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子分給了付路陽一床,所以今晚兩個人又要睡一個被窩,闫諾站在飄窗旁連娃娃都不想拿了,就算放到床上去,第二天醒來懷裏抱着的肯定也是個大活人,可是不拿吧,總不能一關燈就把人往懷裏帶吧,估計會被揍的挺慘。

方樂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已經在床上做了一組仰卧起坐,雙手平放在床上,屈腿起身,比被人壓着腳背抱頭起身還要累,現在是中場休息,他歪過頭看闫諾,“說好的一起做呢,你神游哪兒去了。”

電光火石之間,思春哥再三強調的“人身安全”回響在腦海裏,他惜命的随手揪了一個娃娃丢到床上,“你多久沒做了,兩百個會不會有點多。”

“好久了,快一年吧沒有運動量,”方樂見他也躺好姿勢,有點兒擔心,“你慢點做,你別太快,我估計可能是跟不上你。”

“好,我跟着你。”闫諾笑道,“預備,起。”

方樂的速度對他來說比較悠哉,一起做了幾個後就忍不住想要說話,“我背課文你聽,算是今晚交作業,怎麽樣。”

“好。”

“背什麽,你說。”

“《蜀道難》吧。”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蠶叢及魚凫,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巅。地崩山摧壯士死...壯士死...死...”

方樂接,“然後...”

“然後忘記了。”

方樂:“... ...”

闫諾被憋的着急,“快提醒一下我,方老師,然後是什麽。”

“然後天梯石棧相鈎連。”方樂又躺回到床上,累的大喘,他瞟他一眼,“剛剛就是在提醒你。”

這回輪到闫諾:“... ...”為自己的愚鈍而無語。

Advertisement

他也停下來,舒展開身子休息,“哎,你說,要是我現在抓你癢癢,你會怎麽樣。”

方樂特別淡定,“幹架,把付路陽拉過來一起揍你。”

“你指望不上他的,要不試試。”

“滾、蛋。”他又屈起腿,開始第三組,“接着背,不許打岔。”

最終,方樂只做了四組,做到最後幾個小腹酸的跟氣泡水一樣,再看闫諾,不僅做完了五組還啥事兒沒有,居高臨下的對着自己挑釁的壞笑,他氣不過的指着門口,“去晾衣服去。”

哦對,衣服還沒晾,在看電影的時候就聽見洗衣機滴滴的叫喚了。

闫諾下床,方樂揉着肚子跟在後面,三花聽到動靜也跟着跳出鞋盒子,蹭着方樂的小腿跟到陽臺上,兩個人在如水如紗的月光裏沉默的晾完衣服,沒回卧室,而是坐到了搖椅裏欣賞月色。

安安靜靜舒舒服服,這回多了只乖巧的三花窩在一旁舔毛。

方樂先開口,“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鬥牛之間。”

闫諾接到,“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方樂繼續,“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觞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嗯,讓我想想,”闫諾努力回憶,好像是《蘭亭集序》,裏面有一句他最喜歡的話,“情随事遷,感慨系之矣。”

“要不要一觞一詠?”方樂轉過頭問他,“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闫諾站起身,句句都能接上讓他心情大好,“等着,我去拿RIO。”

方樂再次表演了他一秒咬開瓶蓋的技能,闫諾舉起酒瓶,“幹杯。”

“幹杯。”

一口酒喝下去,兩個人都笑起來,闫諾感慨,“操,我們倆可真他娘的夠矯情的。”

“嗯,明天中秋,你回去暖書堂麽?”

“不回,去年我就沒回,在家畫稿子,賺了八百。”

方樂問,“那今年呢。”

“今年好好學習,放完假就是月考了,”闫諾晃晃酒瓶,“你是不緊張,我還是挺害怕的。”

“怕什麽,”方樂失笑,又跟他碰了一下,“我們當時賭什麽來着,還記得麽。”

“沒進步,搓澡,退步,開除。”

“那要是進步了呢,想不想要獎勵?”

