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劍丸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默契，與殷玺失散的第二十七天，溫露重也突破了。

陣法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清晰起來，除了身為陣眼不能将陣法關閉，整個護族大陣可以說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徐老，在溫星渚成功掌權之後也被放了出來。

溫露重每日與徐老煮茶論道，澆澆花、聊聊鍛造，談談術法，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中途溫星渚來過一次，被溫露重氣走了，便再沒來過，又或許是政務纏身，實在抽不出時間。

晨光熹微，溫星渚批閱奏章。夜幕降臨，溫星渚還在處理政事。

不知疲倦，甚至樂在其中。

直到有人來報，溫星渚才抽空從堆滿奏章的縫隙裏看了一眼來人。

“來找溫露重的？”他放下禦筆，眼中興奮之色愈濃，“帶進來吧”。

不枉費他費盡心思将權力收攏在手中，鲛人族的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線。

這不，管你是溫露重搬來的救兵還是請來的朋友，都得先過我這關。

溫星渚得意洋洋地想象着。

風吹簾動，進來一條黑魚。

溫星渚挑眉，有些不滿：“人呢？不是讓你帶進來麽？”

旁邊的侍女小聲提醒道：“陛下，眼前這位便是了。”

溫星渚才擡眼狐疑地盯着黑魚：“找溫露重的就是你？”

黑魚點點頭，行禮道：“草民拜見陛下，陛下福澤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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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不敢相信，向黑魚的身後看去，黑魚的身後空無一人，确确實實是孤身前來。

溫星渚的眼神又落回到黑魚身上，滿臉寫着懷疑，問道：“你有什麽特殊天賦嗎？”

也難怪溫星渚驚訝，這黑魚連化形都做不到，修為更是可以一眼看穿。要不是它能口吐人言，早被其他的鲛人族做成盤中餐了，哪裏還等得到面見溫星渚的機會。

妖族的修煉之道，總比其他種族來得更加艱難。

黑魚很想問一句什麽叫做特殊天賦，可溫星渚的态度神色并不算太友善，他覺得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妙，便搖了搖頭。

之後無論溫星渚問啥他都搖頭，睜着一雙迷茫的大眼睛，傻乎乎地看着溫星渚。

溫星渚：……

要不是這魚打着找溫露重的旗號，這種法力低微的小黑魚，來多少他吃多少。

溫星渚惡狠狠地想。

忽然，他轉念一想，又或者，這其實是什麽障眼法？故意裝瘋賣傻蒙混過關等自己放松警惕？

溫星渚又盯着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他決定放棄溝通，擺了擺手，又埋頭到奏章的海洋裏去了：“行了，你不必說了，來人，帶它去找溫露重。”

如果溫露重的救兵都是這種貨色，來一條和來一群結果都是一樣的。

溫星渚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說不定溫露重根本沒有救兵，再說了，溫露重現在是大陣的陣眼，強行破陣救他就是在和整個鲛人族為敵。他提起朱筆，對侍女吩咐道：“今晚吃全魚宴。”

溫露重壓根沒想過救兵的事。

除了無法離開鲛人族的地盤，他的生活真的挺自在。政事被哥哥大包大攬走了，無事一身輕。

他正站在庭院修建花草，就見花叢裏遠遠地游來一片黑雲。

正是那天流放之地遇見的小黑魚。

溫露重擱下剪子，笑道：“咦？是你，有消息了？”

黑魚不得不承認這主仆二人确實很相配，連問話都一樣地單刀直入，省時省心。

黑魚便将意外遇見殷玺的事細細道來，又将殷玺的話帶到，好像覺得溫露重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沒有向你打聽前往滄海的路？”溫露重若有所思，手上也沒停下，他給黑魚續上茶，又往自己杯中添了些，道，“看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好好修煉罷。我現在這個處境……我确實不希望他立刻趕過來。”黑魚隐隐約約察覺到了這種氣氛，但又說不出來溫露重口中的處境到底指的是什麽，又有什麽不對。

要對抗整個鲛人族大陣，談何容易？

整個大陣都在溫露重的掌控之中，想要給殷玺放水當然再簡單不過，他甚至可以直接放開大陣讓殷玺自由出入直抵大陣核心之地。

可這樣一來，陣法依然照常運轉，溫露重也并不能因此脫離出去。

殷玺就算是把陣盤砸爛，也對解救溫露重沒有一絲一毫的益處。陣法依舊在那裏，只不過成為了壞陣。到時候，從壞陣中單獨剝離出陣眼只會更加複雜。更別提能否完好無損。

若要将溫露重從陣眼的位置上解救出來，勢必要走上對抗大陣、對抗身為陣眼的溫露重這樣一條艱難的道路。

不破不立。

陣法不破，陣眼便永遠無法離開。

溫露重覺得自己似乎想得太遙遠了，将思緒拉回當下，見黑魚正捧着時令果盤吧唧吃得歡快，宛如餓死鬼轉世。

溫露重感覺腦袋裏一陣靈光閃過，他記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黑魚狼吞虎咽地将水果消滅得幹幹淨淨，正摸着肚皮一臉滿足，就看見溫露重遞過來一個巴掌大的貝殼匣子：

“你把這個交給他。”

匣子裏面裝着一枚通體晶瑩的劍丸。品相絕佳，明淨透徹，可見鑄造者費了不少心力。

劍丸對鍛造技藝要求極高。因而并不算太常見。首先要求鍛造師的專注度，精力越集中，靈火越精純，這樣鍛造出來的劍丸才能達到無暇的層次。其次，對鍛造師的力道掌控簡直到了苛刻的地步，在丸上刻劍符本來就是個精細活兒，一個步都不容許出錯，力道稍有偏差，整個劍丸就會徹底報廢。更別提還要對刻好的劍符進行下一步操作：鍍火。靈火只能鍍在劍符之上，若是落在劍丸上的其他地方，劍丸會瞬間化為黑炭。此外，還有對爐火材料等等方面的限制，使得尋常劍丸都有市無價。

劍丸小巧靈活，機動性極強，又出其不意——你永遠不知道這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丸子會在什麽時候突然暴漲變為長劍，懸在你腦袋邊。

簡直是量身為殷玺這種習慣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打造的。

溫露重記得殷玺一直沒有趁手的武器，此番回到族中，也有找與徐老商議一二的意思。盡管中途波折不斷，但武器最終還是在前幾天被兩人聯手成功打造出來了。

本來想親手交給殷玺的，誰知世事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 溫露重（慈父般的目光）：看來我的小少年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殷玺：QAQ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