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渣女重生手劄
作者:長樂思央
【文案】
都說禍害遺千年,自認禍害的沈孟站錯隊伍,英年早逝,成了前任正君梁珏頭上玉簪。
看梁珏一夜白頭,青燈古佛十餘載,孤身一人抑郁終老。
做了十年游魂野鬼,再度醒來,她回到了二十年前,梁珏和她新婚伊始,皇女們尚未長成,一切都來得及
雷萌自取:女尊男生子
女主是個大寫的渣,重生前後都是
上輩子誰也不愛,這輩子也就對男主好點
男主癡情很癡情很癡情!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沈孟 ┃ 配角:梁珏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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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叔越準備過幾日到咱們府上提親,如果你願意的話,她會向聖上求得這門婚事。”女子的聲音清朗,也令沈孟無比熟悉,她睜開眼來,映入眼簾的正是她小姑子那張臉,準确的說,是她的前小姑子梁榮。
跪坐在小佛堂前的男人手指依舊不緊不慢地撚動着紫檀木佛珠,他容貌極好,一身素色衣袍襯得他容貌越發清麗。盡管那烏檀一般的頭發中夾雜着一縷白發,眼角的細紋也表明了他已經不複當年的年輕妍麗,但這絲毫不損他的美貌,反而更添一份成熟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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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沈孟不重美色,也得承認他這一副好皮囊,即便是已經為過她人夫,也依舊能夠讓條件不錯的女人為之神魂颠倒。
女子口中的叔越姓王,是當朝的常勝将軍,但她并非喜好打打殺殺容貌也粗犷的莽婦,而是容貌俊美的儒将。這位王将軍深受現今聖上的器重,因為尚未婚配,更是京城這些尚未出閣的男兒家心上的如意妻主。但她偏偏對梁珏這個青梅竹馬一往情深。
見他不說話,看上去也沒有什麽開心的表情,梁榮忍不住出聲勸解:“叔越對你一片癡心,家中也未曾有過小侍,又是娶你做正夫,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梁珏薄薄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勉勉強強地給了自個的親姐姐一點回應:“長姐說的對,她确實很好,是我自己配不上她。”
他越是這樣,梁榮就越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要真麽想我倒沒什麽好說的,我看你是還惦記着那個死人吧,她那麽對你,害得你,害得我們梁家丢盡了面子,你還是惦記她。這也就算了,畢竟女人多薄情,男兒多癡心,她是你第一個妻主,我也能夠理解。可人都死了那麽久了,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梁珏一聲不吭,重新回到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梁榮嘆了口氣,也是苦口婆心地勸:“叔越是真心愛你,沖着咱們梁家現在的地位,她也不可能對你不好。而且你也沒有個孩子,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你教我們如何放心得下?!”
沈孟對梁珏的感情說不上深,至少沒有深到比自己的事業重要的地步,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利益輕易的放棄他,還為了支持三皇女另娶。只因新夫郎不能屈居正夫之下,她良心也尚未泯滅,到底不好做什麽把梁珏貶低成夫侍磋磨他的事,只和梁珏和離,迅速又将新人娶進了門。
只可惜世事難料,她押錯了寶,又被坑了一把,替那三皇子擋了災禍,眼睛一閉一睜,就成了梁珏這簪子上的冤魂,她再醒的時候離她死去又過了七年,而今,她以冤魂的狀态還在梁珏身邊待了三年,
都說人死了若是不得投胎,定然是有些執念留在這世上,而且還會選擇自己執念最深的人身邊徘徊。
明明梁珏是她放棄的存在,沈孟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沒有待在仇人或者是新正君身邊,反倒留在了梁珏頭上的簪子上頭。
但她知道,如果梁珏真的答應改嫁了,她便是已經成了個鬼心裏也是不舒服的。興許是人劣根性如此,明明沒有那麽在意的東西,一旦成了別人的,心裏又忍不住在意起來。
她從梁珏的簪子上飄出來,懸在半空中細看自己前夫的反應。
提到死去的前任妻主,梁珏平靜的面容總算是出現了裂痕,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輕微的扭曲,沈孟看着他的眼,只覺記憶裏那雙充滿希望色彩的眸子滿是痛苦和絕望。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睜合之間便平複了表面的情緒,他看似語氣平淡,但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我先前就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再改嫁,她或者也好。死了也罷。我既然嫁給了她,也不會再為旁人生育兒女。”
梁榮被他氣得渾身發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口不擇言地揭梁珏的傷疤:“你是想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也不想想人家肯不肯要你,她已經在十年前就把你給休了!”
