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叮鈴鈴---”
闫諾猛的驚醒,睜開眼還是一片黑暗,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卻感覺空氣十分燥熱潮濕,心跳聲就在耳邊,一聲一聲跳動着提醒他剛剛做了個噩夢。
闫諾不太敢動,他緩了半晌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麽難受,他把整張臉完完整整的埋在了胳膊中,面對着書桌呈一個幾乎封閉的空間,不窒息才怪,不燥熱潮濕才怪,但現在的重點不在這裏,在褲裆上。
做夢夢見那麽大的洪水,按照大中華悠久歷史的民間傳統,很有可能已經尿褲子了?
他終于把自己的臉從胳膊圈中拯救出來,急切的呼吸了幾口涼爽的新鮮空氣,然後高度集中注意力去感受身下是否有異樣,片刻過去了,屁的都沒感覺出來,連兩條腿都沒感覺出來,睡麻了。
闫諾在心裏把自己從幼兒園一路罵到眼下,活動活動了肩膀,悄悄伸手下去,故作自然的摸了摸雙腿間,嗯,高懸着的心終于放下,是幹爽的。
松了一口大氣,他又趴回到桌面上,癱了,兩眼空洞的直視着前方,還沒從噩夢的餘韻中出來。
柯夢夢一側過身就看到心上人一副壞掉了的樣子,眼角潮紅,嘴唇幹裂出血,她倒抽了一口氣,“闫諾,你是不是生病了?”
闫諾被叫回了魂兒,愣了愣,這才發覺昏昏沉沉,口幹舌燥,看來夢見大水是太過口渴的原因。
“哥,哥你可以啊,上課睡覺老師都叫不醒你。”付路陽跑過來,從後面一下子撲到了他背上,壓的他差點一口老血濺當場。
梁然把就知道鬧騰的人拽下來,“別鬧,他好像不舒服。”說着用手背探了探闫諾的額頭、臉蛋和頸間,“得有40度吧。”
“卧槽!”付路陽也沒了玩鬧的心思,轉到正面蹲下來,“哥,去醫務室吧?”
柯夢夢心急的快要把手指絞成結,鼓起勇氣說,“我,我陪你一起去。”
闫諾擺擺手,又勾上付路陽的脖子,“走。”下節管他什麽課都不能阻止老子要去醫務室睡一覺,超他娘的難受了。
梁然先一步過去把後門打開,付路陽駕着他諾哥,被胳膊上傳來的溫度燙的皺眉,“老實交代,你怎麽作的?”
大概是連環畫畫着畫着倦意甚為濃烈,拖着身子滾上床就睡的啥也不管,包括不管自己蓋沒蓋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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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諾“哼”了一聲,不客氣的把重量一下子全壓過去,壓的付路陽差點跪地上,還好梁然上前搭了一把手。
三個人旋轉樓梯下到一半,遇上了方樂。
梁然沒忍住,差點兒笑出聲,付路陽滿心嗷叫着“孽緣啊孽緣啊”,臉上倒是有模有樣的悲怆,“賊他媽的可憐了,不知道哪股妖風吹的我們諾哥都燒到了40度。”說着還擡手摸了摸闫諾的頭發。
方樂抱着一大摞作業本,站在下面幾節臺階上,擡頭看他,“去醫務室?”
闫諾點點頭。
方樂讓開路,“去吧。”
兩行人錯開後,該笑出聲的那個笑出聲,該嗷叫的那個嗷叫,闫諾沙啞着嗓子說,“欺負人生病是不是?”
付路陽嘚瑟的不得了,“就欺負你生病,你不發威跟叮當貓有區別麽?”
梁然糾正,“是hello kitty。”
說到這茬,付路陽聳聳肩膀示意到,“哥,你給我撒個嬌呗。”
梁然又笑出聲,“這又是什麽梗?”
hello kitty亮出小虎牙和貓貓拳,“閉嘴。”
被威脅的人就是不閉嘴,歪過頭大模大樣對梁然悄悄說,“回來再告訴你。”
回程時上課鈴已經響過了,兩個人邊跑邊打賭---方樂會不會翹課去醫務室。
梁然感覺這絲毫沒有什麽可賭性,但看在二百五那麽八卦沖沖的份上,他得賺點便宜,“輸的給贏的搓澡。”
付路陽驚詫的看過來,梁然被他的表情逗笑,不知道這人腦袋裏出了什麽圖,臉都紅了,他問,“賭不賭?”
“賭個屁賭。”付路陽加快了速度,跳上最後三節臺階,轉過彎兒“嘭”一下就把教師們推開了,用力過猛,吓得全班都呼吸靜止。
楊思春站在講臺上問,“怎麽回事!!”
梁然從後面輕輕拍了拍付路陽後腰,開口救場,“闫諾發燒,我們倆送他去醫務室了,着急趕回來上課。”
話音剛落,坐闫諾左邊的同學就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闫諾?
同學懵逼,轉頭看看空蕩蕩的位置,回複到:他不在。
二班這節是宦辰文的課,他看方樂突然站起來,走上講臺越過自己,二話不說的就準備開門走掉,嘿,現在的孩子們都這麽個性麽?
宦辰文敲敲講桌,“你幹什麽去?”
方樂繼續開門,等回身關門時才說,“有事。”說完輕輕帶上門,留下滿教室的崇拜臉。
醫務室裏,闫諾吃過了藥,連着喝了兩大杯水才覺得嗓子舒服些,往床上一躺,問保健老師,“陳老師,我是睡到自然醒還是睡到你叫我?”
