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馬車上
盡管生出這樣的變故, 陸離卻很快鎮定下來, 向對面點點頭, “二哥。”
鳳印的事增強了這對母子的信心,現在陸離已不怕撕破臉了,連太子也不願叫——反正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
陸慎不理兄弟, 只靜靜看着喬薇,“你怎麽會在這兒?”
這回就算他想往好的方面思考, 只怕也很難做到:孤男寡女共處在一方人跡罕至的密林中, 從前還是議過親的, 若說沒點茍且,委實難以相信。
喬薇想到自己不久後可能由太子妃淪為階下囚, 如今卻陷身于這樣一樁類似争風吃醋的情變案中,想笑又笑不出來。
太荒謬了,反而不像是真的。
她只得扯起嘴角,勉強朝陸慎鼓出一笑, “方才進香時僧彌說後山的桃花開得好,我便過來一觀,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五弟。”
都是實話,可是不容易令人相信——太巧合了。
她料定了陸慎會繼續質問, 遂微微阖上眼, 準備迎接鋪天蓋地的責難。
誰知陸慎卻輕輕一點頭,“原來如此。”随即朝她伸出一只手, “咱們回去吧。”
喬薇愕然,只是這樣?看陸慎的臉色, 眉頭未皺,嘴角也是平展的,似乎真沒當回事。
他這般輕輕揭過,喬薇反倒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是該慶幸自己運氣好呢,還是該誇贊陸慎氣量寬宏——不過他這種人也很好騙罷?
算了,她亦不願多生事端,能輕描淡寫翻頁是最好的。喬薇便也伸過柔荑,由他握住,陸慎将她半截手腕攏進自己袖裏,緊緊牽着,生怕她跑掉一般。
喬薇則順從地跟着他。
陸離不禁急了,方才他給喬薇的建議還沒得到答複,正要上前追問,十一十九兩名暗衛已知趣的堵在前方,冷冰冰的道:“五殿下,還請您自重,莫要擾了太子與太子妃歇息。”
論武功陸離完全不是這兩人對手,且畢竟是他理屈在先,只得懊喪的捶着一株桃樹,暗罵陸慎為何不再來得遲點,或者幹脆不來,他要從這山上摔死該多好啊,那樣也沒人和自己争了。
Advertisement
喬薇到了殿外,守着行李的白蘭忙趨步而來,抱歉的向她道:“太子妃恕罪,是殿下叮囑了不必驚動您的。”
喬薇無精打采的擺擺手,“沒事。”
該來的還是要來,就算白蘭通報了,難道陸慎就不會撞見那幕嗎?誤會也是免不了的。從前她吃飽了撐的去捉那外室餘阿秾的奸,如今自己也被人捉了奸,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只不同的是,陸離與餘阿秾确有肌膚之親,而她真是冤枉。問題在于,陸慎會相信她嗎?
喬薇看向身側沉默至今的人影,方才陸慎在人前照顧了她的面子,心底其實未能完全釋慮吧?
喬薇胡思亂想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道:“殿下怎的不騎馬?”
偏偏和她擠一輛馬車,可方才她明明看到那匹大青馬,可見陸慎分明是靠坐騎上來的。
陸慎将胳膊往腦後一靠,倦倦道:“下山太累,那馬就讓給張德忠去騎好了。”
呃,下山還能有上山累?喬薇覺得此人簡直不可理喻。她悄悄往左側挪了挪,好給陸慎騰出更多距離,雖說這輛馬車十分寬綽,她并不想與陸慎挨得太近,而且他周身正處在低氣壓中,讓人難免心有戚戚。
車輪辘辘聲響起,喬薇松了口氣,只要不在外頭吵起來,一切都好說。至于回去關了門該怎麽吵,那當然是小倆口的事,外人是犯不着插手的。
經過方才連番變故,喬薇亦覺得心力交瘁,正想閉目養會兒神,冷不防就聽陸慎問道:“你與他私下見過幾回?”
還是來了。
喬薇強支着睜開眼,恨不得用牙簽将上下眼皮支起來,她望着窗外森森綠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從來沒有,這是第一回 。”
而且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五皇子又不是快肥肉,誰還整天垂涎他呀?
而且喬薇最讨厭的就是肥肉。
陸慎輕輕笑了笑,“你倒很謹慎。”
從他的語氣中喬薇聽出他是真吃醋了,而且醋得十分厲害,怎麽,難道陸慎以為她在心底給小叔子留出了一方角落,只是礙于宮規才按捺住沸騰的欲心?
