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施,姐姐會當如何?”

“李媚己!你瘋了!”那拉氏猛地站起身,她攥緊十指,身上止不住顫抖。

“她已經死了!”李氏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斂去,她死死看着那拉氏,一字一句地說:“李媚己死了,死在她有孕不足兩個月的那個冬日!應該不用我來說她是怎麽死的吧?你最清楚不是麽!”

那拉氏的腳步止不住倒退,只到撞到李懷的小床上,腦海裏不斷浮現那段她極力想要遺忘的記憶……她這輩子就做了一件錯事,那就是在生冷的冬日推了一個懷孕的女人下水,雖然最後她還是于心不忍,下水把人救了上來,卻依然改變不了她想害人的事實。

那個時候她心裏極害怕,害怕李氏把那件事告訴四爺,可李氏沒有,她失憶了。李氏忘記怎麽落水的,也忘記她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往後的日子,她極力對李氏好,無論李氏做什麽她都點頭,府裏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也都會先李氏挑選,甚至有時候四爺幾天不去李氏房裏,她也會勸四爺去……為了彌補,為了減輕罪孽,她就差沒把李氏捧在手上對待。

可如今這個女人卻說,李氏死了,還是她害死的。

是誰瘋了?

是自己,還是她?

李懷也直挺挺僵在小床上,她做夢都沒想到還有這種事。看着那拉氏緊繃的後背,突然覺得這世間的人遠比她想象的難懂。

就在兩人還處在震驚,不可置信的時候,李氏突然跑過來,她一把抓住那拉氏的雙手往李懷的脖子上伸去,嘴裏卻哭着喊着:“姐姐不要,不要傷害懷兒!”

李懷縮了縮脖子,臉上滿是驚恐。

那拉氏拼命想收回手,卻被李氏死死抓住,正想開口說話,就聽李氏碰的一聲撞到桌子角上,額頭頓時有鮮血湧出,她緩緩倒在地上,血淋淋的手對着那拉氏伸着,“姐姐!殺我就好,別殺懷兒。”

紅豔豔的血流了李氏滿臉,覆了她整張臉,那拉氏的手還舉在半空,她還沒反過神來,雙眼只是怔怔看着,腦海裏又想起那個冬日李氏在水中苦苦掙紮着叫喚的模樣,她直覺神經緊繃,心口劇烈收縮,不覺驚叫了聲“啊……”

那拉氏抱着腦袋不可壓制的尖叫,身子跟着晃了兩下,然後‘碰’的一聲也倒在地上,李懷的小床被她的腿掃到,右邊塌了大半,她小小的身子就那麽卡在那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李懷這次真哭了,她扯着嗓子嚎嚎大哭,只望快來個人救她出去。

那拉氏聽到哭聲,連忙起身想抱李懷,誰知道手才剛伸去,就被另外一個大手狠狠推開,“那拉氏?敬茗!你夠了!”

“爺,我沒……”

那拉氏張口想解釋,四爺卻看都不看她,伸手抱過大哭不止的李懷,回頭看見血流不止的李氏,他對着門口站着丫頭奴才就吼:“都還站着幹什麽,去請太醫!”

李懷窩在四爺懷裏哭,這種時候,她都不知道除了哭,還能幹什麽。

這如同鬧劇般的情節,真她媽的想讓人爆粗口。

李氏扯着四爺的手,低着頭撕心裂肺的哭訴:“姐姐這般待懷兒,爺若還為什麽八字相克堅持給姐姐養,不如直接殺了妾身這個當母親的。”

四爺抱着李懷,拉着李氏的手,看着那拉氏,臉寒的如十二月的天氣。

那拉氏臉色慘白,她咬了下嘴唇,“爺,你不信我?”

“你想讓我信什麽?”

“信我沒有要害懷兒,信我是無辜的,信是李媚己想殺女陷害我……不對,她不是李媚己,李媚己早已經死了,她是唐朝殺親生女的武後……”

“那拉氏?敬茗!你夠了!”四爺打斷那拉氏語無倫次的辯解,單手扶起李氏,頭也不回的走開,走至門口的時候,他對着華蘭和臘月命令道:“福晉精神錯亂,你們看緊她,別讓她出去亂跑。”

華蘭和臘月兩人跪在地上,拼命點着頭。

李懷吸吸鼻子,忍不住回頭看去,房裏,她的小床東倒西歪,華蘭和臘月跪在那拉氏面前,小聲低泣着,那拉氏用雙手捂着臉,蹲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從她手指縫裏滑落……

是誰錯了?

