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露
言婍微怔,很想要知道淩玥從哪裏得到的靈感,想出這種奇怪的主意。
淩玥替二人分別倒了酒,主動拿起來往嘴邊送,喝下一小口就擰緊了眉頭。
言婍見她分明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心說這又是何苦,伸手攔住,将她的酒杯奪過:“陛下想喝的話,換成果酒便好了。”
淩玥皺着眉,搶她碰過的酒杯,嘴裏嘟囔:“我要和太傅一醉方休。”
言婍執拗地避開她的動作,将那杯酒送進自己的嘴裏。
醇香清冽的酒水順着喉嚨滑下,仿佛還混合着淩玥嘴裏的味道。
淩玥攀着她的肩膀,看酒液沾在她唇角,看她下颌仰起,大腦忽然宕機,忘記自己為何做出這個擁抱的姿勢。
酒杯放回案上發出輕響,淩玥從太傅肩膀上縮回手,退開一段距離。
“你喝了我的酒。”她敘述着,“你的在另一邊,我們明明有一整壇可以喝。”
“不要胡鬧,你喝不了那麽多,誰給你出的主意?”言婍順勢詢問道。
淩玥說:“沒人給我出主意,我就是怕太傅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想和太傅道歉。聽姑母說喝酒這個法子很有用。”
言婍搖頭輕笑。長公主對喝酒的熱衷遠遠超出對男人的興趣,在那位眼裏,喝酒豈止能用來道歉,大概都可以用來修身成仙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言婍光是笑,又不說話,淩玥有些犯慫。
言婍端起另一杯酒,看了她一眼,然後舉杯送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太傅……”淩玥嗫嚅着。
“現在我喝了陛下為我倒的酒,陛下是不是可以放心了?”言婍問。
淩玥看了看見底的酒杯,又看了看太傅,問道:“太傅,它真的有那麽好喝嗎?”
對于這個冷不防冒出來的問題,言婍很認真地感受了一下嘴裏的餘味,整理了一下措辭:“這就像各花入各眼。”
淩玥在酒壇上方往裏面打量,聞着那撲鼻而來的濃醇酒氣,“那太傅覺得這朵花還能入眼麽?”
言婍注視着她幹淨細嫩的臉,“初見時辛辣刺鼻,種種不盡如人意……後來方覺回味悠長,蘊味無窮。”
話音未落,淩玥就倒滿一杯猛灌如喉。
辛辣刺鼻是對的,嗆了她半天。
“太傅你說的回味悠長,還有蘊味無窮,我怎麽還是沒有感受到?”淩玥很認真地咂巴咂巴嘴,口中那股苦辣的味道泛得更開。
言婍望着面前這張小臉擰巴成一團,哭笑不得,“陛下這是請我喝酒,還是請我教你喝酒?”
淩玥苦惱道:“我只是不想再當你們眼中的小孩子,哪裏知道這樣難。”
言婍替她擦去嘴角的酒液,無奈道:“誰跟陛下說的,會喝酒便是長大了?陛下不知道,先帝繼位三年方才成年,卻是百官臣服,萬民敬仰,誰會将那個時候的先帝當成孩童一般看輕麽?”
淩玥從言婍身邊走過,帶着一點沒喝成酒的悲傷,以及一點與先帝對比之後的慚愧,來到食案前坐下,抓起筷子替自己夾了根寡淡無味的青菜。
言婍在很短的時間內進行了一下自我反思,懷疑自己剛才的語氣是不是太兇,引起淩玥的戒備和不安。
淩玥嘴裏吃什麽都索然無味,腦子裏暈暈乎乎的,感覺思維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看一眼太傅,太傅變成了疊影,模糊不清,看不見臉上是什麽表情。
耳邊是太傅的說話聲,一聲聲地喊她“陛下”,淩玥想要回應,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哝聲。
言婍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
而趴在桌上的少女面色酡紅,眼神茫然,竟是一副醉酒後的姿态。
淩玥喝醉之後的反應很是平靜,乖乖地趴在桌案上,胸口微微起伏,睫毛輕顫,很是動人。
伺候的宮娥內侍就守在殿外,只要喊一聲,很快就有人進來。
言婍朝關閉的殿門望了一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發出任何聲音,俯身将淩玥抱起。
少女軟綿綿的,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她的懷裏,手上摸索了幾下之後,緊緊捏住了她領口的衣襟,發出軟糯的聲音。
言婍抱着小家夥往榻旁走,仔細一聽,發現淩玥嘴裏喊的是“太傅”。
她勾了勾唇角。
等到了榻旁,正要将懷裏的人放下,對方卻仍是緊抓着她的衣服不放,就像是在抓着一個愛不釋手的寶貝。
言婍輕輕拍了幾下她的手背,她無動于衷,反倒是咂巴一下嘴,揚起了唇角,也不知道是夢到自己在吃什麽樣的美味。
面對這樣的反應,言婍有些想笑,稍稍用了些力氣,想要掰開她的手指,沒想到淩玥哼哼唧唧地哭了出來,口中不滿地喊着:“太傅你壞。”
言婍被吓住,不敢再用力,暫且任由淩玥攥着她的領口,不再反抗。
淩玥眉間又舒展開來,唇角又流露出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不時地咂巴咂巴嘴。
兩人離得極近,淩玥躺在榻上,做着美夢,倒是睡得舒坦。言婍維持着伏在她身上的姿勢,怕壓着對方,于是只能用手撐在淩玥的身體兩側,臉上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她不想做一個被淩玥懼怕、忌憚、不敢親近的的太傅,但是同樣也不想被當成是趁人之危的流氓。
最好這個時候淩玥不要醒來,否則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睡夢中的淩玥不知道又夢到了什麽,忽然就松開言婍的衣襟,言婍心情複雜地起身,正要從榻旁離開,淩玥又很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
被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牽住,言婍整個人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懷疑從今天的一開始見面到現在莫不是一場夢?
