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姝
此時,邢真真的閨房中,萦繞着十分典雅的琴弦聲,邢可法頓時心曠神怡,一掀閨房的珍珠簾子,輕輕地走進了邢真真的閨房。
“爹!您看,小玉姐今日終于答應收女兒為徒了!”邢真真一張孩兒面驀然回首,頓時沖着邢可法笑嘻嘻地欠身行禮道。
“邢叔叔,小女代家父給邢叔叔問好!”就在邢真真興奮得蹦蹦跳跳的同時,一位端莊窈窕,眉眼如畫,氣質輕易的姑娘,穿着一身素的褙子,上前風流萬種地向邢可法欠身道了個萬福。
“淩小姐,我這個女兒呀,性子十分的驕縱,老夫真是感謝你,能代老夫管束我這個女兒!”邢可法不由得啞然失笑道。
淩小玉弱眼橫波,自然風流,對長輩十分的委婉和規矩,所以深得邢可法的歡心,小玉的父親,便是邢可法的同僚,杭州鹽法道淩忠直,邢可法與淩忠直曾經是科舉登榜的同年,親如兄弟,淩小玉幼時,邢可法還當過淩小玉的塾師,小玉長大後,成為江南出名的第一才女,邢可法也十分的欣慰,但是瞧着自己的女兒邢真真卻是嬌生慣養,不由得暗暗長嘆,今日聽說淩小玉肯受邢真真為徒,頓時欣喜若狂。
“真真,你和你淩姐姐不過就差一歲,你瞧瞧你淩姐姐,多懂事,多博學,日後要想嫁個好婆家,可要好好的努力!”邢可法捋須沖着邢真真微笑道。
“爹,女兒明白了!”邢真真笑靥如花道。
“對了,小玉,你待字閨中,你父親有沒有提你的婚事?”邢可法一面眉開眼笑,一面客氣地詢問淩小玉道。
“邢叔叔,小玉尚未有婆家。”淩小玉忽然雙頰通紅。
“哈哈哈,你呀,女兒家的嬌憨态又出來了。”邢可法一面喜上眉梢,一面暗忖道:“老夫這些年和淩世兄情同手足,正好老夫有一兒兩女,長子真德今年也二十出頭,已經中了進士,日後必然是官運亨通,若是把我這犬子配予世兄的愛女,豈不是親上加親?”
邢可法雖然考慮很遠,但是表面上也不好意思直接對淩小玉提出,所以慈祥地誇獎幾句。
“小玉,老夫還要和犬女有些家常,這就不送你了!”邢可法笑容可掬地向小玉客氣道。
“喔,邢叔叔,那小玉就不打擾叔叔了!”淩小玉不由得羞澀一笑,帶着丫鬟紫煙,抱着古琴,恭敬地告辭了。
等到淩小玉離開後,邢可法突然對邢真真虎起了臉:“真真,你個丫頭,在外面幹的好事!”
邢真真嘟着小嘴,忽然被父親的突然發火驚呆了。
“爹,真真這麽懂事,怎麽會在外面闖禍呢?”
