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
太髒了。他心想。
地板上全是灰塵,連床上也是,太宰治剛才躺了一會,連他的身上都沾染着一股物品的腐朽之氣,中原中也背靠着床角,他閉着眼睛。老宅裏太悶,他又示意太宰治把窗打開,Alpha站起身走到窗臺。他難受地呼吸不暢,太宰治伸手開窗時他又把他拉回來。快點。他說。
太宰治笑他的反複無常,但他能保持神智清醒已經很難,性別的弊端就體現在這處,此時太宰治還能笑他,而他已經難捱地渾身發顫。太宰治用吻撫圌慰他,幫他把礙事的外衣拿掉。這裏甚至不如教室與閣樓,他沒有想到時隔五年的親密接觸還是那麽的倉皇和簡陋,甚至沒有一張足夠幹淨的床。太宰治幫他把皮帶解開,金屬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窗外還是大雨,即便是鄰市,雨也永遠不會停下來。前圌戲粗糙而簡單,手指伸進去簡單擴張,Omega發圌情期的身體一直都能快速接受突如其來的性圌事,太宰治的手指有些涼,伸進時他倒抽一口氣,但随即适應了這個溫度。幾分鐘以後他耐不住,說你快點進來。
太宰治看他,他們對望,視線不平,太宰治自上而下看着他,他倚着床角,微仰着脖,連看向Alpha的眼神都帶着迷蒙的水汽,從發梢到手指,每個地方都在發燙,太宰治看着他久久沒動作,最後反而是他憤怒地去拉扯對方的衣服。他把太宰治拉到自己面前,惡狠狠地盯了很久他好看的皮相,那張臉白淨俊美,含着笑意卻又感受不到溫度,瞳孔裏都是自己難堪而焦躁的樣子。他咬太宰治的唇,幾乎算得上是惡劣的力道,他說你發什麽傻,你是忘了怎麽做了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只是伸手,讓他轉了個身。後背位比較順利,進入的時候他覺得有些酸脹,充實感把他填滿,發圌情期的漏洞被填補,連着他的狀态不佳或是昏沉好像都在這一刻有所緩解。他艱難地喘着氣,感受着對方的力道,太宰治按着他的肩膀,他的額頭死死靠在肮髒的床角,冰涼而冷硬,但他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他曲着手指,緊緊抓着床板凸出的紅木,生理性淚水沁在眼底,幾次打轉幾乎要流下來,但他生生憋住,太宰治從後面貼近他,用手指扒開他的襯衫。舌頭在後頸的腺體打轉,酥圌麻又癢,他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只能聞得到太宰治的味道了,好像查漏洞、探索真相、亦或是伊野尾全都消失不見,一切繁雜的事情都被他揉成了一個球,遠遠丢到了腦後,其實他不想丢,但性別的本能讓他只聞得到Alpha的味道。剛才被開了一半的窗幾乎被狂風全部吹開,陣雨又拍打進來,桌上的東西被厚重的窗簾撞得砰砰作響,書籍倒地,窗簾飛舞,金屬與木地板碰撞。太宰治的舌頭在他後頸的腺體摩挲,對于腺體的刺圌激太過強烈,好幾次他都想叫出聲來,對方撩圌撥不停,讓他幾乎迷失方向。終于他忍無可忍,轉身擒住對方的下巴,這個動作因為發圌情期渾身的無力而失了狠辣,沒有力道,溫和地反像是調情,隔靴搔癢,毫無威脅。太宰治的下巴尖尖的,眼睛眯着,被擒住以後也就是笑,中原中也加重了捏着對方下巴的力度,氣急敗壞,說你笑什麽?很好笑嗎?
他的後頸濕潤,太宰治的信息素格外勾人,好聞而清爽,讓他忍不住離他近些再近些。而他們已經很近了。中原中也一邊惱火于這樣需要他的自己,但又忍不住去吻他,他摟緊太宰治的脖子與肩膀,伏在他頸邊,那點味道沒有變,像草木,像翠竹,好像時間停留在五年前的教室,他有些恍惚了。太宰治繼續動作,他被頂圌弄地差點叫出聲,于是閉緊嘴,把額頭磕在對方的鎖骨。
中也啊。太宰治開口。
他不想說任何話,因為他想不出還有比這更難堪的事情,在這樣一座滿是肮髒腐朽的老宅,像是溺水者握緊深水的最後一塊浮木一般,他握緊太宰治的肩膀。對方用力咬了一口他後頸的腺體,他意識到那是臨時标記,剛想掙紮,但已經晚了,猩紅色的血從皮膚裏滲出來,信息素彙聚交融,Alpha的味道順着血液循環開始在他身體裏蘇醒與奔騰。他氣得差點跳起來,但他被按住,對方惡劣的一頂,他微弱地呻圌吟出聲。
是沒有過別人嗎?太宰治突然說。
他還在臨時标記的餘韻裏,腦子裏一片空白,後頸的刺痛與舒爽夾雜在一起,讓他一下子沒轉過彎來。他迷茫了差不多一分鐘,然後才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他又羞又憤,惱怒到幾乎爆炸,他自然沒有過其他人,在京都的将近四年他規規矩矩地吃抑制劑和請假,所幸他的老師從來理解他,在幾天的不适與幹嘔後,他又是那個強幹的中原中也,就任家主以後他更不能有Alpha,虎視眈眈他的人那麽多,他怎麽能給別人機會,把自己最脆弱時期、只需一口就能沁出血液、被标記、被控制的後頸展現在任何人面前?
