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緣已啓

葉婉柔以為自己聽錯了。眨了下眼,并未作答。

楚業揚緊接着說道:“婉柔你放心,雖然是側夫人,但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葉婉柔這回聽得清楚明白了。

她難以置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楚業揚見她如此,趕緊又解釋:“我打聽過了,那個賀蘭殊為人性格開朗,不拘小節,而且你們也已相識,将來你們兩姐妹也一定會相處的很愉快。”

葉婉柔終于有了反應,她無比震驚地看着楚業揚,問道:“你要娶賀蘭殊?”

楚業揚痛苦的垂下眼簾:“父命難為。”

他又一臉希翼地重新看向葉婉柔,“婉柔,請你一定要理解我。”

葉婉柔的眼中浮上了淚水,她慢慢的搖頭。

楚業揚緊張起來,他起身坐到葉婉柔的身旁,說道:“婉柔妹妹,我知道這樣确實是委屈了你,可是我真的是沒辦法,你……就全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葉婉柔看着他,突然覺得好陌生,确切的說,就不曾熟悉過。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就只能如中秋賞燈會時那樣遠遠的觀望,遠遠的愛慕。

一旦接近,就失了那憧憬中的美好。

葉婉柔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說道:“什麽時候的事?”

楚業揚不明白的看着她。

“什麽時候決定要娶賀蘭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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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業揚答道:“太後壽宴後的事。”

葉婉柔難掩失望:“就是我們相遇後的事了?”

楚業揚繼續游說,道:“其實做夫人還是側夫人,是沒什麽區別的。”

葉婉柔瞪住他。

楚業揚心虛的補充:“至少做我楚業揚的夫人或是側夫人是沒有區別的?如果要說有區別,那只能是我更疼愛你。”

葉婉柔突然想笑,冷笑,她沒忍住,真的就諷刺性的笑了下,問道:“那逢年過節我可以進祠堂祭拜嗎?我生的孩子可以繼承爵位和家業嗎?”

楚業揚一愣,随即說道:“我自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委屈,有些虛名何必在意。”

葉婉柔突然覺得累了,懶得再繼續這樣無意義的談話。

她站起身,平靜地看着楚業揚,說道:“楚世子說笑了,讓一個女人自我作賤給人做妾,楚世子找錯人了。”

楚業揚神情一滞,見她起身,下意識的去握她的手,可是被葉婉柔躲開了。

眼見她走去了門口,楚業揚急道:“就不能為了我委屈一下嗎?”

葉婉柔停住腳步,卻并未回頭,說道:“你既然知道我與賀蘭殊相識,就應該想到,我怎麽可能去搶朋友的丈夫。”

她頓了頓,一字一頓道:“沒有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被人分享,不管那個人是誰。”

葉婉柔大步走出了茗仙樓,留下楚業揚頹然的獨坐在裏面。

厲王府,湖心小閣。

葉婉柔以為自己會很難過,事實是她确實也流了淚。

但卻并沒有預想的那樣難過。

此刻,她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低落卻平靜。

時節已入初冬,湖邊的樹木光禿禿的,枝桠上偶有幾片殘存的孤零零黃葉,在一陣風過後也輕飄飄的落下。

冬季難免會給人落寞的感覺。

葉婉柔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這感覺就如同母親去世時那樣,後來又如同劉嬷嬷不在時一樣。她明白了,她一直,在心裏尋找着,一個可以支撐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或者是說,讓她的精神有所寄托的一個存在。

但是,把這種存在,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終究是不妥當的。會一而再的,感受這種空落落。若是非要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那這個人……只能是自己。

葉婉柔突覺腹痛,這感覺并不陌生,自從來了葵水之後,這種腹部的激烈絞痛就會常常來襲,越是天涼,這疼痛就越是來得猛烈。

傍晚十分,展雲風來到小閣時,見到的就是葉婉柔蜷曲在床榻上,憔悴無比的樣子。

展雲風的眼中有失望,也有無奈。

他走過去,站到床榻邊,看着她蒼白的面容,語氣不好地問:“至于這麽痛苦嗎?”

葉婉柔本想起身施禮,聽了這話,頓時打消了念頭,又羞又惱地躺着看他,不明白他是怎麽看出她來了葵水?

他居然對女子之事這麽了解?

這讓她心裏好不自在。

不對!他若是了解,就不會這麽問了。

葉婉柔神情恹恹地回擊,尖刻道:“王爺若是女人,自會知曉這痛苦的滋味。”

展雲風看出了她額頭的虛汗,以及越發蒼白的面容,疑道:“你是哪裏不舒服?病了?”