“榮月,你說!”邢可法氣呼呼地瞪着邢真真身邊的丫鬟榮月道。
“榮月,小姐我的确沒騙老爺吧?”邢真真故意笑了笑,向有點懼怕的榮月努了努嘴。
“老爺,小姐不會闖禍的。”榮月細聲細氣地回答道。
“你們呀,一個個都這麽頑皮,真真,要不是你在外面得罪了征程王爺,你爹會在衙門被榮王爺整嗎?”邢可法沖着邢真真大發雷霆道。
“爹,沒想到,那個王爺那麽小心眼,女兒不就是為百姓說了幾句仗義的話嗎,他就報複爹!”邢真真小聲叽咕道。
“你呀,王爺豈是你一個小丫頭能得罪的,要是爹因為這事,被王爺革職了,你看你怎麽辦?”邢可法數落邢真真一頓。
“爹,江南水災,您是盡力為災民辦事的,那個王爺憑什麽撤你的職?爹要是怕得罪那個王爺,女兒可以親自跟他講理,難道那個王爺也像狗官王瞻望一樣,聽信流言蜚語,陷害馬明超馬大人!”邢真真一肚子抱怨地扯了幾句,氣得邢可法差點舉手要打。
邢真真氣了一宿不說,再說榮王爺司馬征程,見江南總督王瞻望給自己建立了豪華的行宮,知道這個王瞻望肯定不是清廉的官員,他為了親自微服去探查民情,所以故意讓薛榮假扮成自己,帶着親兵住在行宮,白天接受江南官員的請安,自己換了一身公子裝,折扇一開,潇灑地走到大街上,暗中調查民情。
“公子呀,原來馬明超馬大人,可是難得的好官呀嗎,去年夏季,江南發大水,許多江口人家的房子被大水淹掉了,整個南省金陵,被大水圍了三天三夜,馬大人親自帶着将士,修補江邊的大堤,然後疏灌長江,讓大水解圍了,聽說馬大人為了赈濟災民,幾天幾夜都合不了眼呀,大水結束了,城郊的田地農作物全部完蛋了,江南鬧糧荒,馬大人親自上奏,請求朝廷立即發赈災糧食,可是不知道怎麽搞的,糧食發到江南,卻莫名其妙的被貪污了,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江南到處散布流言,說是馬大人貪污赈災款項,朝廷也不問是非,竟然就把馬大人革職查辦了,新來的江南總督王瞻望,聽說是皇親國戚周大人的親信,這個貪官,勾結金陵的土豪劣紳,囤積居奇,甚至控制水源,剝削百姓,做盡了壞事,唉,你說公子,這個世上還有天理嗎?”一名在街頭做買賣的人,向着微服的征程,大發了一陣牢騷。
“喔,原來馬明超大人是被江南的流言诽謗,導致被朝廷革職的,這個新來的王瞻望,是當朝國舅周貴的心腹,看來馬大人被誣陷,一定和周貴,甚至母後有關系!”征程聽了那個人的一番發洩後,心中頓時清晰了起來。
“喂,小哥,你知道前任江南總督馬明超馬大人,為什麽被撤職捉拿嗎?”征程眼睛一轉,繼續不動聲色地詢問路人道,一連問了好幾個人,他們反映的問題都幾乎一致,就是江南流傳關于馬明超的謠言,都是有人故意傳播的,至于這個散布謠言的人,極有可能背後有十分過得硬的靠山指揮。
“大家小心點,別擠,我們的粥很多的,大家都有!”此時,街頭,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吆喝聲,征程輕輕扇了扇折扇,十分好奇地步上前來。
沒想到剛一定睛,竟然發現那個在街頭施舍稀粥的姑娘,竟然是前日在駐防樓和自己發生沖突的邢真真!
“這個瘋丫頭,又在這裏多管閑事!”征程故意撲哧一笑,然後在路邊蹲下,給自己臉上抹了抹土,撿了一個破碗,裝成難民,也混進了難民隊伍裏。
“喂,這位公子,你為什麽插隊呀?”正在盛粥的丫鬟榮月突然發覺一個穿着一身體面便裝的男子,有意直往前面湧,便柔聲喊道。
“姑娘,你們這粥哪裏是人喝的?”征程故意沖着榮月做了個鬼臉。
榮譽定睛一看,竟然認出,眼前的這個公子,竟然是前日的榮王爺征程,頓時吓得差點沒叫起來,趕緊戰戰兢兢搖了搖正在興奮的小姐邢真真。
邢真真這才反應過來,一瞧眼前的公子是征程,趕緊放下勺子,親自下來,拉着征程的袖子,使勁往小巷裏拖了拖。