“當然,”闫諾開心,“什麽獎勵,我随便說麽。”

“你先說說看。”方樂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酒,是藍玫瑰威士忌,“獎勵大小取決于你進步的程度。”

“那等月考完的吧,免得我想好了獎勵,但結果是我并沒有進步。”

“不會的,”方樂輕笑着說,“怎麽會呢。”

這一方又陷入安靜,只有月色慢慢流動,兩個人時不時碰一下,雖然沒再說話,卻感覺是說了好多好多話,搖椅吱吱呀呀的晃晃悠悠,闫諾一連喝了好幾口,最後仰起頭一口悶掉,借酒壯膽道,“想聽歌麽。”

結果某人特別破壞氛圍,還沒回答就先笑個不停,笑的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都洩了幹淨,“不聽算了。”

“聽,聽,”方樂讨好的憋住笑,“我想聽,我只是想到了你唱《李伯伯》。”

“你不用說出來。”闫諾委屈,“我也想要唱歌不跑調,為此天天單曲循環了快一個月。”

“是麽,循環的什麽歌?”

“那回你喝的半醉,唱了《春夏秋冬》,你還記得麽。”

方樂眼裏帶笑的看着他,“我幫你起頭。”

“你起。”說罷又立刻反悔,他捉過他手腕阻止到,“你別起,還是不唱了,睡覺。”

“秋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秋風即使帶涼,亦漂亮。”方樂低低的哼唱,動動手腕示意他接腔,卻看到那人緊緊抿着唇,于是他眼裏笑意更濃,繼續唱着,“深秋中的你填密我夢想,就像落葉飛,輕敲我窗。”

闫諾心态又快炸了,怪不得花前月下亂人心跳,他依舊不敢開口,只漏出些鼻音來跟着附和,卻立刻受到鼓勵,手腕被反握回來,手背上一點一點是方樂用指尖為他敲着節奏,“出聲啊,我不笑話你。”

于是在這方暧昧的氛圍中,被撩的心跳呼吸都不正常的人就真的張開口,“能同途偶遇在這星球上,燃亮飄渺人生,我多麽夠運。無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從沒再疑問,這個世界好得很。”

一字一句都是在表白糾纏的心緒,一聲一調都因為緊張帶上了微抖的顫音,方樂聽他唱了幾句,也忍不住重新哼起來,慢慢的他不再敲節奏,松開手轉過身抱起三花揉到懷裏,這一刻,他覺得美妙到無以複加。

闫諾最終唱完,或者沒唱完,都不重要,眼睛在月光裏像被蒙住了紗一般,他情不自禁的舔舔唇,感覺口幹舌燥,心裏湧出些強烈到無法控制的情緒,他似乎聽見自己在告白,“方樂,我,我好像中意你。”

“嗯?”方樂睜開眼看他,眼睛濕潤,像是又醉了三分,嘴唇沾了果酒,也濕潤的含着笑,“你說什麽。”

闫諾倏然間回神,臉紅的要把自己給蒸熟,他張張嘴,發不出聲。

方樂微微靠近,哪還有醉了三分的樣子,明明白白清醒的很,“闫諾。”

“我...”被追問的人也就慫了半秒,半秒足夠他想透徹,“方樂,我不是好像,我就是喜歡你。”

說罷就湊過去,管他答不答應,先親了再說。

接吻的感覺不怎麽好,柔軟的嘴唇磕到牙齒上很疼,兩個人都是悶哼一聲就低下頭捂住嘴,方樂簡直無奈,他伸出舌尖都嘗到了血腥味,再擡頭看闫諾,嘴唇上也斑斑駁駁的沾着血珠。

兩人對視,半晌無語。

現在知道慫了,闫諾還燒着臉盤,他輕輕喚到,“方樂。”

“你還挺委屈。”方樂又想氣又想笑。

“方樂,”他立刻放軟了聲調,“方樂,你...”

“你太暴力了,”方樂抱着三花站起身往卧室走去,“我,我考慮一下。”

才表白就被潑了冷水,闫王爺一身的燥熱瞬間就降溫了不少,他現在後悔的想自刎,拿起小桌上方樂沒喝完的酒一口悶掉,搓搓臉,擡手指着天空明月,恨恨道,“就怪你。”

自古月亮背的鍋就數不勝數,自然是毫不在意多今晚這一口。

舔去了唇上的血腥味,闫諾跟着回屋,一推門就看方樂蹲在地上撸貓,剛剛消下去的臉熱哄一下子又燒回來,他趕緊把吊燈關掉,一屋子黑暗好歹能遮遮羞。

意料之外的是方樂沒做聲,沒質問他為什麽要關燈,依舊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于是某人推理大師附身,走去打開了小夜燈,“方樂。”

