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親遠嫁

賀蘭殊的表情,也有些沉重,說道:“公主不用擔心,我會去東陵看你的。”

“好!”樂安公主點頭,開心的樣子。

門外有宮中的嬷嬷來催促,說動身的時辰到了。

樂安公主聞言端莊的站起身,看似無意的環視了自己的卧房一眼,随後便拖着及地的長裙,向門口走去。

葉婉柔下意識的幫她托起裙裾,這才意識到,樂安公主竟然身邊連個伺候的嬷嬷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宮女,看上去還怯怯的樣子。

公主本是有幾個丫鬟嬷嬷伺候的。不過,知道公主要遠嫁番國後,都吓得拿出私房體己,去賄賂管事,一個個陸續想法調離了此處。就只留下這麽個剛入宮沒多久的小宮女,走不掉,不得不陪嫁。這些事本是行不通的,不過,皇上和太後等人,從來都不過問樂安公主的事,奴才們做起來,也就不用顧忌太多。

從樂安公主所住的寝宮,到和親送嫁的車隊,足有百米遠。

樂安公主身上穿着繁複的嫁衣,頭上帶着沉重的鳳冠,需要這麽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這一路,她小小的背脊一直挺得筆直,每一步,都走得沒有半點遲疑。

對于眼下的境遇,從她臉上,竟看不出一絲怨怼。

此時,剛到晨曦,宮中四下裏安靜無聲。

遠遠的,只見宮門處有一年輕男子,一身褐色戎裝騎于馬上。身後是長長的送嫁随行隊伍。

葉婉柔看着,恍惚覺得,那就是樂安公主的夫君,此時來娶走她,将來會一世愛護她,疼惜她。

可當走到近前時,她才瞬間恍然,這美好的設想,竟只能是一種奢望。

梁桐翻身下馬,大步走到樂安公主身前行禮。随後恭敬地,将樂安公主扶上馬車。

樂安公主站到車門前,回身看向葉婉柔和賀蘭殊,臉上始終帶着微笑,說道:“我在大梁就只有你們倆個朋友,你們……千萬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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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情是笑着的,可是葉婉柔看到了她眼中含着的淚。

葉婉柔在此後的很久,都能回想起那個晨光初現的清晨,一身鳳冠霞帔的樂安公主,與一身戎裝的梁桐,站在婚車前,沐浴着道道晨光的畫面,那麽的美,卻又那麽的讓人想流淚。

待車隊走得看不見時,身後的賀蘭殊攬過葉婉柔的肩膀,說道:“走!我們喝酒去!”

葉婉柔一怔,喝酒?早上?!

因為心情低落,葉婉柔也着實不想回去。所以雖然不想喝酒,她還是跟着賀蘭殊一起去了酒樓。

一大早的,人家酒樓也不賣酒,就是賣酒也沒有下酒菜。

最後,兩人只能是叫了包子、粟粥一類的早點來吃。

期間,賀蘭殊講了很多自己在邊關軍營裏的趣事給葉婉柔聽。

兩人的情緒,漸漸從樂安公主遠嫁的難過中緩和了過來。之後,賀蘭殊突然想到地說道:“過幾天我訂婚,與華陽侯府的楚世子,到時,會有場訂婚宴,你一定要來。”

葉婉柔心中早已有數,本想待她講到時,自己就表現出些許驚訝的神色來,可是人家真的講到這個話題了,她又裝不出驚訝的表情了,只能說道:“我一個未婚女子,一個人出席那樣的場合,有些欠妥,若是厲王會去,我一定會去的。就算我去不了,賀禮也一定會送到。恭喜你了,阿殊。”她正的是由衷的祝福賀蘭殊。

賀蘭殊思索,厲王會去嗎?聽父親說那厲王為人低調,深居簡出,從不與朝中官員主動結交,肯定不會出席的。

于是幹脆地說道:“沒關系,反正也不會大辦,本就是兩家人湊一起吃頓飯就行了的事。”

葉婉柔笑了,覺得賀蘭殊這樣的性情,真是女子中少見的,至少她從未曾見過的女子。這般粗枝大葉又豪爽大氣,竟很讨人喜歡。

賀蘭殊的模樣其實還是很女人的,身材勻稱适中,五官雖不是普通閨秀的嬌美,卻自有一種動人的□□,單看五官中的任一樣,可能并不覺出彩,但是全組合到一起看時,竟會覺得越看越好看。

兩人随後又閑聊了些別的。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兩個人才各自回家。

當天,展雲風來到湖心小閣時,葉婉柔問他:“華陽侯府和賀蘭将軍府的訂婚宴,若是請你,你會去嗎?”

展雲風當時正在小花園裏,他一邊悠閑地坐在搖椅上曬太陽,一邊用手中的零食,逗弄着那只小猴子。

那小猴已經明顯長大了很多,越來越胖的身子,讓人猜測它可能是只猕猴,自從上次學了葉婉柔捂嘴的動作後,展雲風就給它取了個像模像樣的名字,叫小碗。

葉婉柔對此提出強烈抗議,

但是,那大惡人說她的抗議無效,因為人家小猴是飯碗的碗。

葉婉柔豈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人?

繼續拿出不與厲王講話的狠招,抗争了一日後,厲王給小碗的名字後加了個“猴”字。

展雲風沐浴在陽光下的傾城姿容美得晃人眼,舉手投足的任何一幕,都可以定格為一副美人圖畫。

他瞥了一眼葉婉柔,心道:這小姑娘,從何時起稱呼本王居然用“你”了?他漫不經心地反問:“你想本王去,還是不去?”

