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姿國色
康平公主自行平身,道:“皇上,把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打進冷宮去。”
那名嫔妃跪伏在地,雙頰紅腫,嘴角流血,渾身顫抖着不斷叩首,祈求饒恕。
顯然是個平日裏并不得寵的,如此之人怎敢在這個驕縱的公主頭上動土。
康平公主說着,擡步走到了皇上身邊,撒嬌道:“皇帝哥哥,這個女人居然敢藐視皇妹,一定要……”
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康平公主直盯盯的看着皇帝身後的人,神情是驚見天人般的啞然。
皇帝順着康平公主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垂眸蹙眉的美男子。
展雲風今日穿了身暗紅色的五彩雲紋官袍,修身的束袖武服款式,如此惹眼的顏色,卻與他如玉的面龐相得益彰,同時完美的襯出了他寬闊的肩膀,健碩的腰身,卓然的氣質。
此刻,他正偏頭蹙眉,視線落在身旁的一束淡黃色的小花上,神情裏似在不悅着什麽,又似在深思着什麽,又像是什麽情緒也沒有。
那樣子,竟有種娥眉淡蹙人比花嬌的畫境。
長身玉立的身姿真真是俊美無雙,在這禦花園之中,實乃是當之無愧的天姿國色。
皇帝最先收回目光,冷聲對已經看呆了的康平公主斥責道:“胡鬧!看看你樣子,哪點像個公主。”
康平公主被皇帝這一吼,立刻收回目光,居然沒有回嘴的低下了頭,神色中竟有了幾分嬌羞的扭捏。
皇帝看着跪伏在地的嫔妃,雖然想不起這是誰了。
但,皇帝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
他平生宏願之一,就是收盡天下美人,然後養在後宮裏當做花來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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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此刻被打得面目全非,但原本樣子一定是美的。
皇帝看着有些心疼了,好好的一張漂亮臉蛋,被弄得這麽慘不忍睹,簡直是……暴遣天物!
皇帝情不自禁,走過去将那嫔妃扶起。
可又不願再看這已經不能讓他賞心悅目的臉了。
皇帝對嫔妃身後的宮女說道:“把你們主子扶回寝宮,好生養傷,傷不好不要出來。”
因為皇帝只想看美人,不美的不要出來吓人。
那嫔妃甚感意外,只覺自己此番是死裏逃生了,連忙叩謝後快速離去。
康平公主站在一旁對這些已沒有任何異議,事實是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那嫔妃身上。
康平公主挪着碎步來到展雲風身前。
展雲風适時後退一步,道:“參見公主。”
康平公主也沒在意他沒有跪拜的舉動,輕聲問道:“你在朝中為何官職?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展雲風拱手道:“區區藩王而已,并非高門公子。”
“哦?”康平公主正打算再問什麽,皇上上前道:“康平,你有空多去陪陪母後,你也不小了,不要再到處胡鬧,更不要把你的公主脾氣,發到朕的後宮來。剛有一批進貢的秋果到,你去陪母後一同品嘗。”
說完,轉頭對展雲風道:“時候不早了,厲王陪朕一起用午膳吧!”
随後,展雲風和皇帝誰也沒看康平公主一眼,一同離開了禦花園。
康平公主卻一直目送他們走得不見了身影,才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大步而去。
午後,太後寝宮。
隆德太後正在宮女們捶腿搖扇的服侍下打着盹。
門外忽傳康平公主駕到。
話音未落,康平已經匆匆而入。
驚得隆德太後立即坐起,直覺這個頑劣的康平,定是又惹了禍了,前些日子和大長公主因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不可開交。
這是又怎麽了?腳步急得偌大的寝宮都帶了回音。
康平公主一臉難以抑制興奮,快步奔進來。來到隆德太後跟前時,幸好還記得給太後匆匆行個禮。
“免禮吧!你這性子,幾時能變得穩重些?”
隆德太後責備的語氣裏,帶着幾分嬌寵的意味。
康平公主毫無保留,直接道:“孩兒來請母後為孩兒賜婚。”
隆德太後被驚得手一抖,手中剛端起的壓驚茶險些撒掉。
看來,這驚靠杯茶是壓不下去了。
太後自然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穩定住情緒,問道:“賜婚與哪府的公子?詳細說來,讓母後聽聽。”
康平公主一臉向往,答道:“是厲王。”
王?!厲王?
隆德太後疑惑:“番邦的王爺?”
“當然不是,女兒怎麽能嫁到番國去?”康平公主急着糾正,“是皇帝哥哥親封的王。”
隆德太後隐約想起,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
三、四年前,皇上帶着錦貴妃出游遇襲。被一人所救,後來,皇上是封了那人為王,當時她還曾對此人甚為懷疑,不過,後來那人不上朝、不理政務。就只得了個王爺的頭銜,過些富足的日子而已。漸漸地,她也就忘了有這麽個人了。
怎麽突然會與康平相識了?莫非居心叵測?