她心裏突然沒答案了。

那拉氏在院裏養病,不問事,府上沒人管,管家只好去書房問四爺要管事的,四爺當時正在習字,聽了管家的話,想了半晌,最後才說讓李氏和宋氏一起先管着府裏的大小事,也沒多說,管家是個識眼色的,沒多問,如是照辦了。

管家來和李氏說的時候,李懷剛睡醒,不過她最近一直在做噩夢,晚上總睡不着,這會兒醒來,還是很困,眼睛都沒睜開。

“李主子,福晉在院裏養病,不問事,爺讓你先管着府上的大小事。”管家的聲音一板一眼的,很公式化。

李氏的目光閃了閃,沖身後的巧雲看了一眼,見她向管家塞了幾顆金瓜子,才微微笑道:“妾身知道了,勞煩管家跑這一趟。”

管家接過金瓜子,才又補充了一句:“李主子,爺還讓西院的宋主子協助您管理府上大小事。”

其實這話是提個醒,四爺不放心李氏管家,所以用宋氏在中間牽制着,多個人共事,便要多份小心翼翼。這種法子在現代很常見,職場裏,總會看見管事的把兩個不對盤的人放在一起共事,因為不對盤,兩人便可以做到相互監視。

李懷心想,四爺用這種法子管後院,真是大材小用了。

管家走後,李懷張嘴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準備在睡會兒。

她還沒睡着,李氏便關了門走了過來。等李懷回過神的時候,兩人已經進了空間裏。李氏這次沒直奔二樓,而是去了小屋後面,那裏有個小池子,水很清,長滿了水草,綠油油的,像是地毯似得鋪在池底,這應該是個魚塘?

李氏抱着李懷蹲在魚塘邊,看着那池底一動一晃的水草,緩緩開口道:“孩子我帶來了,你出來吧。”

013

是誰?李懷最先想到的是河神,不過想完她就在心裏狠狠鄙視了自己,畢竟李氏在如何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在空間裏就将她祭河神的。

沒理由,也沒必要。

李懷聽到池子裏的水晃動了兩聲,接着便有個焦急的聲音傳來,“懷兒怎麽了,為何不動?”是李氏的聲音,不過比李氏的聲音較為溫婉。

“你若想讓她見到你這般模樣,我弄醒她便是。”李氏冷冷的開口。

“你別!”池子裏的聲音帶着慌亂,李懷都能聽到水波晃動的聲音,“你別弄醒懷兒,我就這樣看看她便好。”

是人的聲音,卻在水裏,慌張起來還有水波晃動的聲音,這池子裏到底藏了個什麽?李懷真想睜開眼看看,可又怕被李氏發現她在裝睡,聽李氏剛才那話的意思,她是不希望她醒着的。

“孩子我從那拉氏那裏要了回來,你心願也算了了。趕緊散了去地府報道,別總在我這裏夜夜垂淚。”李氏說完,猛地捂住心口,那裏正在狂跳不止。

她的表情陡變,連聲音都顯得陰森森的“李媚己,你別得寸進尺,當初我們說好的,我上你身,為你生下孩子,你這肉身便由我做主,而你會安然去地府,如今我寄身已毀,你卻妄想來奪這肉身,是何意思!”

李媚己?真正的李氏?李懷覺得她快不能言語了,先前在那拉氏房裏的時候,她只覺的李氏說她死了,是說以前的那個她死了,委實沒想到真正的李氏是真死。

若李氏是真死?那現在這個李氏是誰?真像她說的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李懷有點不敢相信,其實最開始李氏那樣說的時候,她就沒信,當時她想李氏那樣說,無外乎是想讓那拉氏對四爺辯解的時候,沒可信度,更讓四爺覺得那拉氏神經已經崩潰,所以才會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話來。

畢竟,李氏是唐朝女皇的事,說出去太過荒唐。

李懷還沒能想出個所以然,那水中又出現晃動聲,“我雖不放心那拉氏養懷兒,可是你養,我更為不放心。懷兒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她不是你争男人的利器,也不是你鬥女人的暗器,你為固寵傷她,我豈會不心疼。”

假李氏冷哼,“你即便奪回肉身,也還是死。”

池子裏有片刻靜默,好半天過去,李懷才聽真正的李氏李媚己說:“我給不了懷兒應有的母愛,但也不能讓她在你的陰森下長大,那拉氏現今這情況,若你這個李氏死了,爺自然會另尋好人來照顧懷兒。”

假李氏寒着臉冷笑,“可笑,這四爺府誰是好人?宋氏麽?一個在你落水後确定有孕的時候藏着紅花來看望的女人,她也算是好人?”

