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燕婉良時

清泱也在送親者之列, 但是混跡在衆人之中,根本沒有機會再與蘇翎道一句離別珍重。

赫敏赭的車隊漸漸遠去,送行的人群卻還停留在原地, 蘇翎悄悄地掀起了側窗車簾的一角,探頭往後看去。只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一身蓮青色錦衣的清泱, 她的身邊是自己一直羨慕嫉恨的穆遠,兩人緊緊依偎着, 恰似一對最合适的璧人。

一直氤氲在眼中的淚水‘撲簌’一下流了出來, 蘇翎忙用袖子去擦拭,卻怎麽也擦不完。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樣子,便馬上縮回了馬車裏。

“穆遠,你知道自己有多麽幸福嗎?你最好好好珍惜上天的這份恩賜,要是你敢辜負泱姐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蘇翎在心底裏暗暗道。但是作為一個已經被淘汰, 再無機會得其所愛的人, 他所能夠做的, 或許也就只剩下默默祝福了吧。

蘇翎向外張望只不過片刻,卻正好被前面騎馬的赫敏赭回頭看到, 想起當初在山海居的相遇, 她心下瞬間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撥馬走到了蘇翎的銮車附近,調整速度與銮車并行。

“你還在留戀着什麽?”赫敏赭氣勢洶洶地對着銮車質問。

蘇翎在裏面自然是聽到了,但是卻執拗的不想回答。

赫敏赭等了許久卻也沒有等到蘇翎的回音,便更加生氣。

“無論你留戀的是故土還是故人, 現在都沒有用了,以後你是我赫敏赭的王君,你的心裏也只許想着我一個人。”赫敏赭不管不顧地朝着蘇翎大喊道。随即她又像是想通了什麽,緩和了語氣說:“你此刻不願意也沒關系,反正咱們來日方長。”

說罷便又撥馬走到了隊伍的開頭,蘇翎氣憤地一把扯下了頭上華麗貴重的頭冠,一把摔到了腳下。分量十足的頭冠撞到實木的車廂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聲,然而卻無人在意。

從此之後,北國狼煙,大漠孤雲,再也不能回到故土,見一見故人……

送親的衆人互相寒暄感慨一番,漸漸都散去了,清泱卻還站在原地呆呆地不動。

“殿下,咱們也回去吧。”穆遠陪着清泱站了一會兒,此刻也不禁出言道。

清泱還是一副失神的狀态,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卻是一把抱住了穆遠。

穆遠被清泱奇怪的舉止吓了一跳,馬上轉頭環顧四周,發現城門外送親的人已經散光了,佩玉與穆封兩人在一旁的馬車附近,兩人見狀都識趣的別過了頭,不再往這邊張望。

穆遠以為清泱是心裏不好受,便嘆了一口氣将清泱摟進了懷裏。清泱比他矮上許多,正好可以将頭靠進他的頸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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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穆清受了委屈,就愛這樣窩進我的懷裏,殿下倒是和他一樣的習慣了。”穆遠輕撫着清泱的後背,溫柔地安撫道。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清泱說着已經帶上了哭音,穆遠聽了,只覺得好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了他的心一下一樣,痛不可忍。

“蘇翎和親我應該傷心才對,可是我此刻卻覺得有些慶幸起來。”清泱仰頭看着穆遠,朦胧的淚眼裏倒映着他的面龐。

“我想着,幸好我遇到了你,你遇到了我。若是我娶了別人,尚且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若是你當初嫁的人是老五,我……我簡直不敢去想象。”清泱哽咽着說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穆遠聞言綻放了久違的笑容。

原來清泱是在慶幸,慶幸自己和她都遇到了對的人,慶幸雖然是身不由己的政治婚姻,卻終得了最合适的良人。而不是為了離去的人傷心難過。

“殿下,”穆遠輕聲呼喚清泱,看着一貫風輕雲淡的女子臉上挂着晶瑩的淚珠,便耐不住心下的喜愛。于是他輕輕地緩緩地在清泱的唇上烙下一吻,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親昵。清泱一開始有些不可置信,然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霸道地将自己的舌頭伸到了穆遠的口中,汲取着穆遠的氣息。

鹹鹹的淚水流到了兩個有情人的嘴裏,卻是暈開了滿心的甜蜜。

此番兩人解開了多日來的心結,更加情好日密起來。

佩玉見兩人分開了,也都平息了紊亂的呼吸,這才趕着馬車湊了過去。

“殿下,你老是愛使喚我,我都變成車婦了。”佩玉抱怨了一句,惹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哼,要你做車婦怎麽了,給殿下和我家公子趕車還委屈了你不成。”穆封不屑地白了佩玉一眼,又擡起手來比劃了個打人的手勢,吓得佩玉不敢再多言,她可是領教過穆封的‘蠻力’的。