哼!這朝中惦記着做皇家驸馬的野心人。還真是不少呢!
隆德太後面色不善,問道:“你與那厲王,在何時何地相識?”
康平公主快言快語地答道:“就剛剛,在禦花園,他現在還沒有出宮,正在和皇帝哥哥用午膳呢!”
隆德太後聞聽此言,繃緊的面容瞬間就裂了!
唉!真是個經不住事,沉不住氣的。
這怕是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呢!
康平公主再次請求,道:“請母後為孩兒賜婚,賜那厲王展雲風為孩兒的驸馬。”
隆德太後看向康平公主,這個女兒,素來眼界甚高,否則也不至于十七了還未出嫁。那個厲王,有何出衆之處?竟是能讓康平如此心儀。
其實,康平公主的眼界也不怎麽高。如果非說高,也僅是在看臉上高。
簡而言之,她就是鐘愛美男。
隆德太後問道:“那厲王尚未娶妃嗎?”
康平公主聽得一愣,她倒是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半晌才吱嗚道:“這個……女兒還未及打聽。”
“胡鬧!”隆德太後終于真的板起了臉,斥道:“什麽都不知道就心急火燎的跑來讓母後賜婚,若是那厲王已經成婚,你是想嫁去厲王府做妾嗎?還是要先下旨賜死一個堂堂的王妃,再招了王爺做驸馬?”
簡直荒唐至極!
康平公主此時,如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終于冷靜了。
隆德太後适時又道:“休要再拿此事來叨擾哀家,你若非那厲王不嫁,就去向皇上求旨賜婚,哀家沒有那麽大的權利,給一個藩王和公主賜婚。”
康平公主急急走出太後寝宮,被太後訓斥了一頓也不在意。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去打探一下厲王,是否已經成婚了?
厲王府,湖心小閣。
葉婉柔一下午都在逗弄那只學名叫做鹩哥的黑鳥。
這一逗弄才發現,這只鳥,就只會說一句話:“好的呀!”
四個丫鬟也不再出去玩跳格子、丢石子了。
幾個人一起圍着那只鳥,搶着教它學話。
展雲風來時遠遠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葉婉柔坐在廊下的石凳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四個丫鬟圍着那只鳥籠,蹦跳嬉笑着。
夕陽的餘輝映着寂靜無波的湖面,水天之間,撒滿金光。很美的一幅安靜祥和的畫面。讓旁人看了也不免心生笑意。
展雲風剛一踏上湖邊的石橋。葉婉柔就看到了他,随即起身跪了下去。身旁四個丫鬟警覺地跟着跪拜。
展雲風來到近前,讓她們平身後問道:“可有發現這只鳥的妙處了?”
葉婉柔搖頭不語。
展雲風讓人将帶來的果品食材,拿去一樓的廚間,然後徑直上了二樓的卧房。
葉婉柔跟在後面,心裏很不自在。
如今,這二樓的卧房,是她每天住着的,也就是說,這是女孩子的閨閣。男子怎麽能随便進出呢?心裏雖不高興,可也不能怎樣,只能跟着進了去。
展雲風毫不拘禮,坐到了窗前的軟榻上,看到小幾上有幾本書,便随手拿起翻了翻,之後臉上就顯出了在葉婉柔看來十分可恨的笑意。
展雲風将書放回去,問道:“在這裏住得可還習慣?”
葉婉柔搖頭不語。
這幾日,她一直在思量着,怎麽對付這個殺人兇手?
卻苦于始終沒有想到辦法。
于是,決定在沒有想到法子殺死他之前,就采取消極的抵抗方法——不搭理他,不和他講話。
展雲風見她站在地中間不言不語,便也不多言的坐着。
片刻後,丫鬟們端着水果糕餅茶水進來,将東西擺好後,又都規矩的退了出去。
展雲風動作優雅,拿起茶盞,邊倒茶邊問道:“在這裏住得悶嗎?”
葉婉柔抿唇不答。
展雲風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起茶杯,又說:“若是覺得悶了,可以出去走走,出府也可以。”
葉婉柔心頭一動,立即點頭。
展雲風拿着茶杯轉頭,向窗外看去,一邊品茗,一邊欣賞晚霞下的湖光山色。
葉婉柔又點點頭。
沒人搭理!
“我……”葉婉柔不得不開口,“我想出府。”
那人依舊在臨窗賞景,只留個美輪美奂的背影給她,将那背影也融成了這落日餘晖中的一抹美景。
葉婉柔只得将聲音稍稍提了些,說道:“我想出府。”
依舊沒人理!
葉婉柔不忍錯過這個機會,稍稍向前走了幾步,聲音更大了些,道:“啓禀王爺,民女想出府去。”
那道優雅美麗的身影終于轉了回來,平靜地看着她,問:“你想出府去哪裏?”
葉婉柔實話道:“民女想去寺廟為親人求道長生牌,以告慰親人的亡靈。”
展雲風略略點頭,可還不待他開口同意。
突聽門外喊道:“聖旨到!厲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