
喬司知道的情況遠比淩照夕全面, “上個月國家銀行、國安廳和澳城賭場協會就反洗錢行動正式達成了全面合作。永利會如果涉及洗錢,賭場這條路被堵死之後, 賀望城手裏的承安無疑會成為新的主要途徑。這就需要承安盡快在新島站穩腳跟。”
“你的意思是......永利會給賀望城施加了壓力?”
喬司點了點頭,“目前來看,應該有這種可能。另外, 我懷疑還和你有關。因為你的出現,他對容世安做出來的仿瓷産生了信心上的動搖,他急需穩住你, 一方面讓你對他們的仿瓷保持緘默, 另一方面,就是借助你手裏的手劄提高仿瓷水準。”
淩照夕越聽眉頭蹙得越緊, 她終于明白喬司之前為什麽那麽緊張自己接近這些人,又突然執意公開戀愛關系了。如果沒有喬家這座大靠山庇護着, 恐怕賀望城或者賀家, 早就采取更直接有效的方法擺平自己了。
“別擔心, 馮斌那邊已經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工作組,對永利會、賀望城和賀家都進行了布控,喬景邦也在控制範圍內, 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容世安,一舉拿下承安的造仿窩點。”喬司見淩照夕臉色有些蒼白,篤定寬慰她:“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啊!”驚詫過後,淩照夕的神色恢複如常,“我覺得,我可能有機會接觸到容世安。”
喬司并不意外,似乎早想到了這種可行性,“我也覺得可行,但是你必須格外小心,不然很可能會有危險。”
淩照夕輕笑,“我很惜命的好嗎!這樣吧,如果賀望城同意我和容世安見面,地點就定在承安公司的會客室,畢竟是在他的地盤上,賀望城疑心病再重,也會放松些警惕。剩下的,就看馮大隊長的本事了。”
“這樣他還辦不妥,大隊長的位置就可以換人了。”
淩照夕已經習慣了喬大少對馮隊表示不見外的特殊方式,心裏好奇,問道:“你說賀望城到底要怎麽解決喬景邦?該不會鬧出人命吧?”
雖然喬司在她面前總是直呼喬景邦的名字連聲二叔都不肯叫,擺明了是不認他,但淩照夕就是覺得,喬司并不想讓喬景邦走上死路。否則,之前的綁架案不會只落得個喬冉被逐出喬家的結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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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也不難猜,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人生至痛,喬老已經經歷過一次,喬司絕不會想冒着失去喬老的危險讓他再經歷一次。
喬司看出淩照夕的憂慮,“喬景邦再怎麽說也是喬家的人,若非萬不得已,沒人會輕易動他性命。按照之前的約定,賀望城只需要讓喬景邦無法在恒元拍賣立足即可,真要他命,也不會拐着彎兒費那麽大勁在賭桌上做文章。喬景邦為了還賭債就得想方設法弄錢,要麽挪動公款,要麽打公司藏品的主意。無論他選擇哪一條路,有淩思語做內應,相信賀望城很快會給你好消息。”
不管怎麽說,當初和賀望城談條件的是自己,聽到喬景邦不會有性命之憂,淩照夕也就放心了。
大過節的,總談這些煞風景的人和事兒實在是不合時宜,淩照夕晃着兩人十指相扣着的手,建議道:“咱們摘些葡萄回去,自己釀葡萄酒吧?”
喬司欣然同意,卻還不忘打趣她:“你會嗎?”
淩照夕哼哼了兩聲,表示等着瞧。
木寮裏逐漸有吃完午飯過來上工的工人,見到喬司都和意外,客客氣氣地打着招呼,對他身邊身高腿長笑起來很親善的小姑娘更好奇。
喬司大大方方介紹了自己的女朋友,并和工頭要了兩個籃子和一臺小推車,然後在一衆工人們的注目禮中推着小車跟着女朋友雄赳赳氣昂昂沖進了葡萄園。
葡萄棚的拱頂最高也才一米八,喬司身處其中,站直了就得半個腦袋頂進棚頂的枝葉裏,淩照夕不忍直視,自己手腳麻利地剪葡萄,讓喬大少負責推小車運送,兩人分工明确,效率竟然讓工頭都稱贊不已。
當然,不排除這稱贊裏也有水分的存在。
喬老午睡起來,一出房門就聽到院子裏隐隐約約的人聲,出去一看,嗬,四個人忙得熱火朝天的。
“爺爺,您起來啦!”淩照夕面朝門口的方向坐着,看到喬老笑着招了招手。
喬老走近他們,恍然說道:“這是......要釀葡萄酒?”