佩玉趕了馬車,與穆封同在車前,清泱則與穆遠坐到了車廂裏,二人細話,不再贅敘。

當晚,清泱賴在了穆遠的房裏不肯離開。

“殿下還不回去歇息嗎?”穆遠有些疑惑,清泱看起來太精神了,精神得簡直算得上亢奮,實在是與她一貫懶散的形象不符。

“我還不困。”清泱回答道。

穆遠無奈扶額,心道:殿下今日這是怎麽了?難道是今日情緒大起大落的緣故。而且就算是你不困,我也困了啊。

“殿下,我想要休息了。”穆遠無奈地說出了口,他此時與清泱早已不複早日的疏離,也不會再可以隐忍,反而願意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坦言出來。

“這……,那你休息吧,”清泱有些為難地說道,說罷又補了一句,“我也累了懶得回去,就在這裏休息好不好?”清泱說完了整張臉都透着紅色,害羞地低着頭不敢看穆遠的反應。

佩玉聞言則是掩面偷偷地笑了起來,心道自家殿下總算是開了竅,既然兩情相悅,就是應該耳鬓厮磨,燕婉歡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

穆遠一向鎮定,此時也微微紅了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聲如蚊讷地回答道:“好。”

“真的?”清泱有些驚喜道,接着似是發覺自己的行為太傻,便連一雙耳朵都紅了起來。穆遠則是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清泱。

“嗯,你們下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清泱紅着臉打發了佩玉和穆封,一時間屋子裏就只剩下了兩人。

清泱走到了穆遠身邊,顫抖着去解穆遠衣服上的衣結。怎奈因為緊張而導致手指不夠靈活,結果結沒解開反倒是又添了一個結。

穆遠不禁輕笑出聲,一下子沖淡了些旖旎氣氛,“殿下,我來吧。”穆遠說罷自己伸手解開了衣結。

兩人的衣服一件件落地。

“穆遠,你身上的。”清泱借着微弱的光線,模糊的看到了穆遠身上橫亘着的傷疤。

“很醜嗎?殿下不要看了。”穆遠的聲線中隐含着一絲羞赧。

“不,傷疤是英雄的勳章,我怎麽會嫌棄呢?”清泱說着在那傷疤上烙下輕柔的一吻。穆遠只覺得早已愈合的傷口好似又有了感覺,那熱度穿透肌膚,直烙進了骨骼血脈裏。

紅紗帳裏,被翻紅浪,一室旖旎春光。

第二日,一向早起的穆遠也起晚了,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還是暗沉沉的,但實際上外面已是春光大好了。

“累不累?”清泱一語出口,還未待穆遠回答,自己卻是先紅了臉。

穆遠想要回答,卻發現喉嚨幹得很,便搖了搖頭。

清泱見狀趕緊下床,也顧不得穿鞋,趕忙倒了一杯茶遞給穆遠。

穆遠伸手接了,涼涼的茶水流過喉嚨,滋潤了幹燥的喉嚨,穆遠感覺好受了許多。他喝完了便将茶杯又遞給清泱,一擡頭卻是一抹熟悉的青碧之色。

“殿下,何時将我的玉佩拿去了?”穆遠半坐着笑問道。

清泱被問的不明所以,楞道:“什麽玉佩?”

穆遠沒說話,卻朝着清泱微開的領口看去。

清泱低頭一看,發現了自己脖子上用黑繩系着的半塊玉玦。然後她将那半掩在衣領裏的玉玦拉了出來,拿在穆遠眼前問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穆遠看了點點頭。清泱卻大笑起來,道:“這個是我打小兒就帶着的,什麽時候成了你的?”

穆遠心下疑惑,便伸手往枕頭底下摸去,果然摸出來了一塊玉清泱的玉玦極為相似的另一個。

“咦?”清泱好奇地接過了那塊玉玦,認真地與自己的對比了起來。

“你這玉玦看似與我的一樣,其實還是有細微的不同的,”清泱指着玉玦上面的紋路想要給穆遠解釋,卻突然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嗳,這好像是一對呢。”清泱說着試着将兩塊玉玦合到一起,果然是嚴絲合縫的一個圓。

“原來真的是一對,這玉玦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呢?”清泱想起了自己的玉玦的奇特之處,疑惑地盯着穆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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