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處可逃

“你休想……”

葉婉柔的低聲抗議還沒說完, 門外傳來了扣門聲。

展雲風立即将床幔放下,将葉婉柔擋在了裏面,然後去打開上了拴的門。

施俊端着飯食進來。素來調皮活波的他, 此刻頭都不敢擡一下,彎着腰進來, 将托盤放下,馬上退了出去。

出來後被一群人圍攻。

“裏面什麽情況?”這是唐煊充滿好奇的聲音。

“你都看到什麽了?”這是陳雄一臉興奮的提問。

施俊一臉為難:“我什麽都沒看到。”

衆人失望地嘆氣。

杜鋒最沉穩, 訓斥一群好事者:“你們都想看到什麽?”

衆人不敢接話, 心道:當然是……想看主子與女子同住……是個什麽樣子的情形啊!主子身邊從未有過女子,我們都以為……主子不喜女人呢!

房間內,葉婉柔穿好中衣,從床幔裏出來。

久未走動,腦子在不穩的房內有些眩暈。

展雲風過去扶住她:“來吃東西。”

葉婉柔不忘先前的話題,問道:“你中了什麽毒?”

展雲風把熱粥盛了一碗, 放到她面前的桌案上, 答道:“與你的毒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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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的飯食, 是清淡的藥粥和素菜。

他倆現在每餐的飲食,由薛百草來安排, 原因自不必說, 純屬病人的藥膳。

葉婉柔對展雲風的話先是不解, 後是懷疑,追問道:“你怎麽也會中毒?”

別以為她不知道,展雲風的武功很高,怎麽會輕易中毒?

展雲風見她不吃, 便舀了一勺白粥喂到她的嘴邊,說道:“先吃東西,你身上的疼痛,只是暫時休止,一會兒若是又疼了,你就吃不下了。”

葉婉柔被他的話吓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太可怕了,她再也不想經歷了。

她掀開自己左手臂的衣袖,将手臂舉到展雲風面前,問道:“這個,是不是就是我中毒的所在?”

展雲風握過她的手臂,看到那條紅色的脈線,還停留在她的手肘處,沒有向上延伸。

略略安心,将她的衣袖放下來,說道:“不會有事的,你別怕。”

葉婉柔不放心地問:“‘不會有事’是不會再疼了嗎?”

展雲風把勺子舉到她嘴邊:“吃完我就告訴你。”

葉婉柔聞到米粥的香氣,頓覺肚子好餓。

飯後,展雲風親自收餐具,出了房間。

葉婉柔則是悶悶不樂的坐回到了床榻邊,依床想心事。

近來,諸多事情的發生和發展,近乎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自母親去世後,生活仿佛就成了脫了缰的野馬,只會狂奔亂撞。

撞得她傷痕累累。

她不知接下去的路,自己該怎麽走?

不知還會發生什麽糟糕的事情?

她突然有種孤苦無依的苦楚,如此難捱的生活,堅持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展雲風推門回來,手中拿着幹淨的水和布巾。

葉婉柔一動未動,眼皮都未擡一下。

展雲風将水盆放好,舉袖擡手沁濕了布巾。

他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她的神色,怕吓到她一樣,溫聲說道:“我現在給你背上的傷,清理施藥。”

葉婉柔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後背,沒理會。

展雲風見她沒有要配合的意思,便坐到她的背後,雙手從身後,伸到她的腰前,解她的腰帶。

葉婉柔自然不讓,阻攔時握到了他的手,馬上松開,慌道:“不用你……”

展雲風手下的動作未停,低聲說道:“船上沒有其他的女人。”

如此私密的事,只能由他來做。

說話間,彩錦的外衣自肩頭滑落,白嫩光滑的肌膚裸-露了出來。

那最深的一道鞭痕,已成暗紅色,橫亘在美人纖細柔美的脊背上,有着殘忍的美。

盡管昨夜已經看過,可此刻展雲風的心頭,還是不由得抽緊了下。

那鞭傷不淺,損皮傷肉,可見施力者當時是用了內力。

想到她當時所受的痛苦,他擡手在那處輕柔的摩挲,自下撫摸到左側的肩頭停住。

那裏有一處粉紅色的印記,像一處胎記,是他留的齒痕。

那日,一時醋意難抑,素來沉穩的他,竟意氣用事的留下了這處齒痕,并施了留痕藥。

現在想一想,真是委屈了她。

葉婉柔的肌膚因他指尖的觸碰而輕顫,心底難過的情緒越加的向外湧,眼淚順着臉頰劃落。

展雲風動作輕柔的為她擦拭傷口,小心地施了瘡藥。

将衣服披回去的同時,他從背後環抱住了她的身體。

身子陷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裏,她下意識的掙紮了下,沒能掙脫開。

葉婉柔感受着身後人的體溫和心跳,還有那貼在耳畔的呼吸,心裏突然被一種悲傷而又莫名的情緒填滿。

展雲風知她在哭泣,試圖安撫她。

他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隔着衣服撫摸她左側的肩頭。

腰帶尚未系,衣服輕易被剝落,露出印痕。

這個印痕,只屬于他們彼此,獨一無二。

葉婉柔起初僵着身子任他動作,直到一雙微涼的唇,落上肩頭。

她如被燙到一樣,突然站起,邊慌亂的整理衣服,邊要向外逃。

展雲風握住她的手,輕喚:“柔兒……”

