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一會兒,衆人才回過神來,有人聚首小聲嘀咕着。
守衛清了清嗓子,颔首說道:“徐公子。”
鄭淩虛扶道:“你們也是職責所在”說着便轉過右手背在身後,示意請便。
守衛在經過鄭淩身旁時,聞到了一股非常舒服的只在達官貴人身上才會熏有的奇楠香味。
眼瞅着守衛掀開車簾,鄭淩的視線略略往下,瞥向車軸,雖看不見有任何東西,但他此刻的內心卻像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把玩着腰間白玉的左手此時也已出了汗,面上他還得裝作毫不知情的坦然樣子。
守衛搜查的很小心,生怕把東西翻亂,不一會下了馬車,告知他們可以走了。
鄭淩不着痕跡地出了口長氣,懸着的心這才放下,臉上的笑容真摯了許多:“多謝”
待鄭淩轉身欲要踏上車凳時,有人說道:“慢着!”
鄭淩被這一聲喝止停了動作,立身擡眼望去,見來人身着青黑色衣裳正從城樓上徐徐拾級而下。
守衛們一致屈身道:“敬王殿下。”
排着隊的平民百姓們也都閉了口,瑟縮着脖子低垂着頭躬身退後幾步。
鄭淩及其小厮也一并行禮:“敬王殿下。”
敬王慕容謹走至前來,上下掃視着站得筆直的鄭淩,狐疑道:“你是徐淵?”
鄭淩低頭回道:“确切的說應該是瘦身之後的徐淵。”
慕容謹點了點頭,語氣随意地說道:“沒想到數月不見,竟是完全認不出來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莫不是與心上之人琵琶別抱有關?”
鄭淩面上不見喜怒,只道:“敬王殿下依舊豐神俊朗。”
慕容謹拿着折扇的右手拍打了一下左手,揚眉道:“那是,自從納了妃雪,本王的這精氣神可是更勝以往。”
鄭淩手上青筋突起,臉上擠出笑容。
慕容謹直直地盯着鄭淩看了會兒,評價道:“性子倒是沉穩了不少。”
“謝敬王殿下誇獎。”
慕容謹背過手,道:“若你先前也是這般,哪用得着費盡心思去追求妃雪。”
鄭淩默不作聲。
其實徐淵何嘗沒有想過,但那時他聽聞一世家子弟欲娶風塵女子為妻,其父母不允,且做主讓那人娶了另外一名官宦小姐為妻。
當時與他結交的那群人笑着說出了這件事,說他們是有身份的人,娶妻自是要門當戶對。
丞相夫婦雖通情達理,但徐淵還是怕到時候他們也像這樣自作主張,畢竟那人父母先前也如他的父母一般溺愛那人。
所以徐淵就故意吃得胖胖的,一是讓其他人不願意嫁給他;二是除了身份之外,其他方面都能讓妃雪配得上他。
但妃雪的變心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原本以為妃雪能夠懂得他的一片心意。
見面前之人低着頭也不說話,慕容謹甚覺無趣,便道:“不說這些了”又問:“你這是要遠行?”
收斂心神,鄭淩躬身說道:“徐淵許久未見遠城世伯,故此特去拜訪。”說着又補充一句:“全當散心。”
慕容謹點點頭,繼而又說:“但現在你還不能走。”
鄭淩一臉茫然。
慕容謹擡手指了指相府的馬車,淡淡地說道:“你的車裏有我府上的東西。”
鄭淩心下了然,面上疑惑道:“方才守衛不是搜查過了?”
慕容謹晃了晃折扇:“但有一處沒搜查。”
守衛聽後,頭冒冷寒,忙跪下告罪:“敬王殿下恕罪,是卑職失職。”
慕容謹擺手道:“去車軸處。”
守衛忙起身,彎腰檢查車軸,只一眼便從中取出一樣物件,恭敬地遞上前:“敬王殿下請看。”
相府幾名小厮張大眼睛:“這裏什麽時候藏了一枚玉佩?”
鄭淩佯裝不知,面上亦是十分驚訝。
慕容謹接過玉佩看了看,對着鄭淩說道:“徐公子,你有何話要說?”
鄭淩看着那枚玉佩,拱手道:“敬王殿下神通廣大,既知這玉佩藏在何處,也應知藏匿之人是誰。”說着便朝人群中掃了一眼。
人群中有人低着頭,悄悄後退。
慕容謹眼角瞥見那人,手上摸着玉佩,仍反問着:“若我不知呢?”
“敬王殿下素來明辨是非,一定會還徐淵一個公道。”
慕容謹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好笑道:“要我怎麽還你公道?這枚玉佩可是從你的馬車裏搜出來的,人證物證俱在。”
鄭淩知他有意為難,遂不願多說,直接命身邊的小厮前去把那名想要逃走的人捉來。
這人見被發現,忙嚷着:“你們幹什麽?丞相府裏的人就能随便抓人嗎?”說着又撲到敬王面前苦苦央求道:“小的懇請敬王殿下替小的做主。”
守衛們忙把他拉開。
慕容謹指着這人,問着鄭淩:“替罪羊?”
這人聽後,止不住地磕頭說道:“敬王殿下當真是在世青天啊!”
鄭淩俯視着那人,道:“可是這枚玉佩卻告訴我說你就是偷它之人啊。”
這人當場反駁:“胡說,它又不會說話怎麽可能會告訴你。”
“欸~此言差矣”鄭淩蹲下,與他視線持平,道:“若是尋常人的自是不會說話,可敬王手中的這枚卻非同一般,旁人只要摸了這玉,上面便會印有指紋,直至三個時辰過後才會隐去,這事也只少許幾人知道,恰好我是其中之一。”
這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找回聲音說道:“就算印有指紋,可你憑什麽認為那指紋就是我的?”
“是與不是一驗便知。”鄭淩起身,命人尋來紙與印泥,嘴裏還不忘提醒道:“在這之前,你若坦白相告,或可從輕發落,你是個聰明人,自個兒好好掂量掂量。”
這人低着頭,眼睛轉來轉去,腦門也出了許多汗。
很快,一名守衛取來印泥,鄭淩見此,悠哉游哉地說道:“看來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
慕容謹一言不發地笑看着。
守衛擡起這人的手,正要按下時,這人忙磕頭認道:“敬王殿下,這枚玉佩确實是我偷的。”
鄭淩松了一口氣。
慕容謹看了一眼鄭淩,然後擺手示意随從把這名小偷押走。
誰知這人卻又指着鄭淩,大聲說道:“敬王饒命,這枚玉佩其實是徐淵徐公子讓我偷的,小的也是被逼無奈。”說着便躲向守衛,生怕鄭淩上前揍他。
衆人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