陳雪幫他拉好窗簾,“睡到中午放學就可以了,兩個半小時,睡久了也難受。”
“恐怕...”闫諾環視了一周陰涼舒适的休息間,搖搖頭,“恐怕我會睡的聽不到鈴聲響。”
“那我幫你定個鬧鐘放在床頭,我馬上要出去,會盡量快些回來。”
“謝謝老師,可以再給我個枕頭嗎?我得抱着點什麽才能睡着。”
陳雪立刻就笑了,去隔壁的房間裏給他拿了個枕頭。
方樂推門進來時就看到闫諾瞪着兩眼睛,他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怎麽不睡?”
“我感覺你要來,硬挺着沒睡。”闫諾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好困。”
“燒傻了。”方樂眼裏帶着笑,把礦泉水放在床頭櫃上,“為什麽不打吊針,打針快一些。”
“打針就不能抱着枕頭了。”
方樂這才看到他被子下面鼓囊囊的一大團,他抿唇笑了笑,“你睡吧。”
闫諾閉上眼,腦袋陷在軟綿綿的枕頭裏特別舒服,喃喃道,“從小就要抱着,有安全感,不然睡不着,睡着了也要做噩夢。”
方樂低低的“嗯”了一聲,“等你過生日,送你一個抱枕。”
“好啊,我生日和丁老頭一起過,1月23號,123。”
方樂說,“嗯,我記住了。”
安靜的休息間靜谧的只能聽見鬧鐘的走針聲,滴答滴答,方樂想起開學第一天,他午休睜開眼就看見他的睡相,很乖,長睫顫抖,現在再仔細看,的确很乖。
“你翹的誰的課?”闫諾突然開口問。
“生物課。”
闫諾勾着嘴角笑起來,“我睡了他半節課,付路陽說他在講臺上叫了我好幾聲我都沒醒。”
方樂看他嘴唇還是幹裂帶着結痂的血跡,“要不要再喝點水?怎麽突然就發燒了?”
“不要,喝了好多了。”闫諾緊了緊抱枕,“昨晚洗完澡沒擦,睡覺又沒蓋被。”
“是不是傻。”
“我這麽弱小,可憐,又無助。”
闫諾聽見了輕笑聲,突然覺得自己這不就是在撒嬌麽,老臉有點兒挂不住,“你...你回去吧。”
“好。”
“哦對了,等下,”闫諾睜開眼,“你明天約的幾點鐘,和醫院。”
“早上十點,怎麽了?”
闫諾又閉上眼,“沒,就問問,我還挺好奇你居然能記住醫院的電話,昨天拿着我手機直接就撥出去了。”
方樂心想,那是他媽媽這麽多年被家暴進醫院後的主治醫生,怎麽會不記得。
他身子前傾,伸出手探了探溫度,“別說話了,好好睡覺。”
闫諾低低“嗯”了一聲,他知道方樂沒走,他也不想再開口趕他走,就這樣挺好的,藥效徹底上來,幾乎再來不及想什麽就沉沉睡去。
楊思春下了課讓課代表把教材給他送去辦公室,柯夢夢始終沒好意思像男孩子們一樣撒丫子就跑,跟在思春身邊一起往醫務室走去。
葉叢和張予帆呼哧呼哧邊喘邊在門口輕輕叩門,方樂去開,低聲說,“他睡着了,輕一點。”
兩個人點點頭,一個內心依舊毫無波瀾甚至想如果沒看見方樂才叫奇怪,一個內心咆哮諾哥真他媽的牛逼用的什麽詭計能讓學霸陪護。
梁然胳膊搭在付路陽肩膀上,這兩個人看到開門的人後就轉身回走廊窗戶邊望天去了。
“搓澡還算數麽?”
“...不算,老子不是說了麽,賭個屁賭。”
“算數吧,我幫你洗,便宜你了。”
“滾蛋啊你,我身上幹淨的很,用不着你。”
身後張予帆和葉叢過來,“走吧,睡的跟花骨朵似的,思春哥還沒來呢?”
四個人剛下樓就碰上了楊思春,還有柯夢夢,大家都沒想到能看到這個姑娘,心情一時是五彩缤紛。
楊思春撐着扶手問,“你們看完了,他怎麽樣,沒事兒吧?”
葉叢說,“沒事兒,睡覺呢。”
“行,你們先回去吧,幫他把筆記抄好。”楊思春抹了一把汗,“這裏梁然成績最好,之後給他補補課。”
梁然表面笑嘻嘻,心說五分鐘之後你再琢磨琢磨還用得着我麽?
不用五分鐘,楊思春進屋後看到方樂,先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才又戴上,看了眼睡的無知無覺的闫諾,對方樂招招手,轉身先出去了。
屋子裏還睜眼的只剩下柯夢夢,她心裏哀叫着“敵人!敵人!”的小女生終于偃旗息鼓,眼前的闫王爺讓她特別想掀開被子一角,去碰碰他的指尖和手心。
房間外楊思春滿眼疑問,“之前聽趙老師說你們體育課上打架,我還想你們之間是不是有矛盾,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
方樂說,“嗯。”
楊思春又問,“你們現在是好朋友?”
方樂說,“嗯。”
“以前也沒看你們有交集,現在能是多好的朋友?”
方樂:“... ...”
方樂說,“比老師想的要好。”
楊思春心想,這孩子話也太少了,還是等床上那個醒來了再問吧。
柯夢夢和思春一起走的,走之前她問方樂,“你還不走嗎?要上課了。”
方樂站在樓梯口目送他們,“不走。”
柯夢夢張張嘴,最後還是跟在老師身後回去了,她一直握着左手的食指尖,那裏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觸碰到了心上人的手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