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闫諾又自覺被撩了個徹底,徹徹底底。
回程的車上,方樂坐在副駕裏似乎已經要暈乎過去,一聲不吭歪着腦袋随着的士的行駛輕輕晃悠,付路陽扒在梁然肩膀上嘀嘀咕咕說着胡話,惹得梁然一直在笑,時不時被抓着衣領才會應付的回應兩句,像哄孩子似的。
闫諾就胳膊杵在窗邊,從後視鏡裏只能看到半張方樂的臉,光線太暗,照不出他臉蛋上的飄紅,也照不出自己臉頰的熱度,他沒聽過那首歌,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記得開口那一句歌詞“oh my love”什麽什麽的。
思緒就跟後退的霓虹街景一樣,五彩斑斓卻又模模糊糊,一閃而過,似乎一時間亂七八糟的塞了一團,又似乎一片空白不知所想,鼻息間還有淡淡的酒香味,大概是真的喝的有點兒多,後勁兒有點兒強,雖然沒醉卻還是暈乎了。
到了家樓下,剛從車上下來付路陽就借着酒勁兒撒潑,也不好好上樓,走在前面的方樂回頭看梁然費勁兒吧啦的又哄又吓連拉帶拽,他掏出手機拍小視頻,對闫諾說,“扳回一局幫你,你看像不像伺候皇上的小太監他們倆。”
大概是扳回聚衆嗑糖那一局,闫諾問,“我看你也歪歪扭扭的,是不是不勝酒力。”
“沒有,還好吧。”他把視頻發過去,正好是拍到了付路陽要咬人的精彩畫面,他看了一遍,又突然着急的說,“別,別忘了洗衣服待會兒。”
腦回路銜接不上,話又說的颠三倒四,闫諾不由分說的拉過他的手腕,到了家門口才放開,後面的小太監被皇上折騰的要死要活,出了一身大汗,小臂上還印一排濕漉漉的牙印,氣的小太監沒脾氣,一進屋踢了鞋子就把人丢到沙發裏,累的呼哧呼哧的,“這筆賬記下了,早晚要你還。”
皇上怒目而視,“你敢,我要告訴你姐。”
“在你告狀之前就把你收拾了。”
闫諾打岔,“在你收拾他之前,先把次卧收拾了。”說着開始指揮各方人員,“方樂,你要不先去洗澡,梁然你就和我一起打掃一下,付路陽...你就在這兒呆着別搗亂就挺好。”
梁然脫了上衣擦汗,長嘆一口氣,“水,先來瓶水呗。”
“冰箱裏自己拿。”闫諾轉頭看方樂就坐在床邊兒上發呆,也是覺得沒法,學霸怎麽了,喝暈乎了還不是小朋友,他走過去又找了身衣服給他,“先去洗澡,然後就躺下睡覺,嗯?”
“嗯。”方樂抱着衣服點點頭,又說,“想喝水。”
闫諾乖乖呈上礦泉水。
次卧一直沒人住,灰塵厚的可以畫畫,兩人戴着口罩先上吸塵器,再上濕抹布,床墊還是出廠狀态,連防塵膜都沒撕掉,待把屋子收拾出來後,方樂也正好洗完澡出來,他站在門口看累癱在床上的兩個人,“搞定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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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諾聞言撐起身子,長出一口氣,“搞定了,就是,我們得分一床被子給他們倆,我全部家當裏只有昨晚我們蓋的那兩床被。”
“嗯,分。”方樂揉着濕漉漉的頭發轉身回主卧去,闫諾起身跟在後面,路過沙發時看付路陽好像已經睡着了,他上去拍拍他的臉,“小太陽,小太陽。”
小太陽意義不明的哼了兩聲,“死開。”
闫諾蹲下身捏住他鼻子,“快起來,把髒衣服換下來洗洗。”
窒息感讓付路陽不耐煩的睜開眼,還以為是那鬼畜室友,才發現是他諾哥,表情一秒變慫,“洗,洗洗洗,哥你給我找身衣服。”
“找什麽衣服,直接裸睡吧你。”
“... ...不行!”