“幹嘛。”方樂稍稍別過臉,想要藏起來似的。

闫諾越發确定,他滿心歡喜的走過去把人拽起來,握着手腕的力道比往常大了不少。

“別動。”闫諾輕聲哄着,擡起手用手背探上他的臉蛋,果然,熱的灼人。

方樂沒脾氣的被帶着坐到床上,闫諾面對着他,心裏炸開成片的煙火,嘴上開始讨巧,“你教我的,做題時這個思路不行就換個思路重頭再來,”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剛剛就屬于解題失敗,讓我重新來一次,行不行。”

還好小夜燈只散發出淡淡的暖黃色,不然一準兒照出來兩個人一個賽一個的臉蛋發熱。

接吻的感覺也被重新定義,美妙的不可言說,輕輕柔柔的唇瓣相碰,有一點溫熱,軟的闫諾心裏一塌糊塗,方樂感覺到他彎起的嘴角,立刻就扭開臉,羞的稀裏嘩啦。

“還考慮麽。”闫諾問。

“不考慮了。”方樂說。

表白成功的人開心的嘴角彎不下去,“方樂,我喜歡你。”

“我知道。”

“方樂,我喜歡你。”

“別說了。”

“方樂,我...”

“打住吧。”

原來說出口了才知道可以這麽喜歡,怎麽可能打住,壓根兒打不住,都躺到床上準備睡覺了,闫諾還在一遍一遍的表白,“方樂,我喜歡你。”

方樂已經快速免疫了,他攥着被子角輕笑,“你這是早戀。”

“嗯,不僅早戀,還是師生戀。”闫諾挨到他身邊去,不由分說就把人給摟進懷裏,“方老師,我喜歡你。”

“你說夠了沒有。”方樂好笑。

“沒有,說不夠,你要是不想聽,就來堵住我的嘴。”

可能還是沒有免疫完全,方樂的臉蛋又開始燒紅,他不甘心的側過腦袋,先親到的是下巴,還沒找準嘴唇的位置,就被撫着臉頰吻住了。

這一回不僅僅是唇瓣相貼,也不知道是誰親了半晌先張開了嘴,唇舌相觸的瞬間,方樂感覺自己腦袋都不太好用了,暈暈乎乎的,唇齒間是相同的薄荷牙膏味,引的舌尖越來越糾纏,青澀又渴望,親吻的越來越深入。

心跳就響在耳邊兒,一下一下的響了許久,最後是闫諾啄着他的嘴角結束了這個吻,靜默的卧室裏,兩個害羞到要把自己原地蒸發的人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場景,接完吻了,是不是該要說點兒什麽。

闫諾抿抿唇,小聲嘟囔,“我們,我們是不是發展太迅速了。”

方樂被逗笑,低低的應了一聲,“嗯,好像是。”

“這不能怪我們,要怪天時地利人和。”

“嗯。”

闫諾摟緊他,問,“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別問。”大概是在浏覽器裏搜索“喜歡”的時候。

“我好像特別早就喜歡你了。”闫諾埋在方樂肩頭,悶悶的,“一見鐘情,操啊,真矯情。”

方樂心窩窩淌着甜蜜,闫諾又說,“我還想說‘喜歡你’,你來問我,就問‘闫諾你喜歡我麽’,我來回答。”

“不要。”方樂毫不猶豫的拒絕,“幼稚不幼稚。”

“要。”闫諾抱着他搖了又搖,“你問,我現在特別想跟你表白,特別想。”

甜蜜到齁,比今晚的哈密瓜,比他吃過的所有的甜食都要甜,方樂妥協的閉上眼,“闫諾,你...你喜歡我麽。”

“喜歡。”說完就抱着人晃了晃,“繼續。”

“闫諾,你喜歡我麽。”

“喜歡。”

“闫諾,你喜歡我麽。”

“喜歡,特別喜歡。”

“闫諾,我也喜歡你,特別喜歡。”

還準備繼續告白的人愣住了,回過味兒之後滿足到心酸,他張口對着方樂的肩膀就咬了下去,不輕不重,松開口後認命道,“活該我這麽喜歡你。”

方樂動了動身子,面對着闫諾,兩個人又黏黏糊糊的接起吻,方樂感覺到有些濕潤鹹澀暈開在唇齒間,頓時心裏軟的泛起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