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兩日後，鄭淩瞧見照進屋裏的陽光，突然一個激靈，忙問着金鳳凰可否讓時光逆轉。
金鳳凰搖着頭說：“我沒有這個權力。”
鄭淩又問：“那能不能讓有這個權力的通融通融？”
回答他的還是金鳳凰的否定：“絕不可能”
聞言，鄭淩垂下眼睑，低聲道：“我知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只想着通過時光逆轉來改變徐淵和妃雪的命運，而沒有考慮過其他人，倘若真的這樣的話，那麽随之帶來的将會有無數人的命運都為之改變，我不應該只顧着自己。”
原本金鳳凰以為自己還要多費一些口舌解釋一番，聽了這話，它不由得嘆了一聲。
鄭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芳菲褪去的園子，心裏百感交集。
金鳳凰飛到他身旁，視線不知落在哪一處。
彈指一揮間，又過去了半個月。
這日，丞相終于忍無可忍地找來兒子在書房談話。
鄭淩畢恭畢敬地站着，等候着父親大人的訓話。
誰知等了一柱香的時間，丞相愣是一個字也沒說，雙眼只一個勁兒地盯着他看，看得鄭淩頭皮發麻。
鄭淩心裏不免直犯嘀咕：不是說有話要說嗎？難道這只是個幌子，其實是變相地讓他罰站？可這罰站也總得有個緣由吧，這些日子他一直乖乖呆在府中，沒出去惹是生非啊！
見兒子眉頭越蹙越緊，終于，丞相在喝了一盞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淵兒啊”
鄭淩拱了拱手：“孩兒在”
丞相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敲着桌面，問道：“最近你都在忙些什麽啊？”
鄭淩回道：“孩兒沒忙什麽。”
丞相聽後點了點頭，轉而給自己又倒了杯茶，然後輕輕地吹着茶水，緩緩說道：“這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啊。”
鄭淩低頭應道：“父親教訓的是”這是又要勸他好好學習了？
見兒子很是配合，丞相反而有些猶豫了，過了一會兒，又說：“我觀你這些日子也甚是無趣，不如為父指派你一件事做？”說完便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兒子的神色。
鄭淩并未多想，道：“父親請說。”
“想清楚了再回答。”丞相低頭慢慢品茶。
鄭淩裝模做樣地想了片刻。
丞相問：“如何？”
“孩兒想清楚了，父親盡管吩咐。”
“既如此……”丞相放下茶盞站起身，從書案上拿起一封信，道：“為父這裏有一封信要交予你乾城張世伯，但由于此信的內容十分重要，故此特命你親自送達，你可願替為父跑這一趟？”
雖是問話，但鄭淩聽出這話中的不容置喙，于是他雙手接過信。話說這乾城離這兒快馬加鞭少說也得七八日。
丞相又說：“送達後可在外多留些時日，不必急着回來。”他了解兒子的秉性，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再大的事他都能給他兜着。
鄭淩擡眸看去。難道丞相是看他太閑了？
丞相朝他擺擺手，說道：“去罷，明日一早就啓程”
“是”鄭淩躬身退下。
待鄭淩離開後，丞相在書房裏負手踱步，想了一會兒，又走至書案處，取出一張紙，提筆寫了些什麽。
卧房裏，鄭淩閑得坐在一旁，看着丫鬟們忙前忙後的收拾行李。
金鳳凰焦急地說道：“鄭淩，咱們可不能離開京城啊！”
“丞相說的話你不是也聽到了嗎？”
“可是咱們的任務……”
“放心，頂多在外一個月。”
“可……”
“在外面總比我整日悶在府裏好啊。”
“誰讓你不出去走走的，一點兒也不上心任務。”說道這裏，金鳳凰頓了一下，斜眼問道：“你不會是在打什麽小九九吧？”
鄭淩睜大眼睛：“我能打什麽小九九！”只是說完後不再看它。
金鳳凰見此，越想越懷疑：“不，我敢肯定，你一定有事瞞着我，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鄭淩轉過身，眼珠子直轉溜，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要我怎麽說？”
見鄭淩躲避着自己的目光，金鳳凰忙飛到他跟前，逼視道：“你真的不說？”
有那麽一會兒鄭淩遲疑了，但他最後還是站起身，扭過頭大聲說道：“今天天氣可真好啊！”
丫鬟們瞧着都偷偷笑了笑，想着少爺的心情終于轉好了。
怎麽看都覺得鄭淩形跡可疑，金鳳凰細細一想，然後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拖着不去完成任務。”
鄭淩愣了一下，接着眼珠子亂瞟，道：“這任務都沒觸發，我怎麽去完成。”
金鳳凰盯着鄭淩看了許久，眼裏有些失落：“難道我就一點兒也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被金鳳凰這麽一問，鄭淩突然慌了，亂了。
金鳳凰低聲道：“我以為我們早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我……”鄭淩低着頭揪着自己的衣裳。
“在你眼裏……”金鳳凰背過身對着他說：“我始終是個異類，對嗎？”
“不是的。”鄭淩擡起頭立馬反駁。
屋裏的丫鬟們停下手中正在忙着的，全都詫異地扭過頭看向自家少爺。
鄭淩輕輕地重複着：“不是的。”
紫苑走了過來，柔聲問道：“少爺？”
旁的人說着什麽，鄭淩聽不見，他的視線一直牢牢地鎖定着金鳳凰。
金鳳凰頭也沒回地飛了出去。
鄭淩緊跟着追了出去，卻只來得及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掠影。
紫苑正要追過去，見外面大太陽的突然一下子下起雨來，擔心少爺淋雨，忙拿過一柄油紙傘落在後頭喊：“少爺，少爺。”所幸少爺沒跑多遠，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園子裏，擡頭仰望天空，雨水落在他的臉上。
紫苑撐着傘擋住了鄭淩身上的雨，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少爺，回屋裏吧。”
鄭淩慢慢蹲了下來，抱着膝蓋哭得像個小孩子。
“少爺。”
金鳳凰像個無家可歸的人，在京城的各個角落裏流浪，卻怎麽也找不到一處栖身之地。
路上的行人紛紛抱着頭找地方避雨。
檐下的人看着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議論道：“也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停。”
“瞧這雨勢，還得好一會兒。”
有人喜道：“這雨來得可真是時候，我那莊稼可就指望着這場雨了，希望老天爺能讓這雨再多下一會兒，別急着停。”
“是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