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螢火【我們的少年時代】》作者:冰水淡然
文案:
《我們的少年時代》班小松和藍天螢在小熊隊的故事:螢火一遇松樹誤終生。
因為愛是螢火般的信仰,讓絕望裏虔誠的人都能找到方向。
我拼命努力卻只為一個不确定的奇跡。
我給的愛停在門一開的瞬間,摩天輪之上回憶正旋轉着過往。
介茹是被小熊隊三小只圈粉的新四葉草,新人開坑,劇情除了女主為原著向~
配合TFBoys和謙謙的歌食用效果更佳!
內容标簽: 花季雨季
搜索關鍵字:主角:班小松,藍天螢 ┃ 配角:邬童,尹柯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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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想家
像一陣風一樣,班小松不顧一切似的踩着單車飛馳着。這陣風掠過雙清市的大街小巷,掠過紅綠燈路口,突然被一個騎着單車的女孩攔住了。
“班小松,我送你去吧!這樣騎車很費體力的!”
她是長郡中學的學霸藍天螢,沒想到她也是粉絲?居然堵到這裏來了?
呵呵,小熊隊居然有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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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他竟然被那個女孩抱到她的車上。
到達球場,他急忙下車,顧不上沁下汗滴的劉海,顧不上向女孩道謝撒開長腿,跑過漫長的甬道,在盡頭,發現自己處在一片令人短暫失明的白光之中。白光裏有觀衆的歡呼聲,有啦啦隊的音樂聲,也有在他的想象中棒球劃破空氣的“嗖嗖”聲。
這一切令他情不自禁地血脈偾張。他睜大了圓圓的大眼睛,捏緊了拳頭,正準備面帶自信的微笑走到白光的正中央,卻發現有人早于自己登場了。
所有的喧嚣聲似乎突然間有了統一的出口,化為整齊劃一的呼喚聲:“邬童!邬童!邬童!”
随着呼喚聲,一個清俊少年懶洋洋地登場了。他身材颀長,頭戴深色棒球帽,身着明黃色棒球服,上面除了中加銀鷹隊的标志,還印着一個大大的“1”字。棒球帽的帽檐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只能看到長長的睫毛偶爾閃動一下,一雙薄薄的紅唇冷漠地緊抿着,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衆星捧月的場景。
他正是銀鷹隊的隊長邬童。
随着他的出場,棒球場上的歡樂氣氛徹底達到了巅峰,女生們帶着哭音尖叫着,還有人吹響了自備的小喇叭,瘋狂揮動着事先準備好的海報、橫幅。
這絲毫也不奇怪。可以說,今天絕大多數觀衆都是沖着客隊——中加中學的銀鷹隊而來的,畢竟,他們是雙清市的聯賽五連冠球隊;而其中又有大多數觀衆,特別是女生,是沖着銀鷹隊的最佳投手邬童來的。
可是藍天螢不屑一顧。
班小松才是她的男神,從她偶然在操場上看到他在認真的打球——其他隊員和教練在一邊玩手機——那時起她就喜歡他了!
仿佛大夢初醒般,班小松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教練和隊友。教練陶西臉色蒼白,藏在黑框眼鏡後的雙眼目光茫然,看起來好像還沒睡醒,隊友們也一臉的無精打采。他清點了一下人數:1——2——3——4——5——6——7——8——怎麽少了一個?!
他趕緊去找教練陶西。陶西打了個哈欠問:“是嗎?”然後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向觀衆席,在第一排随便挑了個男生,勾了勾手指,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男生一臉莫名其妙地回答:“譚耀耀。”
陶西一點頭:“就你了,下來!班小松,去給譚耀耀拿身隊服!”
“等等!”
怎麽又是她?
“讓我來吧!”
“開什麽玩笑?”班小松淡淡的回應,“我們是要棒球隊員,不是腦殘粉,明白嗎?”
真是夠了!虧我還帶了你一程!