梁珏手中的佛珠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我還要為亡妻禱告,還請長姐回絕了王将軍。就說我梁珏福薄,擔不起這份厚愛。”
梁榮冷心冷意地開口:“你即便不為自己着想,怎麽也不為我和母親想想?”
梁珏的态度格外強硬:“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你,除了改嫁一事,若長姐想要把喜事變成喪事的話,大可以試試看強迫于我。”
她當然不敢強迫他,因為梁珏說到做到。王叔越想要的從來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她被拒絕會不高興,但如果梁珏死在大婚上,兩家的關系只會更糟。
梁榮的臉色青了白,白了紅,變戲法一般變了一陣子,才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她很清楚,自己這個弟弟随了早逝的爹親,性格倔強的要命,而且他一點也不怕死,當初沈孟沒了,要不是因為對爹親的允諾,他指不定就陪那個女人去了。
她軟下語氣來:“好好好,我不逼你,但你若是哪天回心轉意了,人家又娶了貌美如花又年輕賢惠的夫郎,你可千萬別後悔。” 梁家注重利益,親情和後宅安定也看得很重,但要說癡情專一的,不管男女都沒有幾個,她也不覺得梁家有什麽癡情的血統,怎麽偏生出了梁珏這麽個癡情種子。
梁珏趕客道:“我死也不後悔,長姐公務繁忙,我這兒就不招待了。”
梁榮敗興地退了出去,伴随着木門的吱呀聲,整個小佛堂裏又安靜下來。只有靈體狀态的沈孟則在上空轉了幾個圈,又在小佛堂的跟前坐了下來。她也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鬼,看着被休掉的夫郎為了她容顏憔悴,也為了她一日又一日的念經祈福,心裏也不是沒有感觸。
不過她做過的事情,她就不會後悔。即便是重新來一次,如果不能夠預測未來,她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沈孟借着燭火微弱的光看了梁珏一小會,又重新鑽到簪子裏待着。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換了個場地。梁珏待的地方似乎是行駛中的馬車,他穿着素色的錦繡華服。他難得的梳妝打扮了一番,容貌更顯明豔。
馬車很快又停了下來,梁珏掀開簾子下了馬車,緊接着映入沈孟眼簾的是一片連綿山脈,層巒疊翠,遠處山峰高聳入雲,近處松柏郁郁蔥蔥。
一片蒼翠中立着一個孤零零的墓碑,沈孟瞥了一眼,上頭寫着的正是她的名字。是了,她都快忘了,她已經死了許多年,今兒個正是她的忌日。
今兒個天氣不大好,天空灰蒙蒙的,還飄散着綿綿細雨,侍童點着腳尖為梁珏撐着傘,但還是有雨絲順着風吹進來,一點點地潤濕了他的頭發。
風很冷,沈孟在簪子上待着都能夠感覺到涼。梁珏就這麽在寒風冷雨中對着她的墓碑站了許久,一直到過了幾個時辰,她後來娶的那任新正君才在衆人的簇擁下上了山。遇到梁珏的時候自然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梁珏的脾氣其實算不得很好,沈孟原以為他會惱,但他只是像個木頭一般,任由身邊的小厮臉漲得通紅也不反駁對方一句。
她的後任正君很快就走了,只有梁珏留了下來,他又待了好一會,放好了她生前愛喝的酒愛吃的飯菜便默默地離開。
上山的時候很順利,結果下山的時候卻遇到了劫財的山賊。沈孟是個無能為力的鬼,只能提了一顆鬼心,為前夫梁珏捏了一把冷汗。
山賊求財,掀開簾子便要搜刮車上的好東西,梁珏不管事,他的侍童便拿出了首飾,還交了些銀子,但山賊顯然并不滿足。一陣天旋地轉,沈孟待着的簪子正被人從梁珏的頭上拔下來。
