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終究還是敵不過思念。

裘敏跨進遠鎮機場候機廳時,正好聽到許司南乘坐的那個航班進港。

籲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原來許司南是去了昆明,那個四季如春的城市。

想要鎮定如常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待,可是焦灼的心情卻壓抑不住,眼睛盯住出口處那漸漸稠密的人群和喧嘩,不知覺的就站了起來,變成了自己最不想的翹首以盼姿态。

許司南出來了,身上的襯衫有一些褶皺,整個人好似瘦了一些,可是神色很輕松愉快,還是那麽的引人注目帥氣灑脫。

鼻子有點酸,還有點不好意思,裘敏看到他靈犀般望過來的目光,一時間竟有點心怯的邁不動步子。她不是應該撲過去以慰相思之苦的麽。

許司南大步的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她熟悉的笑意,機場的冷氣抵不過他身上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分別七日,再度相見,竟是這麽想念,竟是比她以為的還要多的多。

“想我了,嗯?”許司南看穿了她,這一刻他的聰明洞悉一切。

裘敏無聲的點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許司南回來了。

“我也想你。”許司南伸手抱住她,有揉碎的力度。重新跌入那張懷抱,溫暖妥貼的想要發抖。

四周喧嚣的人群漸漸淡去,最終退變成點綴的背影。彼此的眼中只看得見對方,那近在咫尺漾滿相逢喜悅的面孔。

“我想吻你。”許司南低頭覆住她的唇瓣,沒有加深,分開卻是眷眷:“想了一路,還是不能随心所欲。”

“你們兩個肉麻不肉麻?”一個男聲調侃的插-進來,打斷了裘敏的凝望:“公共場所能不能不要這樣有傷風化,真是受不了。”是杜明其。

“受不了就滾到車上等着去。”許司南笑罵:“你也不怕長針眼。”

裘敏不好意思的從許司南懷裏掙脫,可是左手還是被他攥在手心須臾不離:“杜明其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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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椒也會腼腆害羞?”杜明其跟見了什麽稀奇事一樣,促狹的眯了下眼睛:“真是意想不到。”

“走吧,啰嗦。”許司南伸手捶在好友肩上:“先去吃飯。”

“一切順利?”杜明其很自然的接過許司南手裏的拎包:“這麽重,你不是買了什麽可笑的特産之類的吧。”

“一切順利,”許司南點點頭,眼底掠過一絲憊倦。想起什麽似的轉向裘敏笑意不明:“帶給你的東西。”

裘敏沒去過昆明,有點好奇:“是什麽?”

“給你帶了個阿黑哥。”杜明其沒好氣的接口,不滿的嘟囔:“原來我就是一免費苦勞力兼司機,連禮物都沒有。”

“你想要自己挑一罐就是,別說那些酸倒牙的怪話。”許司南的措詞讓裘敏有一絲明了,是了,雲南盛産茶葉,他帶的是普洱?

“回家看禮物去,”許司南笑眯眯的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想吃你做的鹵肉面。”

“我要吃牛肉條。”杜明其跟進一句。

許司南伸手不客氣的推開他的臉:“跟你沒關系,你把我們送回去後自行解決。”

“有異性沒人性,”杜明其不滿的冷哼:“好歹我前幾天還幫了你們的忙,過河拆橋。”

這話聽的裘敏哭笑不得,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大方點:“今天沒時間了,後天是周末,給你做一些過來拿。”

杜明其笑了,語氣親昵:“還是朝天椒好,不枉費我對你一片真心。”

笑鬧間,三人離開接機廳,全然不見身後不遠處同樣來接機的盧晴堯,生生收住了原本要過來的腳步,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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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司南拎回來的一大包,琳琅滿目晃花了裘敏的眼。

茶餅,茶葉,野生玫瑰花茶,玉镯,菌菇,居然離奇的還有燕窩這樣的補品。

“我媽說燕窩是女人最好的養顏聖品,是她上次從泰國帶回來的。拗不過她的固執。”許司南把衣服挂進衣櫥,提到媽媽嘴角不自覺的噙着一絲笑:“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回頭看了裘敏一眼又補充:“跟你一樣。”

原來他是去看媽媽的。這還是第一次,許司南在她面前提到她的家人,心裏有一種異樣,說不清道不明。

沒聽到裘敏的回答,許司南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繼續:“這次确實事發突然,不是我預期的探望。那天接到電話,我媽和她男朋友吵的不可開交,鐵了心的告訴我她要收拾東西馬上回美國。”許司南笑了一聲,因為背對着裘敏,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從他的肢體語言上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很放松:“可是等我四個小時後疲于奔命的出現在她面前,兩個人居然已經和好到若無其事了,我真是拿她的小性子沒辦法。”