就這樣,班小松和7個毫無鬥志的隊友,外加一個連棒球規則都不明白的譚耀耀并肩站在了球場上,站在了銀鷹隊的對面。他再一次扭頭看了看滿身頹相的小熊隊,又看了看面前殺氣騰騰的銀鷹隊,聽着觀衆席上響徹雲霄的“中加必勝”的呼喊聲,心裏湧起一陣無力感。
但是随即,父親拿着球棒用生命奔跑的記憶劃過腦海,像火星一路點燃蓄勢待發的火種,勇氣又重新填滿胸腔,像野獸争奪地盤一樣毫不留情地将方才的無力感徹底趕走。
是誰說過的來着——他,班小松,不懂得什麽叫放棄!
班小松貓下腰,藍色帽檐下的雙眸裏,星星又開始閃亮,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球棒,就像握住了對生命的渴望。
比賽開始了。
球場上的班小松在戰鬥。
可怎麽看都是屬于他一個人的戰鬥。前面的擊球員紛紛被邬童三振出局,到了兩個少年對決的時刻,最佳投手和最佳打者相遇了。
邬童從投手丘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小熊隊隊長。這家夥看起來有點兒愣吧?主要是臉上的表情太過熱切認真。對這樣一場勝負明擺着的比賽,有必要這麽認真嗎?當然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投身棒球的動機,面前這個愣家夥的動機,是耍帥、泡妞,還是友誼,或者孤獨……
邬童擡起腿,幹淨利落地将球投了出去。壞球!壞球!壞球!
班小松傻了,他不知道邬童這是在搞什麽鬼。邬童卻壞笑了下——他的打算是,用四個壞球保送班小松上壘,讓他空歡喜一下,再将他和他的下一棒一起雙殺出局。
到那個時候,這雙眼睛裏還會閃爍着星星嗎?
棒球,就要這樣才好玩。棒球賽,賽的從來都不是準确率和速度,而是人的心理。
第四個球了。邬童還是以準壞球的方式投了出去。班小松鉚足了勁,閉上眼睛,将球棒用力揮出。
男神好樣的!藍天螢在心裏默默的為他加油。
他的手臂感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力,耳朵聽到棒球與球棒的撞擊聲。他睜開眼,不可思議地看到那個被自己打中的棒球正高速旋轉着飛向外野。
班小松只愣了不到一秒鐘,就扔下球棒全力奔跑起來。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人是邬童,他對還愣着的銀鷹隊隊友狂喊:“守壘!”
太晚了,班小松已經以驚人的速度跑上了二壘,正瘋狂地向本壘沖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再存在,他的眼裏只有前方緊張得面色煞白的銀鷹隊捕手江狄,和他身後的本壘壘包。邬童死死地盯着那個正在瘋狂奔跑的身影,不得不在心底承認,班小松是個非常出色的跑壘員,他的起跑、變速、踩壘動作之流暢高效,都是無懈可擊的。
就在銀鷹隊将球傳回三壘的前一刻,班小松一個飛撲,觸到本壘,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本壘打。
裁判示意小熊隊得1分。
班小松瘋了似的沖進小熊隊休息區,和隊友們歡呼着擁抱在一起。邬童怒了,這是小熊隊第一次從他的手裏拿到分數。
可惜,這也是最後一次。
接下來的比賽就像一場剿殺,也像一個笑話。邬童投出的球一個接着一個猛力地砸入自家捕手的手套,小熊隊的擊球員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班小松投出的球一次又一次地被邬童全壘打;銀鷹隊頻頻擊中;小熊隊頻頻失誤。比分不斷刷新……
天哪,好羞恥!班小松看不下去了,他抱住頭痛苦地想找教練陶西,卻發現他早已不在教練位置上了。他們的這場比賽,甚至連教練都逃跑了!
