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的敵意
宋晚陽是從梁悅那裏得知自己要出國的消息,他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待梁悅和他說了一大圈後,他不禁狐疑問:“梁老師,你是說我要出國?我怎麽不知道?”
梁悅這才把前後關系想明白,大概是宋斐先斬後奏,沒有問過宋晚陽。
“是你爸爸,他來學校交的表格。”
梁悅剛解釋完,宋晚陽就氣憤地把那張填有他信息的表格捏成團,冷冷道:“我不去。”
宋晚陽拒絕和梁悅再交流了。當他迫不及待回去時,他的父親貌似在書房裏打電話,語氣不太和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破門而入,開門見山地質疑:“誰讓你這麽做的?”
宋斐不明所以,低低和電話那頭交代了一聲,便挂了電話。
宋晚陽大步過去,把原本被他捏成一團的表格扣在書桌上,兩人都是不太和睦的眸光,宋晚陽冷言:“你憑什麽給我做決定?”
宋斐低頭看着那張出國的表格,又不輕不重望着他道:“出國是你最好的選擇。”
一輩子做慣決定的人,道出的話,義正言辭,不容人拒絕的威嚴。只是宋晚陽不是他的下屬,和他一樣,流着孤傲倔強的鮮血。
“我不會去的。”
“理由。”
宋晚陽淡漠望着他,冷冷道:“不想去。就算我要去,也是我自己想去。”
“宋晚陽!!你不去也得去。下個月,你就走。”宋斐壓着怒火朝他說。
“不可能。”宋晚陽華麗麗丢出他的決絕,轉身跑出了家。
無處可去,漫無目地地四處溜走,聞着路邊的香味,他肚子咕嚕一聲,走進了排擋。
宋晚陽第一眼便見着了韓晚。兩兩相望,韓晚朝他招了招手,宋晚陽詫異走過去,見到桌子上的一堆燒烤,垂涎欲滴,不禁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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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來吃啊。”
韓晚拉着他坐在一旁,宋晚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這個女人好像每次都是以不同的面貌出現在他眼前。
“上次是女俠,這次扮演酒鬼了?”
見韓晚暈暈乎乎又要拿酒喝,宋晚陽不禁阻止她,不滿地問她。
“那你喝。”韓晚見他搶過酒,順勢問他。
宋晚陽端着酒杯猶豫不決,韓晚見他那般冥思苦想,苦惱模樣,不禁好笑:“一個大男人,竟然連酒都不會喝?”
激将法對宋晚陽來說,可謂是屢試不爽。宋晚陽憤憤不平:“誰說我不會?”
他說完,便一口喝下肚。一杯又一杯,結果……韓晚的酒意在深秋散盡,宋晚陽卻是醉倒了。
“繼續喝。”
“我還能喝。”
“不要回家。”
早知道就不灌他了,看到已經醉的不清的男人,韓晚頭疼起來。
韓晚背着沉重的宋晚陽,艱難地回了家。
把男人扔在了沙發上,韓晚洗漱一番出來,看到側着身子,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宋晚陽,韓晚心念一動,抱了一床被子給他蓋好。韓晚正打算回房間睡覺,卻是被宋晚陽一把抓住了手腕,韓晚正想一巴掌打過去時,聽得他淺淺低喃:“媽媽。”
如迷失在旅途的小孩,無助落寞。看着那柔和的線條,此刻睡着的宋晚陽倒沒有那麽可惡,無害的像個單純的孩子,正一點點劃破韓晚心底的防備。
……
梁悅站在教室走廊上,打探着裏頭,他還是沒來上課,學校的通報結果還沒下來,他未免太明目張膽了。
梁悅轉身離開,想着要把陳載宇抓回來,好好修理一頓才好。梁悅思索的太過認真,以至于反手撞到一個男人,她摸了摸額頭,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面前的男人,簡短的頭發,分明的輪廓,下巴留有些細碎的胡渣,胸前還挂着一個攝影機。
“你是誰?幹嘛撞我?”
男人首先低頭檢查的攝影機,完好無損後他才舒了一口氣,望着梁悅無語說道:“這位女士,明明是你自己撞過來的。”
“就算是我撞過來的,你不知道躲開?”梁悅極力争辯着。
男人望着她有些無語,不想和她做過多周旋,擡步就要離開,梁悅卻是攔住他,戒備道:“你是什麽人?這裏可是學校,一般人是不能夠進來的。”
梁悅仔細打量這面前這個五官還算周正的男人,又補充:“你是記者?”
