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藥膏

興慶宮偏殿

清幽雅致的沉香和蘇合香的香氣彌漫在殿內,輕風吹拂, 水晶制成的珠簾微微拂動, 從窗子中灑進的光線, 照在透明的水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絢爛多彩。透過珠簾的陽光斑斑駁駁的照在寝室中,朦胧而隽永。

寝室中,用沉香木雕制精美的床邊,兩個身姿俊秀的少年正在和趴在床上的女孩說着話,一室溫馨和睦。

沈皎看着眼前努力逗自己笑得三哥, 心中一片溫暖。

“妹妹,我跟你講,這幾天我和衛赜幫吳羽輔導了文章,昨天他的文章還被江學士誇獎了。而且,昨天李恒的文章卻被江學士評價華而不實,沒有立意,很是被批評了一番。”沈長映興致沖沖地和妹妹分享着崇文館中的趣事, 提到李恒被批的事情眉飛眼笑, 似乎很是高興, 顯然對其十分不喜。“你沒見到當時李恒的樣子,他當時被江學士批得從臉上一直紅到脖子,渾身氣得發抖, 好看極了。”

對于李恒, 沈長映自從聽到其看不起武人的話後, 便對其厭惡非常,也樂得看他的笑話。

“你幫忙輔導的?”沈長冀挑眉看向眼前大言不慚的弟弟,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到不知這短短的幾日,他家三弟的功課都能好到可以幫別人輔導了。

沈長映聽到這話後,哀怨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就不能看破不說破嗎 ,這樣他還怎麽在妹妹面前保持自己英明神武的兄長形像。

他覺得自家大哥一定是嫉妒妹妹和自己親近。

對,一定是這樣的。

自我安慰完之後的沈三公子決定一定要保住自己在妹妹心中的高大英明的形象,趕緊搶在自家大哥揭穿自己之前,先開口解釋道:“主要是衛赜,但我也幫了他忙。”

嗯,給吳羽寫完的文章找錯字也是幫忙。

雖然,他沒有找到。

沈長映說完後,哀求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求別拆穿啊。

沈長冀瞥了眼向自己暗示的弟弟,決定大發善心,看在他能逗妹妹高興的份上,放過他一次。

沈皎裝作聽不懂大哥的疑問,對着自家三哥一臉信服敬佩地點了點頭:“三哥這麽厲害,一定幫了吳羽哥很多,阿皎可佩服三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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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自家三哥的學業情況,她還是比較清楚的。之前,她聽淑惠長公主和自己講說家中情況時,提到六堂兄沈長文時,滿口稱贊,說其小小年紀但卻已經熟讀詩書,文采斐然。

等贊嘆完,淑惠長公主就像平常人家的父母般,開始拿自己的孩子和其對比,自然,這被對比的人就是自家三哥了。

最後,在淑惠長公主的對比和抱怨中,沈皎便知道了三哥學業的真實情況。

其實,沈長映的功課在崇文館中并不算差,但也稱不上好,只是維持在中等水平而已,不上不下。這樣的成績,在和沈長文這樣十歲稚齡就成為童生的孩子自然沒法比。

其實,比沈長文更厲害的稚童得中童生的也有幾個,不過那全部都是以文章傳家的衛家子弟。所以,當初沈長文得中童生時,才會在京中引起轟動。

和六堂哥一比,自家三哥那不上不下的功課确實有些拿不出手。

而且,身為父母的沈邦靖和淑惠長公主原本是想将次子培養成一個文臣,希望其日後能和長子在朝中,一文一武,守望相助。

可惜,三哥在這方面并沒有太大的天賦。據她所知,自家阿爹阿娘似乎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

所以,以沈長映的水平,能自己順暢的寫完學士布置的文章就不錯了,哪裏有能力輔導別人,還讓其獲得江學士的表揚。

他自己都從沒有受過表揚。

但,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就是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她還要作三哥心中的小可愛呢。

果然,沈長映聽到妹妹贊揚自己厲害的話,心中很是舒了一口氣,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總算保住了。

“衛赜還和你們走得很近?”沈長冀對着沈長映疑惑地問道。

對于這位衛家的繼承人,他雖然只在禦前和其打過幾次交道,但僅僅是這幾次,就足夠他産生對其慎重以待了。

無論是在天和帝面前進退有度的表現,還是世人對其以“衛家寶樹”的評價,都足以可見衛赜的心智和能力。

在京中衆人眼中,衛赜文采卓然,弓馬娴熟;待人接物,謙和有禮,如沐春風,讓人不自覺得想要親近和欣賞。凡是加過他的人,都對其贊不絕口。

同樣是作為繼承人被培養長大的沈長冀,他覺得別說是在衛赜這個年紀,就是現在的他,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但據他了解,雖然衛赜在衆人眼中是一個謙謙君子,和任何人都沒紅過臉,但卻也從沒聽說過他和什麽人十分親近,更別說幫別人輔導功課,這待遇,連衛家本族的子弟都不曾有過。

