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出門前李雨芯用偷襲的方式吻了他的臉,他輕輕摸着被吻過的臉,呆呆站在大廳裏。看起來像是深深的醉在這一吻之中。

李雨芯很滿意的交代“家裏就交給你了,給你一個證明你審美的機會。”李雨芯其實一點不擔心,一年的相知過程裏,即便他心中苦痛挺多,但表現出來的,也從不是個缺乏幽默感,或者讓生活太平淡而沒有驚喜的人。

就像這個房子,他精心布置的,為了生活,每一個角落裏都寫滿溫暖與柔和的氣息。李雨芯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天快點黑下來,讓自己再回家的時候看到他将房子的大廳變成比自己想象裏更美麗的宴會舞臺。

他點點頭,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說“我以我所能想象的所有美好保證,絕對會讓你所有的朋友都無比滿意,讓你做最耀眼的公主。”

李雨芯心裏無比快樂,如今的他是個重承諾的人,所以他的保證足夠讓人安心。不禁陶醉的在心裏思索着,他這樣的為自己,算不算是打開了心門,一個人的愛情終于感動了一個人,讓這份愛情變成了倆個人的。

“我走啦!很快就回來,你一個人不要孤單害怕,要乖乖的哦!”李雨芯輕挑的擡起他的下巴,他不掙紮,乖巧的點點頭。

李雨芯去了店裏,面對眼神詭異的員工,面對前來興師問罪的朋友,她驕傲得像開屏的孔雀,并大大咧咧的擡手壓下店裏的吵鬧,大聲說“今晚,所有人都有,一個不許走,去我家,不醉不歸。”

“不是吧!去你家?你家裏有什麽好的,一點不自在,還不醉不歸呢!”朋友都不滿意李雨芯的補償方案。李雨芯一個人想着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的房子,忍不住得意的笑着說“不是我家,是我的新家,我與他倆個人的家。”

“喲!這是有故事的樣子啊!某些人做了幾十年的孤家寡人,今天這是吹了什麽風啊。”朋友們驚奇的看着與平常倆個模樣的李雨芯。

“老板被一個鄉下土鼈拿下了!”昨日那個真在店門前大喊的店員皺着眉頭說。李雨芯聽到這話,一點也沒覺得不妥,朋友古怪的看着她的時候,她一個人癡癡的笑着。他當然是農村走出來的人,可是又哪裏有半分與土鼈這倆個字有關的東西。李雨芯任由一群人對他各種不真實的猜測指摘,學着他的樣子一個人安靜的坐在一邊,心裏驕傲想着“你們都盡管議論吧,到時候非要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像是每一個戀愛中的男人或者女人都會為彼此升起的驕傲一樣,李雨芯心中他就是那個最完美,能讓所有人都羨慕自己的男人。

“你別神神秘秘的啊!必須和我們說說,你這一年不見,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又幹了些什麽?怎麽去了來就被人拐跑了!也得讓我們給你把關才是呀!”

李雨芯一直傻笑着,看得店裏的一群人頭皮發麻,這種情況再明顯不過,她已經花癡了。李雨芯一直開心的笑,笑得臉上肌肉都僵硬了,可是自己根本停不下來,被朋友圍繞逼迫着,忍不住說起他,說起他們這一年的農村生活,說起他的癡心絕對,說起他讓人迷戀的溫柔與溫暖。漸漸說着,自己眼中就滿是小星星閃爍,越加替自己高興幸福起來。

“所以,真的是你倒貼的,別人還很不樂意?”店裏驚叫起來。

“需要分的那麽清楚嗎?如果他能愛我,如我一樣愛他。誰先來的都不重要,只要誰也不會先走就好。”李雨芯握着拳頭揮動,那是宣誓,自己的宣誓,一個人為倆個人的宣誓。

“哎喲,真受不了你,看來你是真的沒救了。”看李雨芯如此勇往直前的幸福模樣,一群人也只好将八卦心裏全變成了對她的祝福。

“所以跟我去我家看看吧!看看他有多好。”李雨芯坐在鏡子前,打扮着自己,同時讓店員關了店門,一群人在店裏歡笑着,為晚上的聚會精心打扮。

夜色在李雨芯的幸福中降臨,一群人圍着她走,衆星捧月。站在大樓下,李雨芯擡頭,看到四樓窗口微紅柔軟的亮光,低頭偷偷笑起來。他準備的好像有些過頭了,看起來房子裏的氣氛有種讓人羞澀的驚奇幸福感。

“四樓,窗臺亮起那間?”李雨芯的店員捂着嘴,瞪大雙眼驚訝的問。

“還說那是鄉下土鼈嗎?”李雨芯得意的看了一眼圍着自己的人。雙手背在身後。

“老板,老板!你等等啊,我看窗臺漏出來的光,氣氛有點詭異啊!”