淩照夕捏葡萄捏得正興起,周遭的一小片空氣裏都是清甜的果香,“嗯,爺爺,你要不要也一起?”
“好啊!”喬老滿口應下,接過喬司遞過來的小馬紮,對淩照夕說道:“那給我安排個什麽活計?”
淩照夕把自己捏碎的小半盆葡萄漿倒進喬司的盆裏,按照比例撒好白糖,端到喬老面前,指了指放在他手邊的玻璃容器,“爺爺您就裝瓶吧,不用裝滿,空出三分之一的空間就行。”
“好嘞,這個我做得來!”喬老操起小漏鬥和水瓢樂呵呵地加入了勞動隊伍。
喬安母女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一時間心頭湧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淩照夕本來還有些意外,沒想到賀一淼竟然這麽早就離開了,莫非是被喬大少的氣場吓到了?
然而随後陸續到來的人讓淩照夕恍然。
“家宴的話,我出席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房間內,淩照夕略顯糾結地問道。
喬司把新剪的玫瑰花枝插好,一回頭正好看到換完衣服走出來的淩照夕,水青色及膝連衣裙,清爽素雅,讓人眼前一亮,“別多想,不過就是一家人湊在一起吃頓飯而已。”
淩照夕默默吐槽:什麽時候女朋友也能算在家人的範疇裏了?
不過,還有件事更讓她好奇,“外面那位是喬軒的親媽?爺爺怎麽把她也給請來了?”
喬司眯了眯眼睛,“自從喬冉被逐出家門後,喬安和她媽鬧得有些失了分寸,爺爺這是有意提點她們,就看她們懂不懂收斂了。”
“爺爺他......知道澳城賭場的事嗎?”淩照夕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不管怎麽說,喬景邦這次也是被賀望城引誘入局的,算起來,自己也是背後的推手。
喬司坦言相告:“不僅賭場,所有的事,我都沒有瞞着爺爺。有些事我之前沒有告訴你,清肅恒元拍賣其實是爺爺提出來的,這幾年來,喬景邦不僅在公司的賬目上動手腳,還在拍賣環節上做了不少暗箱操作,爺爺懷疑,他可能在幫人洗錢。”
淩照夕心頭一顫。如果這個懷疑坐實,那對恒元拍賣,乃至恒元集團來說,無疑會造成嚴重的沖擊。
“而且,這也不是喬景邦第一次欠下巨額賭債了。”喬司眼裏浮上厲色,“馮斌這次調查到,二十多年前,他就曾欠下過一個多億的賭債,但是消息竟然被封鎖了。我們一家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車禍的,我還記得,那天出門前,我們的車突然出了問題,是喬景邦主動提出來讓我們坐他的車出去......”
“你是懷疑喬景邦他故意......”淩照夕只覺得喉間一陣發堵。
“我後來反複查證過很多次,喬景邦的車沒問題,另一方肇事司機也的确是酒後駕駛,所以盡管巧合太多,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場車禍是個意外。但馮斌的消息又讓我再度産生了懷疑,喬景邦和當年的車禍,一定有關系!”
淩照夕走上前坐到他身邊,握上他握緊的拳頭,“只要是真相,就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早晚而已。我會陪着你。”
喬司握緊的手慢慢松開,将淩照夕纖細的手納入手掌裏握緊,毫不掩飾地在她面前袒露自己心裏的顧慮,“我早有心理準備,就是擔心萬一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樣,爺爺會承受不住。”
淩照夕摳了摳他的手心,“放心吧,我覺得爺爺的承受力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們在嗎!”