她的腳步頓住,有些不忍掙脫,面露糾結地凝視着對方的睡顏。
淩玥抓住她的手還不夠,翻身過來,捧住那雙白淨的手,送到嘴邊毫不猶豫地啃了一口。
言婍呆住。
那一口啃得毫不留情,分明就沒把這手當成是人手。
鈍痛感從手背漸漸消散。
不算很痛,但言婍一想到淩玥興許在夢裏拿她的手當成豬蹄或是雞爪在啃,面色就有些發沉,完全樂觀不起來。
定睛一看,榻上的人開始睡得有些不安穩,睫毛顫動的頻率增加,眼珠也在不安地晃動,仿佛随時都要醒來。
言婍眼眸中迅速劃過一抹深意,加重了聲音,喊道:“陛下,該醒醒了。”
榻上的少女迅速放開她的手,翻了個身,面對着牆壁,眼睛緊緊地閉着,沒有被喊醒的跡象。
言婍想讓對方直視“犯罪現場”的計劃泡湯,垂首打量了一會兒手背,上面一排分布小小的牙印整齊地分布着。
言婍失神看了一會兒,竟是看出來一絲可愛。
意識到自己的無可救藥,她晃了晃腦袋,努力驅趕走心中那陣偷偷冒出頭來的妄想。
如果淩玥不是什麽皇帝,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地寵着護着,将人捧到天上去。事實卻相反,淩玥不缺寵愛和追捧,勾勾手指就能得到想要的――她反倒成了最招人恨的那個,即便遮遮掩掩的送出用各種理由裝飾起來的關心和愛護,對比起旁人更加光明正大、師出有名的關愛,都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可是在淩玥遇上願意相守一生的深愛之人以前,言婍不願意早早退場。
淩玥豎着耳朵留意身後動靜,心裏懊惱不已。
剛才她就醒了。
咬太傅那一口是沖着夢裏的雞腿去咬的,合上牙關的霎那間就忽然驚醒了,那個時候她恨不得敲碎自己的牙齒。
無法直視這樣的後果,她只能翻個身繼續裝睡。
現在心裏直打鼓。
太傅在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淩玥心中祈禱對方最好是準備離開。
言婍當然是舍不得這麽快離開的,先是思緒萬千,想她和淩玥的過去,想她和淩玥的現在,正要大膽地暢想未來的時候,瞥見殿內書案上放着幾冊書。
都是淩玥順手一起帶過來的。
言婍在府中的時候就聽聞女帝近日來勤勉得很,尤其是跟在夫子身邊聽學,去得尤其得勤快。
她其實暗暗有些不服氣。
以往在她身邊的時候總是偷懶耍賴,換了澄泓書院的代課夫子就勤勉認真起來?
她倒要看看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夫子是怎麽贏得小家夥的心的!
走近書案後,她就翻開了最上面的那冊書,看清書頁上的內容後,面露不悅。
因為頁面上有很多認真寫出來的标注,一看就是認真聽學之後的結果。
傳聞不假,換了老師,女帝學得很認真。
她帶着一點不甘心,繼續翻了幾頁,書頁裏忽然掉出來幾張疊起的紙。
紙落在案上,從背面映出來墨跡。
言笙更是心塞。書上記不下,要添紙附注?