李懷心中一驚,想起那個安靜的像空氣的女人,她不禁感嘆道,真是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呀!

“宋氏指不定還在想是不是你和那拉氏害了她的孩子,你覺得她可能會對你的孩子好?天天看着你的孩子安然無恙活潑亂跳的活着,你覺得她不會想到她那苦命的女兒,繼而對你的孩子使以虐待?”

假李氏是個很出色的談判者,她說得每句話都掐在重點上,李懷想,任何疼愛子女的母親聽到這翻話,都會好好想想。其實她很想說,都是半斤八兩的女人,最好誰也不要養,也許她還能活的長久些。

假李氏看出李媚己的遲疑,她趁熱打鐵般說:“我并不是真的殺害了親生女兒的唐朝武昭儀,對懷兒沒你想象的狠。懷兒雖說是你懷的,可卻是我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生的,感情雖然不若你深厚,卻多少是有點的。比起宋氏那毫無關系的人,我對懷兒也許還會好些。”

這段話,李懷琢磨了好久,只得出一句模棱兩可的回答,假李氏不是武則天?這個回答便值得深究了,不是武則天,那她是誰?這話的可信度是多少?這總總疑問,李懷都不清楚,但聽她講武則天殺女陷害王皇後,像是當時她就在現場般,多少可以肯定她不是和自己是老鄉,興許真是個先人穿?

腦袋都一團亂麻了,李懷正糾結的時候,她親娘開口了:“你要答應我從今而後不在傷害懷兒,要疼愛她,給她最好的生活……還有爺,你也別傷害他……”

“你放心!”假李氏滿口答應,末了她還小聲嘀咕了句“我等了他這麽多年,日思夜想,好不容易見着,豈會傷害他。”

她嘀咕完,不知突然想到什麽,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出來,“你既已沒了顧慮,便安心去地府報道吧,這符是前朝高僧留下的,正好可以幫你超度。”

說話間,李懷便聽見她親娘慘叫一聲,她下意識睜開眼,只見一張明黃色的符貼在一條很大很大的紅鯉魚背上,聲聲慘叫從那紅鯉魚嘴裏發出,她直覺眩暈,真想直接昏死過去算了。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沒等李懷理清頭緒,假李氏見她被驚醒,忙将她往懷裏塞,不讓她亂動,亂看。因為臉被堵在懷裏,耳朵也被捂住,李懷只能隐約聽見假李氏說:“過了今晚,你今生所有的苦難都将結束。李媚己,其實你該感謝我,是我讓你的孩子活了下來,也是我讓你得到了解脫。願你來世投個好胎,來生無憂。”

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

李懷扭了扭腦袋,正好在假李氏手臂彎看到後面,那池子的水在翻騰,明黃色的符咒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親娘在翻動,在跳躍,在慘叫……她像是想弄掉那符,可無論她怎麽動,怎麽跳,那符咒都死死貼在她背後,怎麽也弄不下來。

那凄慘的叫聲一直到假李氏抱着她離開空間,還在回蕩。雖然耳朵被堵着,可那聲音卻在她心裏清晰的叫着。

李懷緊閉着雙眼,窩在假李氏懷裏,心裏堵得很難受。假李氏倒也沒發現她的異常,見她一副睡眼惺惺的樣子,像是還想睡,便伸手給她放回小床上。

沒過多久,巧雲便來敲門,說是管家請李氏去前廳給下人們重新立立規矩。

假李氏理了理衣服,便和巧雲趕去了前廳,倒也沒想到李懷醒了會如何。她走後,李懷便再也裝不下去了,她睜開眼,拼命想爬起來,等她好不容易爬起來,她又不知道要幹什麽?

去找別人救她親娘?

很顯然,這不現實。

先不說她連話都不會說,就說那空間進不進的去,都還是個問題,更何況,找別人去救一條紅鯉魚,一條是她親娘的紅鯉魚?