“是啊,還有我們在!”喬司眼裏的複雜情緒退去,拉着她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走吧,去看看張媽做了什麽好吃的。”
淩照夕點了點頭,迅速調整好心緒,跟着喬司走出了房間。
再沉重的真相,再難以面對的人,只要身邊有個伴兒,就會覺得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就會心有慰藉,有了繼續直面的勇氣。
這種感覺,淩照夕感同身受。很慶幸,他們的身邊能有彼此。
這樣想來,自己和喬大少在一起,貌似有了種上天注定的宿命感。
淩照夕坦然面對客廳裏幾個人的打量,心裏如是想着。
喬景邦姍姍來遲,勉強趕上了晚飯。看到淩照夕的時候稍稍有些意外,但很快釋然,反倒是對坐在喬軒身邊的何珊更為介意,眉頭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卻礙于老爺子在場,沒有表現出來。
淩照夕借着問好的機會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喬景邦一番,盡管他極力掩飾,但仍然能從眉宇中看出焦慮和惶然。
“今天把你們都找過來,除了一家人吃頓飯,介紹小夕跟你們認識認識之外,還有件事我要事先知會你們一聲。”喬老打量了一番在座的幾個人,開口說道:“我準備長假結束後,正式宣布卸下公司職務,由喬司接替我的位置。喬軒也在公司适應了一段時間,就正式接管運營部吧,好好協助你爸爸管理公司。”
喬老這番話一出,座上立即有人歡喜有人憂。
看到喬軒母子喜不自勝的笑臉,喬安當場就炸了。
“爺爺,您這麽做是不是太偏心了?!再怎麽說,爸爸也是您唯一的兒子了,您就讓他一直在下面的子公司嗎?還有我哥——”
“你給我閉嘴!”喬景邦臉色鐵青地喝止喬安,轉而向坐在主位上的老爺子賠罪:“爸,喬安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計較!退下來這件事您之前就提過,我當時就跟您表過态,支持您的一切決定。我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由喬司接管集團,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喬老掃了眼欲言又止的二兒媳張佳敏,點了點頭,“那就好。稍後周延要調回總部協助喬司的工作,恒元拍賣這邊你多上點心,親自帶一帶喬軒。”
“我會的。”喬景邦應着,神色竟隐隐比之前和緩了幾分。
淩照夕和喬司交換了個眼神,保持緘默繼續吃飯。
喬軒母子這一次很有先見之明,吃過晚飯後早早就離開了大宅,擺明了要避開喬安這個雷區。淩照夕目送喬景邦一家頂着低氣壓漩渦離開,幽幽嘆了口氣。
喬老和喬司面上不顯,淩照夕也不再糾結,索性盡情享受剩下的幾天假期,白天不是和鄒叔上山和工人們摘水果,就是陪着喬大少在花房裏打理花花草草,再不然就是陪老爺子戰兩局象棋,整個半山大宅就沒人比她過的更充實的了。
“由儉入奢易呀!”節後第一天早上,淩照夕搭着喬大少的順風車回學校,回頭看着越來越遠的大宅,由衷感慨。
喬司忍不住笑,“喜歡的話,你随時可以過來住。”
淩照夕撇了撇嘴,“我意志力可薄弱了,你千萬別誘-惑我!”
說完不等喬司反應,自己先憋不住笑出聲來。
這時間段正是校門口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喬司沒有在往常的路口停車,淩照夕就已經明白他要做什麽了。
“放學了我來接你。”淩照夕的課程表他早已爛熟于心。
淩照夕在四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急忙扯住了他衣袖,“別,下午沒課,還是我去公司找你吧,順便到陳家小館給你帶午飯!”
喬司轉過看看她,忽而眉眼舒展地綻開一抹笑,淩照夕恍惚間有種聽到花開的聲音。回過神來,喬大少已經坐回駕駛座,沖她擺了擺手,潇灑地揚長而去。
妖孽啊......
淩照夕看到周遭不少同學仍目送着喬大少的跑車駛離的方向,心裏無聲喟嘆。
從校門口到北院十一號教學樓教室,短短十分鐘不到,校門口這段小插曲就被編輯成帖子霸占了校內論壇的榜首。這一次,喬大少的臉清晰無比地暴露在照片上,尤其是展顏而笑的那一張,樓主抓拍技術着實了得,淩照夕當即保存到了手機裏。
忽然,淩思語的電話打了進來。
“這麽早,有急事?”淩照夕避出教室,壓低聲音問道。
淩思語嗯了一聲,“喬景邦昨天私下裏約見了我和公司的財務總監以及庫房總管,準備處理一批明三代青花。我保守估價大概有三個億,他打算入賬一億八千萬。”
果然開始動手了!
淩照夕問道:“知道怎麽出手嗎?”