打開一看,上面寫着三個大字:“備忘錄”。
她一知半解,但從內容到字跡,确實是淩玥的風格。
接下來的內容就精彩了,什麽“我要誘惑太傅”,什麽“太傅不是個正直的人”,“明天想把太傅灌醉”……
言婍大開眼界,始料未及,怔在當場。
淩玥一開始聽到窸窸簌簌的翻動書頁的聲音,這會兒停息了很久,在一片寂靜聲中她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帶過來的那幾冊書裏貌似有東西。
想到這裏她猛地翻身起床,朝言婍看過去。
書案旁的言婍手裏果真拿着東西在看。
淩玥腦子一懵,傻傻朝言婍望着,一動不動。
言婍看出對方的淩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狀似淡定地将那些東西又放回書裏,走到淩玥面前,雙手作揖恭敬一禮,平靜道:“微臣先行告退。”
淩玥清清楚楚地看到言婍手背上的一排牙印,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言婍已經頭也不回地從殿內離開。
淩玥心性單純,人情世故更是不甚了解,只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把太傅給惹惱了。
所有人裏,她最害怕的就是太傅。太傅一惱火,她就心慌意亂。
言婍走了幾步,想到淩玥到底只是個被保護得太好的未成熟的少年,大概要為不算太嚴重的小事反複感到不安,便在門旁重新停住了,轉過身來說道:“大理寺積存的事務得以處理完畢,微臣明日可以繼續進宮為陛下講學。”
話說到這份上,總該能讓小家夥放心,不再認為她在責備了吧?
淩玥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太傅終于有時間來見我了啊。”
嘴上暢快答應,心裏卻是直打鼓,忐忑不安了大半天。
太傅明天來見她,到底是為什麽來還說不準。
她今天沒和太傅一起把酒言歡,開懷暢飲,反而咬了人家一口,還讓太傅發現了她的吐槽,從邏輯上來看,太傅不可能會就此和她握手言和,像以前那樣正常相處。
思來想去,明天這一面,還是能不見就不見的好。
畢竟她慫,沒有确認清楚狀況前,還是先避避風頭比較保險。
第二天,小皇帝推脫說是病了,讓其他宮人在暖香閣好生招待太傅。
言婍提出要來探望,被攔在長明殿外。
那攔人的內侍支支吾吾,一副相當不擅長說謊的樣子:“陛下她鳳體有恙……不宜見人。”
言婍瞧出貓膩,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什麽病不宜見人的,莫不是時疫,見過禦醫沒有?”
內侍順着她的話思考,想了半天,都說太傅是冷面美人,站在那裏不說話也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如今一瞧,那眼神果然駭人,驚慌之下內侍脫口而出:“是長在臉上的疱疹!陛下不想見人!”
言婍蹙了下眉,微一颔首,道:“既是如此,轉告陛下安心修養,臣先行告退。”
那內侍松了一口氣,心說總算是圓滿完成任務,言婍卻又回過頭來,道:“對了,我順便會去一趟觀雲殿,與攝政王商議事情,陛下染了疱疹的消息,就由我……”
她不緊不慢地說到此處,殿門忽然打開,秋慧從裏面出來,道:“太傅大人,陛下請您進去說話。”
進去之後,淩玥背對着她,用一塊紗巾裹住腦袋,默不作聲。
她又擰了擰眉,朝對方俯身一禮,而後開口問道:“陛下可請禦醫看過了?”
淩玥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心想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進退兩難。
本來準備稍稍裝個不痛不癢、說好就能好的病,怎麽就演變成了“疱疹”。一開始打算找個借口躲躲太傅,現在既要擔心被太傅知道她在裝病,還要防止把攝政王和長公主那兩位大神吸引過來。
她蔫頭耷腦地背對着言婍,幽幽嘆了一口氣。
言婍一時間竟然也半信半疑起來,生出一些擔憂,凝眉問道:“到底是看過了,還是沒看過?陛下切不可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延誤病情。”
淩玥唯恐她把禦醫招喚過來,急忙解釋道:“看過了,真的看過了!除了有礙觀感,沒什麽大問題!太傅不用擔心!”