在拔簪子的時候,木頭人一般的梁珏卻突然發了瘋一般地去奪回來,山賊被吓了一跳,也顧不得憐香惜玉,反手就是一巴掌。梁珏被打得踉跄,但仍舊抓住簪子不放,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山賊,把對方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叫瘆得慌。
争執過程中,梁珏被山賊捅了一刀,血都流到簪子上,但他仍舊死都不放手。扭打過程中,車子從山崖側邊翻了下去,梁珏連車帶人一起掉了下來,自然是沒了性命,只是他的眼神還專注地盯着那簪子。沈孟又飄了下來,在這個時候,梁珏突然擡起頭來,對着她所在的方向念出兩個字來。
周圍□□靜了,所以盡管他的聲音很小,沈孟還是聽清楚了他在叫她。
可能是因為做鬼的時間太長,沈孟忘卻了許多生前的事,她在這一刻才想起來,她待的這簪子,便是昔日她送給梁珏的第一個禮物,也是唯一的一件禮物。她向來喜歡聰明人,梁珏明明做了那麽多蠢事,甚至為了那麽一支破簪子,連命都給丢了。可她忽然覺得,要是能夠重來一會,她願意為了他後悔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早早和親親土的地雷
這兩天去物流部門幫忙,手已廢,實在寫不出隔壁的文,這個存了點稿,就提前更新作為節日禮物好了。我明天休息好就開始更新權臣
女主很渣,可以罵她不準罵我
☆、002
沈孟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見行兇作惡的匪盜從山坡的小徑走了下來。
對方到底是見過血的亡命之徒,倒也不怕死人。
她先是用鞋子尖重重地踢了梁珏一腳,見人沒反應,才舉着一把彎刀小心地蹲下來,确認人真的沒有氣了。
那匪盜才松了口氣,又伸手去拔梁珏手中的簪子,沈孟雖然寄身在簪子上,但半點左右簪子的能力也沒有。
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兇惡又貪婪的匪盜卯足了勁地生拉硬拽,試圖把染了血的玉簪從梁珏的手裏拔/出來。
在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連人胳膊都拉脫臼了後,這簪子還是紋絲不動地被死去的梁珏緊握在手裏。
那匪徒念了聲晦氣,又往地上吐了兩口唾沫,搓了搓掌心,歹念一動,便舉着彎刀要去砍梁珏的手。
似乎察覺到什麽,已經沒了氣的梁珏眼角流下兩行血淚來。沈孟心念起伏的厲害,這似乎有了靈性的玉簪,也在一瞬間斷成了四分五裂的狀态。
玉在魂在,玉毀人亡。簪子碎的時候,沈孟也眼前一黑,徹底地陷入了黑暗這種。等她再度産生意識的時候,周圍的環境還是有些昏暗,而且鬧哄哄的,定下神來一看,還能看到到處都紅豔豔的。
她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認真一想東西,便頓覺頭痛欲裂。一只帶着薄繭的手及時地扶住了她的身體,還用恰到好處揉着她的額角,把她陷入一片混沌的意識拉回到現實當中來。
“難不成死了的人還能再死一次?”沈孟心下念着,只覺得這陰曹地府雖然有些陰冷潮濕,但鬧哄哄的,實在和她想象中的阿鼻地獄有些不大一樣。
攙扶着她的“鬼差”開了口:“主子,您舒服了些沒有,您要是吃不消的話,接下來的酒我找幾個人替您擋了吧,主夫還在等着您了。”
一陣冷風穿過長長的回廊,從荷塘上一路飄過來,把沈孟吹得一個激靈,整個人也清醒了幾分。她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再和記憶裏地對一對,這分明就是當年她成婚時候的場景。
聽說地獄裏的第十八層,便是讓人不斷地回憶人生最痛苦的事,但娶了梁珏她雖然不見得多歡喜,也不至于稱得上痛苦難耐。
見她一臉茫然,“鬼差”的聲音便有幾分着急了,連着喚了她好幾聲:“主子,主子?”