“他有熟悉的買家圈子,而且,聽他的語氣,那些買家的身份很不一般,再三和我強調要确保這批青花沒有任何問題。另外,看財務總監和庫房總監的反應,對這種暗箱操作應該很熟悉。”
淩照夕蹙眉,“看來,他是被之前夏拍會的那兩件贗品吓到了,為求萬全,才不得不把你拉進來。”
“應該是這樣。”淩思語繼續說道:“賀望城那邊已經交代了,讓我跟進交易時間和地點,他會看時機報警。”
淩照夕想了想,“那好,交易那天你只和賀望城保持聯系就行,不用再聯系我,免得太過分神,暴露了身份打草驚蛇。”
淩思語應下,結束了通話。淩照夕也不敢耽擱,立刻向喬司通報了情況。
知道了喬景邦的動向,淩照夕心裏踏實了下來。
不得不說,喬景邦的效率非常高。在淩照夕知道消息短短三天後,恒元拍賣有限公司總經理喬景邦夥同公司財務總監和庫房總管監守自盜的消息就上了新島晚間新聞,其中還有數位政府要員牽扯其中。
很快,這個消息就霸占了各家報紙、網絡門戶的頭條和熱搜,一時間議論沸騰。
恰逢喬司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順勢燒到了恒元拍賣的頭上,周延返回集團總部的調令還沒來得及發布,就被無限期擱置,臨危受命代任總經理,高舉新任總裁的尚方寶劍,對恒元拍賣開始了由上至下的大清查,半個月不到,喬景邦經營多年的關系網被連根拔除。同時,被喬景邦蛀出的大窟窿也赤-裸-裸擺在了喬老面前。
傷心是難免的,所幸的是,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就在此時,國宮博物館公開發布了和恒元拍賣合作修複館藏古瓷的消息,緊随其後,嘉瑞德也發布了與恒元共同深化培訓古瓷修複師的合作消息。加之剛剛結束的夏季拍賣會上,恒元以成交額二十五億的佳績連續十六次蟬聯國內大型藝術品拍賣會成交額榜首,震蕩的恒元拍賣迅速穩定了下來。
賀望城的時間掐得很是時候,恒元拍賣剛一穩定,邀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準時抵達約好的包廂,看到賀老頭也在,淩照夕只是略微挑了挑眉,卻并不意外。因為賀望城在電話裏提及了當初的約定,為了方便攤牌,淩照夕沒有讓喬司一起過來。
“沒有了喬景邦這個隐患,你應該也能安心了。”賀鴻斐笑着呷了口茶,“今年過年,我讓人過來接你回澳城,怎麽樣?”
“好啊。”淩照夕這次回應得很是爽快,态度也很放松坦然,“既然你們兌現了承諾,那也該輪到我表示誠意了。說吧,你們想要我怎麽做?”
淩照夕當然知道賀家父子的目标是自己手裏的家傳手劄,但眼下的情形,任憑他們再沒臉沒皮,也不會公然向自己讨要,必定會有個迂回的過程。所以,她現在才敢這麽問。
“既然是一家人,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賀望城等的就是這句話,唯恐客氣兩句就被淩照夕當了真,索性也就不客氣了,“我知道,你在恒元的培訓中心給他們和嘉瑞德的修複部做深化培訓,可以的話,我也想請你指導指導我們的人。”
淩照夕嘴邊噙着笑,問道:“你們的人,也是培訓古瓷修複?”