喬薇只覺渾身無力,她寧願陸慎還是從前那個腦洞過大的陸慎,至少願意将妻子往好處想,如今他每多說一句,喬薇都覺得自己活該浸豬籠似的。
沒錯,先前她為了順應劇情,的确對陸離表示過不該有的好感,可自從兩人成婚之後,她自認規規矩矩,從未做過有違婦德之事,結果反倒被人指責不清白了——該冤枉的時候不被冤枉,不該冤枉的時候陸慎卻使勁冤枉她,喬薇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
她畢竟還是有點傲氣的,這一點或許是最接近原主的地方,遂冷冰冰的道:“殿下想指責我不貞麽?您若真這麽想,大可以向陛下請旨休了我便是,不必如此惡語傷人。”
她望着窗外,陸慎的身軀從後靠過來,強健的胸膛緊貼着喬薇纖薄的脊背,嗅着她一縷烏發道:“休了你?好讓你順利投入五弟的懷抱,你覺得孤會有這麽愚蠢?”
喬薇一看這架勢便知陸離那句問話被他聽去了,而且動了大氣,可陸離瘋魔了惦記自己的嫂子,與她有何幹系?她也不是故意勾引他的!而且喬薇方才本打算好好拒絕,可陸慎驟然現身才破壞了計劃,如今卻全盤怪罪到她頭上來,她不服氣!
喬薇靠着車窗,不斷蹭着擰着,男人堅硬的肌肉硌得她很不舒服,且許是因為挨得過近的緣故,她幾乎能聞到陸慎身上那股淡淡的汗酸氣——方才他一定是跑馬過來的,因急着想要看見她。
這麽一想,喬薇的心便軟化下來,試着調整了一下角度,與陸慎面對面,嘗試跟他心平氣和的溝通,“殿下有所不知,剛才……”
陸慎的唇卻貼了上來,堵住她未完的言語。與此同時,喬薇感到一只粗糙的大手伸進自己裙子裏,那人的兩腿也趁機擠到自己腰間。
他竟想……這是在馬車上!喬薇不禁瞪大了眼,她再開放,也沒大膽到和陸慎在回去的路上車震,被人看見她還要不要活了?
喬薇拼命推他踢他,小腿也不安分的左右扭動,無奈陸慎勁力太大,輕輕一握就将她掌握住了,再趁機在她腰際按了一下,喬薇都覺筋骨酸軟,整具身體酥酥麻麻起來。
陸慎将她壓倒在座椅上,動作卻不複方才粗暴,許多的吻溫柔而細密的落在她耳畔、脖頸、肩胛,再橫掃而下。
喬薇臉紅了,不自覺的蜷起一腿。她不得不承認,陸慎的學習能力是很強的,進步亦是相當巨大,起初只會将人折騰得又酸又麻,到了如今,只消一根手指就能撩撥起人身上的欲-火。
她不禁咬緊了嘴唇,免得自己無意中洩露出嘤咛之音,山上的風雖大,保不齊就有一句兩句吹到行人耳裏,若真讓人知道她在馬車裏做這種事,她可以去死一死了。
很好的陽光從車窗透進來,照見陸慎那英挺的眉目,照見他胸膛上那些細密的汗珠。喬薇該死的從中發現一絲性感的意味,更覺得臉頰如火燒一般,遂輕輕側過頭。
随即她卻驀地想起,陸慎本可以将厚重的簾布落下,用來遮擋視線,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喬薇擡目望去,很容易看到陸慎眼中的挑釁神氣,他還示威般的在她耳垂上啃了一口,生怕別人瞧不見上頭的紅痕。
喬薇氣得直哆嗦,這混賬!這混賬!她顫顫巍巍的伸手想将窗簾落下,忽見外頭黑影一閃,仿佛是另一輛上山的馬車與其擦身而過,那人仿佛掀開簾子張望一二。
喬薇隐約辨得是魏明欣的面容,起初想着丢大臉了,繼而卻破罐子破摔地想:看就看罷,反正魏明欣看得不真,也絕不敢将此事說出去,頂多只能在心內偷偷嘲笑。
讓她看了也好,省得她成天以為自己嫁了陸慎守活寡,至今仍是老處女般。
這般想着,喬薇索性摟住男人的脖頸,放開顧慮的享受起來。
陸慎見她這般,俊臉上卻露出迷人一笑,伏在她肩頭奮力耕耘。
待得兩人都被颠簸的馬車折騰得散了架,陸慎才微喘着氣從她身上挪開,還促狹的朝她擠了擠眼睛,“暢快嗎?”
