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年少女的媽，重男輕女的爹

顧牧辰說完，操控着輪椅到書桌前，拿起那本看了一半的線裝書，朝林桑禮貌地笑笑：“又到了看書的時間了。”

這是下逐客令，林桑站起，很有氣派地總結今天的會面：“姐夫，我很快便會有很多錢的，到時我送點過來，幫你改善生活。”

“不用，以後我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的。”說着，按了桌上的鈴：“黃叔，送送林先生。”

林桑直到走上原身和母親住的小區，腦子裏還在想着這個人的怪異，天天看書，書中自有黃金屋，顏如玉？

“你們可真小氣，這些都是限量版，100塊？我買你的行不行？”剛到家門口，便聽到原身媽媽謝瑤沅快要哭了的聲音，她擡頭，看到這個半老徐娘的美人被十來個婦女圍在中間，一手舉着五六個包，臉都氣得通紅。

謝瑤沅雖出身小門小戶，但照樣不會理財，在嫁進林家的二十多年裏，不但每月的生活費都花得精光，還能刷爆幾張信用卡，唯一的消費方向，便是為自己和真女兒假兒子購衣服。

做了好多年的豪門太太，名下卻無一處産業，那點可憐的生活費，都不夠買一個包包，走投無路的中年美人，最終還是放下臉面和虛榮，為了老爸的醫藥費，把珍藏的限量版拿出來準備打個五折吐血賣掉，誰知，住在這種簡易小區的工薪階層的女人，不看質量，更不看牌子，只看價格。

林桑對謝瑤沅有點同情，被當金絲雀一樣養到中年，一朝失去豪門大樹的庇護，上有年邁的老父親，下有驕縱不聽話的兒子，即沒了能拉回丈夫花心的青春貌美，也沒有與小三鬥上一鬥的智商情商。原書中兒子的死，大概是讓她瘋掉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個女人雖天真單純的讓人頭疼，但不壞，女主角林茜也只是把她當作一個礙眼的花瓶，她父親帶回來，再丢出去，她一點也不在乎，說白了，這智商稀薄的娘倆，她根本就從沒當作對手過。

“我們不賣了。”在一群女人的不滿聲中，林桑從謝瑤沅手中奪過那些包，回到屋內。她見不得不懂貨的人把美好的東西折來折去，為了幾個錢故意貶的一文不值。

“桑桑，不賣怎麽行，房東又來催房租了，你姥爺還得兩天才出院，要結帳的。”謝瑤沅跟進來，抹着眼淚。

“多少錢，我去給你弄。”林桑把包放到沙發上，從桌上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小十萬吧。”謝瑤沅聲音細若蚊哼，站在那裏，像個讨錢卻又擔心家長嫌數額太大的小孩。

“什麽？”林桑一下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十萬？兩天？謝女士，快，準備兩雙黑絲襪，咱們扮上，去銀行。”

“咱銀行卡上沒錢的。”謝美人的腦子一馬平川，無任何溝溝坎坎。

“搶啊，把您兒子那把仿真搶也找出來，咱們幹票大的。”林桑騰空跳起，彭，砸在沙發上，癱成一團，無語地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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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美人終于明白，站在那裏，惶惶無助。

林桑斜眼看到她，有點不忍，前世雖有錢有勢，她也是遇強則剛，遇弱則弱，從不欺負老實人。

她坐起來，伸手：“把林子雄的電話給我。”

謝瑤沅頹廢道：“沒用，我打過很多了，都是那個三接電話，找不到他的。”

林桑還是伸着手：“不論三還是四，有接的就行，給我。”

謝瑤沅遞過手機，林桑接過，看到一分鐘內拔打了六十遍的號碼，手指一劃，再次拔出去，朝謝瑤沅伸出拇指，比了個她真牛的手勢。

“老女人，還有完沒完了誰跟你一樣廢物，天天抱着個電話騷擾別人家的男人，臉還要嗎？MLGB”一接通，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便像按了擴音喇叭，大功率地震得林桑的手指都有點發麻。

原書中那個溫柔大方的小三，确定是這位？林桑朝謝瑤沅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謝美人吓得後退一步，連連點頭。

林桑彭從沙發再次彈起來，手指向天花板，一點一點地，頗有指點江山的味道：“聽着，若林家還要臉，讓我爸林子雄一個小時內到我家樓下炸雞店，不然，就等着豪門醜事在全網爆炸吧。”

電話裏有片刻的靜默，接着，那邊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溫柔達理的熟悉女聲響起：“噢，是三小姐啊，随便好啦，如果你把這事說出去，你爸爸會斷了你們的生活費，林家受點名譽損失沒什麽，挺一挺就過去了，但你們就不同了，就你媽那個腦子，沒了生活費，能做什麽？帶着你去夜......去乞讨嗎？”

“閉嘴，我只給你一分鐘考慮，愛來不來。”林桑幹脆利落地啪，把手機挂了。

謝瑤沅都要哭了：“桑桑，你爸會跟我們斷絕關系的，我們，難道真要去要飯嗎？”

