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用手
喬薇胡亂撥開那只手, 眼角緋紅, “你倒打得好算盤, 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什麽把自己賞給她,可真會找借口,哼!這件事到底誰得利最大呀, 雖然她也不是毫無益處就是了……
喬薇面上微笑着,心裏卻不由得思忖:陸慎待她的态度越來越黏糊了, 明明兩人才成親數日, 倒好像蜜裏調油一般……當然這樣也不算壞, 哪怕沒有愛情做基石,誰不期望嫁的那人把自己捧在心尖上, 如珠如寶?喬薇承認自己的想法很自私,但卻是人之常情。
她這般走神的當兒,陸慎已如喬木上附着的絲蘿一般婉轉盤旋而上,再度欺身壓近, 啃咬起她光潔白皙的脖頸——和某種犬科動物倒是越來越接近了。不過獸類也只在春天發情,他倒好,随時随地都能來勁,是因為初識滋味、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還是由于她魅力太大, 所以不能自持……呃,這樣想就太自戀了。
喬薇一邊使勁掙脫他, 一邊卻驀地想到,事情再繼續發展下去, 她與陸慎很可能有一個孩子。古代沒聽說有避孕套這玩意,羊腸和豬尿泡想想都很惡心;小說裏倒是常看到避子湯一類,可誰也不會給她一個太子妃避孕呀!兩人都在精力旺盛的階段,又夜夜勤于耕耘,難保不擦槍走火造出“意外”來。
不成,她不能讓意外絆住自己的腳步,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完全放棄回去的念頭。要是多出懷孕這個變數,她要負擔的東西就太多了,恐怕很難硬起心腸——也許天長日久,她的想法會漸漸變化,至少現在還不行。
況且,她也還未做好當一個母親的準備。古代的醫療條件這樣壞,過早的生育對她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誰知道她是否會在生産的時候一命嗚呼?光是想想喬薇就覺得五髒六腑都絞痛起來了,這具身體異樣脆弱,更令她無法想象到時候的痛苦。
且等等吧,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想到此處,喬薇迅速從陸慎身下鑽出來,避開他的包覆。盡管陸慎不斷的親吻與撫摸點燃了她心底的火,可女人在這種時候向來更有理智,喬薇很快平靜呼吸,向陸慎搖搖頭,“殿下,咱們改日吧。”
陸慎向她投來揶揄的一瞥,意思分明在說,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喬薇又覺得呼吸困難了,一口氣梗在喉嚨裏險些出不來,誰叫陸慎說中實情了呢?她唯有揪住陸慎的衣襟,弱弱的低頭道:“我……身子很乏,殿下請容我歇息幾日。”
這是對他性能力的褒揚,陸慎聽了自然得意,也就寬宏大量的松了口,“也罷,就依你。”
說着擡起胳膊,從椅子上挪開。
喬薇敏感的注意到他在扶手上稍稍絆了下——正對着褲頭那塊。可想而知,陸慎這會兒血湧上來,一時半會是難消退的。
喬薇臉上不禁火辣辣的燒,怎麽說也是她掃了陸慎的興致,未免有些過意不去,因小聲向他道:“殿下要是不嫌棄的話,讓我……用手來幫你罷?”
艱難的醞釀出那幾個字,倒覺得喉嚨裏掐着口痰似的,不吐不快。
陸慎的表情就疑惑了:她為什麽懂?怎麽懂的?
既然已經開口,喬薇索性破罐子破摔,閉着眼道:“我從書上看來的。”
喬家藏書頗豐,不過看來喬相也不是啥正經人,這種書都有——不過也可能是喬誠從餘杭捎回去的,那小子鬼主意最多。
由不得陸慎不信,不過這種事正經比陰陽調和還尴尬,他強撐着一副淡定面容,“要不要孤準備綠豆面子給你洗手?”
“不用。”喬薇很爽快的道,反正事後還要洗的,何必費兩遍事?
