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選擇
“知道為什麽我不喜歡卻一直要喝嗎？”
他的聲音如平靜的湖面上激起的一絲波瀾，也讓陳載宇有了更多的好奇。他狐疑看向這個突然走進他黑暗生活，又深不可測的男人。
“因為我想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極限到底在哪。”
姜敏秀自問自答說完，用他那雙本來漆黑又澄清的眸子緊盯着陳載宇，仿佛要看穿載宇一般，看的陳載宇有些發怵。姜敏秀的眼睛的确很好看，也很有致命的誘惑力，卻少了一份靈動，如平靜得沒有生命的湖水，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麽，奪走了它本該有的生命力。
陳載宇微微偏頭，緊握着杯壁，瞥了眼姜敏秀，又低下頭來。
姜敏秀又繼續說：“也許實在忍受不了了就放棄，可是……那似乎太可惜了。”
姜敏秀面無表情，如掏空靈魂沒有感情的木偶，就這麽直盯着陳載宇，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喝咖啡還是別的。
“要麽逃離，要麽反擊。”
姜敏秀低頭攪動他杯子裏的半杯咖啡，又用他那好看漆黑的雙眸似詢問般看向陳載宇，半天才深遠悠長地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陳載宇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從喝咖啡的事上會扯這麽遠，他有些疑惑。
姜敏秀掃了眼桌上棄置的巧克力糖，又開口：“你可以嘗嘗它的味道，巧克力比咖啡味道好一些，苦澀裏帶着一絲甜膩，也許你會喜歡呢？”
陳載宇越來越聽不明白他的話。
姜敏秀慢條斯理說罷，淡淡一笑，便起身離去了。
陳載宇看到桌子上的藥，想到那天他肯定看見了，他身上的傷，又或者他被打的過程。所以這個壓根算不得認識的男人是在關心他？這個男人話裏的意思又是什麽？他真的只是來和他喝一杯咖啡的？為什麽要送他一盒糖？
他狐疑打開盒子，倒出黑色圓潤飽滿的糖放在嘴裏，味道的确比咖啡好，至少苦澀之後會有一絲甜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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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不錯。”葉笙看着新家欣喜評價，刻意與老爹搭話。
“那當然，你老爹曾經想過考建築師。”葉廷也故意開玩笑說。
也許是葉笙在想小姨的事，壓根沒在意，更沒去想父親什麽時候開始開玩笑了。
葉笙試探般說：“離小姨家很近啊。”
之前小姨的暗示那麽明顯，可是葉廷似乎一點也不開竅。
“小姨，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爸？”
那是兩天前葉笙在小姨家住的最後一夜，小姨貌似很驚訝，葉笙又問：“你不是喜歡我爸？”雖然是疑問，葉笙卻是無比篤定。
“我沒有，我只是……”小姨莫名的臉紅。
“我都知道。”葉笙沒有顧上沈璃的窘迫，又給她冷靜分析：“我爸就是不開竅的主，你要直接告訴他。”
“可是，這樣便很好了。”沈璃低下頭，帶着份女人的羞澀。
“嗯，方便你去小姨家。”葉廷對葉笙的話置若罔然，毫不起疑，耿直說。
聽完父親的話，葉笙竟然無語凝噎。小姨，看來你的追夫之路，無比漫長了。
……
警察局裏，幾個男人圍在會議桌邊，楊聰此刻有些頭疼站在臺上，看着黑板上的線索，胡野謀殺案一點進展也沒有。
張齊有些無聊地用手杵着下巴，李算淡淡看了眼資料，王興默默轉動筆杆，幾人正在深思，每一處細節。
“陳起村每天都差不多，大概中午兩點出門，去附近大排檔吃一頓，然後進景福茶樓直到半夜。有時候早，有時候晚。”
最近一直跟蹤陳起村的警察王興開口：“晚上很少夜不歸宿。他還有一個兒子，在錦高讀高三，不過一般九點半左右才會回家。”
