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裝得很平淡,說這一切不可挽救那就随它去了。然後他把電話放在了父親面前,低着頭,流着無助的眼淚,聽完了父母二人持續了整晚的怒吼争吵。他紅着眼倒在床上的時候,聽到了最後的結局,父母二人幾十年的婚姻,從此就只是婚姻倆個字,再不能将倆個人牽連在一起。
他平淡的接受了這一切,甚至還能一身輕松自嘲的輕笑。隔天的時候,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叫他一起出去玩樂,他欣然答應了。第一次離開了房子,随着朋友在泥漿覆蓋的寒冬馬路上奔馳,臉上凍得通紅,他笑着笑着覺得自己又想懦弱的哭泣。
淺淺的,他對朋友說了點細枝末節,想要抒發心中的苦悶痛苦。朋友卻将他好生鄙視,嘲笑他對一個女人的離開如此挂懷。
他也只能苦笑着接受朋友的嘲笑,然後感激不已。回來的時候,他一個人留在了街上,決定聽從朋友小心謹慎的建議。盡管他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但還是忍不住要去做。這是他荒廢十年時光應該承受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此刻的他看到一絲希望。
高利貸那人與他的父親以前曾是要好的朋友,他又曾是村子裏大名鼎鼎的好學生,如今村子裏依然僅有的三倆個大學生之一,他忐忑的去,高興的來,十萬人民幣拿在手中的感覺有多好?足夠他才丢失不久的狂妄自大又滋生起來,好像可以占據全世界。他突然抛棄了久長的平淡的農村心性,生長起一抹巨大無邊的野心,對于金錢從未有過的深刻認知之後無法壓制的野心,不再因為金錢的限制而讓自己如此為難痛苦,他想要的就是突然光芒萬丈的出現在邵春妮的婚禮現場,當一場報複也行。
他計劃着,缥缈的幻想着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畫面,計算着,一遍遍扭曲着面孔數着手中的現金,然後承認這點現金還不夠完成他心中突生的野望。他才清醒不久,還很容易墜落進他已經懂得害怕的因為網絡世界而生的盲目自大之中去。他沒有防備,一心只想着那樣邵春妮的婚禮現場自己應該怎樣華麗麗的出場。即便金錢還不夠,但絕處逢生,就預示着自己可以做得到。
連夜,他趕進縣城,摟着懷中從沒有見過的那麽多錢,一頭鑽進了彩票店,他對自己說“我從不相信命運,但這一次就讓命運決定一次我的未來,決定邵春妮與我的人生。”那天晚上,他滿懷期待的去,灰頭土臉萬念俱灰的來,在縣城冰冷的街道中蹲完了一個晚上,天亮的時候悄悄的坐上了回省城的長途汽車。那天起,他躲在狹窄的房子裏,再沒有動彈過。半年之後,傳來了父親離世的消息,他心中恨恨,竟有種死得好的想法。随後他借的高利貸找上了家門,騷擾怒罵種種,生生将他的母親從省外逼了回去。他的母親只是個沒上過學的農村女人,但卻是一個懂道理的女人,與那高利貸糾纏不斷,最嚴重的争執中又斷了左腿。恰逢雲生也大學畢業,與雲容一起回到家中,為他留下的煩惱不堪,越鬧越大的時候,高利貸選擇了妥協,只要還回十萬本金既可。雲容與母親找不到他,也知道他什麽什麽都沒有,倆人合計,再找親人朋友借了許多湊足,替他還了錢。
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仿佛從邵春妮将要結婚的消息裏陡然清醒過來,然後惶恐痛苦的蟄伏了去,再沒出現過。倆年之後,他聽到母親郁郁而終的消息,才悄悄的回去了家鄉。他在那山頭痛哭過,想要刨開那座土墳,看看她是否去了能安詳,掉下山崖摔斷的腿是否無恙,被人打折的腿是否愈合,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打擾,什麽都再做不了。
那時心中,曾讓他感激過大方給于自己幫助的高利貸,成了他活着,在邵春妮之外唯一的堅強,他想自己應該為自己母親逝去前受到的傷害而對那個給過自己一份希望的人做點什麽,他才覺得他的母親是唯一的,哪怕那人幫助他也得為留下的傷害付出代價。他是提着菜刀去的,高利貸那人逃走了,再沒回去過。可笑也可惜的是,他離開有李雨芯的房子,想要再回去自己藏身許久的屋子裏再躲起來的時候,邵春妮在那個夜晚突然的回來了,他們幸福中相擁而泣,他要去那個奢華的酒店,讓她看到他如今為她能做到的所有。邵春妮再擁抱了他的一切,他不再是那個讓人看不到希望的網絡蛆蟲,卻在幸福的開端裏沒看到他停留在大廳裏看着某個光頭男人仇恨的眼神。
那晚,後半的夜,他不舍的吻過邵春妮的額頭,如那座山頭墳前咆哮痛哭後的雨夜,他走進了省城的霓虹燈裏,遠遠的跟随着那個半醉的光頭男人。
一去,就讓邵春妮孤苦,又把他丢了一次,再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