汗水沿着班小松的臉頰滾下來,這樣也好,汗腺在工作,淚腺就可以歇歇。他不是沒有想過失敗,只是沒有想過如此可恥的失敗。
一切都結束了。邬童舒了一口氣,終于把這口氣給出了。可出氣的滋味好嗎?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好。他靜靜地看着正歡呼擁抱的隊友們,和場地上垂頭喪氣的小熊隊,還有那個從他手裏拿下了1分的班小松。
班小松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散盡之後的球場上。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站了多久,銀鷹隊狠狠嘲笑他之後,走了;隊友們拉他拉不走之後,也走了。
少年突然領悟到,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不以你的努力為轉移的。即使你再渴望,再努力,再想,可是如果老天不想,站在你身邊的夥伴不想,你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機會從身邊溜走。
棒球賽打的是心理,不僅僅是對方的心理,也是自己的心理。班小松看清了小熊隊最大的問題不是技術,而是人心不齊。
這不是可以孤軍奮戰的戰場,從來都不是。他需要隊友的支持才能走到彼岸。他不喜歡失敗,失敗的滋味比想象中還要苦澀。
小熊隊的慘敗,在長郡中學的日常中也不過是一陣轉瞬即逝的風。
這一天,班小松領頭如箭一般沖出教室。他這一整堂課都上得心如貓抓似的。上課前,班上的“萬事通”焦耳發布了最新消息:因為學校的財政危機,棒球隊的經費嚴重不足,即将被解散!
班小松多希望這只是個假消息,可焦耳的爸爸焦安是長郡中學的教務主任,從他那兒得到的消息,向來是鐵板釘釘。
他現在急于找陶西證實這個消息。在他的想象中,陶西應該是唯一一個比自己更在乎這個消息的人吧?畢竟,他可是棒球隊的教練啊!
他在活動室門口堵住了陶西,來不及勻一勻因為狂奔而紊亂的氣息,就迫不及待地問:“教練,他們真的要解散棒球隊?你真的同意了?”
陶西的回答聽起來輕飄飄的:“對啊。”
班小松悲憤地大聲質問:“你為什麽要同意解散球隊?是因為我們沒打贏比賽嗎?不能就這樣放棄,只要我們努力訓練,總有一天會贏的!”這段話,他是說給陶西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如果說在聽到焦耳的消息之前他還有過彷徨,那麽在聽到棒球隊要被解散的消息之後,彷徨徹底消失了。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需要棒球,需要球隊,需要接着打下去!
可他的熱切顯然沒能感染面前的陶西,對方只是一臉無所謂地看着他,用帶點嘲弄的口吻說:“總不能讓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天天做夢吧?”
做夢!連他的教練都告訴他,他只是在做夢。但是,做夢有什麽不對嗎?如果連少年都失去了夢想,那這個世界還會好起來嗎?
班小松失望地看着陶西。他真的不理解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愛過棒球嗎?他也曾經和自己一樣,血液裏湧動着少年的熱情嗎?難道長大,就是這樣一步步地變得冷漠,變得無動于衷嗎?
班小松轉身跑開了。
一切都結束了——這句一個禮拜前比賽結束時就出現過的話,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不過和當時比起來,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結束。
夢想以如此決絕的方式,與他徹底告別了。班小松想起不知在哪兒看過的一句雞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他很想找到那個作者問一問:如果沒有回響怎麽辦?
是否,所有的雞湯,其實都只是我們給自己的安慰,幫助我們在漆黑暗夜裏,自欺欺人地走下去的安慰?因為很多時候,生活的真相是:任憑你怎麽念念不忘,得到的也只是空響。
可是夢還是要有的,當一個一個夢飛出了天窗,就會讓蜻蜓插上翅膀。
藍天螢實在不願意再看到班小松失望的樣子,所以她必須做些什麽!
既然女人注定只能是腦殘粉,那就做一回男人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介茹作為四葉草開坑啦!
