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誰在生氣

“葉笙。”宋晚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旁邊,葉笙吓了一跳,表面仍舊很鎮靜地白了他一眼,無聲控訴他幼稚的言行,也不等他說什麽,留給他一個果斷的背影。不過她真該謝謝宋晚陽,這一吓把她這幾日敏感而壓抑緊繃的神經線拉下。

“一起走啊。”宋晚陽跟上葉笙,依舊喋喋不休:“我就說我們有緣,這也能碰上。”就在葉笙失神發呆之際,宋晚陽眼疾手快,一把搶過葉笙的書包,靈活地如那些突然出現的搶劫犯。

“喂,宋晚陽。”葉笙錯愕看着跑的飛快的男孩,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擔心你累着,我給你拿。”他把書包背在左肩,不肯還給葉笙。

也不知道是陽光太過刺眼,還是近日裏失眠的緣故,又或是面前這個如孩童幼稚的男孩,她的頭生生地疼,沒好氣說:“你給我。”

“不給。”宋晚陽身體一偏,完美避開她的手,往前跑去。

這是她的書包好嗎?他拿過去要幹什麽?

“宋晚陽。”她無奈地朝他的方向追了過去。

當教室裏的同學看到一同進入教室的兩個人,炸開了鍋,而宋晚陽無視葉笙眼裏的怨憤,也不把書包給她,而是擱在她的位子上。忍受着一道道熾熱的目光,葉笙心裏無奈,無視宋晚陽的殷勤,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們是在一起了嗎?”

“他們一起來的?”

“你看到沒?葉笙竟讓他拎書包了。”

“難以想象男屌絲與高冷女神的搭配。”

流言就是這麽産生的。她就在現場,感受着越來越不着調的流言飛快穿梭,她那不鹹不淡,不去辯解的清閑姿态,仿佛坐正他們的猜測一般。

當事人之一宋晚陽自鳴得意,那張揚的笑容透露了他的好心情,另一個當事人葉笙仿佛沒有回過神,一直都是發呆狀态。

“你們怎麽回事?”一向不多管閑事的白子路終于忍受不了衆人的竊竊私語,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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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葉笙一頭霧水不解看向他。

白子路臉上蔓延着不悅,是的。宋晚陽剛剛離開時朝他說了一句:好好關照我家葉笙。

他家葉笙?白子路氣的不輕,心裏帶着無法控制的異樣情緒,突然覺得宋晚陽很礙眼,連同葉笙。此刻葉笙無辜的神色望着他,他越發不爽起來。

白子路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出的:“你和宋晚陽,你們什麽關系?”

“啊?”葉笙沒想到面前這個明明沉穩的男孩如此怪異的神色,錯愕不已,“我和他什麽關系?”

葉笙的反問令白子路抿了抿唇,而葉笙自然不懂得白子路突然其來的火氣,她沉思片刻,狐疑問:“白子路,你是不是考試沒考好?”

葉笙看似關心的話,白子路臉色越發難看了,葉笙以為自己猜對了,好脾氣地安慰他:“這次考試是挺難的。”

白子路頓時氣的不輕,扭頭不理葉笙。葉笙着實不能理解白子路是怎麽了。細細揣摩一番,她突然發現,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白子路鬧脾氣,可是她着實想不通,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想。大概是白子路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殃及池魚。于是她也不再管白子路此刻的別扭。

一整節課下來,他們兩個沒有說一個字。直到下課,華思琪把葉笙以及白子路的卷子随意放在葉笙桌子上。葉笙看了一眼,即使這次的數學題目很難,白子路還是考了滿分,還真是逆天的智商。葉笙連連感嘆,把試卷遞給那個鬧情緒的白子路,白子路幼稚的不過擡眼望了一眼,接也不接,得了,鬧脾氣自己的卷子也不要了,葉笙無語地把卷子往他桌上一扔,然後低頭看自己的卷子,可是她不過想看看自己的錯題時,卷子就被一只手抽走了,那人正是令葉笙頭疼不已的宋晚陽。先是搶她書包,現在又來搶她的試卷?葉笙一只手抓住卷子一角,不耐叫喚:“宋晚陽。”

宋晚陽哪裏肯放手,即使面對葉笙不太好看的眸色,他也緊緊拽着,“葉笙,你給我看看呗,我錯了很多。”

宋晚陽敢去看葉笙的臉色,低頭緊盯着試卷,看到那血紅的95分,佩服起來:“葉笙,你真厲害。”

“你那不是錯了很多,你是壓根就沒做。”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話正是韓夏,宋晚陽對旁人可沒有好脾氣,不耐起來:“關你什麽事?”