“喂,你這個倔丫頭,本王可是王爺,你既然認出本王,為什麽對本王如此放肆?”征程饒有興趣地故意威吓邢真真道。
只見邢真真忽然雙手合十,向着征程規規矩矩地拜了又拜:“我說王爺殿下,真真上回真的是無意觸逆,請您還是高擡貴手,別找我爹麻煩了。”
“哎呀,你這個倔強丫頭,怎麽也有向本王哀求的一天。”征程不由得得意地抱起了手。
“喂,小白臉王爺,你不會心眼就這麽小吧,你也看到了,我也是為了百姓,你身為朝廷的王爺,看着赈災不幫忙,是不是有點太不夠意思了!”邢真真忽然撅起了小嘴,一臉呆萌的模樣。
“好了,你行俠仗義,你巾帼不讓須眉,本王不過是跟你開玩笑的。”征程不由得捧腹大笑起來。
“喔,原來王爺真的還是好人呀,那就放小女回去赈災吧。”邢真真連連高求道。
“真真,赈災也不能只靠你們刑家呀,本王有些事,想讓你幫助幫助,怎麽,不會拒人以千裏之外吧?”征程忽然清逸地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喂,你瞎喊什麽呀?什麽真真?真真是你喊得嗎?”邢真真忽然臉色一沉,露出了小虎牙憤憤道。
“哈哈哈,你呀,真是個沒有教養的丫頭,難道江南的妮子都像你這樣瘋瘋的?”征程不由得捂住嘴嘴笑道。
“嘿嘿,還王爺呢,真是井底之蛙,有膽子,你和我師父來一次比賽,看看吟詩作畫,誰更強?”邢真真嘴巴撅的老高,向着征程大言大語道。
“喔,你師父?你師父該不會是猛張飛吧?”征程禁不住呵呵大笑了起來。
“嗯,小王爺,看來你是怕了我師父,好,那本姑娘可走了!”邢真真剛想轉身就走,忽然征程疾步上前,執住了邢真真的柔荑。
“喔,你占我便宜?”邢真真狠狠地一甩征程的手,氣呼呼地發怒道。
征程的心,頓時激烈地跳動了很久,然後向邢真真道歉道:“邢小姐,多怪小王唐突冒犯,行,現在就讓小王去見你師父吧。”
“好,輸了可不許哭鼻子喲!”邢真真不由得撲哧一笑。
征程跟着搖搖晃晃的邢真真,來到了一處長亭,忽然,征程的耳邊傳來了超塵脫俗的琴弦聲,他仔細聆聽,忽然感覺,心中那久久未能讓人知曉的情愫,被點醒了。
“真是天籁之音,真真小姐,莫非你這位師傅,是隐居的世外居士?”征程不由得詢問一臉喜悅自豪的邢真真道。
“嘻嘻,王爺聽住了吧,我師父可不是一般附庸風雅的居士,而是真正的高人,走,咱們這就去觐見他老人家。”邢真真一臉神秘地沖着征程做了個鬼臉。
征程跟着邢真真,輕輕地步上了石階,遠遠的,紫氣生煙,在輕盈的帷幕中,一個茕茕孑立的身影,正在優雅地撫琴長嘆。
“這,這是你師父嗎?”征程頓時心中感動,緩緩又尊敬地來到了撫琴人的面前。
“真真,他是你的朋友嗎?”帷幕輕輕拂開,原來撫琴的美麗婉約女子,正是淩府千金,淩小玉,但見淩小玉眉尖似蹙,雙目含情,長裙飄逸,如同世外仙姝,輕啓丹唇。
“姑娘就是邢姑娘的師傅嗎?”征程十分尊敬地向淩小玉作揖道。
“淩姐姐,他就是榮王爺,聽說是朝廷派來下江南赈濟災民的,他不相信我們江南兒女都像我這樣瘋瘋的,所以我就接他來見你了。”邢真真在一旁嬉皮笑臉道。
“原來是榮王爺殿下!”淩小玉十分潇灑地向征程道了個萬福。
“淩小姐,我聽邢姑娘說,你很有學識,喜歡詩文,不知道小姐可否點撥本王?”征程喜滋滋地拱手道。
“王爺,就算學得滿腹經綸,不用在實際,不能為天下蒼生謀福,有有什麽好炫耀的。”淩小玉從容回答道。
“嗯,淩小姐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呀,這句說到本王心裏了,本王想問小姐,如何可以過好一生呢?”征程舒然笑道。
“王爺,做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就是最好的一生。”淩小主莞爾一笑道。
“淩姑娘确實是學識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