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要一個人
耳畔是陣陣啜泣，她掙紮了許久，才終于睜開眼，混沌的大腦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一陣陣抽痛。她終于從平坦的草地上起身，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四周靜谧地沒有一個人。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已經精疲力竭了，終于氣喘籲籲地靠着一顆大樹，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單薄的背影，蹲着不遠處，從身後看，那個小女孩正顫抖着身體，不停的擦拭着手，嘴裏還在念叨着什麽。葉笙輕輕走過去，輕聲問她：“小妹妹。”
她只能看到小女孩的側臉，不過肩膀的短發，還真和小時候的她很像。可是小女孩不理她，水龍頭一直打開着，她依舊低頭擦拭着手。
葉笙詫異地看到順着水流而下的鮮紅，漸漸被沖淡，直到化為虛無。葉笙好奇地往前挪了兩步，她正要蹲下去的時候，那小女孩猛然回頭，神色恍惚，眼神渙散，可是那張稚嫩的小臉，讓葉笙一驚，那小女孩突然對着她說：“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喂。”葉笙還沒有反應過來，小女孩已經邁着小短腿朝前跑的飛快，即使葉笙是個成人，也追不上她。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笙一直跟着小女孩身後，看到小女孩跌倒又爬起來，葉笙不知道她要去哪裏。直到在一棟教學樓後頭，葉笙親眼見着那個小女孩拾起地上一塊磚頭，狠狠砸在蹲在不遠處的男孩頭上，葉笙想阻止，卻阻止不了，當她跑過去的時候，男孩已經趴在一旁昏了過去。
她怎麽會不記得那個男孩？
“姜敏秀。”
葉笙小跑過去，只見着地上血流成河，姹紫嫣紅的血跡在陽光下波光粼粼，也刺的她眼睛陣陣刺痛。她如被灌了水泥的建築物，無法動彈，只能含糊着問：“你是誰？”
眼看着那個小女孩拿着磚頭，就要狠狠砸向她，小女孩面露兇光，陰鸷的眸色讓她腳底發涼，汗毛豎立，那女孩振振有詞：“殺人就該償命。”
葉笙反應不及，等待着那磚頭落在頭上，天地又再一次黯淡無光，陷入無盡的黑暗。
葉笙迷迷糊糊，世界是一片黑暗，她記得耳畔有個掙紮的聲音在和她說話，可是她卻如堵塞了喉嚨，張了張口，無法發出聲音。
……
“頭，什麽也問不到。”李算棘手地回答，楊聰神色陰郁，怎麽可能從一個精神病嘴裏套出話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周現會去襲擊一個高中生，但是好歹周現抓到了。
“之前報周現失蹤的孫芸，讓她來趟警局。”楊聰心裏揣摩了一番，覺得不行，他還得去找盛理玮問問，交代完李算，拿起車鑰匙便往外大步而去。
葉笙是被驚醒的，她感覺到手上一陣刺痛，突然睜開眼，撲面而來的消□□水，映入眼簾的便是幾道擔憂神色。
“你終于醒了。”華思琪是第一個開口詢問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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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在醫院？”
葉笙按了按太陽穴，爬起身子，華思琪扶好她，說：“你被一個神經病襲擊了。”
葉笙擰着眉頭，終于記起昏倒前的事來。
一旁的白子路不發一言，遞過去一杯白開水，葉笙接過道了聲謝，便看到手背上的紅腫，望着華思琪狐疑問：“這是怎麽回事？”
華思琪忍俊不禁，眸光落在旁邊束手束腳的宋晚陽身上：“他掐的。”
宋晚陽在葉笙眼神的質疑裏，尴尬地咳了咳，又解釋：“痛感能讓人醒過來，這是我舅舅說的。”
“那是瀕臨死亡的人，葉笙只是睡着了。”華思琪無語至極，宋晚陽還在強詞奪理：“我這是擔心葉笙睡過頭了。”
兩人一人一句的争吵，葉笙心情好了很多，勾了勾唇角，笑了笑。