她輕輕解開陸慎的腰帶,那龐然的物事便跳脫而出。喬薇自己也沒啥經驗,不過前世片子裏頭看得多了,正式付諸實踐還是頭一回。她輕輕側過臉,硬着頭皮,只當是車間女工那般機械化的操作起來。
喬薇的技巧其實也不算圓熟,不過這種事本身就夠刺激了,夫妻之間如此,更似有一種偷情的快感。随着喬薇動作漸漸加快,陸慎不由發出輕聲悶哼,臉色也顯出異樣的潮紅。
末了事畢,陸慎只覺神清氣爽,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只差明誇她是房中女博士。
喬薇卻有點欲哭無淚,她的手好酸呀……明明她記得片子裏的人都很快的,怎麽到陸慎這裏就這般難捱呢?
她決定以後再也不幫他了,至少不用這種法子幫他。
見陸慎出來,連廊下守着的衆人忙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麽也沒聽到,心裏卻想着:太子殿下真是精力充沛,難為太子妃也願意時時配合,這般看來,他們東宮很快就會有一位小主子誕生了。
雖然陸慎的腦補在喬薇看來全是胡謅,不過關于蘇嬷嬷的那部分倒是說對了。自從那日命青竹傳過話後,這位積年的大嬷嬷就分外勤謹,不止嚴格潔身自好,還把府中的下人也都調-教成了道德标兵,一個個勤勤懇懇當差,不敢有絲毫懈怠。有不聽話的,只管打!反正自會有聽話懂事的來補缺。
至于蘇嬷嬷自身,那更是典型的八臂羅漢,不僅将府內事務料理得井井有條,連賓客來賀這些瑣事都一手包辦了,半點不用喬薇操心。
喬薇見狀,更不好意思說自己只是存心偷懶,絕沒有吓唬人的意思,但既然大嬷嬷這般識趣,她也就樂見其成——動動嘴皮子就能立威,誰不願意呢?
至于她跟陸慎成親之後,陸陸續續的有幾位外命婦前來拜訪,喬薇都命蘇嬷嬷一一謝拒了。明知道她們并非真心,她又何必強行敷衍,還是彼此省點力氣吧。畢竟關于嘉禾帝會不會廢太子這件事,京中人大多持觀望态度,派自己的夫人也只為探探口風,喬薇對朝政大事一概不理會,也不願同她們嬉皮笑臉的假情假意,多累啊。
不過有幾位客人卻是她推不掉的,包括如今該稱她大嫂的魏明欣。魏明欣身為皇子側妃,想要見見她這位嫂嫂原是應該,而喬薇為了在外人面前表現太子與五皇子“兄弟情深”,也不能拒而不見。
得知魏明欣遞了名帖前來,喬薇沉吟一刻,冷聲道:“先讓人奉茶,我在正廳見她。”
說完,便自顧自的細細梳妝,青竹也沒催:自從那次魏明欣不小心暴露真面目後,她對這位自家小姐自幼的手帕交就沒那麽好感了,何況兩位皇子如今已勢成水火,自家小姐與魏側妃便是天生的敵人,青竹自然是站在喬薇這邊的。
魏明欣足足在花廳喝了半個時辰的茶,原本滾燙的茶水都涼透了,這才看到喬薇姍姍而來——遍身華服,滿頭珠翠,打扮得好似神仙妃子一般,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如今的地位。
所以才會讓她在此處苦等吧,就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
賤人永遠是賤人。魏明欣冷笑一聲,繼而不着痕跡的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熱乎的憨笑,她袅袅站起身來,“姐姐讓我好等。”
喬薇也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這位故人,那目光卻是欣賞的:魏明欣嫁人之後倒是沉穩多了,被她這樣對待都不生氣,還能笑語喧阗的招呼。喬薇不免刮目相看,且多了絲警惕:整天嚷嚷着害人的多半成不了大事,不聲不響的卻會冷不防咬你一口,看來她不該對魏明欣太過小觑。
喬薇暗地使了個眼色,青竹知機,板起臉道:“魏側妃怎的這樣不懂規矩,見了太子妃不該行禮麽?”