裘敏有一點小小的羨慕,許司南這個樣子,是拿媽媽當孩子一樣寵着的語氣。

“本想着先回來的,可是他們原定的婚禮提前到了昨天,我媽又不讓我走。”許司南放好衣服走過來,伸手抱住裘敏,下颌抵在她的頭發上:“我媽說,我有一輩子的時間陪着你,呵,她吃醋了。”

裘敏的心,一下子就軟的不像樣子。他說,一輩子。少年的期盼,美好的像個童話。

“你跟你媽媽提到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心裏不安,裘敏故作輕描淡寫的語氣:“你沒跟你媽媽說我大你三歲麽?”話出了口又後悔,這像是某種迫不及待的暗示:“誰說要和你……一輩子。”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就是耍流氓,”許司南嚴肅的表情一轉,聲音低了下去:“晚上不抱着你我都睡不着覺了,你不賠我一輩子怎麽行。”

“就會胡說八道,”裘敏想要掙脫出來,未果:“我看你這幾日休息的很好,神清氣爽。”

許司南低低的笑,咬她的耳朵:“我後來去買了個充氣娃娃,抱起來手感真像你。”

“你,”裘敏羞憤交加:“你不要臉。”

“逗你玩的,”許司南的笑從胸膛裏傳出,帶着愉悅的輕微震動:“傻丫頭真不經逗。”停了一會兒想到先前裘敏的問題:“嗯,我跟我媽說了,在跟你認真交往,我媽說只要別比她年齡大就成。”

裘敏再度目瞪口呆,不知道許司南的媽媽是什麽樣開放的思想。電影小說裏無數的高帥富媽媽不是都拿兒子的女朋友當階級敵人,就差用高倍顯微鏡和萬年歷挑刺為難了麽?

“她讓我下次帶你去昆明玩。”許司南打了個哈欠:“這幾天被她當搬運工司機清潔工無限制的壓榨,我都快累死了。”低頭在裘敏唇上淺淺一啄,心滿意足:“今晚休戰,明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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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敏罕見的失眠了,看着身邊睡得香甜的許司南,她的心裏滿滿的,不是甜蜜喜悅,卻是不該有的莫名惶恐。

越在意的,越笨拙;越擔心的,越容易出錯;越想握緊的,越容易失去。

許司南于她,這樣的毫無保留坦誠相見,她卻那麽擔心,維系兩人關系的感情,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死于了解,倦于江湖,終究變了味。

相處越久,越依戀他,覺得他百般的好。自己對待感情,是酒,越放越醇厚,随着時間的流逝不是變淡而是更加香濃。

有一種人,相戀之起便是鼎沸的熱度恨不能高燒至死融化彼此,卻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變淡直至消失,再無蹤跡。許司南,會是後面這一種麽?

他待她這般的好,這般的黏膩,會是這樣不好的征兆麽?

是她想的太多,還是想要的太多?

裘敏翻個身,快要窒息的無力感。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自嘲的想着,原來自己也有眼睜睜看着天色發白的那一天,這是多麽不可理喻的一件事。

身旁的許司南動了一下,長手長腳一起搭到了她的身上,像是潛意識裏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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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寶兒了。”虞樂陶閉上眼睛,眼角漾出晶瑩沁涼的水霧。

裘敏看着心疼,卻不知道怎麽安慰。細心的幫她掖好被角,伸手又試探了一下額頭的溫度。

還好,燒褪下去了:“別想那麽多了,阡明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我昨晚做夢夢到寶兒,”或許是因為生病而使人特別的脆弱,虞樂陶的眼淚一直停不下來:“她哭着喊我媽媽要我抱,我卻怎麽都夠不到她。”

裘敏心裏欷歔不已,此刻卻也責備不得。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和那個……”

虞樂陶咬住下唇:“斷了。”

裘敏松口氣,想了想:“你和阡明好好談談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婚姻原來是那麽脆弱到需要仔細呵護照顧的易碎品,可惜大多數的人都以為它是橡皮球,耐摔打掉地上還會完好無損的反彈起來,想不到它那麽輕易就會支離破碎,不複完整。

“裘敏,幫幫我。”這是出事至今,虞樂陶第一次開口求助。握住好友的手,裘敏看到她眼底淡淡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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