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裸奔,所以只能盡量保證日更o(╥﹏╥)o時間一般會是下午或者晚上

天空灰暗混濁,街道潮濕漆黑,散發着下層街區的惡臭。

往來的行人寥寥,大多面色枯瘦、神情麻木,就連本該生命力最為鮮活的孩童,幽幽的眼眸也只盯緊了路人的錢袋子。

眼前的一切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特意調低了色彩飽和度。

窗戶底下是一條逼仄昏暗的小巷,約莫兩米的寬度,巷子口那個畫着濃妝、放下頭發的姑娘很顯然并不是什麽良家女子或者行為藝術,因為很快就有一個中年男人與她談好了價錢,迫不及待地摟着她離開了。

喬治娜此刻正在二樓的位置,從窗戶打開的一條縫隙裏,可以很清晰地聽出他們說的都是帶有相同口音的英語,類似後來的倫敦音——這可不是所謂一小撮精英人士才會使用的女王口音——好吧,看來這裏應該是她所認知的那個英國倫敦,但從地下偶爾經過的一些人們的服裝可以判斷,她遠遠離開了屬于自己的那個年代。

于是她習慣性摸了摸左眼下那顆不知道還在不在的紅色淚痣,在心中默念道:“艾登,你在嗎?”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虛拟光幕,同時那裏面投射出了她現在的影像:這是一個穿着洗得發黃的棉質襯衫的小女孩,似乎是被人極為粗魯剃掉了那頭枯黃的頭發,只剩下一寸将近的長度。這具身體的五官底子倒是不錯,只是看樣子瘦弱的厲害,即使已經換了芯子,此時還是不可避免地帶出了怯弱不安的痕跡。唯一值得稱道的是巴掌大的小臉上嵌着一對海水藍的大眼睛,左下方有一顆不及芝麻大的紅痣,這原本是光腦所附着的晶體位置。

一道令人舒适的合成電子音傳來——

“人物面板載入中。”

“載入成功。預計将在5-8自然年後完成同步。”

所謂的人物面板載入之後,喬治娜的身體明顯感覺好受了一些,她稍微松了口氣,問道:“艾登,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時候,我在哪裏。”

那道電子音答道:“請稍候。時代背景掃描中。”

随後艾登沉默了很長時間,喬治娜猜想這可能是運算量過大導致的,畢竟單純看路人身上的服裝和這些石頭造的房子,這個年代距離他們恐怕得有四五百年的時間,跨度還挺大。

她有點嫌棄那張床,但因為這具身體還需要休養,只能回去乖乖躺在那上面閉目養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艾登突然發出一連串急促的嘀嘀聲,連喬治娜眼前的光屏都從藍色變成了紅色。

“警告:掃描失敗,出現未知錯誤,服務器連接中斷。”

“即将關閉AI輔助,祝您探索愉快。”

神TM探索愉快……

喬治娜現在感覺不愉快極了!

即使從小到大的經歷已經稱得上豐富多彩,過去的幾個小時幾度徘徊在生死邊緣,依然讓她感覺驚險無比。

先是號稱安全系數極高的灣流G886私人飛機,在經過大西洋上空時設備全部失靈、墜入海中,接着她剛剛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僅變小或者說直接穿了越,還被一個亡命之徒綁架中,就在這個時候,她無意間激活了跟着自己一起穿越的個人光腦,挾持自己的那個男人也變成了可攻擊的紅色标記——還沒等她徹底了解目前的處境,AI艾登“叮”了一聲,表示更新擴展包中,部分功能無法使用。

到了最後,還是得靠自己。

等她解決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人形BOSS,又被人救回後,艾登也總算再次上線。

不過它很快又掉了線。

而且看起來是再也不會上線的那種。

喬治娜又嘗試着激活了光腦幾次,然後發現聯網真的變單機了。

幸運的是,她在艾登的資料庫裏找到許多有用的信息,上至核武器的設計圖紙,下至古早品牌可口可樂的獨家秘方,只要使用得當,完全足夠讓她在這裏生存下來。

但擺在她面前最迫切的問題是,她一個看上去很好推的未成年蘿莉,該如何找到一個合适的落腳點。

旅館?

小旅館随時都有被搶劫和賣掉的危險。

救濟院?

有些年代的救濟院甚至比監獄還可怕。

孤兒院?