魏明欣臉色一變,連個小蹄子都敢欺侮到她頭上,待要發火,卻見喬薇不聞不問,好似變作了瞎子聾子——便知是她授意的。
縱有再多不甘,魏明欣也只能委屈咽下。勉強擠出笑臉,兩手平伸向喬薇施了一禮,“妾身魏氏拜見太子妃,願太子妃娘娘福樂安康。”
喬薇這才讓青竹拉她起身,又假意命人倒茶來——茶都涼了,怎麽待客的?
魏明欣忙說不用。她喝了滿肚子的水,這會子仍在晃蕩,哪裏敢再喝?要不是為了等主人接見,她早就去茅房更衣了。
忍着難耐便意,魏明欣心情複雜的向喬薇說了幾句恭喜之語,且含笑道:“那日姐姐進宮向太後問安,我原也在貴妃娘娘宮裏,姐姐倒好像沒瞧見我似的。”
但凡喬薇懂點禮貌,此時都該解釋一二,且表示歉意才對。誰知眼前的女子卻只是睨她一眼,漫不經心的道:“我是沒瞧見。”
言下之意,仿佛在說魏明欣容色太不起眼,躲在一堆花花綠綠中根本認不出來。
魏明欣不禁胸口一噎,待要開口刺她兩句,又怕顯得自己太過小題大做——喬薇畢竟沒明确輕視她的姿容,她若是因這個發火,反倒是變相承認自己貌不如人。
魏明欣忍了又忍,只覺胸中的怒火快要如煙花般散開來,她整個人也膨脹得快要爆炸了。幸好沒炸,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姐姐嫁進東宮已有多日了,不知與太子殿下相處得如何?”
喬薇不做聲,她與陸慎的私事何必讓外人知曉,因只淡淡道:“不過如此,沒什麽稀奇的。”
魏明欣便得了意,早就聽說太子病得床都下不來,連拜堂都是叫人攙扶着才站住的,可知洞房時也該是有氣無力。喬薇徒有太子妃的虛名,其實和守活寡一般無二。
她自己就不同了,五皇子先前雖是一團火似的撲在喬薇身上,可魏明欣仗着青春年少,又沒了餘阿秾在跟前礙眼,愣是将陸離的心收攏了來,如今兩人好得如膠似漆一般,她自信陸離今後即便納了正妃,也斷斷取代不了她的地位——況且,誰能保證正妃之位不會是她的呢?
相形之下,魏明欣看向喬薇的眼色倒多了些居高臨下的同情,她假惺惺勸慰了幾句,又拉着她說些家長裏短的廢話,等到喬薇臉上顯出倦容來,魏明欣方心滿意足地告退。
青竹将空了的茶壺茶盞一氣收拾起來,嘴邊嚕嚕蘇蘇的道:“魏側妃如今倒是出頭了,還巴巴的跑來小姐您跟前炫耀,不過是個側室,真不知她有什麽可得意的!”
喬薇盡管不喜歡魏明欣的為人,也不能不佩服她的手段。常言道吃一塹長一智,魏明欣果然是個有能耐的,至少她關于五皇子的那段應該不是說謊——天下男子心易變,魏明欣百般籠絡确有成效,陸離此時想必真的很喜歡她,就不知這份喜愛能維持多久。
不過她對于陸慎的評價就很令喬薇不解了,怎麽在外人眼中,陸慎竟是這麽一個弱不禁風的形象麽?魏明欣甚至疑心她至今仍是處子。
喬薇不禁好笑,等陸慎回來,她就開玩笑般的将魏明欣來訪的事告訴他,且道:“殿下為何不肯讓外人知道您這病快好了呢?連妾身都被諸多誤會。”
她也猜到陸慎是故意裝得虛弱,才遲遲不肯痊愈,可是動機何在?難道一個病秧子儲君不會遭人嫌棄麽?
喬薇只覺這件事頗為有趣,誰知陸慎的臉色卻慢慢凝重起來,他緩緩道:“孤其實并未生病,是中了毒。”
喬薇原本就猜到一二,聞言并不覺得驚奇,只納罕道:“什麽毒?”