“真沒了,給方樂了,其餘的在宿舍呢。”
“... ...諾哥,我跟你睡。”
闫諾被逗笑,“不是,你們倆個不是室友麽,光個身子怕什麽。”
付路陽:“... ...”
無話可說的人起身把髒衣服丢進簍子裏就鑽進衛生間,梁然在門口調侃他,“別摔跤了,要不要一起?”
“滾!”
被熱氣一蒸騰,酒勁兒放大了數倍,付路陽站在花灑下越發暈乎,扶着瓷磚牆緩了半晌才甩甩腦袋,結果一甩更是暈眩的要摔倒,他胡亂把自己擦幹,套上新買的內褲就摸索着開門,“梁然。”
梁然剛鋪好床單,拿沙發靠枕當枕頭,他聞言探了個腦袋出來,“洗好了?”
“我,我頭暈。”付路陽看到梁然四十五度斜着身子朝自己走來,就知道自己是真不争氣了,被放到床鋪裏後,腦袋一沾上枕頭眼睛就不太能睜開,“好困。”
酒瘋也撒過,鬧騰累了就睡,就他會享福。
闫諾最後一個洗完,洗之前把他還沾着泥點子和髒腳印的白球鞋刷幹淨了,回卧室時看方樂還坐在床上抱着一個娃娃哼着歌,邊哼眼睛邊盯着他,走到哪兒看到哪兒,“洗了衣服嗎。”
“洗了,丢洗衣機了,待會兒晾起來就行。”闫諾笑他說話颠倒,也不戳破,聽起來還挺有意思,什麽“好喝真的那個青梅酒”,“地方會挑張予帆”,“有一個火鍋我也知道好吃”,他擦擦頭發,又把劉海抓到後面去,故意問到,“這樣好看麽。”
方樂說,“好看這樣。”
闫諾心滿意足,壞心眼兒上來決定要再逗逗乖巧的酒後小朋友,他去關卧室門,發現對面次卧的門縫都沒了光,應該是已經睡下了,希望他們能安安分分的睡到天亮,不要聽見付路陽的哭天喊地。
坐回到床上,闫諾看着方樂水汽熏紅的臉,還有一樣水紅色的眼角,漂亮到不行,他佯裝随意的放肆看他,“今晚你唱的那首是什麽歌。”
“John Lennon的《Oh My Love》。”說罷就開始哼唱起來,都不用闫諾再要他唱一遍,舒緩的調調,溫柔的嗓音,方樂唱着唱着就閉起眼睛,沉浸在這首1971年的情歌裏。
歌曲很短,方樂又是随意的唱,兩段都唱重複了也不在乎,他問,“原聲帶要聽麽,我找給你,很好聽他唱的。”
“不用,我之後再去聽。”心像融化掉一樣,闫諾打斷他去拿手機,放低了嗓音像是誘哄一般的慢慢說,“再唱一首,你唱的也很好聽。”
“好啊,”方樂笑的開心,“聽什麽你想。”
“什麽都行。”闫諾微笑着問,“你是不是酒過六分就喜歡唱歌。”
“算,算是吧。”方樂抿抿唇,“《春夏秋冬》好麽,唱哥哥的。”
唱歌的時候倒是不會颠三倒四,粵語的咬字沒有很标準,卻一個字一個調的砸在了某個人的心坎裏,闫諾會唱這首歌,他很想跟着他一起哼,卻知道要是開了口,這一方美妙的氣氛就會被破壞個稀巴爛,大概就變成了方樂笑話他跑調八百裏去了。
與此同時的次卧裏,付路陽已經睡的無知無覺,也算是好巧不巧的避免了他懼怕自己又支起小帳篷的尴尬場面,梁然摸了摸他還潮濕的頭發,又去把空調調高了兩度才鑽進被窩,憋了一整天的野獸也該是要好好安撫一番,他輕輕親上他的發梢,含着笑又親吻上他的臉蛋,至于嘴唇,偷香的人笑意更深,還是留到這不開竅的二百五清醒的時候再欺負吧。
方樂唱完最後一句,還尤不過瘾的自由發揮了一小段原創調調,他眼睛像是完全迷醉的望着闫諾,等着被表揚。
闫諾快被這暧昧的氣氛給溺死,他張張嘴,輕聲說,“你,你升級了,不是挺好,是特別好。”
“真的嗎?”方樂把自己笑倒進床單裏,懷裏還抱着娃娃不放,笑着笑着掀開一個被子角蓋在肚子上,他說,語氣可認真了,“闫諾,你也特別好。”