賀望城面露微窘,硬着頭皮說道:“那倒不是,是有關制瓷方面的。”
淩照夕垂眸思考了片刻,纖韌的手指緩緩摩挲着手邊的茶碗,“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個條件。”
賀望城眼中劃過喜色,“有什麽條件你盡可以說。”
“我不想和你們的人有過多的接觸,所以,你派一個人出來,地點就在你們公司的會客室,盡量不要讓別人打擾我們。”淩照夕表明自己的意思。
賀望城想了想,和一旁的賀鴻斐交換了個眼神,回複道:“可以。那你看什麽時間方便,我安排那邊的大師傅過來。”
淩照夕無所謂地挑了挑眉,“周末我都可以,随你方便挑一天吧。”
“好,那就每周六吧,我讓秘書調出一個會客室專門給你們使用。”
淩照夕求之不得,但面上卻不顯露,淡淡地應了下來,“這周六九點,讓大師傅過來的時候帶兩件他最滿意的作品。”
“好了,公事就先談到這兒,咱們還是先吃飯吧!”賀鴻斐适時開口,按鈴讓門外的服務生開始上菜。
鑒于雙方目的都已達成,這頓飯吃得還算盡歡。飯後,淩照夕婉拒了賀老頭送她回學校的好意,自己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她并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在路上繞了一圈後來到了恒元拍賣。
三樓B區303,已經成為淩照夕的私人專用工作室。
進來後不久,淩照夕就等來了她約的人——淩思語。
喬景邦對她終究是差了幾分信任,當日的交易并沒有讓她參加。也多虧如此,省了事後撈她出來的麻煩。
不過,能打探到交易時間這麽機密的消息,淩思語的能力,淩照夕也是十分佩服的。
“我急着見你,是想和你要一件信物。一件你爸爸看到就能辨認出來是你獨有的信物。”淩照夕開門見山。
淩思語難掩激動,動容問道:“你能見到我爸爸?!”
淩照夕示意她稍安勿躁,“我也只是盡力一試,因為之前還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所以暫時沒有告訴你。我剛剛答應賀望城幫他指導一個制瓷的大師傅,今後每周六在承安公司的固定會客室見面。時機成熟後,我會協助馮隊把你爸爸營救出來。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你們父女要轉為警方的污點證人。”
“我答應!我無條件答應!”淩思語雙眼泛紅,疊聲道謝。只要能和爸爸從這泥淖中掙脫出來,再大的代價她也願意一試。
正式接任總裁職務後,喬司的辦公室也從原來的十二樓搬到了頂樓。真正的獨霸一層樓。淩照夕第一次上來的時候真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原十二樓的工作人員也都跟着上移到了頂樓,除了那位薛凱甯薛主任。據說,公司委以重任,讓她在十二樓協助新上任的副總。
然而,全集團的人都知道,那位從招商部升任上來的段副總,在恒元的資歷比喬景邦還要深,曾是小喬總父親的左右手。
淩照夕端着兩杯咖啡進來,分給喬大少一杯,想到從茶水間出來時看到的景象,忍不住說道:“薛主任不在,辦公室裏的氣氛活躍了好多。”
喬司松了松脖間的領帶,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嗯,口味剛剛好。
“工作時保持心情愉悅,有助于提高效率。”
“哦?那請問喬先生最近的工作效率如何?”
喬大少微微一笑,“非常不錯,今天可以正常下班給你做晚飯。”
淩照夕求之不得,“正好,博物館的第一批待修複瓷器明天才能送到,今天咱們有時間做頓大餐。爺爺應該還在梁工那裏看比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喬景邦的案子已經正式立案,挪用貪污公款、監守自盜、賄通政府官員......幾項罪名證據确鑿,一經判決,幾乎沒有上訴的周旋餘地。這場牢獄之災,喬景邦是躲不過去了。二房上下一片慘淡,喬安母女多次在喬老面前又哭又鬧,弄得喬老血壓飙高,險些住院。喬司一怒之下将人給攆出了半山大宅。
喬景邦的私人財産雖然已經被凍結,但這些年喬安母女沒少藏私房錢,外面的房産,加上名下集團股份的分紅和幾處投資的收益,就算不工作,也足夠她們舒舒服服過完兩輩子。
看着落地窗前眉飛色舞地講着電話的淩照夕,喬司為她的體貼和細膩而感到暖心。這陣子多虧有她陪着爺爺,自己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順利完成這段過渡期。
自從将淩媽媽的骨灰遷到新島葬在爺爺的身邊之後,淩照夕就把小院裏原屬于爺爺的那間房重新裝修了一遍,當做備用房間留給了喬大少。如果喬爺爺過來,那喬司就還是住回原來的東耳房。鑒于喬老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淩照夕還請人在浴室和衛生間裏安裝了供老人使用的扶手欄杆。這份細致,即便是親孫子喬大少也自嘆不如。
國宮博物館第一批送過來的待修複古瓷,作為初次探路,數量上并不算多,但受損程度卻比較嚴重,極其考驗修複師的技術和耐力。淩照夕不敢怠慢,在梁工的帶領下,跟着修複部精選出來的工作小組的同事們一頭撲在了這些珍貴文物上。如果不是賀望城提前給她打電話确認第二天的會面,她險些忘了明天就是周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