“是啊!是啊!雨芯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李雨芯被堵在門口,她們羨慕的提醒她。

“想什麽呢?今晚只是邀請你們來,全是為昨晚我的失約賠禮道歉的。我們回來的太急,我都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呢!”李雨芯忸怩着說。

“這還用想,他這種悶在傷情中幾年的男人,遇見你這麽優秀的女人哪裏還能逃得掉,眼看以前的錯過,終于補全了,肯定會放開心扉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一個朋友握着拳頭,那樣子直像今日的主角是自己一般。

“認真回答,你還可以考慮一會兒,萬一他真的向你求婚怎麽辦?”

李雨芯心中滿是這倆個字,求婚!她還沒有想到那裏,他說的婚姻不該太過刻意,應該是一場偷來的浪漫。那今夜是不是就是那種閑下來,有心情偷一場浪漫的時候?李雨芯不用深想,答案很明顯,若是他單膝跪在自己身前說“我愛你,想要守護你一輩子,嫁給我吧!”那自己又怎麽可能拒絕得了!

“趕緊走吧!別胡思亂想了。”臉上羞紅,李雨芯挽起身旁倆人手臂,招呼着,一群人在樓道裏歪歪扭扭的走上樓。門沒有鎖,能聽到房子裏微弱的鋼琴曲聲音,還是他最愛的《夢中的婚禮》。離開那座山城,他第一次播放,不是在睡覺的時候,而是在這甜蜜的氛圍中。

李雨芯輕輕推開門,擡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吵鬧,她要偷偷走進房子裏,看看他在幹什麽,還要在他身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算是對他所準備的這一切一個清楚的肯定。房子裏的燈都沒有開,大廳正中的桌子上擺着一個巨大的燭臺,燭臺上點滿了蠟燭。桌子上紅酒,白酒,啤酒,飲料果汁應有盡有。李雨芯臉上羞紅,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她身後一群人做賊一般緊跟着,看着房子裏的布置,放下心來,肯定了還沒見過的他,也替李雨芯高興。

這是一種還沒發生但就在眼前的征兆,李雨芯期待着,昏黃燭光裏的人,會突然的正對自己走來,随着房子裏的燈光一盞一盞的亮起,他會穿着黑色的西裝,停在距離自己五米遠的地方,行完一個紳士禮,然後緩緩的單膝跪地,擡起右手放在身前,手心會放着一個精美的小盒子。他會把一雙模糊的雙眼睜得通亮,然後微笑着,漏出潔白的牙齒,和聲說“李雨芯小姐,嫁給我!讓我對你的一輩子負責。”他的話會讓房子裏的溫柔的鋼琴曲名字裏的“夢中”變成“真實”。

“那我該怎麽辦呢?他來得這麽突然,這麽驚喜,用給朋友們道歉的事做了最完美的借口。這壞事做的如此的感人,肯定是要答應他的,因為這就是我的夢中期待,可是我要不要流下幸福的眼淚?搶走他手中的小盒子,倒在他懷中哭成一個滿足的淚人啊!然後大聲對着窗外喊‘我願意’。”期待,幸福,驚喜,融化,在李雨芯心中下成一場驚天動地的暴雨,讓她心中變成了十二級地震過後的黃土地,她相信如果有一天,再光着腳丫走過他走過的濕軟的黃土地,一定會懂得他為何對那種感覺戀戀不忘,因為那感覺或許便是一個時刻心中最渴求的幸福。

她身後仿佛不見了一群歡呼的朋友,讓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的踏實認真,從房門走到沙發旁,讓燭火微微閃動的光芒落在自己臉上,那樣可以看到窗戶玻璃上自己這張曾孤獨的倔強過,如今終于簡單的幸福起來的美麗臉龐,像是天使在招手,他請來的,對自己善意祝福的招手。李雨芯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滾燙與紅潤是因為燭火閃爍還是因為靈魂悸動,但不論是二者中的哪一種,都是因他而來。從認識的那一天起,他就叫鄧仲憲,一直是那個站在自己店門前是乞丐卻淡然微笑的他,從沒有在那座山城裏被人認識。

可是,他為什麽還不出現呢!難道這種驚喜的畫面,還要演繹得無比深刻,直到人受到驚吓嗎?