“要飯不好嗎，你沒看新聞上說，專業要飯的，都開上豪車了，這也不失一個好出路。”林桑不欺負老實人，但最愛逗老實人。

“你爸不會來的，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他......”謝瑤沅叨叨道一半，沙發上的手機便叮咚一聲，林桑拿起，是她渣爹發來的微信：“地址。”

林桑把地址發過去，舉着手機，得意地在謝瑤沅面前晃了晃：“在家等着，我去給你搶十萬塊錢啊。”

謝瑤沅失魂落魄地呆在那，看着林桑換了件淡粉的襯衣，米色的小西褲，清新利落的短發上塗了厚厚一層發膠，娘氣十足地走到門口，還轉身，沖她妩媚一笑。

這是自己那個臭屁兒子嗎？

暖色系裝修的炸雞店裏，人滿為患，兩夥小孩正開着生日爬梯，小男生小女生為了壓過對方，起勁地唱着生日歌，有點像軍訓時的拉哥比賽。

林桑目光落在那一桌子美味上，一碗面條的熱量，早在走了幾裏路後消失怠盡。她低下頭，掩下咕咚吞咽唾沫的動作，快步來到櫃頭，單手撐上擡面：“來三份全家桶，一份在這吃，兩份打包。”

營業員噼裏啪啦一陣敲，擡頭，綻出一個标準化微笑：“您好，一共268元。”

林桑手插在空空的口袋裏，故作潇灑地朝店內唯一的小桌一擺頭：“先做着，等我爸來了再付。”

哎，還是飯店好，可以先吃再結帳，原世她家開的五星級飯店更好，吃完直接簽字就行。

旁邊的小孩子開始滿頭滿臉地抹蛋糕，林桑摸摸咕嚕着開始不安分的胃，蹙着眉頭把目光從未開封的雞腿上移開，為祖國新一代的奢侈感到蛋疼。

一輛加長商務在門外猶猶豫豫地走走停停，林桑把臉貼在玻璃上，朝它招招手。

車門打開，走下一男一女，黑着臉推門進來。

林桑快步到櫃臺處，沖着斯文英俊衣冠楚楚的林子雄甜甜一笑：“爸，我點了你愛吃的全家桶，快過來付帳。”

營業員也給力：“先生，您孩子真孝順，早早就點好了，這是您的帳單，一共268元。”

林子雄沉着臉，掏出一張黑卡，營業員呆住，不會吧，吃個炸雞而已，動用這麽高的規格？

“子雄，我來吧，你和桑桑先坐。”剛剛正位的小三張芋雅笑着掏出手機，掃碼付款後，來到林子雄旁邊坐下，看着林桑，故作關心：“桑桑，你這個打扮，有點太成熟了，男孩子嘛，還是清爽幹淨點好。”

林桑也是第一次見這位謝瑤沅口中的心機女，女人相貌中等，但嗓音好聽，舉止上從骨子裏透着溫柔。

原主他爸一生桃花不斷，原配也就是女主角林茜的媽媽，出身豪門，青梅竹馬，可惜早逝。

第二任妻子謝瑤沅出身不高，但清純美麗，在一次大雨中邂逅豪門林大少，在原配死後不到一年，便不顧家族反對，風風光光地娶她進門，像養了一只金絲雀，直到這只雀漂亮的羽毛即将退去，其他缺點便被放大地呈現在已是集團老總的男人面前，于是，高學歷高智商高情調的秘書便填補了中年男人的精神生活，當初那只令他驚豔現在快要凸尾的金絲雀和她不男不女的假兒子，便是能不見就不見，見了就心煩。

林桑大口大口地吃着炸雞，對張芋雅的話懶得回應。

“沒聽見你阿姨說話嗎？教養呢？”林子雄摘下金邊眼鏡，重重地放在桌上，當初對這個假兒子有多寵，現在就有多煩。

“子雄，沒事的，謝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會教育孩子，不然，咱家還能弄出這麽大的醜事？”張芋雅不動聲色地繼續打壓別人，美化自己，溫柔地挑拔着男人的怒火。

林子雄臉色又黑了黑，聲音裏極力壓抑着對前妻的反感：“是你媽讓你打那個電話的？”

林桑啃下一大口雞腿，沖林子雄一樂：“我媽？她和你在大學校園門口認識時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啊不，生了我和姐兩個後，腦子好像落在醫院了，更傻了，不然，還能淪落到被張阿姨罵做要飯的？”

林子雄聽得眉頭緊皺：“什麽要飯的？你在胡說什麽？我不是安排秘書每個月都給你們打生活費了嗎？”

張芋雅委屈地真心實意：“子雄，瞧桑桑這孩子，說話還和原先一樣沒頭沒腦，我只是擔心，按謝姐花錢的大手大腳，他們娘倆真地會去乞讨，再說，要飯這種粗俗的字眼，我怎麽可能說呢？”

林子雄安慰地拍拍她那雙着急軟弱伸過來的小手：“我懂你。”

渣男爹，你懂個屁，林桑掏出手機，斜眼看向張芋雅：“爸，我這裏有段錄音，要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