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待收拾妥當去樓下餐廳吃飯,佟放已經吃完一份水果沙拉,正戳盤子裏的溏心蛋。譚想因為宿醉頭疼,整個人沒什麽精神,餐桌上都安靜不少。

顧惟星要一碗蝦片粥,安安靜靜不說話,喝得慢條斯理。戚菏故意逗他,碗裏十只蝦搶去五只,氣得顧惟星要摔勺子。

顧惟星手撐着椅子氣悶地坐着,不說話也不鬧,碗裏的粥還剩一多半,他卻不肯再動手。戚菏知道自己鬧得過火,重新點一份粥,吹涼了喂到顧惟星嘴邊,顧惟星別過臉去不理他,噘着嘴鬧脾氣。

僵持好一陣,戚菏攪動勺子再舀一勺熱乎的,等涼了仍端着,兩個人都死倔。

游天看不下去了,道:“在外面呢,你倆注意點影響。”

他們坐的這片隐蔽,在餐廳最裏端,但也随時會有人經過,服務生時常來收盤子,免不得多望兩眼。

戚菏察覺顧惟星的反常,拉着人往外走。餐廳外有個小花園,涼亭被一棵大樹遮擋,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戚菏将顧惟星拉到腿上坐着,胳膊摟住他的腰,讓人靠在他懷裏,輕聲問:“寶寶,今天怎麽了?”

這兒沒認識的人,戚菏自然大膽些,被別人看了去也不會少塊肉。他覺出還有其他事,顧惟星從沒這般鬧過,這是頭一遭。

顧惟星不答,垂着眸子玩手指頭,指尖被指甲掐出兩個紅印兒,戚菏掰過他的下巴,讓顧惟星對上自己的眼睛:“星星……”

顧惟星沒掙脫,眨眨眼偏離視線,眼神忽閃忽閃,好半晌才道:“你渾賬。”他漲紅一張臉,小聲說,“我要和你分房睡。”

“這麽嚴重?”戚菏笑得打戰,瞥到顧惟星惡狠狠的眼神後止住,他是挺渾的,自己幹了什麽渾賬事兒都半天想不起來。

顧惟星不肯說,他思索一會兒,昨天回酒店時已經醉得昏沉,早上起來換了身衣服,身上也幹淨清爽,估計是顧惟星幫忙洗的澡。

他睡着後做過一個夢,夢裏對着顧惟星耍流氓,非拿他手往自己身下摁,再後來被灌了一肚子熱水……戚菏回味過來,難道這不是夢?!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捏住顧惟星的手指細細摩挲:“星星,你謀殺親夫啊,萬一我被嗆死怎麽辦?”

顧惟星臉燒起來,在他懷裏亂扭:“嗆死你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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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菏可沒他這麽害羞,一向是不知廉恥的,問:“你是不是也起反應了?”

顧惟星沒答話,臉紅一陣白一陣,臊的。他掙紮着要下去,卻被摟得更緊,一時亂了陣腳,直往戚菏小腿上踹。

戚菏只顧着喊疼,打死不松手。

茂密的翠綠枝葉後,人影晃動,兩個少年尋得遮蔽,青天白日下你侬我侬。

那廂佟放他們已經用完餐,今天約好去金沙灘,下午暑期正濃,午後烈日當空,去海邊的盛情卻未有絲毫減退。

海邊的熱浪襲來,不少人攜家帶口在淺水區游泳,幾個少年換上拖鞋,在無邊的沙灘上追逐打鬧。

細軟的砂礫漫過腳趾,他們幹脆踹掉礙事的鞋子,光腳踩在發燙的沙灘上,等待新一輪的浪潮襲來。

戚菏抓住顧惟星纖細的手腕,等潮水漫過膝蓋,腥鹹的海味兒鑽入鼻腔,冰涼的海水帶走腳上的細沙,他們沿着海灘漫步,看水天一色,瞧雲卷雲舒。

霧藍的T恤被汗水浸濕,卷到大腿的褲腳也沾上齁鹹的海水,譚想忙着撿各式各樣的貝殼,褲兜裏塞不下,就往游天手裏塞。

游天兩手端着貝殼跟在他後面,譚想像個勤奮的小蜜蜂,看什麽樣兒的都新鮮,他彎着膝蓋正拿起一片泛彩的碎殼片,手裏的海螺掉了一地。

游天很想在他**上踹一腳,終是沒忍心,幫他把海螺撿起來用衣服兜住,心裏吐槽這一堆破爛玩意兒,嘴上卻什麽也沒說。

譚想熱得滿頭大汗,汗水差點兒流進眼睛,背對陽光眯着眼,臉已經曬得有些紅。游天用胳膊肘碰碰他,道:“歇會兒,別亂跑了。”

譚想乖乖地坐在沙地裏數貝殼,數到一半被打斷,只好重新掰手指頭。有個小孩兒踢球沒注意,紅綠相間的皮球飛過來,游天眼疾手快地擋住,才沒砸到譚想的腦袋。

譚想急得把貝殼扔地上,拉過游天往後的躲的右手仔細查看,他手背上一片火紅,火辣辣地疼。

譚想頓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要和那群小孩兒幹仗,咋咋呼呼地沖過去,被游天拉着都不肯罷休。

游天攬着他的肩将人往回帶,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問:“沒事兒,你跟小孩兒叫什麽勁,貝殼數多少了?”

