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該清醒了

藍瑾瑜的身體謝長安自然是不擔心的。

她不是還以皇嫂之名檢查過對方的身體嘛。咳。

說到檢查身體,謝長安心中一動。

定時檢查什麽的,還是必要的。

于是讓顏兮去傳懿旨,召藍瑾瑜。

然而,顏兮卻是獨自回來的。

“藍瑾瑜敢抗旨?”

謝長安有些不相信。

“不是的娘娘,藍将軍根本不在府中。”顏兮解釋。

“不在府中?”謝長安一愣。

“嗯。說是藍将軍出去平叛了。”

“平叛?”

謝長安蹙眉。

哪來的叛可平?

這兩年大家都忌憚藍家軍,別說外族不敢入侵,就連遠離邊疆的國內,都無比和平啊。

如今藍瑾瑜都回京城了,誰會那麽找死去叛亂?

Advertisement

“說是西川有一支叛軍,一直未被徹底平定,是朝廷大患。所以藍将軍主動請纓去平叛了。”

“……”

謝長安無語。

西川離京畿那麽遠,有那麽一支兩支小叛軍不是很正常麽?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還說什麽朝廷大患。別搞笑了好麽,若是真的是朝廷大患,朝廷早就傾舉國之力出兵鎮壓了。

既然能由着他們嘚瑟沒“徹底平定”,肯定是軒轅烈也沒把那點“叛軍”看在眼裏呗。

抓大放小,輕重有別。這也屬于帝王之道。

畢竟,精力有限。人是這樣,國家也是這樣。你不可能真的樣樣都完美無瑕,只能抓住重點。

那些所謂的小叛軍,明顯是完全威脅不到國之根基的,所以軒轅烈才讓他們存在到今天。

不過,再小的叛軍也是叛軍。平時兼顧不了那是沒辦法,如今藍瑾瑜主動請纓,則是另一回事了。

“皇上給她派了多少兵馬?”

謝長安問。

顏兮搖頭:“說是皇上未派一兵一卒,藍将軍帶去的,都是當初從沙場上帶回的藍家軍,以及将軍府上多年豢養的護院家丁。”

謝長安“噗嗤”就笑了。

這藍瑾瑜為了逃脫婚事,還真豁得出去呢。

不過這也正合了軒轅烈那個摳門的胃口。

軒轅烈就是個摳門的狐貍好麽,聽說藍瑾瑜願意出自己的人去給他平叛,肯定嘴都要樂歪。

這是白撿的便宜啊!

不過,這藍瑾瑜确實算豁得出去了,也算真的藝高人大膽。

要知道,她從邊疆帶回來的藍家軍可不多。

身挾重兵,進一步就可能是萬丈深淵。所以,明知自己被天子所忌,藍瑾瑜絕不會蠢到給自己沒事找事。

回京的時候,除了按約定俗成帶了點親兵,她幾乎是孑然一身。

這固然讓皇帝放心,但是真打起仗來卻是吃虧的。畢竟,“雙拳難敵四腿”。

至于将軍府裏那些護院家丁,到底有幾把刷子,就只有藍瑾瑜自己知道了。

看得出來,藍瑾瑜甘願冒險以小擊大,也不願娶公主呢。

想到這裏,謝長安沒來由心裏暗爽。

她輕咳一聲:“看來這藍瑾瑜是看不上我們昭雲公主啊。”

“這……何以見得呢?”

顏兮是真沒看出來。

這藍大将軍不是拼了命為皇上平叛嗎?難道這不更顯得他對皇家一片忠心麽?怎麽就看不上公主了呢?

謝長安這次倒也不生氣。

反正她心裏已經有了結論。

她對自己的推斷是很有信心的,這麽多年從來沒錯過。

說實話,這麽多年,除了指婚這種不可違逆的命定之事,沒有一樣是不在她計算裏的。

可以說,每一件事對她來說,都是預料之中。

其實,即便是對指婚之事,她也是知道的。

從小,她接觸的可不是普通教書先生。能請動那樣的人物來教自己馭人之道,只怕不是簡單地培養個千金小姐吧?