“陛下年幼,身邊沒有親長照料,此事還是由微臣去轉告一聲攝政王為好。”言婍垂着眼,有意試探。
“不用不用!”淩玥的手往後劃拉幾下,沒有碰到她,急忙轉身,确定太傅沒走,暗暗松了一口氣,勸道:“太傅,我也沒什麽大礙,攝政王政務繁忙,不該用這點瑣碎小事去麻煩他了。”
她用絲巾将腦袋和面頰都包裹住,只露出一雙滴溜溜轉動的黑亮的眼睛,盯着太傅。
言婍道:“陛下将自己擋得如此嚴實,看起來頗為嚴重,還是轉告給攝政王還有長公主殿下知曉的好。”
淩玥騎虎難下,露出如同被欺負慘了的眼神,眸中濕漉漉的,可憐巴巴望着她,祈求道:“太傅……”
言婍忍住快要從嘴角溢出的笑意,裝作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道:“陛下既然堅持,微臣不說便是。”
淩玥捏着她的絲巾歡欣鼓舞地點頭。
瞥見太傅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手背上的牙印早就消失不見,心裏又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她咬人的罪證總算消失了。
言婍不想當面拆穿她的戲碼,十分配合地關懷了幾句之後就轉身離開。
可是這個消息是瞞不住多久的。
很快,小皇帝得了疱疹的消息就被傳得整個皇宮的。
長公主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探病,那個不久之前才阻攔過太傅的內侍攔下來,道:“長公主恕罪,陛下身體有恙,現在不宜見人。”
淩以熏沒想到自己會被攔在外面,有些煩躁:“怎麽好好的說得疱疹就得疱疹?”
內侍顫巍巍和處于愠怒狀态的長公主對視一眼,沒好意思說自己是讓淩玥“染”上疱疹的始作俑者,惶恐地跪了下來。
這一跪剛剛好,淩以熏徑自繞過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道纖細身影迅速從眼前閃過,竄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淩以熏眯了眯眼睛,疑惑開口:“玥兒?你怎麽了?”
淩玥從被窩裏發出沉悶的聲音,“姑母,我沒怎麽,就是現在的樣子有些醜,不好意思出去見人。”
“禦醫怎麽說的?嚴不嚴重?多久才能痊愈?”淩以熏聽着她可憐的語氣,不禁心疼起來。
淩玥躲在被窩裏期期艾艾,含糊其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怕被追究,只一個勁地說“沒事”。
淩以熏越看越是發愁,自己這小侄女從來沒心沒肺上天入地的,現在竟然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裏不敢見人,可見這情況是确實很嚴重了。
再頑劣那也是個花一樣的少女,最近又像是春心萌動,相貌上的事情更是疏忽不得。
想來想去,淩以熏就越發地不安,坐到床邊要去掀她的被子,口中緊張道:“你這孩子,別人不好意思見,連姑母你也要躲麽,快讓姑母看看到底情況怎麽樣,殿內沒人,你不能總這樣把自己捂着……”
淩玥打了個滾将被子在身上纏了一圈,像只蠶蛹一樣往角落裏蠕動,慌亂喊着:“姑母你別過來,這病會傳染的,你不能看我……”
還沒反應過來,就噗通一聲從另一邊掉了下去,連人帶被褥跌到地上。
淩以熏連拉都沒拉住,繞到床的另一邊去,“怎麽樣,摔疼了沒有?”
淩玥被埋在寬大的被子裏,暈頭轉向,急于尋找出口,顧不上去回應淩以熏的話。
正在裏面摸索翻滾,被子就被掀開。
眼前一片明亮,兩名長公主的随行婢女一人握住被褥的一角,不帶任何猶豫地将被褥徹底掀開。
淩玥嗚咽一聲,雙手捂住了臉。
長公主淩以熏睜大眼睛,認真回想了一下剛才看到從場面,确認沒有看花眼,頓時就變了臉色。
淩玥先一步主動認錯:“我不該裝病欺騙姑母……我不對,我錯了……”
淩以熏快意恩仇喜怒随心,脾氣說來就來,倒了帶過來說要給侄女補身體的羹湯,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是在騙我嗎!?我看你想騙的是太傅才是!”
淩玥慫唧唧地站在那裏,心想這都被看出來了。
“到如今這份上,你還是為了偷一點懶就裝病,暖香閣是有什麽駭人的東西,讓你寧願躲在被窩裏也不願意去躲着不願去?疱疹,虧你想得出來!”
淩玥心說疱疹真的不是我想出來的,誰會想到這種毀容上面去,也不望着自己點好。
可是眼下糾結這種細節什麽用處都沒有,淩以熏揚言要将這件性質惡劣的事情轉告給太傅,最後捂着心口離開。
淩玥攔下了太傅轉告攝政王和長公主的步伐,攔不住長公主調過頭來轉告太傅。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三個人曾經也許各自為政,但現在八成就是一夥的。她的那個美麗的、灑脫的親姑母,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倒向太傅的陣營。
反正她沒權,她最弱。
等太傅知道自己今天又一次被騙,又可以在她的過錯上添加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顆從變成小皇帝開始便想要溜之大吉的心正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