“你擋着我的路了。”韓夏說完,葉笙這才發覺他們兩個拉扯着試卷,把中間的道給攔住了。葉笙怎麽也搞不懂這個女孩最近的情緒,對她的冷淡,連忙搶過卷子,可是宋晚陽毫不相讓,只聽到嘶的一聲,卷子便華麗麗一分為二。韓夏望了眼葉笙,擡步往前,而就在葉笙呆愣的剎那,宋晚陽奪過葉笙手裏的半截卷子,往外跑去。

“喂,宋晚陽。”葉笙跑出教室,前頭的宋晚陽朝她說:“葉笙,我一定把卷子還給你。”

“......”

唐餘從辦公室回到教室,便見到望着卷子發呆的同桌華思琪,他悠悠走過去問:“怎麽,考的很爛?”

原本還在呆滞的華大小姐,聽到耳畔冒出來的話,先是詫異偏頭,當見到是總是對他冷嘲熱諷的唐餘,眼疾手快把卷子分數遮住,感受到唐餘依舊落在試卷上的目光,做賊心虛地把卷子揉成一團:“要你管。”

唐餘見到她那副炸毛模樣,不禁好笑:“沒及格?”

“怎麽可能?你才沒及格。”華思琪憤憤望着他。

唐餘坐回自己的位置,幽幽開口:“我要是沒及格,你怎麽能打70分。”

華思琪詫異不已,望着他。

“70分,對你來說已經是高分了。”所以剛剛她遮住自己的分數是為了什麽?簡直是一個傻瓜。當炸毛的華大小姐正想嘲弄一番這個故意捉弄她的男孩,卻聽得唐餘的輕柔低吟:“繼續努力,我們就能考上同一所學校了。”

唐餘溫柔細語,不似過往的嘲諷,就連他那明亮的眸間也蒙上了一層淺淺柔情,其實他長得真的好看,也很有吸引力,讓華思琪忘了發作,那時候,周邊的聲音都散開,她清晰地聽見自己心髒一下下有力地跳動,怦然心動。

“作為你的老師,你要是考的太差,我多沒面子?”

冷不丁的一句話,把華思琪拉回現實,這才是她同桌該有的樣子,她剛剛怎麽覺得他好看呢?一掃剛剛的沉溺,華思琪悶悶道:“你考多少?”

唐餘勾了勾唇角,不打算告訴她,華思琪諷刺一笑,“班長大人莫不是考砸了,所以才被梁老師叫去喝茶?”

華思琪的激将對唐餘一點用也沒有,他以欠抽的懶散模樣看了眼華思琪,不疾不徐道:“我怕打擊你的自尊。”

華思琪咬牙切齒,一旁的方怡把借的卷子還給唐餘,□□裸的99分在華思琪眼裏散開,的确夠打擊她的自尊心的。

華思琪心裏帶着一股揮不去的悶氣,“唐餘,你什麽時候把卷子借給方怡了。”

“發卷子的時候。”唐餘好心解釋後,實在弄不懂突然來了情緒的華思琪,在華思琪的怨憤中,唐餘開口:“我也把我的借給你?”當唐餘把卷子遞過去時,華思琪一把把卷子丢開,“誰稀罕?”

大小姐脾氣突然發作,唐餘一頭霧水,大小姐已經轉過身子望向葉笙,葉笙自然把他們的話盡收耳裏,得知華思琪找她借卷子,葉笙無奈道:“宋晚陽把我的卷子搶走了,你找他吧。”

于是第一次,原本不熱情的白子路把卷子借給了并不熱愛學習的華思琪,周邊一股怪異的氣氛彌散開來。

……

灰暗的檔案室裏,滿眼望去,全是羅列得老高的文件資料,鼻翼間充斥着刺鼻的氣味,不似圖書館裏書本的淡香,這裏的卷宗夾雜着腐爛潮濕,即使是那些不堪的過往,也要用刺鼻的氣味彰顯它的存在。

葉廷如炬的眼在看到一抹陳舊的卷宗時,連同他寬厚的手也頓了頓,一旁的老人見他那番模樣,道:“葉警也知道這起案子嗎?”