她想,若真這樣做了,她便是下一個那拉氏。

014

腦海裏一直浮現着一個畫面,沸騰的池水,耀眼的光芒,紅色鯉魚在翻動,在跳躍,在慘叫……那聲音清晰地在耳邊回蕩。李懷晃着腦袋,拼命想丢掉那畫面。無奈那畫面像是生根了般,在她腦袋裏盤根錯節。

其實真正的李氏于她是陌生的,可就是這個陌生的女人,她在生命的最後求了別人保全了自己。人說身體發膚,授之父母,不可傷,不可丢,真正的李氏能為她順利生下來,竟然拿肉身去換,光這一點,便足以說明她對孩子的愛有多深。

甚至為能見見孩子,甘願寄身紅鯉魚。在空間的時候,她對假李氏說的那番話,李懷聽着還是很感動的,那種情況下,她滿心都是男人同女兒的冷暖和安危,全然沒想過,自己那樣子當如何?

這樣女子,李懷若還無動于衷,那她還有人性麽?

心裏想明白,李懷便打算想辦法自己進空間去救人,雖然她現在處在五短身材中,可人家小鬼當家裏,那個才滿百天的小鬼頭都能把人販子整的人仰馬翻,她這個差不多滿周歲的,還能差了去?

不過話雖這想,可那空間的口訣,李懷還是覺得很頭疼,想了想,她便試着開口,“%…¥%¥%……心吱……”試了幾次,終于像是發出一個字音?她心中大喜,趕緊繼續試,“心吱……心…%¥%……”

“心吱……心…%¥%…嗦造………”

……

也不知試了多少遍,李懷始終沒發全那八個字的字音,要不是音準差太遠,要不就是根本發不出字音,氣的她想捶胸頓足。

她不死心,小手指按着眉心,張口繼續試。李懷努力憋着那字音,也不知是憋過了,還是怎麽的,她直覺鼻子一陣瘙癢,沒等捂住,便叫了聲“阿嚏——”

忽然間,她覺得身子如同騰雲駕霧般飄起,等她晃過神來,人已經進入另外一個天地,【恭喜成功注冊虛拟界】

【你的虛拟界口訣為:阿嚏——】

【請選擇你的虛拟界昵稱】

……

【選擇時間超時,系統自動将你的虛拟界昵稱定為:阿嚏——】

【主人資料已完善】

成功注冊?主人資料已完善?是說她進的不是原先的空間,而是重新注冊的空間?李懷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有種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感覺,她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和原先的空間一樣,除了比較荒蕪貧瘠,整體構造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是原先的空間?是她自己的空間!李懷心中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反正她半天沒反應過來,不過想着還得救人,她忙晃了晃腦袋,收回飄散的神志。

她往小屋後面爬,雖然知道真正的李氏在那裏的可能性很小,可她不死心。

心想,也許這地方能互通?

小屋後面确實有個池子,只是不是原先那個池子,裏面沒水草,也沒魚,甚是水都快幹枯。李懷很失望,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撓撓頭,心思不停轉着,腦海裏陡然迸出那句口訣,她想了想,決定再試試,也許能進去?“心之…嗦造……虛拟節節節……開……”

【正在連通太平,請稍後!】

【友情提示:請加緊練習發音,否則系統難以識別】

李懷先愣了一下,後嘴角止不住抽了起來,感情這東西還挺人性化。

【已連通太平】

話音剛落,李懷便看見身後出現一個透明的門,像是面反光的鏡子,從她這邊正好能看見那個魚塘,明黃色的光芒還在閃着,耳邊也隐約傳來嘶啞的叫聲。

她沒多想,轉身趕緊往那門裏面爬去,好在空間裏多是草地,不然照這樣爬下去,腿非得殘了不可。

魚塘裏的水少了大半,水草被攪得支離破碎,那條原本很漂亮的紅鯉魚也已經傷痕累累,李懷爬到魚塘邊上,對着在水底扭動的紅色鯉魚咕咕叫了兩聲。

真正的李氏聽見小孩子的叫聲,猛地竄出水面,她看見李懷趴在魚塘邊對她伸手,魚目頓有淚出,“懷兒……”