葉婉柔要羞死了,在心裏罵了他一百遍登徒子,閉上眼,将大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裏,悶聲回道:“謝王爺關心,不礙事,過幾日便好。”

展雲風劍眉微蹙,伸手去探她的額,見她并未發熱,思酌着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展雲風折返回來,身後跟着端藥湯的風遙。

這藥湯,并非是展雲風讓風遙所熬。風遙甚懂藥理,她知道了小姐的情況後,便去煎制了湯藥,随後在路上碰到了厲王。做了番解說後,與厲王一同進來。

去而複返的厲王,這會兒就有了一點小尴尬。但是,表面上并看不出,他狀似閑閑地坐到窗前的軟榻上,随手翻着小幾上的幾本書。

葉婉柔撐身坐起,接過風遙遞來的藥碗,偷瞟了眼厲王,勉強開口往下咽,藥湯頗苦,實難下咽,喝到一半,她便還給了風遙,做勢要躺下。

風遙不依,勸道:“小姐,要趁熱喝完才行。”

葉婉柔擺手求饒:“喝不下了,我沒關系的,過兩天就好了。”

風遙求助地看向厲王,厲王偏頭看過來,随即揮手示意她退出去。

葉婉柔這時已經躺了回去,展雲風拿起還剩有半碗藥湯的青瓷碗,從容自若地坐到床榻邊,伸手将葉婉柔重新拉起,将碗遞到她的唇邊,好笑地看着小姑娘一副抿唇裝死的樣子。

展雲風故作冷聲道:“你要是不乖乖喝光,本王就……用嘴喂給你。”

葉婉柔瞪眼:“你威脅我?”

展雲風毫不知羞:“是威脅又如何?”

葉婉柔怒視稍許,趕緊接過碗,不敢試探這個大惡人的無恥底線。

蹙眉硬是将那碗藥汁喝光,随後便一頭躺倒下去,閉眼裝死,對厲王不再理睬。

屋內随即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葉婉柔偷眼看屋內,發現展雲風正盤膝坐在軟榻上,手中執着一本書。

晚霞從窗口灑進來,帶着豔色的暖意。

他俊眉微凝,似在想着心事,身形在光影中成了虛幻的剪影,顯出幾分難解的寂寥。

展雲風拿着手中的兵書,心道:小姑娘倒是在這屋子裏住得越來越自在了,連他收藏在櫃子最下層的兵書都翻找出來了。

他望向窗外,平湖微波,青山疊影,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致。

只是,此刻觀景人的心情,卻與以往大不同。

冷靜自持多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大事未成,本無暇涉足兒女私情。可是,她的突然出現後,仿佛有只無形的手,在牽引着他。讓他做了一些……預計之外的事。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細想之下,實也無妨。

只要不與大事相左,緣分來了自也不必躲。本就是早晚都要娶妻生子的,葉将軍一代忠良,娶他的女兒為妻,在情在理,可慰忠魂。

“王爺……”葉婉柔突然輕聲開口,“王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楚世子的事,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等着看笑話?”

展雲風收回思緒,翻了頁書,語氣平淡,道:“你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葉婉柔突然坐了起來,神情略急迫地說道:“王爺可有辦法救救樂安公主?樂安公主小小年紀就要孤身一人遠嫁和親,這太殘忍了。她的年紀明明還未可及笈。”

展雲風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她,含諷說道:“樂安公主十三歲,便已知自己該做什麽,有的人十六歲了,還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葉婉柔眼角一跳,心道:大惡人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擠兌自己。忍下心中的不快,央求道:“求王爺想辦法幫幫樂安公主。”

展雲風不客氣地回道:“皇家的事,旁人不要妄議。”

葉婉柔狠瞪他一眼,重新躺回去。

藥力慢慢發作,葉婉柔覺得渾身上下都有暖意在流淌,困意漸濃,不知不覺陷入沉睡。

展雲風見人已安睡,便起身輕聲出了卧房。

回到書房,命人找來了梁桐。

時辰已經不早,梁桐疑道:“王爺,可是出了什麽事?”

展雲風走到他身前,說道:“本王想命你,護送樂安公主去東陵,之後,以公主随身護衛的名義,留在東陵。”

梁桐思索道:“王爺可是打算,将東陵……”

展雲風擡手打斷他的話,說道:“樂安公主如今之所以會遠嫁和親,最早是我們起的事端,本王想讓你去東陵,護她左右。”

梁桐英俊的眼眸眨了眨,這是讓他去……陪嫁?!

展雲風突然用情地拍拍梁桐的肩,說道:“你做事,最令本王放心。所以,這件事就交你去辦,到了東陵後,有事可與門徒聯絡。本王會派一部分夙風閣與羅剎門的弟子,前往東陵,任你支配。”

梁桐問道:“那屬下手中的事務如何處置?”

展雲風早已想好,回道:“将門內的事務,暫時交給杜鋒,但你依舊是副門主,将府中侍衛統領的職務,暫時交給陳雄。”

梁桐拱手道:“屬下令命!”

展雲風略點頭,語氣篤定,道:“本王不會讓你們,在那裏待太久。”

梁桐聞聽此言,擡起頭,眼中含着了然,說道:“樂安公主三日後即将動身啓程,屬下這就去将事情安排妥當。”

三日後,皇宮。

葉婉柔和賀蘭殊都接到了去宮中,為樂安公主送嫁的請柬。

當葉婉柔趕到時,樂安公主已經穿好了大紅的嫁衣,正在和賀蘭殊促膝閑聊着。

葉婉柔上前施禮。

樂安公主過去扶起她,含笑道:“你們倆個都能來送我,真好!”

語氣裏帶着少女的調皮和天真,又帶了歉意,“只是時辰這麽早,辛苦你們了。”

樂安公主清秀稚嫩的眉目間,竟是那麽的坦然,看得人心內不由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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