闫諾沉默,他心态快炸了。
手指握成了拳頭才忍住沒有撲下去把人抱在懷裏。
“就是學習不好,不對,不好好學習就是。”
“我...你等着瞧。”
話音才落,陽臺洗衣機“滴滴”連着響了幾聲提醒流程結束,“你先睡吧,我去晾。”闫諾邊說邊下床,把吊燈關了打開暖黃的小夜燈,結果就看到牆上又映出方樂起身的影子,“要跟你一起去我。”
陽臺很熱,還有煙味,是梁然剛剛吞雲吐霧完,他拿起衣架子說故意做了個防身的動作,“大晚上的就別動手了吧。”
“是不動手,但你這架勢明顯是邀請我動手。”闫諾饞的使勁兒吸了兩口二手煙,“你們不是睡了麽。”
方樂打開洗衣機蓋子,撈出不知道誰的上衣遞給梁然,“晾。”
梁然邊抖衣服邊心說,不抽煙難道去沖涼水澡麽,“他睡着了,耍酒瘋耍累了就睡,方樂也喝的不少,看來酒品不錯。”
“嗯,小酒一喝就開嗓。”闫諾調侃。
三個人配合完美,方樂拿衣服,梁然挂衣架,闫諾撐衣杆,晾完了三人立刻回房,再多呆一會兒澡就白洗了,闫諾爬床上給梁然發微信:定好鬧鐘,六點。
梁然:OK。
大概是睡一個被窩,方樂不自覺就朝闫諾挨去,他瞅着他的手機屏幕問,“這是個什麽群,鳶高忠貞不渝護花兄弟情。”
闫諾輕笑道,“啊,這個群,葉叢當時說拉個群,就建了。”
“忠貞不渝...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方樂樂了,大概晾個衣服晾的清醒了些,說話回歸正常,“都有誰啊,這麽可歌可泣的兄弟情,你們護的‘花’又是誰。”
某枝花又變身含羞草,“這個小雨露是張予帆,小蟲子是葉叢,小太陽你知道,這是我們的四人群。”
“哦。”語調拉長又轉彎,方樂做不懷好意的揣摩狀,“那你叫什麽,小花朵麽,還是小花蕊,小花瓣,花冠,花萼,花藥,花絲。”
“打住打住打住。”闫諾直接把群昵稱給他看,方樂一字一頓的念出聲,“校霸一枝花。”這幾個字惹的他直接笑得趴在枕頭上,“校霸一枝花。”方樂邊笑邊重複,“校霸一枝花。”
“所以他們還真的是護花,陽光,雨露,還有蟲子給你松松土。”方樂抱着娃娃滾了半圈,把被子都卷走了,又滾回來,把剩下的被子壓在身子下,硬生生把自己卷成了一個止不住大笑的被子卷。
闫諾蹭的一下坐起身,“方樂,你這樣不厚道是要遭報應的。”
“什麽報應,你要變成食人花了嗎。”
闫諾二話不說趁着他無法還手就抓上他的腰,手指大動,“是你先招惹我的,不能怪我。”
“沒有,闫諾你放手,”方樂後知後覺自己簡直就是作繭自縛,越掙紮被子裹的越緊,“闫諾,闫諾,我開除你。”
闫諾聽罷頓了一頓,也給笑的快換不過來氣的人一點兒休息時間,“開除?”手上又開始攻擊起來,“聽說你要開除我。”
方樂扭着身子跟毛毛蟲一樣,眼角被笑出來的淚水打濕成一片,“闫諾,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幹架。”
“我們現在不正在幹架呢麽。”闫諾倒是悠哉悠哉的,“看啊,多激烈,你投降不。”
“投,投,你他媽快住手。”方樂急喘着終于解脫,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又用濕漉漉氣沖沖的眼神看殺闫諾,被殺的人居高臨下絲毫不受威脅,他表示,“操場上吃薄荷糖的仇勾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