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當初對沈傲雪最情濃之時,自己也未能全身心投入呢。

或許,這些年她久久不能釋懷的,不是沈傲雪為了自己而死,而是自己內心有愧——因為,她并不能同等回饋這樣的感情。

這是一個秘密,除了她自己,無人知曉:她其實是個愛無能。

這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她看清一些東西之後才發生的。

在那個父親妻妾成群的家裏,她看了太多太多。一群女人争來争去,鮮血淋漓。大家都在拼,拼父親的寵愛、拼生兒子、拼兒子的聰明、拼女兒的美貌……

為的,不過都是自己的榮華富貴。

所以,如果說她父母算計她嫁給皇帝的事讓她痛心,那她最痛心之處不在于他們做出了這樣的事,而在于他們戳破了自己的幻想。

其實,她內心深處很早就知道父母對她也不過如此吧。

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而她,之所以會被重視,只是因為她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多利益。

父母愛她是肯定的。天下只怕極少有不愛孩子的父母。

但若要說這愛真的超越一切,卻未必。

太多太多的人,在利益面前放棄了感情。

親情、愛情、友情,都有價碼,只看你出不出得起。

只要價格到位,一切感情都可以割舍,任何親人都可以放棄。

這些,是她身邊天天見的。

也正因為見多了這些,她漸漸愛無能了。

并不是不能愛,而是不能深愛。

她會喜歡一個人,會親近一個人,比如對她的母親。但是,她學會了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不管是任何人事,只要跟自己的利益相沖突,她就果斷放棄。

所以,她後來答應跟皇帝聯姻,別人都以為她是為了母親,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她是為了自己。

她很清楚,父母對她的寵愛源于她的價值,如果有一天她什麽價值都沒有,父母一定會嫌棄她。甚至,如果因此得罪了皇家,還可能會厭惡她。

與其做一個被父母厭惡的小姐,還不如做一個無愛卻至高至貴的皇後。起碼,後者高高在上,而前者再沒有父母的庇護,可能連生存都成問題。

她可不想做一個連生存都要仰人鼻息的可憐蟲。

所以,除了入宮為皇後,她別無選擇。

所以,她并不是恨父母用這個所謂的“計謀”。因為即使他們不用這計謀,她最終也會妥協。

她內心其實比誰都清楚計算。

等她冷靜下來,她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只是,她的父母終究還是選擇了走那一步:對自己的女兒用計。

而且,用的是最寒人心的苦肉計。

——利用她對母親的愛,她的母親,用了苦肉計。

呵呵。

她本來想裝傻的,卻再也裝不下去了。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在裝傻。

因為她怕自己愛無能。

她發現當一切都成了利益計較,再也不能全身心去愛一個人,是很空的。

你的心房裏只有你一個人,你說空不空?

她怕這種空。

所以,她一直在想辦法改變。

想辦法僞裝。

她努力讓自己沉浸在親情裏,愛自己的親人,并享受他們的愛。她一遍遍給自己催眠:他們是愛自己的,而自己,也愛他們。

可一切,都被她父母打破。

她的父母,甚至等不及等女兒冷靜,而是以極其霸道的手段,強行決定了一切。

至此,她進宮,沈傲雪身死。

從頭到尾,她的父母雷厲風行,沒有一絲猶豫。女兒的幸福與感情,對他們而言,毫不在乎。

這一次,算是徹底打破了謝長安的幻想,哪怕只是她自己編織來騙自己的幻想。

而這一次之後,她整個人的精神崩潰。

為親情的冰冷。

為愛人的死亡。

茫然四顧,她發現她竟一無所有。

她的心房裏,空蕩蕩,只有她一個。

她開始間歇性失憶,開始醉酒,開始瘋癫,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活。

有時候,她會恨父母。覺得是父母太過殘忍,甚至都等不及讓她收拾殘局。

其實,以她的聰慧,即便真的進宮,也會在進宮前哄好沈傲雪的。最起碼,不會讓沈傲雪輕生。

她有這個自信。

可惜,父母等不及。

而傻傻的傲雪,居然就那樣自殺了。

這是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沒有之一。

而同時,也是這件事,才拉住了她最後一點情感,不讓她徹底堕入只有利益與算計的冰冷。

如果沒有這件事,她會徹底放棄“愛”這件事,不管是親情之愛、愛情之愛,還是友情之愛。

可偏偏,沈傲雪讓她相信:這世上除了那些得失計算,還有“愛”這回事。一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放棄生命,這已經超越了她平時接觸的三觀。而這個人是為了她死的,這讓她受寵若驚。

這些事糾纏在腦中,怎麽都想不明白,所以她漸漸便不再去想,寧可每日買醉沉淪。

漸漸,似乎腦子真的不好用了,不只記憶力不行,推斷能力也不行了。

以至于,她這一個月居然還在擔心藍瑾瑜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決定安心當驸馬。

這一個月來,她沒動靜,藍瑾瑜也沒動靜。

她沒動靜是因為懶。

同時有些怕。

她怕藍瑾瑜給她的這種感覺。

那是一種不能自控的感覺。

多年的生存經驗,讓她明白,有些東西可以碰,有些東西不能碰;有些人可以接觸,而有些人不可以接觸。而藍瑾瑜,絕對是她不能靠近的人,否則可能會失去現在安逸的生活,甚至會失控自己的整個人生。

