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
加百羅涅的聚會上觥籌交錯。
作為聲名顯赫的黑手黨加百羅涅家族舉辦的宴會, 它自然不辜負盛名, 無比隆重而盛大。這種隆重而盛大不僅僅是表現在它的規模和奢華程度上, 更加體現在參加者的等級上。
這次的聚會，基本上，整個意大利著名的黑手黨家族以及美國的一些新興黑手黨都有所參加。
而彭格列作為黑手黨世界的重要部分, 自然不會推脫這次邀請。——更何況, 身為彭格列首領的沢田綱吉跟舉辦人迪諾·加百羅涅有着重要的交情。
兩個人從學生時代便結下了友誼, 又同時世界第一殺手裏包恩的學生，一起參加了許多戰鬥，榮辱與共，長年累月的積累讓這兩個人的感情無比的深厚。
攜帶着幾個随從，沢田綱吉剛剛站在宴會的大門口，便聽到了悠揚的小提琴聲和铿锵的鋼琴聲交相輝映的曲子。
演奏的是著名的探戈曲目：一步之遙。
與悠揚的音樂相互映照的是, 整個大廳上, 身着西裝的青年才俊挽着他們的舞伴在翩然起舞。
迪諾自然身在其中。
他身穿墨藍色西裝, 深紅色領帶，身材挺拔, 風流倜傥的像個多情的貴公子。
更加得天獨厚的是，迪諾擁有一頭金色的漂亮頭發，此時此刻, 他用發蠟将一邊的頭發整齊的梳向後面, 挽着他舞伴的腰肢在慢悠悠的轉動。
沢田綱吉從大廳正門進來的一瞬間，迪諾敏銳的察覺到了他，便松開了對面女伴的腰肢。
他迎上前去, 同沢田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阿綱，好久不見！”他笑着開口說。
迪諾長相俊美，性格爽朗而浪漫，除卻在沒有部下的情況下十分廢柴這一缺點，他無疑是個十分優秀的首領和朋友。
沢田從國中時期便十分的尊敬他。
“迪諾前輩，好久不見。”
兩個人大概有三四個月沒有見面，如隔三秋，迪諾又是個話唠子，叨叨噓噓的湊到沢田綱吉耳邊說東說西。
“啊對了阿綱我跟你說……”
沢田綱吉已經習慣了他這般活潑的性格，自然任由着他來，認真的聽，也不插話。
必要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幾句話便是：“是”、“好的”、“我知道啦”。
迪諾本是在吐槽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的壞脾氣，聲聲入肺腑，說的情感真切，後來不知怎麽的，竟然聊到了沢田綱吉身上。
“話說，阿綱，這次你的未婚妻沒來嗎？”
“我的未婚妻……謝靈靈嗎？”
舌尖上萦繞着這個“未婚妻”稱謂，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謝靈靈那張臉，沢田綱吉無意識的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
大概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她身體最近不太好，所以就不讓她出去走動了。”沢田說。
“這樣嗎？”迪諾明顯露出惋惜的神情：“真是好遺憾，我還想見見阿綱的未婚妻的。”
“唔……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把她帶過來見見你。”沢田綱吉嘆了一口氣，“這幾個月比較麻煩，因為她已經懷孕二個月了。”
“哦，懷孕……”迪諾起初沒有反應回來，自然而然的接了話題，結果話剛說到第三個字，他臉上就露出了晴天霹靂的神色，結結巴巴的重複道。
“什、什嗎？懷、懷孕嗎！”
“嗯，她懷孕了。只是目前還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沢田綱吉眉眼柔和。
迪諾還沒有緩過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詭異的紅了紅臉。
“啊，那阿綱你真是太厲害了……”
“= =迪諾前輩，你不會是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
在豪華寬敞的宴會大廳中央，一排排布滿甜點和美食的餐桌整整有十二桌。這次加百羅涅的宴會在他們管轄的一座巨型巴洛克風格的別墅上舉行，整個大廳金碧輝煌，明亮而形狀優美的吊燈朦胧着這個醉意熏然的房間。
迪諾跟沢田聊了一會兒天，很顯然被“未婚妻懷孕”這個驚天消息砸暈了腦袋，整個人暈暈沉沉的繼續去接待其他客人去了。
沢田綱吉和迪諾分開後，卻是慘了。無數個政客和名流圍過來，像潮水般将他堵得水洩不通。
大概是受“彭格列”這個身份的影響，沢田綱吉無論在哪個聚會上，都會有人逮着他左右逢源。
心雖苦不堪言，可他還是得面帶微笑的舉酒應酬。
“親愛的彭格列先生……”就在這時，一個家財萬貫的商人用優美而誇張的詠嘆調稱呼他。
他明顯想要拍他馬屁。