李懷見她身上的符咒越收越緊,而她周身幾乎快變成透明,估計再要不久便會收了她。心中一怔,連忙勾手讓她快過來。

真正的李氏像是看出她的意圖,連忙游了過去。

因為魚塘的水少了大半,真正的李氏游到邊上,李懷也夠不着,試了幾次,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不過她不死心,移了移位置,伸長了手繼續夠。

“懷兒你小心點,千萬別掉進水裏了。”看她大半個身子趴在魚塘邊沿上,真正的李氏很擔心,這魚塘的水雖然少了大半,可依然很深,若小孩子掉下了,肯定是上不去的,而她現在這情況,想将人弄上去,也是沒多大可能的。

李懷也想到這問題,所有盡量穩住重心,又試了幾次,可依然夠不着,真可氣。

想是見她趴在魚塘邊太危險,真李氏連忙說道“懷兒別急,我試試跳上去。”

鯉魚喜歡跳水,有時候能跳出一米多高,雖然真李氏的寄身現在傷得挺重,想要跳上來應該也不難吧?

李懷正想着,便見一個紅團團飛了上來,直直地摔她身邊。

真李氏悶哼了聲,可見摔的很疼,李懷連忙将她抱住,一把扯掉那張明黃色的符咒,她沒敢扔,怕假李氏來的時候發現。

符咒去掉,雖然真李氏的寄身慢慢有了意識,但身上的傷卻還是很重,魚片脫落的地方,鮮血都已經凝固,李懷想,這傷估計沒十天半個月是沒可能好的。

真李氏想說話,可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李懷想說帶她去自己的空間,可說出的話,依然是小孩子的咿呀呀。她現在也沒心情糾正發音,只想着趕緊帶人……唔!帶魚跑路,不然等李氏回了房間看不到她,府上肯定要人仰馬翻了。

這樣想着,她也不敢在遲疑,半抱着那魚--|趕緊爬回自家空間去。

關閉了連通的門,李懷将真李氏放進了她那魚塘裏,見真李氏那寄身還能在水裏游,她不覺咧嘴笑了出來。

“懷兒……”魚鳍動了下,她像是想伸手摸摸李懷。

李懷笑笑,向她擺擺手,示意自己得回去了。

回去沒多會兒功夫,假李氏便回來了。看樣子,心情不錯,李懷裝着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蹬了蹬被子,假李氏過來,才站定,表情就變了。

015

李懷覺得假李氏是從小練變臉的,時至今日,她練得都有點爐火純青的味道了。

看她那表情,和眼神,就知她在想什麽,李懷心想,還好自己早有準備,雖然犧牲了潛藏在自己內心的成年人面子,卻也值得。

“巧雲!”假李氏冷着臉,扭頭就喊門外還沒走遠的巧雲。

連忙應了聲,巧雲幾乎是小跑着從外面進來,她也沒往李懷看,只是聽假李氏那聲音不好,連忙走過去詢問了句“主子,怎了?”

假李氏看着李懷,眉頭緊鎖“懷兒尿床了,你趕緊去找套幹淨的衣衫過來。”

巧雲愣了下,連忙轉身看去,李懷咬着手指頭,笑眯眯地蹬着被子,身上的衣服從腰身濕到褲腿,湊近了,還能聞到味,可不是尿了?

只是,小格格自打出生以來,可是從未尿過床的,今兒這是怎麽了?

巧雲還沒回過神,假李氏便彎身湊近,她像是也聞到了那味,不覺皺了下眉頭。巧雲看見,識眼色的主動抱過李懷,“主子歇着,懷格格讓奴婢來伺候。”

“也好。”假李氏很爽快的答應,“懷兒身上應該尿濕不少,你先別給她換上幹淨的衣衫,讓雙喜去準備熱水,給懷兒好好洗洗。”

聽她話裏的意思明顯是嫌髒,李懷暗暗撇撇嘴,還好她嫌髒,不然被她親自來換衣服,指不定就看見自己身上那幾處擦不掉的泥印子了。

其實她身上還有魚腥味,不過被尿味遮住了。

李氏進了內室看賬本,房裏滿是味道,她有點坐不住。巧雲抱着李懷去門口叫了雙喜準備熱水,雙喜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大白天準備熱水作甚?