“問過他兒子了，他兒子什麽也不知道，平時下課了在一家咖啡館兼職打工。”李算補充。
“陳起村說不定還得他兒子養，這種人不是殺人犯，誰是？”張齊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狠狠說。
李算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張齊開口也說不出什麽。
“陳起村父子的關系不是很好，甚至很疏離。”
李算繼續開口：“沒有什麽線索。”
“那為什麽還要放人？”
張齊惡狠狠補充：“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楊聰頭疼掃了眼他的下屬們，又問：“新來的那個呢？”
“葉廷？”
王興做完筆記，又擡眼看着楊聰，開口道：“這兩天請假。”
上班第一天就開始請假？楊聰臉色不太好看，他的下屬們還真是沒一個給他面子的，說的好聽些是親民，不好聽就是沒有威信。
原本以為馬潛撞車死亡的事情就那麽偃旗息鼓了。可是最近新聞裏又出了這樣的事來。小三叫板正妻，馬部長不得不說的風流史。
最近壓過省長競選風頭的正是已經死去的馬潛。據說馬潛的情婦任淑叫板正妻童雯，要拿一筆精神賠償。
“你說她是不是瘋了？”張齊在警察局裏看着娛樂頭版，連連感嘆不已。
回答他的不過是李算淡漠一瞥，遂即把注意放在電腦上，手指飛快。李算除了有比張齊更加理智的大腦，還精通計算機，是以當兩個小時前，警局裏的系統被不明病毒侵襲時，李算正在阻擋。好不容易讓病毒停下來，原以為病毒就這麽遠離，卻沒想到又突然迅捷地擴散開來。
一連串難以猜測的字符跳動在電腦屏幕上，楊聰走過來時，李算有些麻煩地告訴他：“這種病毒沒有見過。”
就在他飛快的阻隔，卻無法控制時，一陣淡漠之聲響在耳畔：“我來試試。”
順着視線，擡眉便看到盛禮玮。李算望着楊聰似詢問，楊聰默認。
李算起身，盛禮玮便挽高白色的袖子，坐在電腦前，用他那修長的手覆在電腦上，神色凝重。
楊聰就這麽偏頭望着這個冷情的男子，他不記得盛禮玮什麽時候懂計算機了。不過當年，他在美國學習時，即使兩人當了兩年同學，盛禮玮也獨來獨往，他那麽無所不能的男人，懂電腦也無可厚非。
終于，噼裏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徒然停止，盛禮玮道：“解決了。侵襲源頭在海舌街。”
楊聰完全被盛禮玮折服，朝李算示意，李算拎着驚的動也不動的張齊出去。
海舌街卓越網吧，眼看着電腦屏幕瞬間化為黑色，蘇靜憤憤地拿起桌邊的罐裝可樂，大口，仰頭一股腦便喝了一整罐，看了一眼身旁打游戲打的正歡的學生，他抽出U盤置于口袋裏，起身往外大步而去。
宋晚陽在開啓他的五連殺時，竄進來幾個警察，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韓信死了，水晶塔被攻擊，他的心簡直沉入海底。可是警察偏偏要找他，剛剛侵襲警局電腦的就是宋晚陽的這臺電腦。可是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還是盛禮玮來保釋的他，也不算。當時的盛禮玮還沒走，應該說是楊聰隊長不讓他走。
聽楊聰說，最近的省長競選鬧得有些大，原本的競選另外兩個人突然就棄選了，只剩下宋斐和嚴诃。無論是宋斐還是嚴诃都被人跟蹤，宋斐還被人警告過，誰也不清楚裏頭的緣由，但是上面下來的任務是，保護宋市長，查出跟蹤警告的不法份子。
“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相互狗咬狗？”
盛禮玮看着楊聰這般形容，有些好笑，怪異地看着楊聰。
“怎麽了？”
盛禮玮收回自己的神色，道：“沒什麽。”
宋晚陽就這麽在警局裏看到盛禮玮，“舅舅。”
“你怎麽了？”盛禮玮有些疑惑。
當李算道出緣由來，盛禮玮蹙了蹙眉頭，問他：“晚陽，有沒有人碰過你電腦？”
宋晚陽偏頭想了想：“沒啊，我一直在打游戲……”他想到了什麽，又道：“就我旁邊的那個人說電腦太慢了，用我的電腦拷貝了下資料。”