這種失控絕對不同于酒醉後的失控。

她再怎麽醉酒,都依然是皇後,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因為她的根基從來都是穩的。但,如果真的失控了整個人生,她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她害怕那種無法把控的感覺。

所以,她整整一個月沒有再召見藍瑾瑜。

至于對藍瑾瑜的具體感覺,她懶得想。

這一懶,就懶了一個月。

但這一個月也沒聽到藍瑾瑜再流連風月場所的傳聞,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尤其看過《女驸馬》後,更患得患失了:難道藍瑾瑜現在想做驸馬了?

而現在,她可以肯定:藍瑾瑜,絕對是在逃婚。

流連風月場所搞壞自己的名聲,這種低端手段,連自己都騙不了,哪裏能騙過皇帝。想來,她又換法子了。

這個法子稍微高端一點,那就是豁出去東征西戰,就是不安穩。

這麽做,一來可以讓公主和太後明白:她是一個刀頭舔血的人,什麽時候死在外面都不知道,不适合做丈夫。更不會給公主一個穩定的未來。

另一方面,也是釋皇帝之疑。讓皇帝明白,她不過是皇家的一柄劍,可以為皇家蕩平四海,但也僅限于此。在邊疆,她就是戍邊大将;回京城,就是為皇帝鞍前馬後的平叛将軍。甚至,她不惜出動藍家軍,也是為了向皇上證明,不論是什麽軍,都是皇帝的軍隊。

事情做到這一步,相信皇帝和太後會重新考慮。

如果藍瑾瑜堅持下去,皇帝應該會妥協。

畢竟,一直這麽搞下去,只會讓國家損失一員無雙大将和一支戰無不勝的隊伍。

結局已定。

現在就看他們彼此拉鋸到什麽時候了。

心裏有了計較,謝長安也就不再亂想,而是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這一次,她沒有再醉酒,也沒有傳召那些妃嫔“伺候”。

相反,她開始傳太醫,試着按照太醫的囑咐飲食作息、調理身體。

“皇後娘娘,你這是怎麽了?突然想通了?”

顏夕很高興。

這些年來,雖然她不好明說,但也一直看在眼裏——皇後娘娘這是在作死啊。作自己的身體,也作自己的精神,長此下去,只怕整個人是要廢了。

現在謝長安肯主動調理身體,顏夕自然高興。她感覺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呢。

謝長安剜了她一眼。

顏夕趕緊噤聲。

不過,臉上的喜色卻是遮掩不住。

姬玉倒是無話,但忙前忙後的時候,眼角眉梢也挂了份喜氣。

謝長安望向雲天之外,嘆:“是時候該清醒清醒了呢。”

這話似是回答顏夕的話,又似是說給自己聽。

寒來暑往,鬥轉星移,這雲卷雲舒間,已經過去了太多個日夜呢。

這一個個日子,都是那麽鮮活,卻被她沉沉醉去,再不會返。

“顏夕,我老了麽?”

縱然親眼看見鏡中的自己明媚無雙,卻還是不放心地問人。

顏夕“噗嗤”就笑了:“娘娘今年也才二十四,怎麽算老?”

謝長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二十四,的确不算老。

可是,心卻曾無比滄桑呢。

不誇張地說,她這兩年仿佛死過一次一樣。

如今重新清醒,卻帶着再世為人的通透。

“顏夕,傳令出去,從明日起,嫔妃們的請安就免了吧。”謝長安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吩咐。

“請安免了?”顏夕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皇後娘娘不是最喜歡嫔妃們來請安麽?而且特別享受倚紅偎翠的感覺啊。怎麽突然要免了?

看皇後的臉色,不似在開玩笑。

這才磕磕巴巴應:“是。”

謝長安微微一笑,似是解釋,又似是宣布:“這兩年身子糟踐得太厲害,我要好好調理調理身子了。”

也就懶得煩神後宮的事了。

至于顏夕天然呆的“無禮”,謝長安早已習慣。她也刻意放任,盡量不加約束。

畢竟,她留顏夕在身邊,看中的就是對方的純(蠢)真(萌)。這可是她的開心果。

真要身邊每一個下人都像姬玉那樣,倒不好玩了。

不過,姬玉有姬玉的好。

辦事什麽的,還是姬玉牢靠。

正因為有姬玉在,即便謝長安半醉半醒了這些年,坤寧宮也始終井井有條,不只沒有亂象,還漸漸樹立起中宮的威儀。

所以,這次謝長安想好好調理身子,一切事務都懶得煩心,自然都是又丢給姬玉去管。

有姬玉在,她逍遙得踏實放心。

她是踏實放心了。

整個後宮卻不踏實了。

要知道,這些年來,她們可從來沒伺候過皇帝啊,一直都是“伺候”皇後的!有了皇後的恩寵,就有了一切。所以大家平時争來鬥去的,倒也熱鬧。

現在謝長安突然抽身走人了,衆人頓時就空了:什麽意思?那她們以後要去取悅誰??