巧雲小聲說了句“懷格格尿床了,主子讓給好好洗洗。”

“呀咦?咱們懷格格還是第一次尿床呢!”雙喜奇怪地看了李懷一眼,看得李懷的老臉頓時紅了,她四十五度角望天,相信她,這真是逼不得已之舉。

尿床事件就算這樣過去,假李氏也沒懷疑,不過事後巧雲曾和雙喜嘀咕,說她尿褲子,竟把上衣也尿濕了,也不知怎麽弄的。

隔日天還沒亮,李懷迷迷糊糊睜開眼,便發現假李氏不在床上,心想她肯定是去空間看真的李氏被收了沒有?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出什麽,李懷心裏沒底。不過想起假李氏說過那符咒很厲害,心道若是連個魚屍都沒有,應該也沒什麽好懷疑的吧?

還有那空間連通,這功能好像是得知道對方空間口訣才能連通?假李氏不知道她的空間口訣,應該不會發現真的李氏逃跑了吧?心裏雖然這樣自我安慰,可李懷想起她那空間口訣就又沒底氣了。

這口訣,指不定哪天就會被鼻子不舒服、或者傷風感冒的假李氏發現?李懷想象了下假李氏發現她空間,和發現真李氏的場景,不覺打了個寒顫,心裏頓時肯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改口訣。

只是……不知道這空間口訣能不能改?

這些頭痛的問題還沒理出個頭緒,假李氏便出了空間,她神情很自然,想來是沒發現什麽不對,李懷頓時松了口氣,沒變臉就好。

卯時剛過,假李氏便和巧雲去了帳房見府上管事的婆子們,那拉氏管四爺府也有些時日,府上管事的婆子多是她房裏人,如今她雖然不管事,可府上管事的婆子卻依然聽她的居多,想着昨兒那些婆子張口閉口福晉的,假李氏就很不痛快。

所以大清早她便讓巧雲叫所有管事婆子們到帳房去候着,想以查帳之名來個敲山震虎。為了顯示公正,她還讓人請了宋氏同去。

李懷沒去,她閉着眼睛睡着,不過想着她那空間沒吃沒喝的,有點擔心真李氏餓着,還有那魚塘裏的水,對大魚來講似乎太少了?

越想越不放心,李懷趁雙喜去廚房用早飯之際溜進了空間,進去之前她還順手抓了把蓮子糕,那是早飯假李氏沒吃的糕點,雙喜收拾碗筷的時候給留下了,說是等餓了可以墊墊肚子。

李懷拿着蓮子糕,爬起來很吃力。搖搖晃晃爬到魚塘邊,她膝蓋都有些疼了,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小燕子發明跪的容易果然不無道理。

魚塘的水竟然有漲升,她左右打量了兩眼,也沒看出是從什麽地方流進來的?不過想空間這種神奇的東西都存在,魚塘裏莫名其妙出來水倒也沒什麽大驚小怪。

李懷伸着腦袋,對着水底咕嚕了兩聲。真李氏正在水底休息,聽見聲音,連忙躍出水面,正正對上一張童真的笑臉,梨渦淺笑,宛如春風。

她叫了聲,“懷兒!”

李懷眯眯眼,将手中的桂花糕遞了過去,“齒……”她其實也不知道魚能不能吃這種東西,不過現今也只有這了,魚食什麽的,她表示很無能為力。

真李氏愣了愣,最後還是游過去吃了。不過李懷看她那表情(魚能有神馬表情)像是吃的極為難受?魚目都似有淚出?

想着要不要收回來,不然要吃出個事來,那可怎麽。沒等收回手,李懷便聽真李氏喃喃自語了句:“這是爺最愛吃的糕點。”

她的聲音是那麽輕柔,仿若和風拂過般悅耳。原來,她難受不是為吃不習慣蓮子糕,而是這是四爺最愛吃的東西。

七月初六,李懷滿周歲,她已經能開口說話,不過發音還多是不怎麽标準。

四爺長女沒過月便夭折,次女能安然過周歲生辰,四爺很是欣慰,便設宴請了兄弟們過府聚聚。

李懷早早便被假李氏弄醒了,她兩眼眯着,很哀怨的看着假李氏。可惜假李氏看不到,“今兒懷兒生辰,穿喜慶點……就給懷兒穿那件淺紅色的,就是上次爺讓人送來的那件淺紅色。”巧雲連忙去找,雙喜也沒閑着,給李懷洗臉,梳發,假李氏還在那邊催着,“雙喜,快過來給我盤發。”