男人捧着攝影機朝她一笑,那一笑,讓梁悅看的心猿意馬,有些亂了心智,楚晗道:“拿着攝影機就是記者嗎?也許我是個攝影師。”
就在梁悅呆愣看着他時,他手托攝影機,對着她,按下了快門。
只聽咔嚓一聲,就好似她起伏的心跳,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攝影機,她慢半拍地朝他道:“你是攝影師?”
他望了她一眼,聳聳肩,沒有說是或者不是。望着地面一片金黃,他又道:“這裏的風景很不錯。”
梁悅一直在游離,直到他離開,她都沒有發現,只感覺到一陣失落。
一陣鈴聲傳來,靜谧的校園頓時吵鬧起來。華思琪見白子路走了出去,神神秘秘地轉過身子,壓低聲音朝葉笙說道:“白子路生日,你準備了什麽?”
葉笙困惑不已,華思琪一陣詫異好笑:“不是吧,作為他的好同桌,你竟然不知道他的生日?”
葉笙轉了轉眸子,開口:“我應該知道嗎?”
華思琪算是敗給她了,解釋:“你不是和他玩的好嗎?這兩天唐餘和韓夏正在給他悄悄準備驚喜呢,你作為他的同桌竟然不知道。”
華思琪又上下打量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可是葉笙一如往常的鎮定自若,她心裏默默想,就算是同桌也不一定知道啊。
華思琪又故作神秘說道:“韓夏可是很喜歡白子路的呢。你這麽淡定,當心白子路被人搶走了。”
華思琪以為葉笙會辯駁的,然而她想錯了。葉笙只是淡定地哦了一聲,立馬低下頭去。她的激将法竟然一點用也沒有?
放學的時候,葉笙被韓夏叫住了,遞給她一張白色的卡片,葉笙納悶地接過,仔細瞅了瞅,又擡頭望着韓夏,似乎是不理解。韓夏被葉笙盯得不好意思了,道:“明天是白子路生日,你一起過來給他慶生吧。”
葉笙思考了下,點頭。韓夏又補充:“還有,你平時和他走的很近,能不能把他帶去現場啊,我們想給他一個驚喜。”
“好。”葉笙還是簡單的回答她,又道:“沒有別的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葉笙。”韓夏見她要走,突然叫住了她,認真地問道:“葉笙,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沒有。”
“那你為什麽對我一直是冷冷清清的?”韓夏不解中帶着些難過,“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可是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葉笙看着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心裏有些不舒服,望着她解釋:“我不讨厭你,只是不習慣。”
韓夏聽了,彎了彎眼角,挽着她的手道:“那就好,葉笙,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雖然是一個女孩子俏皮的話,葉笙還是紅了紅耳尖。
……
姜敏秀對葉廷特意的招待冷漠對待,對于葉笙來看他的事不發一言。他似乎也有些疑惑。姜敏秀突然看不懂葉氏父女了。對于葉廷拿來特意加餐的食物,牛肉、淮山,都是他最喜歡的東西,可是如今這般堂而皇之地呈現在他面前,他只覺得荒唐。
姜敏秀突然冷笑:“葉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
“我現在不喜歡了。”
姜敏秀故作冷漠,他不能退縮,那些血淋淋的過往,讓他無法正常對待面前的人。
“小敏。”
葉廷喚了他一聲,對上姜敏秀那冷峻的雙眸,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便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姜敏秀側了側身子,不耐起來:“怎麽?葉警官這麽有閑情逸致陪一個嫌疑犯?”
姜敏秀故作嘲諷,那句嫌疑犯卻讓葉廷的心割得生疼,不知道是作為一個關心他的長輩而心疼,還是因為過往的過錯而愧疚。他好似無論怎麽做,也彌補不了當年的一念之差。
警局裏的幾個都在尋找線索,那兩只手查到姜敏秀這便斷了。即使姜敏秀承認那只手是他寄到警察局的,可是線索就斷在這裏了。姜敏秀對于那只手怎麽出現的,只說不知道。幾人去他住的地方查了一番,沒有任何線索。那個精神病患者周現,也沒有任何蹤跡。
楊聰去醫院問過盛禮玮,盛禮玮對他總是沉默寡言,沒有一絲好态度。大概是忍受不了楊聰的騷擾:“我不是警察,我只是醫生。”
楊聰卻是厚着臉皮不肯放手:“盛醫生,你以前在美國關于人的心理犯罪觀點獨特。”意思是,他可沒那麽好糊弄。
盛禮玮望了眼他,道:“他不是兇手。”言簡意赅,果斷堅決。
楊聰微微詫異,他什麽都沒有說,他怎麽就知道?楊聰迎上他深邃得如深潭不可揣測的雙眸,疑惑的話還沒道出,便聽得盛禮玮補充:“姜敏秀,不是兇手。”
楊聰咋舌:“你怎麽知道?”