所以他歷來都是一個人,幾個不明白真相的朋友,還有一直守在他身旁的紅葉。沒有別人,也不會有。他怒視Alpha半天,一個字也沒法說出來,他只有過太宰治,這句話怎麽可能說得出口?雖然這是事實,但這樣的事實只會讓他顯得示弱與深情。深情?他簡直想往地上啧口唾沫,誰要對他深情,若是他有更好的選擇……
可他壓根沒有更好的選擇,從過去到現在,他眼前只有這個好皮相騙子,只有一個人。
他只有太宰治。
太宰治歪着頭,好像一直等着回答。他只能不發一言,別過頭,咬牙切齒。
簡單的性圌事完畢,太宰治拉他起來,他無視了那只伸過來的手,自己扶着桌子站起身。他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摸到了一手的血,其實臨時标記是好的,因為他們在演戲,他們還會訂婚,有了這個臨時标記,一切都會更加真實。但他依舊沒法習慣這種突然被标記的感覺,他的手還有些抖,艱難地俯下身把地上的皮帶撿起來。
這樣更逼真些?他問。
肯定的吧,我們回去就要訂婚了。太宰治一臉無所謂。中原中也一想到他在東京不知道這樣臨時标記過多少Omega,心裏沒來由地就有些惱怒,這很奇怪,以前在高中,無論太宰治交幾個女朋友他都覺得沒所謂,但現在他竟然有些沒來由的無名火氣。中原中也把這些歸咎于臨時标記以後的獨占欲,他把大衣撿起來穿上,散落的抑制劑還在地板,他就順手把它們踢進床下,腳踢進床下時他聽到了一聲聲音,他有些奇怪,太宰治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把手伸進床底。
他摸到了什麽,然後把它撿了出來。
這……中原中也半天說不出話。
你贏定了。太宰治把從床底撿出的幹涸針管,塞進中原中也的口袋裏。
紅葉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同的那個人,她開門,中原中也壓低了帽子進來,然後坐在客廳拼命喝水,他的味道已經有些不同,即便他拿發絲擋住後頸,又把帽子壓得很低,紅葉依舊看到了顯眼的咬痕。她沒有太大反應,甚至覺得這很正常,她說我們應該和鄰居去好好聊一聊訂婚的問題了。
訂婚有什麽好聊的?中原中也說,他在內心重複這就是一場戲,一場讓伊野尾露出馬腳的戲罷了。我明天去定兩個戒指,他說,然後安排個酒宴,把請帖發到各家就可以。
酒宴的具體內容……?紅葉有些躊躇。
全都交給您可以嗎?他說。不知為何,臨時标記後,他總能感覺到太宰治的信息素萦繞在他周圍,即便太宰治早就不在了,而事實就是如此,相融的信息素已經在他周身的每條血管規律流動,他和出門之前已經散發着不一樣的氣味,帶着屬于另一個人的獨特氣息。他想立刻洗個澡,他絲毫不想承認其實他一直覺得太宰治的味道很好聞,他擡手,那點清晨草木的芬芳就一絲絲、慢悠悠又溫柔地流進肺裏。
我先去睡覺,剩下的拜托你了。他最後囑托了紅葉,然後把那件到處都是太宰治味道的大衣脫了。中原中也把腦子裏亂七八糟有關Alpha的想法驅走,匆忙上樓。
他的後頸還在發麻,好像在昭示着有人碰過它。
中原中也随意地站在櫃臺前,在他看來訂婚戒指不用太上心,反正也只是演戲而已。他不知道太宰治手指的尺寸,當定做戒指的老工匠把皮尺放到他手指上時,他才意識到太宰治的尺寸他根本沒有。老工匠問他另一位怎麽沒來,他只能說對方有事,其實今早紅葉有說過讓太宰治陪他一起去,但他覺得這樣實在太好笑,他要怎麽提出要求,陪我去挑一個戒指?這太尴尬了,他想不出這麽做的理由,所以現在他站在櫃臺前抓瞎,他甚至連挑哪個款式的都拿不定主意。
這個吧,他随便點了一對簡潔幹淨的,演戲而已,太宰治不會太計較,他更是無所謂,他回憶了自己見太宰治的場景,那雙手白皙修長,比什麽都漂亮,他不可能現在打電話叫Alpha過來,于是艱難地估摸了太宰治手指的尺寸。中原中也詫異于他還是能模拟出太宰治手的樣子,他報上差不多的數據,站在櫃臺前,覺得自己對鄰居還算不錯。
多久能做完?中原中也問。定做需要時間,他得等上一個禮拜。
可能會有小驚喜,會送到中原先生宅邸的。老工匠笑了笑。祝您訂婚順利。
戒指送到的時候中原中也覺得非常滿意,他想着萬一以後真的能結婚的話,還是要在這裏好好定一枚。戒指的設計簡潔大氣,兩枚對戒安靜地躺在絲絨的盒子裏,他仔細觀察,然後發現了老工匠說的驚喜在哪裏,戒指的內側被刻上了兩人名字的縮寫。中原中也哭笑不得,他故意只留了自己一個人的名字與聯系方式,而老工匠還是稱職到特意打聽了他的訂婚對象姓甚名甚,戒指內側刻上的字母很精細,這真是一對很完美的對戒。
給你。他面無表情地甩給太宰治。
其實他很害怕尺寸不合,但太宰治把它完美地戴進了無名指。Alpha手指修長好看,那枚戒指與他正和,骨節分明,稱着白色的金屬優雅美麗。他盯着盯着就開始愣神,幾十秒後中原中也意識到自己注視了太久,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
挺好看的,你選的?太宰治好像有些詫異。
當然是我選的。被質疑了審美的他轉身就走。你別弄丢,弄丢自己賠。
太宰治就是笑,那枚戒指就在他無名指上閃爍,映着天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