“你好。”沢田綱吉面上不動聲色，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能見到您真是太榮幸了。不知道彭格列先生現在有沒有時間呢……”對方語态親昵，表情很浮誇，像極了臃腫掙紮在水面上的魚類，“我近來正在籌劃一筆生意……”
可惜還未說話，便被打斷。
一個彭格列旗下的黑衣人突然從隐蔽的宴會死角靜悄悄的靠近，直直的攔在了那個商人和沢田綱吉之間。
“不好意思。”沢田綱吉抿唇笑，“可以先等一會兒嗎？”
商人面色尴尬，閃過一絲惱怒的神色。可他不敢發火，只能喏喏的答應。
黑衣人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對他竊竊私語：“BOSS，聽山本武大人說，謝靈靈小姐失蹤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沢田綱吉蹙起了，眉本淡然鎮定的臉色瞬間多了幾分焦慮。“現在呢？找到了嗎？”
“現在山本武正在派人搜查，但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果然……他就知道謝靈靈不會輕易的妥協。
沢田綱吉努力的壓抑自己要擴散來的驚慌感，可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對面的商人明顯還想要跟他搭話。
“那個，彭格列先生……”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沢田綱吉低頭颔首，眉目中多了幾分心煩意亂。
他轉身把手上的酒杯塞給了一旁的黑衣人，沉默不安的從歡快的人群之中穿過，步伐十分急切。
在遠處的迪諾瞥到沢田綱吉的背影，有點奇怪的嘀咕了一聲：“阿綱怎麽了，剛來怎麽就要走了。”
……
沢田綱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越來越強，幾乎要使他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髒窒息。
他下了樓，找黑衣人拿那輛黑色轎車的鑰匙。
“BOSS，不需要司機接送嗎？”黑衣人恭敬的問道。
“不用了。”沢田綱吉抿唇，眉目深沉。“你先留在這裏，宴會還在舉辦，如果等會兒迪諾前輩問我去了哪裏，你就如實的彙報——”
疼痛感打斷了他的發言。
如今時間是傍晚七點半，寒風吹徹。
沢田面色蒼白。
在勞累了一天之後，他根本沒吃多少東西，加上剛剛宴會上被灌了數以千計的葡萄酒，顯而易見，他的胃病又犯了，腹部突然湧上了一層火辣辣的疼痛。
“BOSS，可是我看你臉色……”黑衣人面色擔憂。
沢田綱吉嘴唇毫無血色，因為胃絞痛，豆大的冷汗貼上了他的鬓角，仿佛下一秒來一陣冰冷的風，就會把這個弱不禁風的年輕人狠狠的刮走。
“我沒事。”沢田綱吉強忍住這一陣劇痛，“先找到謝靈靈要緊，你先回去吧。”
接過黑衣人手上的鑰匙，他裝作疼痛并沒有很嚴重的樣子，快速上了那一輛黑色轎車。
可等一上車的瞬間，沢田綱吉再也不再忍耐。肚子上的絞痛感越來越猛烈，幾乎令他肌肉顫抖，眼睛泛上生理性的淚水。
他渾身無力的靠在方向盤上，任讓痛覺排山倒海将他淹沒。
西西裏島的晚風如此幽靜。
沢田綱吉甚至聽到了自己心跳咚咚咚的聲音。
沢田綱吉想：如果謝靈靈出事了的話，他肯定不會原諒他自己的。
山本武發現謝靈靈失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最先察覺出不對勁的是門外的兩個保镖。他們聽到房子裏有隐約的呻|吟和哽咽聲，生怕謝靈靈出現了危險，于是貿然的破門而入。
結果，門內的場景讓他們大吃一驚。
在空曠的大床上，進來打掃的女仆被扒光了衣服，嘴裏塞着一塊布，四肢被五顏六色的裙子綁成了一具木乃伊。
“所以說，謝靈靈桑大概是趁着女仆進來定期打掃的空隙，和她互換了衣服趁機偷溜了出去。因為整個彭格列見過她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內部的人都沒能及時的反映彙報。”山本武語調沉重的跟沢田綱吉通話。
“有人查出她的具體方位了嗎？”
“有人報告說謝靈靈桑六小時前進去了一家私人醫院……”山本不敢繼續說下去。
他覺得這個消息有點殘酷，會觸及沢田綱吉脆弱又脆弱的神經，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提及。
“……”沢田綱吉捏着手機的指尖發白。
山本等待着沢田的回複，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他便有點慌張，急切喚他的名字。
“阿綱，你聽着嗎！”
“……我聽着。”沢田綱吉垂眸說。
距離她失蹤，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
沢田綱吉還在外面找。
他找了一個晚上，徹夜未眠，毫無成果。
“阿綱，你……”山本武深呼吸一口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太累了。”