“你笑了？”
眼尖的宋晚陽如發現了新大陸，大喇喇的話讓葉笙眼角的笑意也淡去了。耳畔不經意聽到那陣熟悉清冷的聲音：“葉笙，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看這出好戲？”
平時一貫說話風輕雲淡，此時卻有些不滿的語調。
葉笙不知道為什麽姜敏秀會出現在這，他淩厲不滿的話語令她錯愕。葉笙還沒細細揣摩他話裏的意圖，便看到姜敏秀轉身就走。
葉笙急的連鞋也沒有穿，打着赤腳超外頭跑去。無論她怎麽叫喚他，他都沒有回頭，可是卻停住了腳步。
葉笙慌慌張張，大步跑過去，抓住他的胳膊。胳膊上突如其來的觸感，帶着輕微如細針紮過的刺痛，姜敏秀就這麽緊緊盯着那只抓住他胳膊不放的纖纖小手。
“姜敏秀。”
姜敏秀一言不發，低頭卻看到她光着的腳丫，抿着唇，才要掙脫她的手，她卻緊緊不放。
姜敏秀面色不改，依舊是冷着臉，言簡意赅的話裏卻放輕了語氣：“我不走，你說。”
葉笙見着他掙脫自己的手，居然把自己的白色球鞋脫下了，葉笙正疑惑地猜測他拖鞋幹什麽時，就見他蹲下身子，一只膝蓋已經跪在了地上。感受到一只寬厚溫熱的手碰着她的腳，她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可是還是讓他不容拒絕地緊握着腳踝，霸道又不是溫柔，她就這麽望着他的後腦勺，看着他拍了拍她的腳底，放進了他的鞋子。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沒有和你打電話。”
葉笙低頭望着那濃厚的發梢解釋，“我什麽也沒做，你要相信我。”
葉笙解釋之際，姜敏秀已經把鞋子穿在她腳上了，他站起身子，正好迎上她欲言又止的眸光，葉笙生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姜敏秀，你會相信我，對吧？”
葉笙說完，自己都心虛不已，雖然她什麽都沒做，可是過往的種種，竟然讓她此刻的辯解如此蒼白無力。她受挫地頹敗着腦袋，感受到頭頂輕輕的觸碰，她擡眼便見着姜敏秀微彎的眼角，剎那間又恢複了清淡的神色，讓葉笙都覺得剛剛是不是她看錯了。
“葉笙。”
姜敏秀寡淡地叫喚了她一聲，葉笙瞪着她賊溜溜的雙眼，眨也不眨直盯着他。此刻的姜敏秀眸色淡然，可是眼底的柔情出賣了他，那是連他自己都無法阻止，也未曾發現的深情。他低沉道：“葉笙，不要一個人。”
葉笙錯愕地看着他，可是姜敏秀不再多言，轉身便毫不留戀地消失在葉笙的視野裏。
“葉笙。”宋晚陽和白子路已經跑了過來，原本拎着鞋子的白子路見葉笙腳上的鞋子，便把鞋子置于身後，三人各懷心事地慢慢走進病房。
……
空曠的獨棟別墅裏，即使燈火通明，還是難掩心裏的孤寂。宋斐靜靜坐在書房裏，眼看着手裏的煙慢慢燃盡，煙霧缭繞，從他指尖蔓延開來，充斥着整個客廳。平攤在書桌上的書簽，裏頭冰冷略帶威脅的言語，提醒着他，那些不堪記憶不是時間能消磨的。
依稀記得白天的記者會，那個年輕記者問的話：“宋市長，您一生就沒有做錯過什麽事嗎？”
“宋市長一生廉潔公正，怎麽會犯錯呢？”那是他的助理回答記者的。
“是嗎？”記者也不多問。
可是他真的沒有犯過錯嗎？犯過的錯，貌似要用一世的謊言才能結束。煙終究滅在他指尖，就好似無論多漫長的黑暗，多會有盡頭。
他終于起身，便見到賊頭賊腦進來的宋晚陽。他粗了蹙眉頭，眼疾手快把書簽匆匆塞進書裏，神色淩厲望着被抓個正着的宋晚陽，宋晚陽率先開口：“你怎麽在這？”
宋局長氣的不輕，這句話不應該是他問的嗎？“臭小子，這是我的書房。”
知道是你的書房，都是你的。宋晚陽默默腹诽，嘴上也不饒人：“放心，我對你的一切都沒興趣。我來找東西。”
“随便你，找完關上門趕緊走。”宋斐不耐和他說道，宋晚陽望着阖上的門，沒好氣說：“你以為我想來啊。”
宋晚陽翻找半天，終于在書桌上找到幾本書，要不是梁老師那般威脅他，要不是他想盡早脫離魔爪，怎麽可能買書？劉叔也真是的，把他的東西放進書房，這不是讓他們不愉快嗎？他在書桌上抽出幾本書，這些小說應該就是他的，他可不會相信宋局長有閑情逸致看課外書。于是，宋晚陽想也沒想，抱着厚重的書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