葉廷不語,眼睛直勾勾盯着卷宗上的字,2002年,定一掃黑行動。

“這個我能看看嗎?”葉廷突然開口問。

“可以。”

老人找了找,把葉廷要的資料遞過去:“這是你要的。”

葉廷還有些失神,眼睛直勾勾落在2002的卷宗上,張齊接過卷宗,推了推葉廷,葉廷才回過神來,拿過卷宗。在檔案室待了一整天,張齊狐疑地指了指上面的一張灰白照,提出疑問:“這個姜敏秀是B市那個姜敏秀嗎?”

葉廷看着面前那張還算稚嫩的照片,仿佛初見時,小男孩拿着他倔強的眸色見他一般。

他的記憶一貫很好,以至于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過往清晰如昨。曾經并肩作戰的生死之交死在他的手上,沒有不知悔改的罪犯的執迷不悟,那人即使在臨時前也是處之泰然,可是直到死也不告訴他,為什麽叛變。最好的兩個夥伴,一個死在他手裏,另一個成了殺人的怪物,最後也繩之以法,可是這些年來,沒有哪一天,他沒有去想過如果,懷戀過往三人并肩而行的日子。如果沒有那場掃黑,如果他沒有成為卧底,如果……

這世間最無情又最不值錢的就是如果。再你緬懷過往,回歸現實時,這種落差,提醒着世間的不圓滿。

可是大概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國家,選擇他的道義。他終究也不會知道韓青死前的坦蕩,葉廷不相信他是貪生怕死,不相信他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叛變的人,可韓青辜負了他的信任,大抵……他也辜負了韓青。

“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葉廷,其實你和他們有什麽區別?為了自己,把曾經同生共死的戰友推向深淵。”

“葉廷,我希望你這種盡忠職守不要讓我失望,就算是你的孩子,你也要舍得。”

腦海裏突然閃現過那人臨死前對他說過的話,那句話如同毒瘤,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也預示了不久之後的悲劇,他的過錯。可是要不是他存在那番私心,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呢?

小敏,你是來報仇的嗎?

他心裏一陣陣苦笑,再打開2002年的檔案時,發現壓根是空的。

“這份卷宗呢?”

老人拿過那份空的卷宗,面上閃過一絲困惑,估計他也不知道。

……

“編號Dzr203999006韓青。”

那個男人的整張臉籠罩在陽光下,在地上投遞下大片陰影。單薄的身姿筆挺而有力,他的手伸的筆直,堅定地落在太陽穴旁,他在行軍禮。俊朗的面容因為長期的日曬雨淋蒙上健朗的黝黑,深邃的眼眸從容鎮定,緊盯着前方的男人。

“編號Dzr203999006韓青完成任務,回來複命。”男人擲地有聲的話,回響在空中。

韓青前頭穿着軍裝的男人眸光往邊上一挪,不敢去直視那坦蕩蕩的目光,他擡步大步往前而去。

只聽得背後一陣槍響,他微微一滞,良久的靜谧,他一動也不動,輕放的手虛握了握,似隐忍般,眼睛一阖一睜之際,眼底暈開淡淡的哀傷。

身後的男人,從容不迫,彎了彎嘴角,風輕雲淡地看着那男人的背影,緩緩倒下即使是死亡,他也如此坦然處之。

宋斐的左手覆在書桌上,深不可測的眼眸裏看不出些許情緒。

縮在桌角呆呆坐着的女人,手裏緊緊攢着那疊塵封的資料,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落下,打在她的手上。

大片陰影投下,遮擋她眼前的光陰,她沒有擡眼,也沒有力氣去擡眼。聽得頭頂一聲:“小晚,你怎麽在這?”

韓晚望着他,眸間滿是悲恸,她怔怔開口:“叔叔,當年我爸爸是被秘密槍決的嗎?”

盛禮玮這才把目光落在她手裏,依稀看見幾個字:2001年8月8日,韓青叛變,于2002年12月1日被秘密槍決。

盛禮玮沒有回答她的話,蹲下身子從她手裏抽走那份卷宗。

“叔,我爸爸他、他當年、真的叛變了?”

韓晚絕望的話就這麽鑽進盛禮玮的耳朵,盛禮玮低了低頭,堅定的說:“小晚,誰也可以不相信你爸爸,可是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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