呃。

她們突然發現自己徹底沒事做了。

皇帝沒得争。

皇後也跑了。

生皇子來鬥着玩也不可能。

所以,她們接下來到底要幹嗎?

所有人都慌了。

唯有陳瑤淡定旁觀。

她的目标從來都很明确:混吃等死端鐵飯碗。

如今她的目标已經實現,還有什麽好慌的?反正,只要這國家不倒,她就可以一直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嫔妃。

唯一的缺點,就是寂寞。

寂寞這玩意,從讀研第一天起,就如影随形。

她原本以為考上研究生後會各種高大上奮鬥,結果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除了上大課,平時基本沒什麽特別的研究,跟上本科沒區別。而且,因為同學年紀都更成熟、專業人數更少,同學們在一起的感情也沒本科時深,大家如一盤散沙,各自過着各自的日子。

寝室裏四個人,有兩個忙着談戀愛,整天見不着人,一個忙着混社團,也是整天忙如花蝴蝶。陳瑤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人逗自己玩兒。

研一還有各種大課牽絆着,還算好的,同一學院的同學還能天天見面。

到了研二更誇張,基礎課結束,大家各自選修自己研究方向的課程,以及跟着自家導師轉,就更見不着了。而有的到研二就直接出去租房子單住了。

研三更是散養,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寫畢業論文的寫畢業論文,考公招的考公招,找工作的找工作,談戀愛的談戀愛……

各方面都弱弱的單身狗陳瑤,就一路無聊到畢業。

所以,來這個世界後,她最想擺脫的,就是寂寞。

滿城煙花色,寂寞開無主。

看着滿宮倉皇的妃嫔們,陳瑤突然心中一動。她想到事情做了。

想來,将來的後宮必定熱鬧非凡:)

嫔妃們的這些事,謝長安并不知情。因為她壓根不想知道。

她現在全身心只在調理自己的各方面機能。

她是個決定做什麽就全力以赴的人。

這次嘗到了頭腦清晰的好處,想重新生活,就是真的大調整。每日按時睡覺、按時吃飯,飲食清淡,還配合運動,再佐以太醫們開的各種湯藥,療效倒是顯著的。

起碼,她現在不再夜不能寐了,也就不再心空空的,時不時陷入絕望與疲憊。

皇上來看過她幾次,對她現在的改變也很欣慰。

雖然他們不是真正的夫妻,但皇後代表皇家體面,還是正常些的好。以前瘋颠颠的,鬧出許多爛攤子,總要自己跟着善後掩飾。

“皇後,你氣色比上次又好了些。依朕看,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回到剛入宮時的狀态了。”

皇帝由衷道。

謝長安淡淡一笑:“臣妾剛入宮時不過二八年華,哪裏還回得去?倒是皇上,比我們剛成親時更顯年輕俊朗了。”

商業互吹模式開啓。

軒轅烈呵呵一笑。

他不太敢接。

因為打嘴仗他就沒贏過。

所以,估算了下敵我嘴炮實力,他決定寒暄一句就閃人:“好了,時候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皇後也早些休息,你現在正是調養身體的時候,以自己身體為第一,需要什麽就跟朕說。”

“謝皇上恩準。”

謝長安盈盈一拜,謝恩。

軒轅烈眼皮一跳,直覺不好。

連說話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了:“所以,皇、皇後想要什麽?”

“臣妾身體虛弱多年,太醫說需多加鍛煉。”謝長安臉不紅心不跳,“所以懇請皇上,賜臣妾一個教習師父。”

唔,原來是要個教習師父。

皇帝微微松了半口氣。

為什麽是半口呢?

因為他直覺但凡是皇後的事就不會那麽簡單。

“那你想要個什麽樣的教習師父?”他試探着問。

“皇上是天下至尊,臣妾有幸成為皇上的發妻,自然也尊貴些。一般的武師,自然是不配教皇上的發妻。所以……”

剪水清瞳,閃着隐隐的狡黠與笑意:“就藍瑾瑜吧。”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今天立冬。

寶寶們要多穿一點,小心感冒哦。

另,謝謝這兩天寶寶們的霸王哈~~龜速如我,有些意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