片刻不閑,李懷看着眼前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嫩是半天沒分清誰是誰,大清早被弄醒,她實在困的緊。

一切收拾妥當,李懷端着一副睡眼惺惺的被李氏抱去前廳,宴席還沒開,四爺陪着兄弟在飲茶。李懷掃了兩眼,小點的阿哥都沒來,來的都是最近分府分爵的,幾個阿哥還都帶着自家福晉。

四爺抱過李懷逗着,假李氏連忙去招呼極為阿哥的福晉,言行舉止都表現的像是府上女主人,甚至和各個阿哥的福晉平起平坐。

八福晉撇了眼假李氏,眼裏滿是不屑,“四哥,怎不見四嫂?咱們難得來一次,你就讓一個妾侍來招呼咱們?”

那拉氏養了将近兩個月的病,連院子都沒出。風言風語都傳到宮裏了,八福晉豈可不知。她這樣說,估計也就是看不慣一個妾侍和正妻平起平坐。

假李氏的臉當即就寒了,心中怒火不停燃燒着,妾侍和正妻,一直都是她最介懷的,如今被八福晉當衆人面道出來,她豈不難堪?

可惜這八福晉的潑辣,衆人皆知的,依她這身份,還真惹不起。

皇子嫡妻之間也多有往來,平日皇室家宴也都是嫡妻聚一塊,顧而幾個福晉之間也算有交情。那拉氏病着這事她們也有所耳聞,只是沒幾人敢像八福晉這樣直截了當的問,還順便刮了人家妾侍一番。

皇子們自然也不會特意去問,畢竟那是弟妹或是兄嫂。

假李氏難堪的看着四爺,還沒開口說話,便有個男子略帶急促的聲音響起,“聽說病了好些日子,怎麽也不見傳太醫看看,到底是什麽病?現在可要緊……”

一連串的問句,好似是忍了很久才問的。

016

說話的是三爺,他顯然也發現了這話問的極為不合規矩,所以很快止言不語了。

房裏瞬間靜默下來,衆人皆往三爺看,李懷也在看,現代清穿文裏的三爺算是個連當背景都嫌多餘的阿哥,相較別的阿哥,他真是太不起眼。

小說裏常寫康熙年間最轟轟烈烈的事便是九龍奪嫡,可誰知道三阿哥也是九龍之一?李懷想,怕是沒幾人知道。其實當年她要不是特意搜索過百度,也是不知道的。

“三哥可真關心四嫂。”接話的人是八福晉,顯然是個嘴沒遮擋的。

四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衆阿哥福晉也都是面面相觑。

而三爺的神情極為不自然,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邊上的三福晉笑着開口道:“八弟妹有所不知,自打我上次病倒,足兩月未好後,咱家爺對誰大病久不愈都想問問。就說前些日子咱府上一個門房,也是病了月餘,咱家爺可是逮着他家兒子就問怎樣了,最後還直接請了太醫去給瞧。如今聽四弟妹也病了兩月,自是又想問問。”

這樣一說,倒沒人有疑問。又加上三爺也在旁邊如是強調,于是連最喜歡找茬的八福晉也沒在言語,其實話說到這份上,八福晉再說什麽,便是過了。

寥寥數語,便将這尴尬化解,李懷不覺多看了眼這位三福晉,不若八福晉明豔動人,可樣貌卻也不差,聽她剛才那翻話,也不難看出是個聰明人兒。

這點上,她倒是和那拉氏挺像。

“去請福晉過來。”四爺臉色微微回暖,想來想,便讓人去請那拉氏。

假李氏的臉上頓時難看起來,那拉氏若來了,假李氏就得回院去,這便是正妻和妾侍的差別,她永遠不可能同正妻平起平坐。李懷搖頭,心想假李氏這次怕又是恨上那拉氏了。

那拉氏最終沒來,只是遣了華蘭過來,說是剛喝了藥,不好受冷風氣,改日定當親自過分給衆位福晉賠不是。

假李氏臉上的表情明顯好轉,可見她對那拉氏這舉動很是滿意。四爺到沒說什麽,只是雲淡風輕的叮囑了華蘭幾句,便讓她回去了。

相較于四爺的淡定,三爺又是握拳又是欲言又止的動作就令人玩味了。李懷其實也不是故意看他的,只是眼睛不小心瞄見。

覺得有故事?只是可惜故事的主角沒來。

宴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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