即使是現代的孤兒院,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看在上帝的份上,祈禱那位收留她的好心人,願意把這個收留的期限稍稍延長一段時間吧。

至少他們願意帶她回來并找人照顧她,基本的道德水準已經過了關。

日暮西斜,夜晚的冷風開始呼呼地往行人的脖子裏灌。

喬治娜的身體狀況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了過來,而在她感覺自己能如常行動之後,“好心人”也終于回到了這所房子。

那是兩個充滿彪悍氣息的青年。

稍微大一些的叫做伊森,雖然還很年輕,但與這個時代的許多英國人一樣,已經蓄起了格外滄桑的絡腮胡,再加上他的右眉峰有一道很明顯的斷缺,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顯得超乎年齡的粗犷成熟。

另外一個名叫謝伊,将近六英尺二寸高,黑發黑眼,才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但他身上那種冷酷陰郁的氣質已經揮之不去。

他們此刻坐在樓下的客廳中,喬治娜看了看塞西莉頭頂的“雜貨店老板的女兒”,再到伊森頭頂的“飓風幫成員”,最後在謝伊頭頂最簡短也最顯眼的三個粗體問號上停留了兩秒鐘,移開了視線。

燭臺上的廉價蠟燭刺啦了一下火星,塞西莉拿起剪子剪掉了過長的燭心,滾落下來的燭淚散發着難以形容的詭異氣味。

伊森咧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對喬治娜說:“嘿,小鬼,雖然這裏被叫做‘白教堂’,但你得知道,這裏并不做慈善,反而是倫敦最混亂的街區之一。”他繼續說着,語氣是有點漫不經心的,“再說了,您看上去可不像是我們這兒的人,小姐,為什麽不回到您溫暖的家中,享受沒有動物油脂味的高級蠟燭和貼心女仆的服侍?”

一旁的塞西莉動了動嘴唇,忍着沒有開口,而謝伊只嗤笑了一聲,也沒有說話。

“我沒有家可回了,先生。”喬治娜說,“确切地說,我記不得我的家在哪裏,以及的親人什麽的。”

伊森愣了愣,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塞西莉,後者點頭道:“她後腦勺上确實有新鮮的傷口。”

“所以,該慶幸你的腦子沒被完全摔壞嗎?一個來歷不明的麻煩。”伊森聳了聳肩,他注意到塞西莉不贊同的目光,“噢,塞西莉,我很确信那傷口可不是我們撞的。”

真被高速行駛的馬車撞上,絕對沒有她現在這麽悠哉。

塞西莉是個善良的人,這并不意味着她的同情心泛濫,喬治娜看上去是很可憐沒有錯,可她很顯然有着不可言說的秘密,這就代表着未知的麻煩。

但如果就這樣放任她離開的話,很有可能明天的太陽落下之前,這個混亂的堂區就多了一名扒手、雛妓或者童工。

塞西莉面露不忍。

伊森只好說:“這樣吧,最近我留意一下,城裏有沒有人家丢了女兒。”他說的城裏,指的是那些養得起女仆和管家的紳士老爺們住的地方,喬治娜瘦是瘦了點,但那雙手一看就不是平常家庭養得出來的細嫩白皙。想了想,伊森又問:“謝伊,你是怎麽想的?”

認真說起來,謝伊這家夥一開始也是被伊森收留的,但很快伊森就發現,無論從哪方面看,謝伊都比自己厲害太多了,因此他遇事總會詢問一下謝伊的意見。

謝伊曲起了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敲擊了幾下,就着不甚明亮的燭光,看向了他已經仔細端詳過的喬治娜。

“你認識魯伯特.塞利斯嗎?”他問。

喬治娜誠實地搖了搖頭。

謝伊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身體往後靠向椅背,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哦,那就有趣了——他在今天上午,被發現死在距離我們遇到你的六十英尺外的巷子裏。”

“哇哦,說起那個可憐的家夥,聽說他被人搶劫到只剩一條破破爛爛的褲衩是嗎?”伊森搖頭晃腦地接了口,然而他很快注意到謝伊古怪的神色,頓時露出詫異無比的表情,“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他将視線投向坐在自己對面,那個看上去就是一只純良無害小動物的喬治娜,忍不住瞪了瞪眼睛。

魯伯特.塞利斯這個名字并不算大名鼎鼎,但由于他膽大包天搶劫了一位皇室成員的緣故,這三天來西堤區風聲鶴唳,如果不是恰逢英王喬治四世暴病而亡,恐怕城裏除了那些貴族老爺們的地盤之外,都得被蘇格蘭場的人一一盤查。

但現在他被發現死在了白教堂區,那些“藍色惡魔”似乎沒有精力繼續追查。

比起人們所好奇的丢失的珍寶究竟價值幾何,伊森更好奇的是,在獵人和獵物很明顯不對等的情況下,這個一雙手細細嫩嫩的小女孩,是怎麽憑借一己之力弄死一個壯年男子的。

謝伊沒有回答伊森的問題,而是對喬治娜說:“如果你想要留下來,那麽你得稍微坦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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