葉婉柔搖頭:“我要出去……透透氣。”

船艙外,天高雲淡,風平浪靜。

是另一個世界。

海面波光粼粼,并無大的風浪。

有大魚偶爾躍出海面,海鳥時而低低的掠過艙頂。

這是一艘很大的商船。

一、二兩層原本都是貨艙。現在二層裏住着一同來的其他人;一層裏是随行配備的物資。第三層是葉婉柔所在的客艙,

葉婉柔站在圍欄邊,低頭望着蔚藍深幽的大海,心緒繁亂。

如今身中惡毒,命在旦夕。這麽想想,似乎沒有什麽事……是不敢豁出去做的。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陽光鋪撒海面,金光粼粼。

天地之廣大,萬物之渺小,使人心生敬畏,心境淡然。

葉婉柔在甲板上呆了很久,心緒漸漸平穩下來。

她重回到房內,看到展雲風正在床榻上,盤膝打坐。

葉婉柔慢慢的走過去,站在展雲風的面前,看着他的樣子。

片刻後,她悲哀的發現,自己本應該越來越恨的一張臉,現在不知是不是物極必反,竟覺有些恨不動了。

不行!葉婉柔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個人,是仇人。他害死了劉嬷嬷,害死了姨母一家。如今又……毀了她的清白。

想着這些,葉婉柔沖動的拿出自己腰間的小彎刀。

慢慢的靠過去,先用一只手在展雲風眼前小心的揮一揮。發現他毫無察覺。于是,她慢慢的舉起手中的刀——把握機會!趁他練功入定之時,刺他一刀,報仇雪恨!

葉婉柔将刀舉過頭頂,看着展雲風連長長的睫毛都不曾動一下的平靜面容。

她思索……這一刀……應該刺在哪裏合适?

不管這一刀下去他會不會死,自己是鐵定活不了了。

所以,必須一刀致命!

脖子!對!刺在脖子上最易致命。

可……會不會流很多的血?

就在葉婉柔咬緊牙關,不斷為自己鼓氣,緊張得臉色煞白,下足恨心,準備落刀時……

“咚咚咚”門外有人扣門。

葉婉柔的手一抖,吓得趕緊将刀收進腰間,竟下意識的想躲起來,跑動兩步才明白這裏無處可藏。

展雲風在門外傳來杜鋒的聲音時,才慢慢的睜開眼。

絕豔的容顏上,清冷得沒有一絲表情。

他站起身,向門口走去,經過葉婉柔身前時,他停住了腳步,卻并未看她。

葉婉柔的臉漲得通紅,心虛的以手為扇,做扇風狀,口裏自言自語:“太陽好大,好熱。”

展雲風低聲說:“早點休息。”

葉婉柔目送展雲風開門出去時,才猛然意識到,此時已是日落的黃昏,天都已經暗下去了……

她長籲一口氣,不由得懊悔起自己剛剛的沖動愚蠢來。

二層的夾板上。

杜鋒禀告道:“剛剛收到消息,皇上已下令全面剿殺神戟教。據說,是神戟教的人,進入了梁都的皇宮,惹惱了皇帝。同時,皇帝命人傳話給王爺,要王爺萬事小心,早日回京。”

展雲風微微點頭,心道:皇帝對他的行蹤,倒是了如指掌。看來……皇帝真的就只是看起來蠢。他看眼杜鋒手中的白鴿,說道:“不用再下指示了,再有幾日就會到南渝國。”

杜鋒稱是。

随後又有些不放心,說道:“不知唐烨那裏情況如何了?神戟教的老巢,想必并不易查,當年無論是江湖門派的集體攻擊,還是後來東陵王的剿殺。其實都與神戟教這個名字有關。只是幾次三番下來,沒人讨到便宜。如今,都當神戟教是虛張聲勢,故弄玄虛。并沒有那神戟的存在了。”

展雲風淡然一笑,風姿卓絕的容顏讓杜鋒愣了下神,随即低頭不敢再正視自己的主子。

跟主子在一起時間久了,覺得那些被世人稱為絕色的女子,都不值一提。

他閱人無數,卻不曾見過容貌比主子還美的人。這麽想來,自己将來不知能不能遇到心儀的女子了?

他們這些長期跟随主子的,怕是都會被主子的美色誤了終生。唉!

杜鋒正在心裏暗自慨嘆,就見主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唐烨眼下只需找到鬼蜮失魂散的解藥,其他的事,不急于這一時。”

入夜,海船上。

葉婉柔一動不動的躺在床榻上,眼睛盯着床頂的空處發呆。身體感受着船身不斷的搖擺。

此刻床幔拉開着,桌上的油燈也在忽閃忽閃的搖擺着。

外面是低沉的海浪聲。

自從身體不疼痛之後,就總會不自主的去感受這種細微而靜谧的氛圍;體會周身每一處血脈都舒緩鎮定的感覺。仿佛就這麽死去,也甘心情願。

房門被打開,展雲風走了進來。

随後房內的油燈被熄滅,緊接着床幔落下,有人躺了進來。

葉婉柔偏頭看他,太暗,什麽也看不到。憑感覺知道他正挨着自己躺着。

“你……”葉婉柔想趕他走,卻又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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