☆、小精靈
班小松對藍天螢的愛搭不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尹柯喜歡她。
就在那場比賽的那一刻,在相距不過百米的校園另一角,時空仿佛正在另一個維度。
尹柯從一間挂着“美術工具室”牌子的房間裏出來,手裏拿着一盒油彩。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跑動的腳步聲。
只見栗梓急急忙忙地從走廊另一頭跑來,突然,在離尹柯不遠的地方摔倒了,手臂蹭破了一大片,尹柯急忙蹲下,扶起她,并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手帕,為她包紮起傷口來。“這裏沒有創可貼,先用這個包一下吧,待會再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
“謝謝你,尹柯,你不去看棒球賽嗎?今天可是我們學校和中加的對抗賽。”尹柯微微皺了下眉,輕聲說:“我一會兒過去。”她并沒有留意到尹柯這一細微的表情,點點頭說:“那我先過去了,答應了小螢火去看比賽,現在都要遲到了,我一定會被她碎碎念的。唉她啊,一遇到班小松的事就那麽不淡定……”
栗梓沒有注意到尹柯表情的變化。
他并沒有走向賽場,而是轉身向身後的畫室走去。
在畫布上畫上最後一道色彩,耳機裏的交響樂也正巧落下最後一個音符,尹柯露出一抹輕笑,嘴角淺淺的酒窩一閃而過。
現實世界的聲音開始鑽入耳際,他聽見了似曾相識的聲音。不知不覺地,他已經走近窗前,摘下耳機,側耳聆聽着從不遠處的操場上傳來的熱鬧聲。
“加油!加油!”他們在為誰喊加油?喊得那樣熱情,那樣動人心魄。對了,今天不是小熊隊和銀鷹隊對決的日子嗎?少年清秀高冷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絲隐隐的期待,推開窗,用清澈的眼睛,望向林蔭道那一頭的操場。
可随即,在操場上傳來的喧鬧聲之外,又一個聲音響起了。那個聲音和喧鬧聲比起來要小得多,可震撼力卻要大得多。那是媽媽的聲音。她輕輕地說:“尹柯,別讓我失望。”
尹柯渾身一震,迅速後退,“砰”的一聲關上窗戶,回到畫布前,塞上耳機,繼續将自己禁锢在這個世界裏。
尹柯和藍天螢是年級裏的兩大學霸。
第一次期中考試,尹柯信心滿滿能成為全年級第一,可是不但他沒有做出來的那道數學壓軸題,藍天螢解出來了,而且作文居然比他高一分!
而且最可怕的是,真人是個大美女!每天都只和閨密栗梓在一起,仿佛除了學習,全世界和她沒有關系的樣子。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路過操場,看到藍天螢就在操場上呆呆的站着。
只是站着。
“一個月後我們就要和銀鷹隊比賽了,拜托你們都打起精神來!陶西教練!陶西教練醒醒!對了,尹柯跑哪裏去了?”
他突然回頭看到了他們倆。
“你怎麽還和女生在一起,你快過來!”
“呵。”尹柯回頭走開了,拽什麽拽,居然就把我心裏的女神勾引走了!
“放學陪我去剪頭發!”
栗梓大吃一驚。
“你确定?”
“我要重建小熊隊!”
“得了吧,我告訴你,就算你男裝進了小熊隊把班小松掰彎了,再讓他變直那就不容易了!俗話說啊,由直變彎易,由彎變直難,只有在不受外力的作用下才能勻速直線運動……”
“到底去不去!”
“我去!我是說……我去。”
剪刀下去後,藍天螢感到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就算頭發可以剪,然後呢?你不覺得你身材會暴露嗎?你不是要去整容做什麽把胸變小的手術吧,哎呀談戀愛的人真可怕……”
“八字沒一撇的事!”
于是第二天,大家就看到了班小松同款發型藍天螢。
“他,He不是以前那個藍天螢,以前的那個學霸藍天螢,跟她哥哥轉學到上海了。”栗梓急忙解釋。
“什麽啊,”譚耀耀表示不信,“轉學辦手續有那麽快嗎,再說了,她要是追不到班小松怎麽可能走。”
“是啊,反正就算她在人家眼裏也只有班小松啊。”
當然辦手續的事很簡單,她家的藍宇公司雖然不如從前,可是這點人脈資源還是有的!