“就如你說的,我不僅僅是一個醫生。”
那自信坦蕩,好似剛剛拿“我只是醫生”糊弄他的另有其人。
楊聰低頭思索,盛禮玮又道:“或許,你可以從陳載宇下手。”
“陳載宇?你怎麽知道?”
楊聰內心的疑惑越發深刻了,盛禮玮卻不回答他的話,低頭看了看手表:“我要走了。”
盛禮玮走出辦公室,楊聰緊跟着他,迎上而來的秦玥和他打招呼:“師兄……楊隊。”
楊聰目光落在她身上不過片刻,楊聰點頭:“秦醫生。”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直到盛禮玮上車前冷眼望着他開口:“我要去錦城高中。”
楊聰厚臉皮的笑了笑,“我沒開車,順路,順路。”
“……”
……
第二天,葉笙如韓夏的計劃,提早約上白子路,撞上白子路探究的目光,葉笙想了想,心虛地解釋:“你幫了我這麽多,我請你吃飯很應該啊。”
白子路半信半疑,還是跟着葉笙走了出去。當跟着葉笙來到一家瑾年華的餐廳,推門而入,是一張張同學們熟悉的臉,推出來一個碩大的蛋糕,還有那句:“白子路,生日快樂。”
白子路皺着眉頭,長腿一邁,掉頭就往外快步走去。
“白子路。”葉笙見他那麽快的跑開,她也跟了出去。
當宋晚陽也想追出去時卻被唐餘林江攔住,“你去湊什麽熱鬧?”
宋晚陽當下就生氣了,把手一掙,不滿說道:“你管我?”然後也往外跑。
姜敏秀沒有讓秦玥他們來保釋他,他們都不知道他來了監獄,姜敏秀本來就是一個時常失蹤又失聯的人,消失兩天也很正常。姜敏秀默默在監獄裏帶了48個小時,警察審了他兩次,他都是避重就輕,要麽沉默要麽答非所問,而兩次,葉廷都在場,姜敏秀的目光也總落在那個他曾經喚過爸爸的男人身上。
明明曾經算是最熟悉親密的親人,如今卻是互相嫌隙的陌生人。葉廷能察覺到,姜敏秀對他帶着慣有的警惕與憎恨,這個察覺令他很受挫。他承認,他不僅是個不稱職的警察,也是個失敗的父親。
他眼裏,敏秀揣着越來越多的秘密,那些他不敢想,他不想把敏秀想的太壞,可是心底另一個聲音告訴他,敏秀沒那麽簡單。一方面自責,一方面有猜忌。心底兩個聲音打架,葉廷頭疼起來。
敏秀不止一次拿出巧克力糖吃,見葉廷一直盯着他,敏秀朝他問道:“葉警官,要吃一顆嗎?”
一旁的楊聰沒有看到兩人之間的怪異,望着敏秀道:“你很喜歡吃嗎?”
“還不錯。”敏秀說完,楊聰接過他的巧克力糖,吃了一顆,點點頭,“這個牌子可不便宜。”
敏秀沒有說話,最終被釋放了。還是葉廷把他送出的警局,葉廷小聲問他:“敏秀,這個案子和你真的沒有關系,對嗎?”
姜敏秀停下腳步,偏頭望着他,邪魅一笑,模棱兩可說道:“你猜?”
他輕輕兩個字,随風而逝,他的笑,琢磨不透,令人不安。
“我的手機,可以還給我了?”
姜敏秀攤出手朝向葉廷,葉廷把口袋裏的手機遞過去,指間觸碰着他的手心,葉廷沒想到,一個人的手心也可以這麽冰涼。
姜敏秀接過手機,冰冷的話裏沒有絲毫溫度:“其實你已經認定我是兇手了,又何必虛僞地擺出關心人的姿态來?”
葉廷張了張口,看着那雙略帶敵意,又化為嘲諷的眼,終究只是看着姜敏秀轉身離去,就好似很多年前,他這般對姜敏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