“……”
沢田綱吉擡頭，怔怔的望着車窗之外。如今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太陽光沿着高樓照下來，暖洋洋的映照在他蒼白的皮膚上。
“不用，山本君。麻煩你告訴我下一個她最近出沒的地點吧。”沢田綱吉只是休息了一會兒，便啓動了轎車，沿着街道緩緩的前行。
大街上冷冷清清，偶爾才有人影經過，都是晨跑運動。
山本武的聲音繼續在耳畔徘徊着：“大概三十分鐘前，有居民反映謝靈靈去了巴勒莫最大的一家服裝購物中心。我想她現在就在那邊附近。”
“好，我知道了。”知道了目的地，沢田綱吉加快了開車的速度。
巴勒莫的市中心離這裏不遠，他開車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到了地點之後，他的眼睛朝着左右打量，奈何行人開始變得密集繁多，令他漸漸目不暇接。
大概在附近徘徊了三十分鐘，沢田綱吉有點洩氣的将轎車停在了街道旁。
他的那輛法拉利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路人路過時紛紛對這輛車指指點點，沢田綱吉幹脆下了車，在繁華的街道上行走觀察。
他很冷很餓，甚至還胃疼，那件手工三件套在炎熱的早上穿在身上，簡直是酷刑。
就在他準備休息一會兒時，突然，前方一個小男孩跑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子，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他看。
“叔叔~”小男孩喊道。
沢田綱吉低下頭，耐着性子問道：“小朋友，什麽事？”
小男孩笑起來，臉頰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他擡起手臂，指了指他身後的某個方位：“那裏剛才有個小姐姐叫我把這個東西給你。”
說着，他伸出軟乎乎的小手，手掌張開，裏面躺着的，赫然是一枚戒指。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
他啞着嗓子問：“那個小姐姐現在人呢？”
小男孩說：“不知道。她只是讓我把這個戒指交給你。”
沢田綱吉忍下心中的酸澀，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溫柔的說：“……謝謝你。”
“那你可以給我買糖吃嗎？”小男孩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當然可以。”
沢田綱吉于是攙着他的手，去附近的零食店給他買了一根棒棒糖。
小男孩簡直開心的跳了起來：“謝謝你啦，叔叔。”
“不用謝的。”沢田綱吉揉了揉小男孩軟綿綿的頭發。“不過，下一次，你可不要随便的吃陌生人的糖果哦。”
“知道啦。”他甜美的微笑。
沢田目送小男孩離開，随後，将那一枚沉甸甸的戒指塞到了衣服口袋裏。他回到了車上，又把它從口袋裏拿出來，仔仔細細的打量。
不知為何，心頭襲上了一抹怎麽也散不去的窒悶感。
他還是什麽也沒吃，肚子空空，一事無成，那種腹部傳來的饑餓的空虛感讓他再度胃疼的起來。
接踵而至的是抽|搐，痙攣。
疼痛感如此劇烈，幾乎要令他痛哭出聲來。
沢田想喊，想叫，然而喉嚨裏沒有任何聲音，他喊不出聲音，只覺得腦袋裏灰蒙蒙的一片，什麽也想不起來，什麽也不知道。像個無知的傀儡、落魄的詩人。
疼痛感終于疼得他彎下了腰，勾着背。
他突然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以此來挽救無窮無盡的空虛。他的肩膀不斷的抽搐、抖動，似乎在忍耐着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
一滴水透過他修長的手指間隙，沿着他尖尖的下巴，到了他的下颚處。
孤獨的，誰也不知道的眼淚。
可是，無論他的眼淚多麽絕望、多麽令人肝腸寸斷，都傳達不到謝靈靈的心裏去。
她就這樣抛下他了。
她走了。
她打掉了只屬于他們的孩子。
她還把婚戒還給了他。
謝靈靈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
沢田綱吉終于哭出了聲。
他哽咽的把頭埋在了方向盤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于寫完啦，從中午寫到現在，删了二千多字。
不知道為啥寫成這樣了。
我寫得還蠻爽的，不知道對你們來說，這個爽不爽。_(:зゝ∠)_
真的快完結啦，大家快撒花！希望這周能結束掉！
然後下一篇寫黑子，我個人覺得黑子那本蠻蘇的。如果感興趣的話，大家可以收藏一下那本。23333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