李雨芯擡手,穿過燭火上的窗戶玻璃反射的光線,閉着眼,她相信自己,擡手過去,就能抓住他手中的精美的小盒子,閉着眼打開,睜開眼,會看到盒子裏美麗的戒指。只是空蕩蕩的夜空,調皮得過了頭,将所有人都包裹起來,卻從不讓人觸摸到它的存在。哪怕此時的李雨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不能抓住這狡猾的夜,夜裏閃爍的燭火溫熱。

“我回來啦!不用問,不用請求,我會答應你。”李雨芯輕聲喊到,雙手蒙在臉上,等待片刻後松開,睜大雙眼。燭火依舊在微微閃動,但他沒有穿着黑色西裝,甚至根本沒有他的身影。驚喜,沉住氣之後加入深沉攪拌,再放進高溫高壓裏旋轉,爆開之後會變成驚吓人心之後山呼海嘯般沖擊心靈的巨大感動,但若是用力過猛,在那角色扮演裏醒不過來,将這高溫高壓下的深沉往絕處逼迫,驚喜就會像□□一般炸開,布滿整個房子的每一個角落。可這種時候,就是玉米變成了爆米花,原來放入的驚喜,經過了驚吓的丁點期待之後,變成了驚恐。

他沒在房子裏,說好的他會将一切都準備好,萬無一失,他真的做到了,可自己卻不見了。髒兮兮的小熊還在,黑色的雙肩背包還在,卧室裏滿牆壁的相框也還在,可是他不見了。

“鄧仲憲先生,我回來啦!你的準備我很滿意,不用再神神秘秘的給我驚喜啦!”李雨芯看完了房子,連洗手間曾裝着他惡臭的破舊乞丐衣衫的洗衣機轉桶都沒放過,他真的不在家裏。不知道去哪裏買他需要的東西,自己和朋友都來了很久,他還沒買到,并且回來。

蠟燭燃燒着,在燭臺上緩緩剩下一個指甲片厚的實心圓圈,就差那麽一點點就算是可愛的心形。李雨芯獨自坐在一個沙發裏,朋友們坐在對面,左右身旁的沙發裏,安靜中一杯一杯的酒,白酒混合紅酒加入啤酒的酒倒滿,沒有人說話,喝完,再倒滿,燭火燃盡,屋子裏黑暗下來,只有窗外穿過窗戶玻璃射來的霓虹燈光,李雨芯看不到自己的臉,也看不到朋友的臉,燭臺的燭火裏,突然就失了明,丢了最重要的他。

滿桌子空掉的酒瓶框框當當落地打碎,黑夜中有人輕拍李雨芯的肩,然後那人轉身,随後連連有手伸來。屋子裏只剩下了李雨芯一個人,伸手胡亂的在黑夜中抓來抓去,她知道自己抓不住霓虹燈光,卻妄想自己能抓住不算明亮的月光。抓住了,就對自己說“月光為證,這是他為我和朋友準備的晚會!他只是讨厭酒,所以選擇避開了而已。”

月光無聲,卻是嘩嘩流過心間,李雨芯起身,被身前桌子拌倒,她斜躺在酒水流過的地面,雙手捂在臉上嗚嗚哭起來。

嗚咽着“至少可以道別,道別的時候說,我想去遠方看看,不知道會去多久也好!”李雨芯來不及責怪他的殘忍,讓自己在朋友面前,做了一會兒假裝的最幸福的公主,又讓自己在朋友面前,做了一會兒真正的最狂妄的妄想症患者。她要去追,哪怕他乘着夜風飄去,他也只會一路向北。