沈孟這才定了定心神,借着銀白色的月光打量扶着她的人。對方有着比她記憶裏年輕了十幾歲的臉,表情還很生動,這種緊張不安的表情在她的記憶裏已經很少在對方面上出現。
沈孟的想法有些動搖了,地府的鬼差竟是這般的盡職盡責,竟連這種狀态也悉數模拟了出來。
她忍不住用指尖掐了下掌心,因為要讀書寫字的緣故,她的指尖被下人修剪得光禿禿的,指尖也磨得很是圓潤,掐在指心并不會弄傷。月色朦胧惹得人微醺,但她掌心的疼痛确實真真實實的。
人若是死了,再怎麽掐自己也感覺不到疼痛,這點沈孟在她自己還是個孤魂野鬼的時候就驗證得清清楚楚,疼痛感太過真實,沈孟心下大動,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只用平常語氣問身邊人:“今兒個是什麽日子?”
她年輕的侍女有些詫異:“主子,您忘了,今兒個是您大婚的日子啊?”
沈孟的指尖越發掐入掌心幾分:“這個我當然沒忘,我說的是今兒個是什麽年什麽日。我喝的有些多,記不大清楚了。”
盡管知道自家主子一向記憶力出衆,但她的神色太過自然,又因為她先前确實被客人們勸了不少的酒,侍女倒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勁:“您說這個啊,今兒個是丙申年,乙亥月,庚子日,宜納采、定盟、嫁娶和祭祀,是個再好不過的黃道吉日了。”
沈孟的生父去的早,繼父是個厲害角色,不過在她的婚事上也不敢胡來,倒算是盡心盡責,而且這新來的少正君是國公府出來的,大家出身,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更不會完全由着女方說了算。
在國公府的人親自為了自家公子的婚事親自上門的之前,誰也不會想到沈孟會娶這麽一個出身清貴的公子做正君。她的表現一直不冷不淡,半點也看不出對那位公子的欣喜,所以府上下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說什麽,免得惹了她不高興。
沈孟越以為這是一場夢,但她現在幾乎可以确定,自己可能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她和梁珏大婚的時候了,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她都做了近十年的孤魂野鬼,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在腦海裏瘋長,越看周圍越覺得可能。
夜間的涼風将她的酒意一點點吹散,周圍的景色也在她的眼眸中漸漸清晰明朗起來。她站直了身體,甩開侍女攙扶着她的那只手,把剩下的事情簡單地交代了一番,便順着記憶裏梁珏待着的房間走過去。
穿過垂花門,繞過假山,再過了曲折的九曲回廊,走過三間廂房,上頭貼着紅豔豔的雙喜,挂着兩盞紅燈籠的房間便是她的新房。
她到的時候還有新嫁郎的陪嫁小侍在門口候着,俱是穿得一身紅豔豔的,紮着特別讨喜的雙發髻,一張臉蛋被深秋夜晚的涼風吹得紅撲撲的,她過來的時候還在那裏跺着腳,往手心哈氣取着暖。
她還沒有走過去,那小侍便一路小跑地到她跟前,眼睛亮晶晶地開口:“妻主大人,正君在這件房裏候着呢,您可千萬不要走錯了。”
他在這盼了許久,整個人都要被冷風凍壞了,就不見自家少爺妻主過來,早先就聽說這婚事人家家裏頭一開始中意的是沈孟的表弟,是公子對人家一片癡心,又經過了些許波折,才将這婚事定了下來。他只擔心沈孟心裏頭不高興,大婚當天晚上不過來,害得自家公子在府上不好做人。
跟着梁珏嫁過來的人悉數都喊她一句妻主大人,不管是做正君的還是做妾侍的,都只在稱呼上少了後頭兩個字。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也算是允諾,微微颔首,便繞過他,大步流星地往梁珏安坐的房間走。
臨到門前的時候,她又頓下腳步來,小小地猶豫了一下,又果斷地把門推開。她進去後,在裏頭候着的喜公起身過來說了些吉利話,又放了挑蓋頭的金秤和一個裝着白布的小匣子在床邊,頂着塗抹的鮮紅的臉走了出去,還十分貼心地給新婚妻夫兩個關上了房門。