“那人長什麽樣？”楊聰問他，宋晚陽摸不着頭腦地搖搖頭，“不知道。”即使楊聰咬牙切齒，他也不知道。他不過匆匆一瞥，那人帽沿壓的那麽低，他又急于玩游戲，怎麽會知道？
再去網吧掉出監控時，只看到宋晚陽身旁的男人起身離開，他知道如何避開監控，看來也是慣犯了。
……
由于唐餘自己小組的不配合，一個
個晚上放學都跑的賊快，宋晚陽和林江還給他個面子聽他說，可是陳載宇卻跑的十分快，唐餘只能自己安排任務，再一個個傳達，還有比他更苦逼的組長嗎？記得有一次回去晚了，剛好看到隔壁推門而出的華思琪，她看着一臉勞累又狼狽的男孩，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這不是能者多勞的班長大人？”
唐餘早就累成狗，沒有和她大戰三百回合的心：“今天我不想和你吵。”
打開門，家裏空蕩蕩黑漆漆的，客廳茶幾上是一張紙條，那是他潇灑恣意的娘親大人留下的。
親愛的唐寶貝，娘親我已經去XC了，所以這些天，你就去華伯伯那蹭飯吧，順便和思琪培養下感情，哦，對了，你的老爸也被我帶走了。千萬不要想我們。
怎麽會有這樣的媽？唐餘感慨坐在沙發上，又看到跟他進來的華思琪，她霸道又不自然地開口：“我可不想過來，是我老爸說的，你不在不許開飯，我們全家人都在等你吃飯，你想餓死我？”
“……”
唐餘不由分說被一直嫌棄他的華小姐拽回了隔壁。
唐餘終于決定他要去抓總是閃的極快的陳載宇，來到陳載宇的家，敲門半天沒有回應。不久後走過來一個老奶奶。
“小夥子，你找誰呢？”
“陳載宇。”
“你是他的同學？”
“嗯。”
“趕緊幫幫那個可憐的孩子。”老奶奶是住在這附近的，她的話裏滿是同情，說經常聽到裏頭摔東西的聲音，那個男人很吓人的，只會賭博喝酒，妻子跑了，天天對他孩子施虐，那孩子懂事的很，還常常給我搬東西，但是臉上，手上總是傷，肯定是被他那不負責還有暴力傾向的爸爸打的。
老奶奶頓時不說了，有些害怕道：“他父親來了，我走了。”貌似街坊鄰居都怕那個人。
唐餘看到一個一臉冷漠有些肥胖的男人走過來，那男人眼神的确有些恐怖，唐餘問：“請問是陳載宇的父親嗎？”
那男人狐疑看了看他，不耐煩道：“怎麽最近老有人找他，他不在家。”
“他去哪了？”
“不知道。”然後便是關門聲。
……
陳載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第一眼看到的是這個清冷淡漠面孔的男人，他漆黑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讓人難以忘記。他自己怎麽來醫院的？好像在打工來着，然後頭暈沉沉的。
“你發燒了。”姜敏秀不冷不熱朝他說。
見陳載宇要撥針坐起來，姜敏秀又警告他：“你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燒不退，你小命也不保。”平淡的話裏帶着好心的提醒。
陳載宇聽了，只是靜默了兩秒，然後望着他的眼裏，姜敏秀第一次從這個男孩眼裏看到一絲淚水，仿佛過去心如死灰的自己。
陳載宇有些迷茫開口：“早知道這樣活着，不如死了。”
“越是覺得不幸，那就越要好好活着，讓那些欺負你的人受到該有的代價。如果你自己都放棄你自己的話，那沒有人能幫你。沒有人會因為你的死亡與不幸感到難過。”
姜敏秀慢條斯理說着，不帶一絲溫度。
陳載宇驚恐地看着他，仿佛說到了心窩裏。
姜敏秀又說：“記得我問過你，要麽逃離，要麽反擊，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陳載宇一絲迷茫的眼就那麽看着他，無助地捂着臉搖搖頭，說，“我什麽也做不了。”
他的聲音透着一絲絕望與無助。
“不，你能做到。”
姜敏秀冷峻果斷的話裏沒有一絲同情。他從不同情弱者，也許他早就麻木了。
姜敏秀又緩緩開口：“優勝劣汰，是生存的法則。這個世界不需要弱者，更沒有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