“不知。”陸慎搖頭,緩緩将秋獵中事道來。原來那日圍場之上,竟有一只暗箭朝嘉禾帝的馬匹射來,陸慎是為了護駕才受傷的。箭頭上塗抹的藥物算不得稀奇,只是由多種毒草的汁液混合,需要細細分辨,至于那箭镞,則是北狄人打造的形制——北狄遠在大周朝邊境,怎會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
喬薇聽罷呆了片刻,反倒更見疑惑,“那……你是有功之人,怎的……”
按說陸慎是救駕有功,為何嘉禾帝反而對他不聞不問呢?只象征性地賜了些藥物,之後再未表示關切。
陸慎擡頭,木然看着她,“若父皇疑心此事是我做的呢?”
喬薇無言以對,原來天家血緣竟淡薄如此,她倒不知該譴責嘉禾帝的多疑,還是該同情陸慎的遭遇。甚至于在聽到消息的剎那,她也有一刻懷疑是陸慎所為:為了名正言順的娶她過門來沖喜,當然如今看來是她想得太美了。
喬薇腦中飛快的轉了轉,想出一個幫陸慎脫罪的因由,“不對呀,既然是北狄人的箭镞,那麽……”
陸慎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喬薇不說話了,仿佛無形中有一只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令她喘不過氣來。是呀,倘若嘉禾帝的個性真這般多疑,恐怕更進一步會以為陸慎與北狄人勾結起來,意圖颠覆他的江山——不需要太多證據,正要一點點疑心就能讓人百口莫辯。畢竟嘉禾帝已在漸漸年老,而兒子的長大只會令他越發感到恐懼。
恐怕這才是皇帝想要廢太子的緣由吧。五皇子這樣庸碌的人,做個守成之君已是勉強,自然不會有野心謀奪父親的寶座,而陸慎則是嘉禾帝不得不防的。
喬薇不敢深思下去,每多想一層,脊背上的冷汗便多沁出一分。她終于明白什麽叫細思極恐了,還以為自己走進的是言情小說,原來外部竟是這樣殺機騰騰的世界。難怪陸慎不得不假裝,唯有讓這病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才能盡可能留住嘉禾帝那點慈父之心,也是保全自身性命。
而她呢,她能随陸慎一起撐下去麽?喬薇感到很茫然。
陸慎卻仍在望着她,“你呢,你相不相信孤?”
喬薇敏感的在他眼中捕捉到一絲脆弱,倘使陸慎處在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那麽她的答案對他而言一定很重要——因他身邊就只有這麽一個可供依靠的人。
喬薇終究狠不下心去做惡女,因緩緩點了點頭,“我信。”
要是她記得不錯的話,原作中的陸慎應該也不算謀朝篡位:那時候的嘉禾帝已病到在榻上茍延殘喘,就算陸慎不率兵逼宮,他也活不了幾年。而且之後陸慎還命人好好醫治這位太上皇,說他顧及名聲也罷,那總歸是他父親——沒有誰天生六親不認。
要是到最後男主心底都能有一處柔軟的所在,這時候就更不用提了。喬薇相信他不至于如此,況且,他不是因此大病一場、吃了許多苦頭麽?要不是黃誠醫術精妙,沒準這條命都救不回了。
喬薇的回答雖只有短短兩個字,陸慎已然頗感安慰,他輕輕擁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的頭攏到自己懷中,帶着一絲低低笑意道:“我知道你絕不會疑心我,只要咱們夫妻同心,往後也必會好好的。”
喬薇像一條幹涸的魚伏在他肩膀上,陸慎的情話好似過多的鹽分,多到她快要脫水了。不過被人這樣的珍惜,喬薇心底也不禁湧出點熱乎乎的暖意,從頭到腳都麻起來了。
而且這回陸慎并不算誤會,盡管她的信任和他以為的并非同一回事。喬薇還沒告訴他,她也相信他定會擊敗陸離,成為整個王朝當之無愧的君主——天機不可洩露,而且她也怕陸慎的野心膨脹得太過分,做出什麽危害天下的事來,那她倒成罪魁禍首了。
兩人這樣靜靜地相擁着,氣氛十分寧谧美好,陸慎莫名其妙忽來了句,“還想用手嗎?”
喬薇好容易回過味來,忙沉下臉,才不要!
然後陸慎就把她抱到床上去了。
喬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