搖搖晃晃之中,李雨芯開車,開車過很遠,過那些昏沉的腦海裏記得他迷戀的看過的風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李雨芯推開了車門,透過霓虹燈尋找月光的足記。他如果是天使,就應該呆在光明的地方,月光照亮的地方。李雨芯走了很久,頭疼得厲害,她只能回到最初相遇相識的地方,她最熟悉的店門前,坐在店門的地上,期待一個黑夜中乞丐的身影。可是人多富足,即使再差的人,也不會肚餓,哪裏會有這麽多乞丐。

月光這時候就太高傲,冷酷無情,會嘲笑人。李雨芯軟軟坐在地上,看霓虹燈深處,想不起他來時的方向。于是霓虹燈下的世界就變成了化裝舞會,熱鬧歡樂中嘲笑她的狼狽。

那個微胖的身影,就像是黑夜裏彌漫在風中的□□,劇毒無比,聞到一絲都幾乎要了人的命。她走得很緩慢,不時停下來分辨方向,猶猶豫豫,像他那般不确定路是不是通往自己想去的方向。于是李雨芯毫不猶豫吸盡夜風中所有的毒,回光返照,力量十足奔向那個身影。

“你怎麽會在這裏?”李雨芯的淚眼裏,邵春妮的臉醜陋的直如夜裏的鬼,讓她多看一眼都害怕,害怕到想逃,又倔強的站着鼓足勇氣想要将這餓鬼撕成粉碎。

“我沒有你的號碼,雲容雲生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所以我就來這裏看看。”邵春妮一臉疲憊的說。

“我也沒有他的號碼,他逃走了,我才發現如果他不出現,我根本找不到他。”

邵春妮微微一笑,不再理會李雨芯,往黑夜裏繼續猶猶豫豫的走。

“你說過他是個值得愛的人,讓我好好愛他的。”

“可是,他不愛你。”

“可是你不愛他!”

“不!我回來了。”

邵春妮走得很遠,她的身影模糊,聲音似幽靈。猶猶豫豫的走,漸漸變得行雲流水。李雨芯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急忙追了去。她不知道他在哪裏,他的姐姐雲容不知道,弟弟雲生也不知道,如果還有人能把他找到,那就只能是這個本應該在農村山城卻突然出現在霓虹燈下的女人。

她來的如此突然,就好像被月色眷顧,讓她如嫦娥一般,乘着月光眨眼就飛過了那座山城與這處省城遙遠的距離。

離開李雨芯的店,不遠處雜亂低矮的民房外,那燈光昏黃的有些孤單,能照亮的只是狹長黑暗的一小段馬路。但那足夠了,超出了太多。

李雨芯看到了燈光下的他,真的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只是站在路燈下,而不是霓虹燈裏,看起來像是個無聊的傻子。然後黑夜裏走出來那個女人,那個嫁做人婦,有了別人孩子的邵春妮。那是她在山城最初的好朋友。只是在今夜自己的眼淚中,她穿過了漫長的黑夜,那麽突兀的出現在那處有他的路燈下,不顧廉恥,為人婦的道德限制,擡起雙臂,從他背後穿過,伸到他胸前,将他緊緊勒住,淺笑着将側臉靠在他後背的黑色西裝上。

他身體陡然抽搐了一下,李雨芯遠遠的,在那路燈之外,看懂了他身體的抽搐,那是全身的細胞都在呼呼雀躍的咆哮,咆哮身後最熟悉的觸覺。她,他的一切,回來了!出現在寫滿他們記憶的地方。他都不用看,平淡的轉身,将身後的女生人緊緊勒住,那個女人就成了巨熊懷中抱着的小鹿,奄奄一息。李雨芯握着拳頭,心裏呼喊着“用力,用力。勒死她。”

李雨芯心中的呼喊停止,她蹲了下來,她連站着哭泣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躲在膝蓋與盤起的雙手拼湊成的黑洞裏哭泣。如果她是無助的小鹿,他也不會是巨熊,如果他真的是巨熊,也是一只披着鹿皮的假熊。所以他勒住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臉上沒有恐慌,反而全是幸福,重生般的笑容。他有力的雙臂,勒住的只是一個遠遠蹲下不敢再看的女人的心髒,勒緊,用力,勒得生疼,要将這心髒也勒斷才罷休。

或許這樣,他就遠遠的吸取了心髒跳動的力量,才讓他有力氣擡頭,深深吻住他身前微胖女人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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