興許是因為這副殼子年輕沖動,又興許是因為重回過去太過令人振奮,看着穿戴好鳳冠霞帔,端坐在喜床的男人,沈孟的心突然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剛入職,比較忙,不過我會努力日更,争取雙休雙更作為補償,如果不需要加班的話
感謝遲遲歸的地雷
☆、003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因為喝得有些多了,并不憐惜新嫁郎的處境,到了新房倒頭就睡,給了梁珏一個不算好的新婚之夜。
後來雖然把新婚之夜的補上了,也沒有在床笫之間冷落他,但她先前未曾近過男色,動作間也未曾對自家正君多見憐惜,實在算不上個溫柔妻主。
再加上繼父來找梁珏碴的時候,她撒手不管,可以說,她們剛成婚初始,梁珏的日子并不好過。
在見到梁珏的那一瞬間,她有點想逃,但理智告訴她,逃避只能帶來更糟糕的後果,沈孟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起了那個小巧精致的金秤。她用尖尖的那一頭挑開新嫁郎的蓋頭。
看到年輕時候的梁珏的時候,她很自然地愣了一會。替梁珏妝扮的喜公手很巧,并未用厚厚的鉛粉為梁珏添白,只稍稍提亮了一點他的膚色,又淡淡的抹了一層胭脂,又在他的眉心貼了金色花钿,盡可能地突出他自身的美貌。
她會愣住,自然不是因為梁珏的貌美,也不是因為他面上的含羞帶怯太過動人,只是因為梁珏的模樣和她記憶裏的相差太大,一個是死氣沉沉,如同無波深潭,一個卻是朝氣勃勃,顧盼生輝。
妻主為他的美貌所震懾,梁珏一開始有點小小的驕傲,但當沈孟一直沒有什麽反應,他迅速察覺到了不對。當下也顧不得羞澀,擡起頭來直接和自個同樣年輕的妻主對上。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和沈孟的眼睛對上,就被對方的手遮擋住了雙眼。他正想說話,一個十分柔軟溫熱的東西就堵住看他的雙唇。
意識到那個是什麽之後,對方的唇瓣已經撬開了他的唇。梁珏雖然膽子大,也曾少年懷春過,但到底是未經人事的年輕兒郎,他的腦海裏哄得一下就炸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亂七八糟的也顧不得想了,相當被動地承受着屬于沈孟的侵略。
然後自然而然地被沈孟壓到喜床上,被她引導着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沈孟的心理年齡不小,但身體真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初開葷,身體幾乎停不下來,再加上她并非前世什麽都不懂的青澀女郎,便用技巧磨着梁珏洩了好幾次身,當然她理智尚在,到底顧忌着梁珏初次,到最後還有收斂,沒有把人做得太過。
梁珏是次日正午才醒過來的,男子初次承歡,原本就是要吃一番苦頭的,沈孟倒沒有教他受太多的痛處,但到底是做的次數多了些,他現在整個人都腰酸背痛的厲害。
回想起昨夜一整晚的孟浪,他的面頰又飛上幾許緋紅,看得為他梳妝打扮的小厮忍不住打趣:“今兒個喜公來的時候高高興興地捧了帕子走了,那個時候您還睡得正熟呢,妻主大人特地吩咐那些人不要動靜太大,免得驚擾了您。要我說,公子您這麽好,妻主大人肯定對您一見傾心,您且放寬了這個心吧。”
小厮眉眼帶笑,說得梁珏面上也添了幾分喜色,但他到底比小厮來得穩重些,也想得更多。
昨兒個沈孟雖然待他溫柔,可動作絲毫不像個新手。沈孟出身不算差,但比起他來說肯定是要差一些,他在家中又頗受寵愛,見他着實喜歡,母父和長姐便為他調查得一清二楚。很确定沈孟自身能力不錯,也潔身自好,不像某些名門女子,高貴是高貴,但是還沒娶正君後院就亂七八糟,甚至有些連庶子庶女都有了。
可到底是人家宅院的事情,有些事情他的家裏人也不可能都調查清楚。不會是沈孟私底下藏了什麽人吧,梁珏甜蜜的泡泡還沒有在空氣中浮多久,就被他越發發散的胡思亂想戳破,心情也變得有些酸澀起來。
小厮見他收斂了笑意,也不敢再亂說話,只為他梳好妝容。他替梁珏整理衣冠的時候,安安靜靜的外頭突然喧鬧起來,沈孟的小厮夏草喘着氣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少爺!李正君來了!”