反正家裏也沒人幹涉她。
陶西看着少年眼裏的星星黯淡下來,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心底就像海溝處湧起的洋流。
好奇怪,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有被一場場聯賽喚醒的熱情,沒有被昔日隊友的責罵喚醒的熱情,就這樣,在一個少年的希望和失望之間,悄悄地蘇醒。
“不不不,”他警告自己,“這是扯犢子!”自己的棒球生涯早就結束了,早在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剛剛長大的少年的時候,被自己的任性和輕率親手結束了。
他硬着心腸看着少年跑遠,甩了甩頭準備走開,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有東西正破空“嗤嗤”直沖他的臉飛來,說時遲那時快,他憑着本能擡手,轉腕,卸勢,抓緊。
時間不會超過四分之一秒。在轉頭看手上的東西之前,他已經憑手感确定那是一枚棒球,他的手此時正牢牢地抓着四縫線的位置,如果借勢投出,這會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直球。
實在忍不住,他輕輕擺動了一下,做了一個假投球的動作,然後就發現角落裏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這個球,想必也是他打過來的吧。
藍天螢瞪着陶西,驚喜、崇拜、不可思議,像是發現了隐秘的大俠。廢柴教練原來深藏不露,誰能猜透這其中的玄機?這下,他更堅定了跟着小熊隊混的決心。
陶西沖她走過來,那個棒球被他不動聲色地藏在身後。他的語氣悠閑,但眼神很犀利:“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藍天螢的腦子裏靈光一閃:“我……我……我什麽都沒看見!對了我叫藍天螢,我也會一點棒球的,如果小熊隊可以重建,我一定會參加的!”
這下陶西的眼神放松了,誇獎道:“哇!悟性這麽高!”說完,就将手裏的棒球抛給藍天螢,頭也不回地走了。
拜托,他居然對這個名字沒有反應?
陶西拒絕班小松半個月之後的一個下午,他按時去幼兒園接果果。那天雨下得很大,他特意提前了一刻鐘出發,車子剛開出長郡大門,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
他一個急剎車,才沒有撞上那個用肉身攔車的人。他一邊罵着“白癡”,一邊氣急敗壞地向車外看去。
雨刷器急速地将白茫茫的雨線從擋風玻璃上劃開,露出一個被大雨淋濕的人形,那雙圓圓的大眼睛滿含懇求地看着陶西,他心裏一凜:是班小松!
陶西再次硬起心腸,僞裝出滿臉的怒氣,用手勢對班小松示意:讓開!班小松搖頭,嘴唇動了動。
雨太大了,什麽也聽不見。但用不着聽見,甚至用不着看見,陶西也知道那句話是:我——要——打——球!
他閉了閉眼睛,推開車門沖進雨裏,沖班小松大吼:“你瘋了?!雨這麽大,你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
班小松的聲音隔着雨霧傳來:“教練,我要打球!我想打球!”
他幾個大步走到少年面前,居高臨下地沖着他吼道:“打什麽鬼的球啊!上次不是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你那是在做夢!做——夢!”
班小松仰起頭,聲音變得很輕,即使雨那麽大,陶西還是可以看見他臉上的熱淚,他就這樣流着淚輕輕地問了一句:“教練,你知道我多久沒打球了嗎?”
陶西沒有說話。
“14天22小時35分鐘了。”班小松清楚地記得。
什麽也不用再說了。他用盡全力拉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拉到馬路邊,用力扔進灌木叢裏,狠狠地說:“讓開!”
少年毫不掙紮地任他扔在那裏,任憑冷雨将自己澆透。陶西發動汽車的手顫抖得很厲害,他控制自己不從後視鏡裏再看一眼那個被自己扔在路邊的身影,他對那個身影,更是對自己說:“每一個夢都要醒來,每一個人都要長大!”在心中默念了幾遍,他終于從這句話裏獲得了一點力量,絕塵而去。
陶西和班小松都不會想到,大雨中的這一幕除了他們倆,還有一個重要觀衆。藍天螢全身濕透在暴雨中,完整地目睹了一切。
我要幫你。
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會讓你實現你的夢想,再也不會讓你像今天那樣狼狽下去了。
如果心裏有個小社區,那麽那裏只有你,讓靈魂擁抱活着的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覺得第二部會有三小只的女主嗎?誰演有CP感呢?