葉婉柔真的認真想了下,說道:“我自己是不想去的,你去不去我不管。”

展雲風沒再搭理她,心道:你想不想去本王都不會去,那華陽侯楚衛忠,本王早就對他嗤之以鼻,連滅掉他,都懶得親自動手,由着他自取滅亡;而賀蘭洪德身為邢州軍統帥,本王怎能與他接觸?落人口實是小,誘發了什麽事情出來,就不好了。

葉婉柔靠近他身邊,猶豫着開口道:“王爺,你就算不去,也總該送份賀禮過去呀!”

展雲風看着小姑娘賊賊的表情,說道:“本王和他們兩家全無交情,你倒是幫本王想一個,應該給他們送賀禮的理由。”

葉婉柔被問住了,垂眸思索。

展雲風幹脆地回她:“所以,不送。”

葉婉柔一臉悻悻然的樣子,準備轉身離開。

“你想送楚業揚訂婚賀禮?”展雲風在她身後問道。

葉婉柔轉回身道:“他當然不用送,但是賀蘭殊,我應該送的。”

展雲風逗弄着小碗猴,看小碗猴做着他最喜歡看的動作——雙手捂嘴。

淡笑着對葉婉柔說道:“你想送什麽?”

葉婉柔對小碗猴的動作早已見慣不怪,視而不見。

她想了想,說道:“應該是送頭面首飾比較合适。”不然,還能送将出嫁的女子什麽?

展雲風點頭,道:“那明日,便讓她們四個陪着你去選吧!”

葉婉柔立刻就笑了,心裏壞壞的想:銀子就王爺您出了吧。

展雲風看着她眉眼彎彎的笑臉,在心裏搖頭,性情終究還是個小姑娘,什麽情緒都來得快,去得也快。

買首飾,在梁都只有兩個知名的飾品店可選,一個是玲珑坊,一個是嵘品齋。

葉婉柔當然是不會去玲珑坊的。

這天的嵘品齋,與往常一樣,人不多,卻都是在很認真選買的主顧。

葉婉柔帶着四個丫鬟走進去,眼尖的掌櫃見是個穿着富貴,家仆衆多的貴客,便親自迎了上來,說了幾句話後,突然覺得這位高門千金,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又實在是想不起了,不禁暗惱自己怎能忘了這樣的貴客。

葉婉柔很快就看中了一副百花争豔造型的頭面,無論做工,還是用料,都是上品。

用來做婚嫁賀禮再合适不過了。

葉婉柔正欲開口賣下。突聽身後有一人說道:“我就要那有花的金制頭飾。”

葉婉柔聞言轉頭看過去,只見一位身穿紅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正站在五步外的地方。

那男子瘦高的身量,身上衣着考究,紅色的錦袍上繡着金絲雲紋,衣角和袖口有黑色的滾邊。男子手持玉骨扇,一臉輕松神色。看那通身的穿戴,以及腰間的玉佩光澤,還有那高人一等的神氣樣子,無一不在顯示着,這是個財大氣粗的富人。

葉婉柔頓時腦子一轉,伸手拿過風遙腰間的錢袋,掏出三百兩銀子,對掌櫃的說道:“這副頭面我付錢了,這些銀子只多不少。”

說完,走到那個年輕公子的身前,用遺憾的語氣,挑釁的眼神,對他說道:“這位公子,你手慢了,這套百花争豔的頭面,我已經買下了。”

白瑾瑜看着面前女子眼中的挑釁之意,挑眉笑道:“不知姑娘可否割愛,讓給我呢?”

葉婉柔沒想到這公子這麽上道,壓抑住心中的開心,略蹙眉答道:“割愛不是不可以,只是擔心公子你,付不起銀子呀!”

白瑾瑜收攏起手中的折扇,突然覺得,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很有趣,說道:“三百兩銀子而已,本公子還付得起。”

葉婉柔一臉遺憾地擺手:“公子說笑了,若是三百兩,那我還賣它做什麽呢?”

這時,嵘品齋裏的客人,都已經好奇的看了過來。

将白瑾瑜架在了不得不接下去的境地裏。

白瑾瑜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自己那随意的一句話,是招惹到了什麽人。其實,他剛剛并非有與人争買的意思,他只是也想買個那種造型的頭面首飾而已。不過,這很好,他最不怕麻煩了。他開口說道:“姑娘盡可以開個價來聽聽。”

葉婉柔對他撇下嘴,舉止卻端莊地說道:“還是算了,公子只是想随便聽聽,我說了也沒什麽意思,再說公子身上也未必帶了足夠的銀子。”

說完,便轉身向外走去,轉身的剎那,給了他一個不屑的表情。

白瑾瑜怎能放她就這麽走了,當即說道:“姑娘說個價出來,本公子絕不還價。”

葉婉柔聞言回眸一笑,朗聲道:“一千兩。”

店內的衆人聞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氣,一副全金的頭面而已,哪能這麽貴?!

這簡直是天價了!

白瑾瑜看着面前回眸淺笑的美麗女子,他眼中漸漸顯出難掩的笑意,輕松答道:“成交。”

說着,從身邊的随從手裏,接過一千兩銀票,将銀票遞向葉婉柔,口中說道:“本人白瑾瑜,敢問姑娘芳名?”

葉婉柔示意身旁的風遙,接過他手裏的銀票,側頭示意花菱,将頭面交給白瑾瑜,口中說道:“萍水相逢而已,不必留名。”

說完,轉身腳步歡快的走了出去。

白瑾瑜饒有興味的看着那道纖細美麗的身影走遠,擡手招來身後的随從,吩咐道:“跟上她,看她是哪個府上的人?”

随從輕聲領命:“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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