他口中的李正君,便是沈孟的繼父沈李氏。
☆、004
聽了這麽個消息,梁珏的小厮忙手忙腳亂地為他梳理頭發,慌亂中,一頭漂亮的青絲都被扯下來好幾根。
梁珏倒來不及怪他,甚至顧不得疼了,只顧着把有些淩亂的衣擺整理好,擺出個笑模樣來迎接沈孟的名義上嫡親的父親。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梁珏還沒見着對方的臉,一個有些尖銳的男聲便便傳入他的耳中。
“素來聽聞國公家的教養出衆,教導出來的男兒家也俱是出類拔萃的。不僅貌美有才,更是有德知禮,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可盡信。”
出聲說話的并非沈孟繼父沈李氏,而是一個跟在他身邊的穿金戴銀的中年男人。對方做的是下人打扮,從衣衫袖口的顏色來看,當屬于一等的仆從。從年齡來看,應當是沈李氏貼心的侍從。
只要耳朵不聾,傻子都能聽出這是指桑罵槐。随梁珏陪嫁過來的小厮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又是氣憤又是不安地看向自家主子。
梁珏當然對對方的态度十分不滿,但對方是他的長輩,一個孝字壓在他的頭頂上就足夠讓他不能輕言妄為。
他面上帶着三分笑,全然裝作自己什麽也沒有聽懂,只笑吟吟地道:“您來得可真是巧,我正打算梳洗好了去給爹親您敬茶呢。”
李氏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人又陰陽怪氣地諷刺梁珏:“是啊,某些人真的是好大的架子呢,只聽說做女婿的向老丈人請安的,未曾有過做長輩的久等人不到,還非得自個親自過來。”
站在梁珏身邊的小厮當下就想為自家少爺分辯了:新婚妻夫,有些男兒家幾日下不來床的都有,做妻主的體諒夫郎身體不适,讓他好好歇息,這半點錯處都沒有。
沈李氏本來就為人繼室,閑事還管這麽多,自己不吭聲,搞了這麽個陰陽怪氣的老男人來指桑罵槐,明擺着就是來找茬的嘛。
他話沒說出口,就被梁珏警告的眼神一掃,全都咽回肚子裏。梁珏面上不羞不惱,依舊十分好脾氣地開口:“妻主憐惜,我今兒個就睡得晚了些。妝容未定,也不敢蓬頭垢面地去見您,還望爹親不要怪罪。我素來聽聞妻主十分敬重您,誇您一片慈父仁心。只是爹親您着實太心善了些,要知道奴大欺主。有些惡奴總是在這做主人的還未開口的時候,便搶着把話都說了,把不該做的都做了,還生生曲解了做主子的意思。”
他一句話就把沈李氏的奶公蓋上了惡奴的标簽,奴大欺主,多大的一頂帽子。這些軟弱的主人任由奴才欺壓到她們頭上,但一旦有個誠邀的,把律法拿出來擺一擺,捏捏手指頭的事情就能擺平這些刁奴。
若真是刁奴,沈李氏倒是要謝謝梁珏了,可惜這刁奴就等同于他的喉舌,說話雖然難聽,但也都是表明的他的意思。梁珏這話,分明等同于打他的臉。
但沈李氏并不似他的奶公那麽莽撞直接,他也不敢在這種時候為了這麽件小事和最有出息的繼女鬧翻。
原本他今日過來就是來試探梁珏的,要是軟柿子還好拿捏,沒想到碰着了一個硬茬。沈李氏到底也是見過風浪的,在梁珏話音剛落的時候,他的臉色就青一陣白一陣的,但眨眼的工夫,他那些不愉悅就悉數收斂幹淨,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慈祥長輩表情。
他甚至向前兩步,輕輕地拉住了梁珏的手,用一種親熱的嗔怪語氣說:“瞧你這話說的,男兒家要吃的苦我們這種做的爹親的最是清楚不過了,我又怎麽會生你的氣呢,我今兒個來也是看看你好好休息沒有。咱們府上也不講究什麽虛禮。你嫁到府裏來,就不要把自己當外人。”
梁珏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當外人,因此只是含笑稱是,兩個人虛以委蛇一番,最後以梁珏親親熱熱地挽着沈李氏的手把他送出去結束。