雖然衛赜如今還不滿十歲,比之十三歲的沈長映還小尚三歲,但他敢說,可論手段和能力,十個沈長映加在一起,都比不過一個衛赜。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弟弟,他覺得就算是他自己,若真要和衛赜對立起來,都不一定能勝。

更不用說,還從沒有步入朝中的沈長映。

他本以為衛赜當日會與妹妹親近,是礙于天和帝的吩咐和囑托,畢竟之後的衛家在前朝對他們并未表現出親近和拉攏,與之前并無不同。于是,對此就沒再過問。

卻沒有想到,這短短的幾日,衛赜就和自家弟弟走得如此進了。

“就是從妹妹從第一天到崇文館上學開始,我和阿爹還有大哥說過的。”沈長映答道,“大哥放心,我有分寸的。”身為世家子的基本警惕和分寸他還是有的。

說完,沈長映似乎想起什麽,連忙從袖袍中拿出一個雪白的瓷盒,說道:“對了,這是衛赜讓我給妹妹的雪玉膏。據他說是衛家秘藥,抹上後不僅能加快傷口愈合,還能止痛,若是從現在開始用它,愈合後的傷疤也會淡化很多。到時,再用去疤的藥膏,一定會事半功倍,半年內疤痕就會消失。”

躺在床上的沈皎聽到“止痛”二字,眼睛都亮了,雖然曹太醫的藥和針灸效果顯著,但那畢竟是刀口啊,再減輕,也還是非常痛的。

雖然不知道衛赜為什麽一直對她這麽上心,但就沖他能貢獻這能止痛的藥膏,她就覺得他是個深得她心的好人啊。

“讓曹禦醫驗過後再說吧。”沈長冀從沈長映手中接過雪白的瓷盒,交給身旁的醫女,吩咐其現在就拿去給曹禦醫驗看。

對于雪玉膏這種藥,他雖然不曾聽說過,但吳郡衛氏傳承幾百年,經歷了兩代王朝的興衰,擁有幾個秘方也不足為奇。

他看着妹妹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撫摸着女孩的頭說道:“曹太醫驗藥不會用多長時間,若是好藥,等拿回來就給你用上。”

“阿皎放心,只要大哥在,就不會讓你留疤。”沈長冀以為女孩愛美,不願意身上留疤,所以想用這藥。

面對大哥的誤會,沈皎并沒有多解釋,而是選擇了默認。

愛美和怕痛,她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作為一個成年的人,怎麽能怕痛呢?

“嗯。我知道,謝謝大哥。”沈皎聽着沈長冀的話心中一片溫暖,真誠地道着謝,“不過大哥放心,曹太醫之前說過,能我傷好後,就會為我配置去疤的藥膏,他向皇舅舅保證過,一定不會讓我留疤的。”

她怕大哥為了自己四處忙碌的收集去疤的藥膏,所以趕緊說出曹太醫的承諾,讓他安心。

之後沒多久,沈長冀就帶着沈長映和她告別了,畢竟今日不是休沐日,兩人都是告假而來,并不能呆太長的時間。

在兩位兄長離開後,沈皎趴在床上算了算日子,從刺殺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了,在昨天傍晚被曹禦醫确診可以挪動後,便被用天和帝的龍辇就這麽趴着擡到了興慶宮偏殿。

之後,她便從謝太後,淑惠長公主等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天和帝在她醒來後第二日就已經在朝堂上宣布刺客是滇國所派,由她的父親梁國公和王段負責前往西南調查。

昨日,晉王妃的人選已經定下,就是當日賞花宴所作詩文被評為第一的少女,安樂侯的嫡長女丁緋。

今日又為勇王賜下側妃,身份是吏部郎中的嫡女羅柔。

面對這些消息,她有很多的疑惑,比如天和帝為什麽要将王家的人再派去西南,而不用西南當地的王家人和父親一同查案。為什麽刺殺才過兩日,天和帝居然還有心情為兩個兒子賜婚,其中還有一個是納側。

最重要的是,離刺殺到正式宣布這中間的一天時間,天和帝究竟知道了什麽,才會作出這些決定。

不過,這些問題她還沒想清楚,便聽外面唱喏:“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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