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暑假我哥帶我去了趟澳洲，瘋玩了十幾天，之前的隔閡仿佛都不見了。

這之後我又自己回了家，這次我媽又問我知不知道我哥怎樣。我有些心虛，對她撒了謊，只搖頭說不知道。

但是到了晚上，我就會和我哥發短信聊上幾句，或是偷摸打個電話。

我媽過幾天又問我有沒有女朋友。她說我開學就大三了，年級也差不多了，可以先談着了，學校裏的女孩單純。

我糾結半天，說：“交了一個，剛剛分手。”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對她撒這種謊，當她繼續追問的時候，我也只得繼續圓謊，說社團認識的女孩，交往了很久，後來性格不合才分道揚镳。

我媽又說：“你二姥爺家那個表姨，你記得嗎？她家閨女也上大學了，跟你在一個城市，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表姨的女兒？那不是亂倫嗎？”

“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亂什麽倫，正好她暑假沒出去，回頭帶你們見見面，年輕人多交流交流，別成天悶在家裏。”

“沒有血緣關系嗎？”我手腳冰涼地問她。

我媽沒搭理我，當我是默認了，讓我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明天跟女孩一起吃個飯。

晚上我把這事兒打電話跟我哥說了，也問了同樣的問題，我哥給我捋了捋關系，最後肯定地告訴我：“完全沒有血緣關系，小弟你放心大膽地上吧。”

我心裏還是不舒服，說：“算了吧，太尴尬了，我要是想談戀愛不會自己找嗎。”

我哥說：“那女孩我見過，挺可愛的，白皮膚，小酒窩，笑眯眯的，肉肉的，不就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唉哥你好煩，早知道不跟你說了！”

“有什麽關系，認識認識呗，萬一看對上眼了呢？回頭不成尴尬也是爸媽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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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不想服從我媽的安排，但我哥都這麽說了，第二天我賭氣就跟我媽去了。

女孩叫許楊，果真跟我胡編亂造的我喜歡的女孩的人設一模一樣。

假裝寒暄了一會兒，我媽就跟我表姨攜手走了。

許楊也不太愛說話，我倆說了兩句就冷場了。

後來還是我問她，在哪上學，學校條件怎麽樣。

我才知道這個女孩是被她媽以介紹個哥哥給她，這樣在外邊可以多個照應這個理由弄來的。

我自然沒告訴她兩家家長主要目的是讓我們相親，于是相處起來也輕松了些。我帶她在附近逛了逛，應付了半天，互相存了電話，晚飯前就各回各家了。

我媽追着我問，女孩怎麽樣，喜不喜歡，合不合适，我敷衍她：“女孩那麽小，人家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把她當妹妹。”

我媽喜笑顏開地說：“沒事，先處着，先處着。”

晚上我哥也給我打電話，我說一句他就打趣一句，我越來越委屈，終于爆發出來，說：“要不是因為你，媽也不會這麽逼我！”

我哥沉默了下來。

我的胸口中酸痛難當，好像要爆炸。我想說對不起，我想收回我說過的話，但我哥先道了歉。

“對不起。”他又重複了一遍。

而後他的語氣又輕松了起來，說：“你別覺得有壓力，萬事順氣自然。我認識一個朋友，她一直想找個人假結婚糊弄一下家裏，過年我帶她回來看看爸媽，到時候也跟他們談談，你……”

“不要。”我說。

“免得一家人都神經兮兮的，要是能和和氣氣地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也挺好。”

“不要！”說這話的時候我鼻子發酸。

“等你回來我們再談。”

“不用再談了，如果現在可以妥協，那那麽多年的堅持又有什麽意義？”

“嗯……”我哥應了，卻還是說：“等你回來再說。”

等放完假回去，我跟許楊一起買的火車票，我幫她搬行李，給她送到宿舍，又陪她采辦了一些必須的日用品。我跟她室友說我是她哥，室友問我：“親的嗎？”我說：“表的。”

許楊對我萬般感謝，說要請我吃飯，我推脫不掉，就随她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哥發短信問我在哪，用不用接。我回他在和許楊吃飯，他說讓我們好好聊。

這一來一往也熟了一些，許楊說：“小秋哥，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玩兒過呢，你記得嗎？”

“我不記得……”

“我倆跟着你哥，他帶着我們到後面工地摘果子。”

我馬上就回想起了我哥，工地，果子。我家小區後面有片工地，爛尾了十幾年沒動過，一大片空地早就又重新長起了各種植物。我哥總是帶着我翻牆去那裏玩，地基漸漸變成水窪，邊上長了蘆葦，到我肩膀那麽高。随意堆砌的水泥管道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十幾年前搭建的臨時宿舍也被藤蔓纏繞着吞噬，只露出眼睛一樣的門窗洞口，我們在裏面随意穿梭。我追着他在雜草從裏跑，跑一會兒身上就沾滿了刺球，我摘下來扔他，而後我們倆一起嬉笑着扭打在草叢中，兩人都一身雜草。

回家之前我們就像一對猴子，仔細地給對方擇身上的草和刺，以免回家被媽看出什麽端倪。

看我走神，許楊只是笑笑。等我回過神來，她才問我：“你哥現在怎麽樣？”

“呃……”我怕她串通我媽，或者偶然說漏了嘴，但又不想騙她，終于還是說：“我哥現在也在這邊工作。”

“真的？那太好了，下回找你哥一起出來玩兒！”

和她吃過飯，我回到我宿舍。拿手機擺弄了半天，還是收了回去。

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了，到時候他會再找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