兩個人一分開,各自又變了臉。沈李氏自然是安撫了一下受了委屈的奶公:“先前真是委屈你了,我原以為是個好糊弄的,沒想到又是個精明鬼,也不知道沈孟哪來這麽好的運氣,早知如此,我死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奶公反過來安慰他:“這也不怪主子,只怪那姓梁的小賤人長了張能說會道的嘴。不過他既然進了府,您又占着名分,也不愁沒有機會整治他。”
這兩個人嘀嘀咕咕的打着壞主意,那邊小厮也在問着梁珏:“那沈李氏是妻主大人的繼父,關系聽說也不算特別好,您不是說過,沒有必要太在意他,那為何對他如此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心情快樂小馬的雷,每天有雷我心情也很快樂
困死了,先晚安,剩下的明天寫吧
☆、005
這小厮跟在梁珏身邊,知道自家主子可從未受過這種窩囊氣,這沈李氏不出身雖然不錯,但心胸着實狹隘,還真當他家主子是好拿捏的不成。
梁珏又坐回位置上,一點點細致地整理他自己的妝容:“外界傳聞歸外界傳聞,到底內裏如何還得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夠下這個定論,至于為何對他敬重,他到底是占着妻主嫡父的名義,我作為妻主的正君,理應當在明面上孝敬他,不能讓人落了旁人口舌。”
爹親為他查得很清楚,沈孟的母親是禮部侍郎,居五品,官位雖然不算很高,但手上握有實權。沈李氏出身略高一些,又是個霸道性子,為沈孟母親生下了兩位嫡女一位嫡子後,在這府上8腰杆更是挺得筆直。他不是什麽軟弱可欺之人,但為了沈孟,受些這樣的氣也是不要緊的。
小厮站在他的身後,執起桃木梳替他打理順一頭青絲道:“主子這般為妻主大人着想,妻主大人可真是幸福。”
鏡子裏的男人面上露出幾分笑意,轉眼又悉數隐去:“今兒個早上妻主可說過她去哪裏了?”
他頓了頓又道:“以後還是喚她少夫人吧,也傳令下去,跟我過來的人就莫要叫她妻主大人了。”
雖然這麽叫也沒有太大問題,但他就不大樂意也別人也跟着他一起喊梁珏妻主。
那小厮忙應了一句:“曉得了,待會我就把您的話一字不漏地吩咐下去,我做事,您就放一百個心。”
那小厮的手頓了頓,又補充回應:“妻主大,不,少夫人一早就從府上出去了,也興許是上早朝去了,少夫人她不是有官職在身嗎?好像是翰林院的,您也知道,翰林院很忙的。”
梁珏搖頭道“應當不是。”
沈孟雖然有官職在身,也不是那種閑職,但按本朝慣例,娶正夫的時候,她可以休沐接連七日。這是朝廷主動給的休假,她也不至于在這種時候跑去辦公。
被喚作艾葉的小厮執起桃木梳為梁珏梳起一個格外漂亮的發髻,一邊做好最後的收尾工作,他一邊安撫道:“興許是看書去了,我聽說少夫人為人很正派的,也不見有其他不好的流言傳出來,您且寬心吧。”
做男人的沒有哪個希望自己的妻主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旁人,艾葉很少能夠理解她這種心情,也不可能在他大婚的時候給他潑冷水,也便盡挑些好聽的話說。
梁珏長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興許是因為這門婚事是他求來的,他格外患得患失些。
等梁珏渾身清清爽爽地打理完,站在他身邊伺候的艾葉便抱了他換下來的衣物出去,剛出門,他就和人撞上了,擡頭一看,立馬轉過頭來,一臉驚喜地喊梁珏:“少爺,您看,這誰回來了?”
“噓……”來人剛打算讓他不要說話,就見梁珏從屏風後探出臉來,緊接着一臉驚喜迎了過來:“你回來了。”
沈孟随手将自己懷中的書擱在一旁:“有些東西要拿就出去了一趟,你怎麽不多歇息會?”
“我已經起得夠晚了,再睡下去豈不是要變成小豬了。”梁珏語氣帶了幾分嗔怒。
他們在這裏打情罵俏,小厮艾葉就在沈孟背後朝着梁珏擠眉弄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