☆、信仰之名
夜晚将少年不為人知的溫柔開啓,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少年又整裝待發了。陽光從窗棂的一角探進來,照亮了這個纖塵不染的房間。
房間整齊得像樣板間,單人床看起來并不像睡了人的樣子,這個房間裏唯一有“人味”的東西,大概是角落裏豎着的一塊白板,那上面寫着:
6:00—7:00,起床洗漱吃早飯
7:00—8:00,讀英語
8:00—9:00,學數學
9:00—10:00,練書法
11:00—12:00,做習題
……
時鐘正指到六點整,與鬧鐘響起的第一聲分秒不差,尹柯從平平整整的床鋪上直腰坐起,毫無留戀地下了床,很快換好了衣服,将睡衣和被子熟練地疊成豆腐塊。
去洗手間之前,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塊由媽媽親手一字一字寫就的白板。那清秀的一個個方塊字,構成了他的一個個日子。
爸爸和媽媽是無可挑剔的父母。高知爸爸,舞蹈家媽媽,盡力将一切做到最好是他們的人生座右銘,也理所當然地成了自己的座右銘。對這樣優秀的父母來說,自己天然欠他們一個優秀的兒子。
但是爸爸卻抛棄了他們!
爸爸和邬童的媽媽勾搭在一起,這就注定了棒球場上建立的友誼,已經化為碎片!
那麽,就開始吧,這新的一天,和任何一天沒什麽兩樣的一天。很充實,很向上。
只除了,這顆心有點兒無處安放。
是因為她吧。
每一次考試都不如她。
每一次他絞盡腦汁才剛解出數學題,就聽見樓道裏淡淡的聲音,“這次的壓軸題啊,挺簡單的。”
“喂你除了學習還能幹嘛?”知不知道什麽叫報複社會嗎?就是有你這樣的人存在!
“我還知道以前尹柯因為父母幹涉退出銀鷹隊了,一個天天看父母臉色的男人,有什麽出息!小松一定很難過很難過,啊啊啊,好想去安慰他……”
“你再說我男神沒出息試試!”栗梓終于忍不住了。
“行行行,你男神最厲害,你男神是高冷學霸……”
想到初中被迫退出銀鷹隊和邬童相忘于江湖,被迫退出小熊隊和班小松翻臉,想到他心裏的小螢火居然……那麽在乎班小松……
還有,自己的爸爸抛下這個家跑到美國和邬童的媽媽在一起……
尹柯預料錯了,這一天和平常的每一天大不一樣。早自習剛剛上完,班主任白舟老師就領着新同學來到教室,向大家介紹:“這是從中加中學轉過來的新同學,以後就是咱們六班的一分子,讓我們歡迎他的到來。”
兀自沉醉在郁達夫文字裏的尹柯,等到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才從《春風沉醉的晚上》中驚醒,擡頭一看,愣住了——那在教室門口正帶着一絲不羁盯着自己的帥氣身影,不是邬童嗎?
班小松也吃了一驚。這不是中加的那個王牌投手嗎?怎麽會轉學成了自己的同學?他的思緒還沒理順,就被女生們的尖叫聲打斷了。女生們以一副他從未見過的花癡模樣面對邬童的到來。
至于嗎?
班小松心裏大大的不是滋味。要知道,在邬童沒出現之前,高一(六)班女生們的芳心歸屬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歸學霸尹柯,一派就歸自己這個棒球隊隊長。雖然班小松對這種東西從來都不以為意,不過今天讓他充分領略了什麽叫作“世間最善變的就是女人”!
可是他錯了,藍小螢那個女人是不追到他不罷休的!雖然他以為她走了,心裏似乎還舒暢了許多呢!
哪有女生單車帶男生的!幸虧沒人看見!
白舟老師讓邬童自己選擇空位。随着白老師的這句話落在空氣中,高一(六)班被點燃了。身邊有空位的女生激動得都快暈過去了,身邊沒空位的女生則狠狠地看着同桌,好像恨不得他變成一股青煙消失掉。就連焦耳也來湊熱鬧,朝身旁的薛鐵身上捶了一拳:“你幹嗎坐這啊!”薛鐵膽怯地朝裏挪了挪,頭深埋着,好像想把自己塞進桌子底下。
邬童微笑着,視線從一個一個的空位上掠過,停駐在尹柯身上。他朝尹柯走去,站定,就在尹柯擡起頭看着他,并且開始收拾鄰桌攤着的課本的時候,邬童挑了挑眉毛,左邊嘴角微微上翹,邁出一步,越過尹柯,一屁股坐在尹柯後桌的班小松身邊,然後把長腿費力地塞到桌子下面。
随着邬童這一屁股坐下,班小松感覺到一股“殺氣”,全班的眼神像自帶聲效似的,“唰”地一下轉到自己這個位置,看得他略覺焦躁。他想了想,從抽屜裏找出一支粉筆,在桌子中間“豪邁”地畫出了一道線。
剛剛畫好,還沒有來得及得意。身旁的邬童手一伸,幹淨利落把那道線給擦掉了。
班小松氣急:“你幹什麽?!”