喬薇匆忙将裙子蓋上,忙着從皮囊裏倒水洗手,根本懶得理他。她覺得陸慎不要臉的程度簡直超乎想象,這一次尤其令她大開眼界,她可不敢再來第二回 了。
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和諧了許多,不複适才僵冷,果然床頭吵架床尾和才是人間真理麽?
也許以後她與陸慎再鬧起矛盾,都可以通過床事解決。喬薇如斯想着。
她歪在軟墊上好讓酸痛的筋骨松散些,飲了口水,又用赤-裸的玉足踢了踢陸慎膝蓋,沒好氣的質問他道:“殿下還對我有疑心麽?”
方才兩人處得那般融洽,她要是心裏真藏了個人,也不可能徹頭徹尾地融入其中吧?
陸慎笑了笑,坦白道:“孤本來就沒懷疑過你。”
他吻了吻喬薇潔白如玉的側面,柔聲道:“但凡是你說的,孤都相信。”
喬薇瞪大眼,“那你方才……”
方才還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樣,她還以為陸慎真生氣了,要休了她這個可憐的太子妃呢!
陸慎莞爾,“不如此,你怎肯乖乖聽話?”
這死東西,原來還是為了馬車上的暢快享受。喬薇狠命踢他捶他,心裏早罵了一千一萬個色胚,太狡猾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狡猾的男人。虧她還以為陸慎傷透了心,想要用身體來撫慰他呢!
果然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陸慎含笑将她擁入懷中,戳了戳她那氣鼓鼓的臉頰,“怄什麽氣,咱倆誰也沒吃虧不是麽?”
喬薇無話可說了,埋在他肩膀上裝死。
陸慎又笑着拉她起身,這回認真問道:“五弟适才的提議,你不會真想跟了他吧?”
喬薇沒好氣的伸出一指,虛點他的額頭,“你覺得本太子妃會這麽好騙麽?”
真聽了陸離的話跟他裏應外合,誰知道他到時會不會踐行諾言立自己為正室?也許到時遇見了更可心的獵物也說不定。況且人言可畏,幼弟娶兄嫂,喬薇就不信陸離能躲過言官們的口誅筆伐,恐怕他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說罷了。
退一萬步而言,就算陸離沒撒謊,喬薇又為何一定要跟他?天涯何處無芳草,陸離也算不上塊香饽饽,只有魏明欣把這薄情郎當寶罷了。
陸慎別的不說,至少懂得疼老婆,愛孩子——假如以後有的話,而且辦事時那份溫柔體貼也是少有的。
從暖床的角度而言,喬薇覺得這個人對自己而言無比合适。暫時、只是暫時,她還不想離開他。
她就這麽走神的空當,陸慎撈着她的腰又在她裸露肩頭吮吸起來,好像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
喬薇好容易才将其推開,答應留到回去後再做,否則在馬車上累昏了,還得人将她抱進宮去,這些醜事也就避無可避。
陸慎清楚小妻子皮薄面嫩,順從地點了點頭,只親了親她的眼角作為閉幕禮。
喬薇由他将自己抱到膝上,舒舒服服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些什麽,開口說:“陛下将鳳印賜予貴妃娘娘的事,你可知道?”
陸慎神情漠然,“遲早該她得的,不稀奇。”
顯然韓貴妃封後在他看來也是意料之中,或早或晚而已。
喬薇卻不這麽認為,嘉禾帝若真想立繼後,早早地就可以令禮部操辦起來了,卻只悄沒聲息的将鳳印賞給韓氏,這究竟是擡舉,還是試探?
她不禁扭頭看向陸慎,“貴妃娘娘沒請人來賀一賀麽?”
韓貴妃雖說早已是六宮實際上的掌權人,可那方貴妃印的分量畢竟不及鳳印,這等意義非凡的賞賜,她怎麽好像無動于衷一般。
陸慎淡淡一笑,“韓氏為人謹慎,不慕榮利,自然不必為此大動幹戈。”
的确是深宮裏養大的女人啊……一個人能時刻埋藏自己的欲望與野心,不被外物迷惑,這等意志就已經很值得敬佩了。
喬薇稱賞的點點頭,忽的突發奇想,“但若是……別人主動去賀呢?”
即使韓貴妃為人低調,可若是喬薇以太子妃的名義召集妯娌們前來道賀,到時內外命婦只怕都會驚動,到時家事亦變作國事,韓貴妃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了。
陸慎将她領口松散的紐子系緊,親狎的在她耳畔道:“卿真乃孤之賢內助也。”
這回喬薇沒在內心吐槽,反而得意的扯起嘴角,的确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