譚想氣呼呼地被拉着往回走,答:“全數岔了,都怪你。”

游天哄他:“怪我行了吧,我幫你數。”

譚想氣得冒煙兒,偏偏還沒處撒:“手要是廢了看你怎麽數!”

游天看這小炮仗樣兒,不免有些想笑:“我手哪有你腦袋重要,本來就不聰明,再砸一下得變木魚。”

譚想傾身撞過去,被碰到右手時游天故意倒吸一口涼氣,徹底消停了。

等戚菏和顧惟星溜達完回來,這倆人還湊着腦袋數貝殼,争論到底是一百零一個還是一百零二個,又要打起來。

佟放和童銘揚跟一群小屁孩兒踢足球踢得不亦樂乎,全然忘了還有另外幾個人的存在。

于是戚菏跑去買一罐泡泡水,拉着顧惟星走到巨大的礁石邊,倆人坐在礁石上吹泡泡。透明的泡泡在陽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宛如道道彩虹,随着風越飄越遠。

顧惟星伸手戳破一個,指尖沾上黏膩的泡泡水,惡趣味地抹在戚菏臉側。戚菏報複似的将泡泡杆對準他,顧惟星吓得閉上眼,有冰涼的泡泡在臉頰炸開,接着是一個毫無預兆的吻,迎着海風,輕輕地落在眼尾。

顧惟星沒舍得睜開眼,他眼前的光暈越飄越遠,在空中炸成盛開的煙花,五彩斑斓、絢爛奪目,浸染半邊天。

他感覺到戚菏近在咫尺的呼吸,感覺到對方的心跳,感覺到自己心底的暗流湧動,像一個個被戳破的泡沫,想不顧一切地緊緊相擁。

戚菏擡手擋住天邊的光線,輕輕碰了碰顧惟星顫動的睫毛,手裏的泡泡管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細沙飛揚。

戚菏跳下礁石,在顧惟星身前張開雙臂:“星星,跳下來,我接着你。”

顧惟星仍閉着雙眼,他能感覺到眼前的黑影,縱身一躍,穩穩地落進戚菏懷裏。

周遭的一切不再鮮明,仿佛這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小世界,綿軟的沙灘、濡濕的海風、湧動的浪潮和歡喜的少年,足矣。

他們并肩站在礁石邊,海浪拍打礁石,年複一年留下斑駁的水痕。顧惟星背靠在戚菏的肩頭,看這一片碧藍的海水,突然傻笑起來。

他側過臉看向戚菏,在戚菏低頭的一瞬,借着礁石的阻擋,輕啄他的雙唇,又快速別過臉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戚菏環住他的腰将人整個兒抱起來,顧惟星雙腳騰空驚呼一聲,被戚菏抱着轉了個圈。他笑着反手夠戚菏的肩膀,戚菏往前走一步,在浪花打過來的瞬間松開一只手,顧惟星吓得直蹿,冰涼的海水沒過臀溝,他驚叫着抱住戚菏的臂彎,在浪潮退去後被穩穩地圈住,臉頰的潮紅和似火的夕陽相連。

折騰一下午,着實有些累。金沙灘靠路邊處有個沖涼的小攤兒,顧惟星在水龍頭下沖去腳上的泥沙,已經開始犯困。

回酒店的車上,大家都累得眼皮直打架,自是沒來時活絡。就連精神頭最足的譚想,也抱着他那一兜寶貝貝殼呼呼大睡。

約好的晚餐延後,大家先回房間睡一覺,顧惟星和戚菏簡單沖了個涼,躺在兩米寬的大床上各抱一邊被子會周公。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透,戚菏摸索着把人摟進懷裏,顧惟星不安分地動兩下,也徹底醒了。倆人胸膛挨着胸膛,彼此的呼吸在耳側萦繞。

戚菏按住亂蹭的顧惟星,聲音裏透着沙啞:“星星,別動。”

他身下的一團火熱,把顧惟星炸得不敢再動彈。戚菏拂過他的一只手,帶着他的手往身下按。

不似昨日的混沌,現在的他十分清醒。顧惟星卻像是昏得過了頭,手在碰到那一團硬物時顫了顫,戚菏粗重的呼吸落在耳邊,顧惟星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見:“我幫你?”

戚菏點頭“嗯”一聲,再次摁住他的手,顧惟星毫無章法地揉捏着這一團熱火,掌心發燙卻沒逃,他額角有細汗滾落,心裏早亂得顧不上。

戚菏伸手往他身下探,顧惟星發出細細的一聲悶哼,整個人像熟透了的小蝦米。

隔着衣料的手來回游走,戚菏指尖的薄繭磨得他心癢難耐,顧惟星小聲叫戚菏的名字,雙眼朦胧泛着淚花,枕巾被熱淚浸濕,無措地躲在戚菏懷裏發顫。

戚菏眼裏透着猩紅,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照得他臉上的輪廓柔和幾分,他加快手上的動作,感受着懷裏的人因他而起的方寸大亂。他循循善誘地将人劃歸自己的領地,親手破除一層又一層的結界,得到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滿足。

顧惟星還沉浸在潮起潮落的餘韻裏,身下的濕意提醒着他剛才幹過的荒唐事,可這份感覺又奇異地美好。

像是初嘗禁果,帶着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卻有隐秘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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