邬童沖着班小松挑了挑眉:“這麽娘的三八線,你自己留着玩吧。”
班小松咬牙切齒地問:“你!為什麽要來長郡?”
邬童邪魅一笑:“你管我!”
班小松瞪着身邊的邬童,心想自己到底為什麽看這個家夥這麽不順眼?答案是:一、他很“跩”;二、他很“跩”主要是因為他球打得很好,而且曾經贏過自己——對了,自己怎麽會沒想到!
想到這裏,班小松的眼睛發亮,趕忙拉住邬童的手臂,示好道:“邬童,和我一起重組棒球隊吧!”
邬童轉頭正視着他,這個中二少年眼睛裏的星星又在閃亮了。邬童漸漸有點藏不住自己的笑容,嘴角越發向上翹了。這是班小松第一次發現:邬童居然有一對可愛的虎牙。
班小松被他的笑容鼓勵了,說得越發起勁了:“陶老師說得對,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想拿全國冠軍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你的話就不一樣了!有了你,我們一定能夠重建棒球隊!打敗中加!沖出雙清市!拿下全國冠軍!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聲高過一聲,越說越來勁,邬童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像朵盛開的花。就在班小松以為他就要答應了的時候,邬童猛地把臉一板,一臉正色地說:“不好!”
“啊?”班小松傻眼了,邬童卻不再理他了,徑自起身走出教室。
在樓梯拐角處,邬童撞到了一個人。他挑眉擡眼看去,發現被他撞到的人是尹柯。邬童表情冰冷,尹柯也一改往日的溫和,兩人正要擦肩而過時,尹柯轉身看向邬童,忽然開口:“為什麽來長郡?”
邬童停下腳步,語氣淡漠地反問:“關你什麽事?”
“學校不是你找樂子的地方。”
邬童嗤笑出聲,沖他挑釁道:“學校你家開的?多管閑事!”
尹柯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班小松同學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只要是他認準了的事情,從來沒有輕易放棄的。從那天開始,他就展開了大規模、高強度的向邬童同學“放電”的計劃。好在近水樓臺先得月,邬童本來就是他的同桌,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
自習課上,班小松托着腮,“含情脈脈”地看着身邊的邬童。
邬童板着臉,放下手裏的書:“班小松。”
班小松笑得像一朵花:“到!”
邬童歪了歪頭:“我好看嗎?”
班小松的頭點得像搗蒜:“好看!好看!”
尹柯覺得被塞了狗糧和喝了醋是怎麽回事……
邬童淡定地拿起書:“那你繼續看吧。”
見“捧顏”這招不靈,班小松決定開門見山:“邬童,你答應我,和我一起重組棒球隊吧!”
邬童聽到這個請求仿佛一點兒也不意外,只是反問:“我為什麽要幫你?”
班小松誠懇地回答:“因為你比我厲害啊。”
這麽誠懇的回答都沒能打動邬童,下課鈴一響,他就獨自走了,班小松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前面的尹柯忍不住回頭勸他:“小松,你別再理他了。”
班小松很意外,是什麽讓“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突然開始管閑事了?
班小松直接問:“為什麽?”
尹柯欲言又止:“他的性格比較惡劣,讓你和他保持距離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
他這話說得,好像和邬童很熟的樣子。不過這會兒班小松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他匆匆扔下一句:“不行,只有他可以幫我重建棒球隊!”就撒丫子追邬童去了。
尹柯覺得班小松這樣是不行的,自己女神的男人就這樣被邬童拐跑了,出于對她的負責,他還是有必要告訴她一下!
“什麽!她轉學了?”
“沒錯……”栗梓第10086遍無奈的回答。
“不過我們班又轉來了一個新同學,也叫藍小螢,”尹柯還沒有反應過來,“男生。”
尹柯:……
“沒事,反正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